大明与新罗马与无限神机 第447章

第1145章 江户

　　江户，正对江户湾的江户，里面还有一条名叫江户川的河流。

　　这里本来是未经整修的泽国。只是当年在丰臣秀吉的命令下，还没有成为幕府将军的德川家康受命东迁，把自己的封地转移到了远离政治中心的江户城。不过连丰臣秀吉也没有想到的是，德川氏在江户城竟展现了治水的本事。

　　在河川漫流的平原上，德川家康仅用了短短数年的时间就把现今江户城的土地大抵整修完毕，并且在三代幕府将军德川氏光的治理下完成了绝大部分的整修工作，并且在江户坐稳了自己的小天下。

　　通过向河川与大海借用土地，德川氏把漫流的水域整修到了人工与半人工的河道里，从沼泽浅滩中开拓出了自己的基业。

　　但借来的，总是要还的。

　　“现在就是还债的时候了。”远远地，商洛看到了航拍的画面。从航母上起飞的侦察机，用记载的天乙贵人拍摄并且传输回了江户的图像。江户城并未和说明中的那样被“雾气”所笼罩，看起来相当正常。

　　【但是细看起来就会发现，建模的面数似乎很低啊，而且越往中心看着越敷衍.从远景看起来确实像那么一回事，但是从高空俯拍就会看到，这玩意儿其实和模拟飞行游戏的建模也差不多。看起来，这应当是蜃气制造的假象。】

　　“但是这规模超级大是吧.”

　　【是的。从未见过这么大规模的蜃气运用。这就是蜃姬的力量吗她一个人就能吐出这么大的泡泡？】

　　“我倒是很感兴趣这泡泡下面到底是什么。啧，德川氏可别死了啊。”

　　【你还挺喜欢德川氏的?】

　　“我说实话，德川氏是日本这地方上下五百年出的最有用的人。这治水暂且不说，德川家康本人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把朝贡体系下日本这个国家的定位搞明白了。德川家康明确知道：不要给世界添麻烦。

　　“德川家康一方面搞强干弱枝、耕读传国，不遗余力的削藩，劝农桑兴文教，从源头上把倭寇下海的途径遏制住了；另一方面，他们在朝贡体系内开展有限度的外交，并不深度参与外部事务。在做到这两件事的基础之上，他们还额外创造了繁荣的文化，把江户城打造成一个适合消费的好地方来回收幕府在各地的行政投资。

　　“这就是最适合日本的道路。德川家康经历了丰臣秀吉的发动的侵略战争，他明确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发动侵略战争毫无可能性。就算丰臣秀吉在朝鲜赢赢赢，只要输一场就会丢光光，乃至亡国。他们就应该在原地不要动，什么都不做，不要折腾自己的人，也不要折腾其他人。德川家康好就好在，他知道‘不折腾’这三个字的重要性。因为折腾必然是死路一条。”

　　【这么个识大体的德川氏要是没了，还挺可惜是吧】

　　“你很少能找到有这样成熟的政治理念，并且将其固化为政治传统的政权。保持闭关锁国，这是德川家康制订，被历任幕府将军延续的国策。他们只要什么都不做，大可以平静地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但现在有人窜捣着他们出来‘折腾’，那我也就只能抱着遗憾把这里烧成灰了。”

　　【烧成灰之后呢？】

　　“嗯陆千户，你怎么看？”商洛把问题转述给了站在旁边的陆槐阳。

　　“你想听我的意见？”陆槐阳问道，“你想听哪方面的？”

　　“我想让你把自己当作是‘抽象意义的朝廷’，来回答我的意见。也就是说，假如你就是朝廷，你会怎么做？”

　　“那我把江户烧成灰之后，当然是不管——太祖高皇帝有祖训，日本是不征之国。意思是这里偏远蛮荒，在这里建立朝廷的流官那完全是给外国赠送我们的行政服务，还收不上来实实在在的利益。朝廷只治理赤县神州，不会踏出去一步，因为蛮夷不配让朝廷的统治降临。”

　　“那么，如果德川氏还能找到呢？如果德川氏的人还活着呢？”

　　“德川氏并没有做错什么。”陆槐阳答道，“至少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且不管他在国内如何治理。他兴农桑揆文教，从没给朝廷添过麻烦。朝廷根本就不要求朝贡国给天子多大贡献，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平平安安地待在原地，不要给朝廷添麻烦，这就够了。徐福的所作所为，本质上就是盗国。这就是为什么，朝廷并不支持有国人在海外摄夺别国的国政。”

　　“这就是为什么朝廷一直不支持郑氏暹罗？”

　　“对，就是这样。”陆槐阳点了点头，“郑氏夺了暹罗国的大权，朝廷不反对，但是朝廷也不支持。暹罗在朝贡体系内的地位，依旧是蛮夷之国，不会因为国君是汉人就改变。国姓是唯一类似的例子，而且下不为例。朝廷承认国姓对南洋的统治是基于历史原因，不会再有第二个国姓了——真要承认那还不乱了套？一个个都带着机关枪去抢人家的王位，杀人放火，朝廷还要把他们封为诸侯吗？他朝贡国在那里好好的，你去盗他的国做什么。”

　　“啊那么事情处理完之后呢？”

　　“吊民罚罪，兴灭继绝。这是前次大義战的目标。如果这次把盗国的徐福抓走，把安稳治国的德川氏再找回来，那这上个时代的口号就要限时返场了。商洛，你看呢？毕竟计划是你制订的。”

　　“我没什么意见。”商洛点头道，“我也希望能把德川氏找回来。他们做得不错，我可懒得去帮他们换人。你说的对，我尚且管不完自己家的事，我觉得我有许多事要做，干嘛要把精力放在治理别的国家上。”

　　“没想到商洛你竟然还挺保守.又保守又激进。”

　　“那事实就是这个道理嘛。我去占领外国做什么？给地图填色然后就为了自己看着爽吗？那爽是爽了，你把颜色涂上去，就要花时间去管理。我要把精力放在自己人身上。”

第1146章 吃

　　【商洛，一个既保守又激进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对地图填色没有兴趣，反而觉得聒噪。】

　　“你在这说什么呢，像是给百科写注释似的.”

　　【你好，我是史官，你就是史。】

　　“.”

　　【唉，我说实话，我就是记录一下嘛。不过罗马人可喜欢地图填色了。】

　　“罗马人当然喜欢，那些个元老们在元老院内人人平等，所以他们就要争取在元老院之外的领土是吧？只有外部力量才能打破元老院内的平衡。”

　　“啧。”昏睡许久的维多利亚发出了第一声感叹。

　　“维多利亚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像你这样的，多来几个就好了为什么你不和庞培换换呢。让庞培这样的野心家滚开，让你这样的现实主义者回来，罗马未必会完蛋。”

　　“这你就猜错了。如果我是庞培，我以现实主义的角度来看，那么我必然会成为另一个野心家。因为元老院的利益与帝国的利益并不一致。元老最优先的决策，必然是在元老院之外扩大自己的影响，这样才能通过盘外招来撬动元老院内的局势。如果我手上握着一个国家的力量，那我自然也可以不和其他元老一样平等——这部落联盟往往就是这么瓦解的。”

　　“我知道。所以我说多来几个，如果有许多许多你，他们互相斗起来，就没有人折腾我啦~”

　　“原来你在这一层吗”

　　“而且，有好多个，简直是天堂。总能收一个到我的后宫里来的，嘿嘿嘿~~~我要让你穿白色的托加长袍。”

　　“？？？”

　　【那什么，她还没睡醒，我让她回去睡了。】

　　“哦，祝她晚安.不过我能够听出她对和平的渴望了。”

　　【你从哪一句话里听出来的.我怎么没听出来。】

　　“总之，我的决定就是这样了——怪不得之前天子特地打电话来劝我，原来是因为和吊民伐罪、兴灭继绝的国策不一致。那确实，如果之前一直是这样维护世界的秩序，没理由从我这里开始拆解朝贡国。那既然这样，我们就来个限时返场大促销好了。啊哈哈，我来拯救你们了~~”

　　【我怎么感觉有点吓人你要怎么拯救？】

　　“陆千户，麻烦传个命令，让战列舰瞄准江户城的天守阁，先打一轮燃烧弹！”

　　【诶诶诶，你不是要拯救他们吗？】

　　“对啊，他们现在被蜃气笼罩了，那我当然是要用风暴与烈火从蜃气中拯救他们啊。”

　　“没问题。”陆槐阳开始传令——之前他试着确认过商洛的命令，在发现商洛的决定是经过理智的思考之后，他就不再劝了而是直接传令。毕竟他手上确实有天子给的兵权，依照他的命令来行事是常理，这就是“降魔大元帅”该做的事。

　　上层，舰桥内的装甲指挥室：

　　“都督，刚才大元帅有令，让我们对江户城的天守阁发射燃烧弹。”

　　“让广武号前出到舰炮射程，12号驱逐支队以飞燕阵列护航，飞两个战斗机中队补充航空力量。”

　　望着同步传来的视频信号，他捏着手上早就松解的骨结。虽然是史学系出身，但都督边关的他也成了习武之人，卧推200斤不在话下。只是年纪大了，很久没有保持训练状态了，状态和之前相比有些松。不过不要紧，练手之后很快就能恢复成之前的状态。

　　“大元帅”的命令传达到他这里，他就需要拿出具体的方案来执行，这也是朱先烯把他从北边派遣过来帮忙的原因。这活儿让商洛自己是做不了的，他还没去读史学系呢，要督军也得等毕业之后再说。

　　指挥室里不只有他，敖藏也在那里。此时的敖藏的半边脸都缠着绷带，恢复人身的他至少在今天之内是不想再见到商洛了，多看一眼就会有被雷劈的感觉。

　　命令下达，敖藏的眼中也有不甘在翻腾——这前锋本该是他来打，首功也应该属于他，第一个分割8000万人众的魂灵的人也该是他。现在让王师自己打了先锋，他之后再想开口就麻烦得多了。

　　“不过.李都督。”

　　“嗯？”李胤昌回头道，“有什么事？殿下？”

　　“别别，工作上我们还是称职务吧。”

　　“那好。”他饶有兴致地问道，“有什么事，龙王爷？”

　　“我说，李都督，我觉得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徐福在这里必然已经布下了阵法。”

　　“我之前听天君说过。听说徐福在这里有个‘大阵’？”

　　敖藏点了点头：“如果你们被大阵挡回来，可以试着让龙宫来打先锋。”

　　“你们还能打吗？”

　　“我虽然不能上了，但是龙宫的8万水军还是严阵以待。他们足可以把江户冲毁了。”

　　“听天君的安排吧。”李胤昌也知道龙宫渴求着8000万灵魂的事。他也知道，商洛让王师来打前锋，也是为了减少龙宫的谈判筹码。毕竟真的让人家来打，那先登之功按照规矩是一定要封赏的。

　　至于商洛是不是故意把敖藏打成这样，他也就不细想了。

　　不过敖藏这么一提醒，他又拿起了讲话器：“让护航舰舰队和机群撤下。让禁军的航空队上。”

　　舰队和机群前出，无人阻拦。江户就和航拍画面一样，在那里就像个假的一样——得到了新的命令，围绕在广武号战列舰周围的舰队和机群停止了前进，开始停留在半途进行护卫。与此同时，舰队内响起了喷气式引擎的尖锐轰鸣声。

　　由练气士驾驶的战机出动了。一个中队4架，每一架都不一样，每一架都跟根据练气士本人的实力量身打造，每一架都有独门绝活。

　　战机作为大号的法器，可以补全练气士早期无法灵活调动灵力的缺陷，而把练气士对自己身体的完美驾驭无限放大。通过事先预备好的武器，一整个体系都在为练气士提供支撑。这航弹，有时候比飞剑还好用。

　　“啊我也想去。我应该在上面的。”甲板上，文鸳看着天空，“等仗打完了，我也要开自己的战斗机，我也想一机镇压一国。不过4个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话音未落，天上忽得就有乌云开始翻滚。层层叠叠的乌云覆压了下来——

　　“嗯？”指挥室里李胤昌望向了敖藏，敖藏立刻猛得摇头：

　　“不是我！真不是我。你看，我人都在这里，这云不可能是我布的。这就是徐福了，徐福在用阵法布云。接下来说不定还会有大风和大浪——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小心点是对的。”

第1147章 风

　　层层叠叠的乌云压了下来，天地间陡然变色。风起了。

　　毫无预兆的，天地间忽然有大风吹过，吹出浪高范围在4.0米～6.0米之间的巨浪。巨浪横亘成连山，山连着山。浪头有白色的浪花在翻滚，浪头又被狂风削成锋利的坡面，直朝着舰队扑过来。

　　“原来是这样。”商洛看着窗外，“怪不得忽必烈的军队被吹没了.这肯定吹没了啊。”

　　【这简直和黄风怪一样啊，就是少沾了点沙尘暴。浪头要过来了哦，你打算怎么办？】

　　“着急什么，现在又不是我出手的时候，这是体系对抗。要是连个徐福都镇压不住，朝廷白当了这么久天下之主了。”

　　不过让商洛有些意外的是，舰队里的其他人看到这场面，竟然也相当镇定。商洛本人并没有在这都航母上走到智慧席，只是在甲板下面的走廊上看着外头。战时这里没人，既可以看到风景又不会挡别人的路，刚才的飞机就是从他头顶上起飞的。

　　眼下，船上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甲板上的水兵开始给船舷上的飞机系上钢索，省得这些轻小的飞机被风吹走。不过此时甲板上的飞机并不多，大多数都在装甲机库里停放着，并没有受到风浪的侵扰。

　　【你们这里的士兵，表现得还真是镇定啊】

　　“如果是相同的情况发生在罗马，那边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情况。罗马军团的保密等级是在逐年下降的，因为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罗马人’参与军队。】

　　“等下，原来罗马军团其实不是罗马人吗？”

　　【罗马人在罗马政府中的席位，一直都是文官，而武力从来都是交给外族的，只有少数的军团兵还保留征召罗马人的传统。至于‘真正’的罗马人，连官僚体系都不需要加入，依靠元老院的地位就够了——因为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是服务元老院的。】

　　“你们是怎么撑过这些年的？”

　　【那些掌握了军队的蛮族根本就不可能对罗马的本质构成威胁。他们中的大多数实际上也不打算针对罗马——嗯，不过这些只是表面上的措施而已。听着就缺乏说服力是吧？毕竟你不可能指望外人对你保持绝对的忠诚。】

　　“那实际上呢？”

　　【神秘封建制啊，封建的是神秘而不是领土。具体来说，罗马是有不少办法能让他们通通都听话的。想学吗？不过你们其实没必要学吧？】

　　“嗯国情不一样。我们自己人也够多了，没必要依赖外族。”

　　【不过也正是因为神秘封建制，导致现在的罗马只有少数军团兵是真正可信的罗马人。】

　　“那现在，军团还有多少？”

　　【你想知道？我问了一下，维多利亚可以说——现在可以整建制出动的军团只剩下3个了。第一军团‘意大里亚’，第五军团‘马其顿’，还有第十三军团盖米纳。只有这样的军团可以出动6000人。】

　　“只有6000人这么少的吗？”

　　【因为马略改革后，为了防止大军团的叛变。每个军团就只有6000人，军团承担的战术也比原来更加灵活。原先的大军团一般都被拆解成数个子团，比如第6军团被拆分为第六装甲军团、第六凯旋军团、第六赫丘利军团。不过现在这些军团已经全部灭亡了，他们本来也并不同时存在。现在罗马能拿出来的，只有我上面说的3个6000人军团的整建制编组。完全由罗马人组成——当然，算是辅助军确实有几百万。】

　　“几百万里面只有18000人是你们的自己人吗.只有他们不会被腐化？”

　　【我觉得你可能高估了罗马人的德性——是不是罗马人不影响是否被腐化。罗马人叛变起来反而捶自己人捶得更狠，这也是为什么军团逐渐被蛮族替代了。罗马人的军队会要求过多的权力，蛮族反而比较好用金钱来打发。】

　　“所以就完蛋了？”

　　【失败.完全失败。说到底还是因为罗马人太少了，如果罗马人和泥巴一样多那该多好啊。不过在现行体制下，其他的罗马军也并非不可靠。只是遭逢这种神秘力量打击，军团兵以外的罗马军恐怕都无法承受——这反而是可以被设定成了这样，那些辅助军刻意被安全隔绝在神秘之外，好让他们暴露在神秘之下时可以迅速屈服。如果是现在这样的场景的话。】

　　阿波罗尼娅顿了一下：【一下子看到这么大的可怕风浪，估计许多人会跳船吧。和你们是不一样的——话说回来，你们有什么反制措施没有？】

　　“我不知道，不过肯定会有的。总会有人有办法的啦，要是没办法的话李都督现在就该来找我了——我看看，他确实没有找我。”

　　李胤昌并没有找商洛来解决大风。这种程度的风，在王师可以应对的范围之内。

　　当巨浪拍打过来时，作为回应，刚才前出的广武号上有一声洪钟鸣响。钟声响彻天地之间，所过之处那些被超凡力量掀起的狂风和巨浪都被镇压住。那些巨浪仿佛只是幻象，像见了阳光的冰雪一样消融了。

　　向外延伸的钟声在雾气中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波纹，一直蔓延到远方。每敲钟一下，波纹就往外荡开一次。连远处的波浪也被制服，被压制在海面上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原来朝廷有不少好东西啊】

　　“所以我说，朝廷要是没有法宝，这么多年的天下就白坐了。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需要我出手。”

　　顶着那口大钟的钟声，广武号破开法术一路朝着江户湾内行进。巨大的战舰在狂风巨浪中镇定自如，它也开辟了让后续舰队得以正常行进的安全区。海天之间，只有广武号和它后方的舰队是安全地。那大风依旧吹着岸上的一切，包括江户湾里的其他船只。

　　——“这都是，什么啊”同时在江户湾里的，还有来自幕府的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