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幽祝
“果然是人类。”
他转身继续前行，燕裕搂着李明湖跟在它的后面，感觉到怀里姑娘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力量很大。”李明湖悄悄传音，“象咒不一定挡得住。”
“挡不住。”燕裕的判断更加准确。
土行象咒，可以正面硬扛枪弹，但并不等于免疫物理攻击。龙头怪物的铁钎刺击，在力道上已经胜过大部分口径的枪弹抵近爆射，足以直接贯穿象咒的防御，这就意味着厮杀时不能硬挡它的攻击，只能闪避，避不开就死。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李明湖继续问道。
“离开这片区域之前。”燕裕回答。
“这么快？”李明湖有些诧异，“监牢的门，我们没办法打开。”
“你是想要利用它，去把咱们队员找到并全部救出来？”燕裕问道。
“不然呢？”李明湖反问他道。
“时间拖得太久，不保险。”燕裕沉吟片刻说道。
“我更担心杀了它后，哪怕找到了其他人，也只能对着牢门发呆。”李明湖坚持说道。
“嗯，也行，只要在上斩龙铡前出手就好。”燕裕话音突然一转，“我还以为你不想尽快动手，是喜欢这样被我抱着。”
李明湖顿时沉默，半晌才道：
“既然要演戏，就演到底。救下他们比什么都重要。”
“你不介意这样，当然最好。”燕裕说道，心里暗自叹气。
味儿又对了。
李明湖看似性格和周红羽截然相反，其实本质上却有共同之处——那就是太过看轻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
前世巫王阿赞开纠集中南半岛联军，冲击陆国南部边境防线，被李明湖单人只剑拦住。哪怕她跟后方说一声我撑不住了，安南军也不会非逼着她用命去耗，直接上军队打消耗战才是更合理的选择。
女武神最终斩杀巫王，逼退联军，自己也力竭而亡，确实救下了许多将士和无数平民的性命。但这一切值得吗？
更不用说她的自我牺牲，导致姐控李照江走火入魔，打响了所谓“修士觉醒”第一枪。最终结果是安南国防学院关停，顶层战力被清洗干净，朝廷和修士之间的关系，自此埋下巨大的隐患和裂痕。
李明湖，你可真是个罪大恶极的女人！
这一世，我要改变你的命运呀！我要夺走你斩杀巫王的功绩，抢走你杀退中南半岛联军的荣耀，将你从女武神的英灵宝座上狠狠拉下来呀！
我要你他妈的给我活下去吔！
大概是燕裕心思剧烈涌动，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李明湖不明所以，传音问道：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好像有点……紧张。”
“嗯，我怕你去送死。”燕裕坦诚说道。
李明湖沉默片刻，又低低地咳嗽起来，传音说道：
“我……不会轻易死的。”
“可以把‘轻易’两个字去掉吗？”
“啊？”
“我觉着吧。”燕裕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你虽然从来没有明说，但总给我一种‘我快要死了，我得赶紧做点什么’的悲观感觉。”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李明湖停顿片刻，回答道，“我最近在看史铁生的散文集，可能情绪上是有点感触深沉吧。”
“我……其实一直在想：如果一个人的生命注定短暂，那她究竟能做什么，才能让她仅剩的人生变得足够有意义呢？”
“呃，我想想。”燕裕迟疑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怎么样？”
李明湖有些发怔，但她的身体很快就小幅度地抽动起来。
她在忍笑。
过了很久，就在燕裕有点担心前面的龙头怪物，会不会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时，李明湖的传音才姗姗来迟，仿佛开玩笑般随意说道：
“好吧，如果我的生命某天即将走到尽头，我会好好考虑你这个建议的。”
燕裕立刻打蛇随棍上，追问她道：
“你是说考虑建议本身，还是考虑我？”
“都有。”李明湖笑着说道，“嗯，你今天占了我的便宜。到那时候，我也占用你一点点时间，你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燕裕爽快答应下来，叮嘱说道，“那就这样约定了啊。你可不能莫名其妙地就去死了，不然我就去你的坟头，写痛骂你的小作文然后烧给你。”
“不会。”李明湖回答说道，声线似乎欢快起来，“我记性很好。”
搞定了。
燕裕心中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有多想和李明湖谈恋爱，当然也没有自大到认为李明湖已经爱上他了。这事儿本身没必要复杂化，只是一个自认时日无多的女孩不想孤独死去，所以和一个想要帮助她的好心男孩定下了小小约定而已。
然而，对于拥有先知优势的燕裕而言，这就意味着他拥有了干涉李明湖结局的能力。
要知道，他不是清安战队的成员，不可能每天跟着李明湖身边，看顾她的身体情况，判断她什么时候会选择自我牺牲……但李明湖自己肯定是清楚的。
只要在成为女武神之前，李明湖依旧记得这个约定，然后一通电话打过来，燕裕就能立刻赶到她那边去。
再之后，无论是要劝她、说服她、拿捏她，带她体验人世间的美好，重新唤起她对这个世界的留恋，甚至是打晕了她然后带回家里慢慢教育，亦或是交给安南军并说明情况的严重性，反正选择权是在燕某人手心里的。
哇哈哈哈，这就是我身为此世最强的超级智慧呀！
燕裕心里思虑周定，暗自得意不已，脚步也仿佛生风。
李明湖蜷缩在他的怀里，有些淡淡且难言的羞意。心神激荡之下，全身似乎都涌起了微妙的热力，将残余的寒意一扫而空了。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吗……
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只希望，不要给他带来麻烦就好了。
第169章 现场狠狠直播！
燕裕志得意满地搂着李明湖，跟着龙头怪物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第四间监牢。
水牢里漂浮着一个金发男，看起来应该是米契的超级英雄，但燕裕认不出长相——估计前世只是无名之辈。
金发男见着龙头怪物，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然后看到旁边携美同游的燕裕，顿时又直接呆住了。
沃德发？什么情况？
龙头怪物并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燕裕。
燕裕看向金发男胸口的摄像头，微微一笑：
“杀了吧。”
龙头怪物毫不迟疑，手中铁钎迅速捅出，依旧是精准直刺金发男的咽喉！
金发男狂吼一声，全身肌肉迅速暴涨，伸出双手去抓那铁钎。
他的狂战士能力，是在关键时刻能激发斗志和杀意，让力道凭空暴增数倍之多。
但即便是狂战士的力量增幅，依旧挡不住龙头怪物的恐怖铁钎。
铁钎粗暴地撕开他的抓握，摩擦力将他的掌心肌肤扯裂，随后在金发男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直接捅进了他的脖子。
带出鲜血如泉。
血液很快就将水牢染得通红，龙头怪物盯着看了半天，见尸体依旧保持人形没有变化，失望道：
“真没劲。”
“我们走吧。”燕裕笑道。
两人一怪离开水牢，继续向前走去。只听见李明湖再次传音问道：
“他胸口的衣领上，那个是摄像头吗？”
“八成是了。”燕裕悠悠说道，“就是不知道是录像用还是什么。”
事实上，米契虽然超凡力量不行，但全球首屈一指的科研技术摆在这里，和欧洲合作还是开发出了不少黑科技。比如“相位映射技术”，就能做到让秘境里的超凡者，单向将秘境里面拍到的画面、声音等数据信号传递到秘境外面，从而让外界第一时间掌握秘境里的情况。
不过这种技术拿来直播是不是有点怪？好吧，考虑到通讯数据只能从里界传到外界，不能让外界干涉里界，似乎除了全程直播外也没有别的作用了。毕竟无论秘境内部局势如何变化，外界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干看着。
燕裕和李明湖传音沟通，并未将金发男的摄像头当一回事。
然而，外界却已经炸开了锅。
相位映射技术是第一次亮相，因为超英联盟打算搞一波大新闻，让所有超级英雄都带着摄像头进秘境，从而对外全程直播这次三屿宝船的争夺战。
而事实也证明这个商业冒险非常成功：截至下午四点整，米契国内的电视观看人数已经超过四千万，而且还不包括网络渠道和国外转播的次数——网络直播因为涌入用户数太多而瘫痪过两次，虽然没有对外公开收视率，但估计数量级早已经远超电视观众了。
直播形式也借鉴了传统体育赛事的流程，电视导播负责选取、切换摄像头，而主持人和技术嘉宾负责讲解。
此时此刻，不死鸟，雷鸟两位超级英雄已经脱离水牢，诓骗龙头怪物开门之后便悍然下了杀手，而荆棘鸟选择跟着守卫隐忍，寻找着合适的出手时机，毕竟巫师的正面单挑能力不怎么行。
就在三鹰全部脱离水牢之时，导播那边又切换到下一个摄像头，主持人乔治·汉森也开始顺势讲解起来：
“……好，让我们来看看热度排名第七位的超级英雄‘怒吼者’，嗯？”
画面之中，燕裕单手搂着李明湖，跟着龙头怪物一起出现在镜头里，进入超英联盟直播的画面之中，也进入了全球正在观看直播的民众视线。
随后，他的目光便看向摄像头，看向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观众们，微微一笑：
“杀了吧。”
龙头怪物听令刺出铁钎，超级英雄“怒吼者”反抗失败而死，摄像头随着尸体而转向了天花板……导播在这一刻甚至忘了切换镜头，主持人双手捂住嘴巴，技术嘉宾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整个解说现场甚至惊骇到无人发言。
至于直播间的弹幕列表，已经开始爆炸性的疯狂刷屏了，只能依稀看清刷屏最多的是西方三字经：
OMG（Oh_My_God，意为“上帝啊！”）
“这是作弊！”主持人乔治终于回过神来，大吼说道，“这是作弊！”
于是刷屏的弹幕海里又多了一个高频词：
Cheater（意为“作弊者”）
地球的另一端，镇东国防学院的校长办公室里，李卫国已经拍案而起，怒道：
“什么作弊？真以为是在打比赛啊？”
“只是老一套的定义话术而已。”旁边的陈天明微笑说道。
抢先把你定义成“邪恶”，然后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肆意批判你，李卫国对这种西方话术当然也不会陌生。之所以会气到拍案而起，主要还是将燕裕当做自家晚辈，长辈的护短本能发作起来了。
“这小子……”李卫国讪讪地重新坐下，神情费解地感慨起来，“究竟怎么搞的？连这种怪物也能骗得团团转？”
陆国没有跨秘境通讯技术，只能看超英那边的转播，视角自然只能以西方超凡者为主。
龙头怪物说的是陆国语，西方的超级英雄们大多是听不懂的，全靠着肢体比划来猜意思。只有米契三鹰全都会说陆国语，因此他们也是率先脱困的一批人。
然而，正因为能大概听懂，知道守卫要将自己带出去杀掉，因此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出手袭击。
反而是燕裕……那小子究竟怎么把龙头怪物诓骗成功，让它帮忙击杀敌对超凡者的？
李卫国此时恨不得马上冲进秘境，抢一个摄像头黏在燕裕身上，好看看他接下来又会有什么神操作。
除了官方渠道之外，陆国民间也有很多人在盗播——将超英联盟的直播内容实时转过来，放在自己的直播间里进行播放，选取的也都是一些对政策不敏感的小直播平台。
不同于外国直播间的“OMG”和“Cheater”刷屏，国内观众的弹幕相对更长一些，比如“hhhhhhhh”或者“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刷屏的效果也更为显著。
各大论坛之中，有一些小黑子终于忍不住跳出来，试图论证“燕裕背叛人类投靠怪物”的可能性，然后就被各路大军跳脸问候家人了。
当然，除去嘲笑“对面英雄被我方英雄借野怪击杀”的主流声音外，也有一些不识好歹的观众问出了一些很不和谐的问题：
镇海战队的燕队长，为什么会搂着清安战队的李副队长？
原本民众对这两人的初步印象，还停留在尾火虎号航母卢知鱼的采访镜头里。一个是对着镜头微笑说着套话的岭南姑娘李明湖，另一个是“打苏禄，还用准备？”的表情包大侠燕裕。
如今居然公开在超英直播里以搂抱姿态出镜，可想而知会给公众带来多少新的八卦遐想、编造谣言和指认CP的空间。
燕裕家中，燕爸和燕妈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自家儿子抱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姑娘，朝着镜头微微一笑的画面。
负责将网上的海外盗播用客厅电视机投影的是妹妹燕菁，但她此时恨不得穿越回到过去，跟父母推脱说“我不会弄”。
“这个……”燕妈终于缓缓开口，问女儿道，“是你说的那个赵九真？还是陈灵韵？”
“都不是。”燕菁带着“我已经麻了”的干笑，硬着头皮呵呵说道，“应该是另一个战队的。那个……之前电视里也采访过的，岭南姑娘李明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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