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所以为什么呢？他们难道不是罗马世界的一部分吗？”
“嗯”维多利亚喝了一大口茶，“这个问题，我也很疑惑。这是个非常古老的盟约，古老到连我都没有见过合约的原本。不过因为系统本身在正常运行，我也没想着去调查——毕竟如果每件类似的事我都要调查，那我每天就不用做别的事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因为他们是罗马的盟友，而非臣属，所以你完全不能指挥亚特兰蒂斯？”
“也不是‘完全’不能。因为亚特兰蒂斯原则上必须维护罗马的利益，所以一旦罗马受到侵害，亚特兰蒂斯必然会按照盟约来援护。所以我们有个召唤亚特兰蒂斯援军的办法：只要吹响雅典南方波塞冬神庙里的号角，就可以召集亚特兰蒂斯的大军前来——等下，所以现在他们怎么样了？他们主动攻击震旦了？”
虽然他们现在接受亚特兰蒂斯的指挥，但他们毕竟都是罗马派遣出去的士兵。虽然他们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一下子被打光了的话对罗马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倒也没什么大事。傅前辈确实没有留手，把围攻过来的飞碟全部击落了。不过他们似乎都主动脱离了战场——有些在真空中就开始了折跃，向内坍缩了。靠近月球之后，那些飞碟被击伤后虽然开始坠落，但却并没有在月球表面爆炸，反而像人参果似的钻到地里面去了。”
“啊”维多利亚捂住了额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的人确实没有损失，但不受控的战斗力有这么坚韧，然而让我很难办啊。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是吹了号角我也不能保证能够影响到他们。因为就算召唤过来，他们也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那不如趁此机会把他们抓过来问？”商洛提议道。
“问题就在这里——就算真的抓，抓来的也只是我们的自己人。亚特兰蒂斯从来就只是提供信息和指挥，并不参与实际行动。我唯一觉得蹊跷的是，这里使用的载具是碟形飞碟样式，而不是雪茄形的潜航舰样式。不过上面依旧有雅典和斯巴达的标记，这确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么.还有最后的方法吧。”商洛问道，“你不如去查查书？”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得去翻翻当初和亚特兰蒂斯签订的盟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这里方便上网吗？有关数据得去亚历山大查，需要我亲自去图书馆才行。”
商洛比了个OK的手势。空间站虽然吃饭是馒头蘸东南风，但至少网速是管够，可以提供充足的精神食粮。
实际上最近商洛也对灵网的娱乐性进行了一些改进——比如灵网受限于带宽，其本身虽然不能用来直接播放视频，但可以对电视广播信号进行增强。在有电视机的地方，灵网可以让电视机接收到地面上的信号。
考虑到目前可以观看的电视节目比较少，商洛顺便在锦衣卫之内准备了一个播放录像带的房间，可以通过点播的形式来放映节目。食堂里正在放着，目前正在放映的去年王灵官的大电影——反正只在内网放映，也不用考虑版权问题。
因为这样只是广播，而非需要上行和下行的网络连接，整个空间站都能在保持娱乐手段充足的同时节省下带宽。
“我算了一下，我们现在是可以让三个人载入到亚历山大的。”商洛从戚园那里得到了准信，“再多就不太行了，因为距离毕竟还是有些远。另外我们最好在空间站运行到亚历山大上方的几个小时里进行行动，要是绕到背面的话可能会出现丢包之类的情况。”
第1375章 亚历山大之夜
夜晚的亚历山大，现在已经改叫赛伯勒尼亚了。
这个在现实中早已经几乎荒废的城市，在世界的背面已经成了月光下的不夜城。
整个城市的时间都停留在辉煌的黄昏中。太阳的余晖永不落下，塑造了这个世界的根基。月光则在地平线上洒向众生，赋予世界以生机。
这里是继罗马、新罗马·君士坦丁堡之后的第三罗马——赛伯勒尼亚。
缪斯宫已经成了整座城市的象征。在庞大的亚历山大图书馆之后，聚集了古代贤者的缪斯宫俯瞰着整个城市。过往的一切光荣，都在这里被细细称量，然后以像素点的方式重塑。
随着整个罗马的大消退，这里也日复一日地变得热闹起来——竟有些像西罗马消退之后的威尼斯。在蛮族席卷了整个世界后，西罗马的公民们也曾经前往水上的威尼斯来躲避蛮族的兵锋。
然而现在，又一次衰退开始了。不过这一次衰退是可控的，主动的衰退。
这可以看作是罗马人浮夸的奇观，也可以看作是腐化的终极。但无论如何，数据化的永生已经在这里实现。这座永远会生长的城市，正在以变化来迎接每个到来的访客。
不过，在变化的赛伯勒尼亚，依旧有些东西是不变的。
“嗯还是这个味道。”商洛在图书馆门口吃着冰淇淋。他第一次来就吃了这个，这次多了维多利亚。
“话说，你以前吃过吗？”商洛问旁边的维多利亚。
“吃过吧以街头食品的标准来说，这冰淇淋的水平相当不错。”
“额那以非街头食品的水准来说呢？”
“太好吃了！我跟你说，我们宫里头做的东西都太甜了！和这个一比，君士坦丁堡的冰淇淋都是一团糨糊！”
“啊”法厄同捂着额头，“你要有意见你可以说啊，干嘛在这里吐苦水。又不是不让你吃不甜的。”
“你是不知道，连冰淇淋做成什么样，其实都是祖宗之法的一部分。我怎么有权力更改这些？呜呜呜，我就只是个开会的机器，我可决定不了冰淇淋的口味。这个冰淇淋卷真好吃。”
“好像物价又正常回来了？”商洛发现，这冰淇淋的价格又回到了之前的幅度——上次他来的时候，赛伯勒尼亚似乎正遭遇德拉克马贬值的狂潮。但在最初的混乱后，这里的秩序又重新稳定了下来。
这有可能是阿加索克勒斯共治皇帝也正式开始驻扎在这座城市的缘故。在维多利亚忙着开会，忙着在商洛家里吃馒头的时候，一直是阿加索克勒斯共治皇帝在真正治理着这个国家。
而现在，连他的治理重点也转移到了这座城市。
“我的父亲说，他想见见你。”
“这么说来.我好像还没和他正式谈话过？”
“好像是没有。上次他来是因为公事，好像也只是和你的老师谈了话而已。这次就主要是和你谈了。”
“那我们要看的盟约呢？”
“他本人会向你展示盟约的原文——因为我虽然没有看过，但他是看过，并且知道真相的。”
“好吧.”商洛整理了自己的衣领，还有自己的头带。
虽然平时出门懒得打理头发的时候，他都是戴着大帽出去的。但是在正式场合，他都会戴冠，把自己的发型展露出来。因为冠比随手戴上的帽子更正式。
将头发梳整齐之后，他用发网固定住头发，然后在发髻上戴冠。
这种颇有古风的装扮，在罗马这里也是存在的——罗马人一般也会把头发打理整齐，然后戴上金色的月桂头冠。
在这种重要场合，罗马人也会穿上和袍服类似的，放量巨大的托加长袍。具体到阿加索克勒斯共治皇帝，他会一般穿紫袍——但考虑到和大明之间特殊的外交需求，在表达特别的敬意的时候，他会选择穿红袍，以此来避免触犯“恶紫夺朱”的忌讳。
而此时，阿加索克勒斯共治皇帝正站在图书馆之上，俯瞰着楼梯下的商洛等人，他已经穿好了红色的托加。
看着维多利亚吃冰淇淋的笑脸，他叹了口气。
“唉”
一般而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在呼出去这口气的时候，旁人都能看到一个老父亲的背影在那里唉声叹气。
“陛下，要不要派个人去请他们。再不来，就要过点了。”
空间站过境的时间有限。商洛下来之后竟然第一时间去选择体验吃冰淇淋，这倒是出乎随从们的意料。
“不打紧。”阿加索克勒斯摆了摆手，“他们这是在调查。让他们吃完就好。我们在这里等着吧，等他们吃完。”
几分钟后，商洛等人在卡琳的引导下进入了房间。和门口的卡琳挥了挥手，商洛这才进了门——
气氛有些尴尬。他没想到阿加索克勒斯皇帝竟然一直盯着门口看，正看着他，连他向卡琳挥手的样子都被看到了。
“额”商洛上前，微微点头，“代天子陛下向您问好。”
“嗯，麻烦也代我问天子陛下好。以及，我也要问问你的好——商天君，近来好吗？”
“托您照顾，一切都好。”
【啧啧啧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拘谨的样子。】
“你和外面那位，认识？”
让商洛没想到的是，阿加索克勒斯竟然直接问出来了。
“啊？那位是”
“那是卡琳啦。”维多利亚在旁边坐了下来，“我们和她很熟哦。商洛还救过她呢，在内米湖。”
“啊我想起来了。当时，内米湖的事也多谢天君你了。我也听闻过那边镇长家里的事，毕竟他们家是内米湖的看守。那家的姑娘，有罗马人的该有的样子。”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和地中海的淡色偏小麦色的肌肤。
“那孩子，是个美人啊。”阿加索克勒斯点了点头，“不知道你怎么看罗马人？”
“您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们是来查盟约的。”
“我知道。但阁下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关乎你能否顺利理解盟约的内容。所以，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罗马人？”
第1376章 皇帝的安排
“所以，我们来谈谈吧。”阿加索克勒斯，巴列奥略-伊苏里亚王朝的第21任皇帝，巴列奥略-伊苏里亚王朝的第22任皇帝维多利亚的共治皇帝，维多利亚的父亲、首相、首席元老和保民官，头衔长得能写满一本小册子的雄主，饶有兴致地看着商洛。
“啊？”
“我再问一遍？你对罗马人，有怎么样的预期？”
“黑色头发黑色眼睛，长大平正，有类中国。”商洛开始背书。
【你怎么愣了？跟他刚啊！】
“不是.我总得礼貌一点吧，毕竟对方既是合作伙伴，也是维多利亚的父亲。”
“商洛。”阿加索克勒斯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想问的是，你从个人情感来说，你喜欢具有怎样的特质的罗马人？”
“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他选了最显而易见的答案——最肤浅，也最不好挑刺。
“嗯这倒是实话。维多利亚确实是很好看。但是我想问的也不是这些，我想问的是内在。维多利亚不能一直长成这样是吧？”
“我觉得没有问题，我觉得维多利亚可以永葆青春，一直长成这样。”
“诶嘿嘿~”维多利亚歪着头，“父亲大人，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皮肤比之前更光滑了？因为我用了灵气洗发水和其他含有灵气活性成分的护理产品，全都是从兰芳买的。哇，效果简直是肉眼可见地好，洗一次就能见到有很大的改变。要不要我也给你带一套？”
阿加索克勒斯皇帝叹了口气：“我是想说，商洛，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询问你——你，怎么看待我的女儿？”
“我觉得阁下的女儿是一位卓越的君主。同时，她也是重要的盟友，以及朋友。”
“这个就是我想听到的。”阿加索克勒斯点了点头，“她的容貌很像他的母亲，这美丽的容颜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稀奇的。毕竟，罗马即将进入赛伯勒尼亚的时代，所有的面容都将是笼罩在内心之外的一层面纱。你能保住她的容颜，这让我很是感激。但在当下这个时代，心灵无疑比肉体更重要。”
他望着商洛：“我很高兴你们在心灵上也能共融在一起。但我还是要强调一点，你鼓励你们进一步发展关系，但这以不结婚为前提。”
“哈？”商洛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阿加索克勒斯刚才说的是：他支持以不结婚为前提的恋爱。
“啊？父亲，为什么？”维多利亚质问道。
“为什么？”商洛也觉得很诧异。其实他也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但他这个人是有股子反劲的。没人说的时候他不在意，有人说的时候他就非得问个明白才行。
“因为维多利亚终究会和你分道扬镳。她和你终究会分离到两个世界中去。况且，你们之间的结合还会在神秘学上带来不可控的反应。所以我从一个执政者的角度，反对你们之间的婚姻。但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我支持你们自由开展除婚姻之外的互动。”
“父亲！”
“阿加索克勒斯阁下，我想您可能搞错了一点。”商洛开口道，“我这个人，是以结婚为前提才会恋爱的。”
阿加索克勒斯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我就只好禁止你们之间的互动了。我必须被迫把我身为父亲的人格藏匿起来，以执政者的身份与你说话——商天君，工作时我们还是称职务吧。”
“父亲！”维多利亚站了起来，“你不能这样做！”
“坐下！”阿加索克勒斯怒斥道，“你是皇帝，做什么事可由不得你自己。想要自己做自己的主？可以，把皇位留下。我作为一个父亲，完全支持你们的自由恋爱。”
【啊这.怎么办，我觉得他说得竟很有道理。】
“不！”维多利亚摁着桌子，“我才是正职皇帝，你是共治皇帝！应该是我命令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我做什么，全凭我自己的意志，不需要你来管！”
【我怎么觉得她也很有道理啊！】
这情形让商洛也头大了起来——因为这已经不是父女感情的问题了。从父女的角度来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冲突。阿加索克勒斯尊重女儿的恋爱自由，完全不干涉。他完全是以执政者的立场在反对这件事。
而维多利亚，也同样是在以君王的视点来谈判。
这完全不是父女之间的谈话，只是皇帝与共治皇帝在天下大权上的博弈，只是这个博弈和皇帝自身的生活状态有关。
【这是大礼议啊！丸辣！】
“我说二位.”商洛站了起来，“我能不能说两句？”
“不行。”阿加索克勒斯回头道，“这是罗马的内政，与震旦无关。”
“不，他可以说，我要求他干涉罗马的内政。商洛，你说！”
“不许说！”
“说！”
“不许说！”
商洛麻了，在场的所有侍从全都愣住了。这父女间的话题让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插手，因为他们是在从政治立场来讨论婚姻关系的问题。
“打扰下。”阿波罗尼娅的身影在一旁浮现出来，“我能不能说两句？”
“皮媞亚大人。”阿加索克勒斯站了起来，对阿波罗尼娅微微颔首，“这与伦理有关。您当然可以发言。”
“我认为维多利亚有道理。”
“这部分与政治有关，您也不能决定。”
话虽如此，阿波罗尼娅终归是找到了介入这个话题的机会：“为什么你觉得这件事不能交给维多利亚自己做主呢？”
“她甚至都不在宫殿里处理任何公务，我要怎样才能让一个不执政的皇帝来决定帝国的事务？”
“啊这.”阿波罗尼娅也被这一堵墙一样的正理挡住了。这完全是实话。
身形渐渐黯淡，阿波罗尼娅败下阵来。
“伯父。”最终，商洛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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