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我凉得有点早了 第248章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几天后，鸿羽的加密终端上再次亮起了总统府的特殊标识。

　　“羽先生，”马克·麦克斯的电子音依旧平稳，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您要求解决的‘海顿制药’后续事宜已按最高规格处理完毕，所有潜在威胁均已清除。

　　但此刻，有一项新的、紧急且特殊的申请需要您的介入。”

　　鸿羽正站在伊芙利特的隔离病房外，透过单向玻璃看着赫墨耐心地引导小火龙进行简单的肢体复健训练。

　　伊芙利特皱着眉，努力模仿着赫墨的动作，手臂上的源石结晶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听到马克·麦克斯的话，他灰蓝色的眼眸并未离开玻璃窗内的小小身影，只是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示意对方继续。

　　“特里蒙三号生物科技园区，刚刚由锡人带队破获一处正在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据点。”马克·麦克斯的语速快了些，“实验负责人洛肯·威廉姆斯在抓捕过程中负隅顽抗，被击毙前，他……透露了一个信息。”

　　鸿羽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他说，他藏起了一个‘最完美的实验体’，一个‘足以颠覆现有源石技艺理论框架的奇迹’。”

　　马克·麦克斯顿了顿，似乎在检索最准确的措辞，“而他声称，这个实验体……他只愿意交给您，羽先生。他的原话是：‘只有羽博士这样的疯子，才能理解我的杰作。只有他，才配接手我的遗产。’”

　　“疯子？”鸿羽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灰蓝色的眼眸里沉淀着风暴来临前的平静，“他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位置？”

　　“坐标已发送至您的终端。现场已被完全封锁，锡人和我的直属卫队正在看守。”马克·麦克斯补充道，

　　“需要提醒您，羽先生，洛肯·威廉姆斯此人极度危险且偏执，他的‘遗产’恐怕也绝非善物。现场残留的源石能量读数异常混乱且带有强烈的精神污染特性，初步判断与海顿制药的爆炸残留有相似之处，但强度……更高，也更诡异。”

　　“知道了。”鸿羽的目光终于从伊芙利特身上移开，最后看了一眼小女孩努力伸展手臂的样子，转身大步离开隔离区，“我现在过去。”

　　“您不需要莱茵生命保卫科，或者是我的私人武装的支援吗？”马克·麦克斯问道。

　　“不必。”鸿羽的声音斩钉截铁，“而且塞雷娅那边……我暂时不打算惊动她。”

　　他不想让保卫科主任再卷入一次可能带来伤害的调查，尤其是在海顿废墟之后。

　　更何况，洛肯点名要他，带着塞雷娅反而可能刺激到那个藏起来的“实验体”，或者触发什么未知的陷阱。

　　……

　　特里蒙三号生物科技园区深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也无法掩盖的、浓重的血腥味和源石粉尘特有的焦糊气息。

　　破碎的玻璃、扭曲的金属、烧焦的文件残骸散落一地，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爆发的激烈冲突。

　　锡人如同生锈的雕塑般矗立在一条通往地下深处的合金气密门前，金属面具上的电子眼闪烁着警惕的红光。

　　门已经被强行破开，露出后面幽暗的通道。

　　见到鸿羽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锡人微微颔首：“羽教授，目标区域在B7层最深处的‘静滞间’。洛肯临死前最后指向那里。里面……能量读数很不稳定，我们的人无法深入，任何电子设备进入都会瞬间失灵甚至自毁……”

　　鸿羽的目光扫过门内深邃的黑暗，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

　　“其他人就别进去了，我有办法，我自己进去。”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径直迈步走了进去。

　　锡人犹豫了一瞬，金属手指在通讯器上敲击，最终还是停在了门外——总统的命令是“全力支持”，但此刻的闯入，无异于自杀。

　　可羽教授他这么自信……自己还是听从他的命令吧。

　　……

　　洛肯水箱……洛肯o威廉詹姆斯……

　　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实验体”只能让鸿羽想起一个人——迷迭香。

　　在穿越到哥伦比亚之后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寻找迷迭香或者是伊芙利特来提前终止她们两个会遇到的悲剧，但是……那时的他最多算个拥有着核弹头的普通人，他不可能在毫无准确目标的时候把手里的“核弹头”丢出去，可现在……

　　他有能力找到了目标，但是阻止悲剧的前提却没办法实现了。

　　冰冷的合金通道吞噬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只剩下应急灯幽绿的光芒在湿滑的金属墙壁上涂抹出诡谲的阴影。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源石溶液，混合着消毒液失效后的刺鼻霉味、淡淡的血腥。

　　越深入B7层，那股精神污染的力量就越发狂暴。不再是低语，而是变成了尖锐的嘶嚎、绝望的哭泣和无意义的狂笑，在脑海中疯狂冲撞。

　　稍稍皱了皱眉，鸿羽略微动用了自己的能力驱散了这股奇怪的精神波动。

　　他踩碎了一块半埋在粘稠液体中的身份铭牌，上面模糊地印着“洛肯·威廉姆斯项目组”。目光扫过，没有丝毫停留。

　　他不需要洛肯的“理解”，他只需要终结这场罪恶。

　　空气在尖叫，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撕扯他的神经。

　　鸿羽能清晰地“听”到——不是用耳朵，而是用灵魂深处——无数破碎、尖锐、充满痛苦与恐惧的意念在疯狂地嘶吼、碰撞、彼此吞噬。

　　那大概是被洛肯强行植入纳西莎（迷迭香）大脑的源石结晶中，禁锢着的她“兄弟姐妹”们残存意识的哀嚎。它们并未真正消亡，只是被强行揉碎、扭曲，成为了驱动纳西莎那毁灭性源石技艺的“燃料”与“枷锁”。

　　它们没有攻击的欲望，它们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与混沌的释放本能，而这释放，便是毁灭周遭的一切。

　　闸门扭曲变形，缝隙中透出刺目的、不祥的光芒，伴随着令人心悸的能量脉动。

　　鸿羽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

　　静滞间内，已是一片狼藉。

　　坚固的合金墙壁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反复捶打。各种维生仪器、束缚装置早已化作扭曲的金属垃圾。房间中央，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唯一还算完好的角落。

　　纳西莎——或者说，迷迭香。

　　她穿着破烂的实验服，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猫耳紧紧贴在头发上，稚嫩的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

　　然而，围绕着她身周的空间却在剧烈地扭曲、震荡。无形的力场如同狂暴的潮汐，将靠近的一切——空气、尘埃、光——都撕扯、粉碎。

　　无数虚幻的、闪烁着幽蓝与紫色光芒的触须状能量体在她周围狂乱地舞动、抽打，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刺耳的尖啸和空间的涟漪。

　　它们是她“兄弟姐妹”们痛苦意念的具象化，是她无法控制、也无法停止的源石技艺的延伸。

　　它们没有攻击目标，它们就是混乱本身。

　　“不……不要……停下……求求你们……停下……”迷迭香抱着头，发出小猫般微弱的、绝望的呜咽，她的意识在无数亡魂的尖啸中摇摇欲坠。

　　鸿羽的灰蓝色眼眸瞬间收缩。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缠绕在女孩精神核心上的、饱含痛苦与暴戾的意念丝线。强行压制，会瞬间摧毁她脆弱的精神；放任不管，她的身体和灵魂最终也会被这失控的力量彻底撕碎。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鸿羽的左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那片狂暴的能量漩涡，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亘古的气息自他身上升腾而起。

　　空间、时间、物质、精神……这些构成世界的基础法则，在这一刻成为了他意志的延伸。

　　物质以及精神被隔绝将迷迭香和她周围狂暴的力场完全笼罩在内。

　　鸿羽皱眉，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

　　无数的幽蓝紫色触须疯狂抽打在现实与被隔绝的内部墙壁上，每一次撞击都鸿羽的身体也随之微微一颤。

　　但这只是第一步。隔绝外部，是为了保护外界，更是为了创造一个相对“稳定”的内部环境。

　　鸿羽的右手也抬了起来，指尖亮起柔和而坚韧的白色光芒。

　　他强行将自己的精神触角，探入了那片由无数亡魂尖啸构成的、混乱狂暴的精神风暴中心。

　　鸿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剧痛和混乱冲击着他的脑海，身体也随之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在接下来，他慢慢的挪动了自己的脚步，靠近了那个蜷缩在原地的女孩。

　　“纳西莎…看着我…别怕…”鸿羽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直接、清晰地传递到迷迭香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穿透所有混乱噪音的、温和的力量。

　　“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伤害你的…相信我…”

　　同时，他的精神力量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开始小心翼翼地梳理、引导那些狂暴的意念触须。

　　他并非强行镇压，而是试图用自己的精神作为桥梁，去理解、去分担那份深植于源石结晶中的、属于她“兄弟姐妹”们的无边痛苦与愤怒。

　　他引导着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在护罩内部形成一种奇异的、相对有序的循环，减轻对纳西莎本体的直接冲击。

　　这样的细致操作对于现在的他负荷很大，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

　　“纳西莎……看着我……”

　　“别怕……”

　　“相信我……把痛苦交给我……你可以休息了……”

　　蜷缩着的纳西莎，那被恐惧和混乱淹没的意识深处，似乎被这缕坚韧而温柔的白光触动了一下。

　　她抱着头的双臂微微松动，沾满泪痕的小脸艰难地抬起了一丝缝隙。

　　猫耳颤抖着，那双因痛苦和源石技艺过度使用而布满血丝、几乎失去焦距的琥珀色眼眸，透过狂舞的紫色能量触须的缝隙，茫然地、怯生生地望向了那个在风暴中心、摇摇欲坠却散发着温暖白光的身影。

　　她看到了他嘴角刺目的血迹，看到了他因剧痛而轻微扭曲却依旧坚毅的面容，看到了他眼中那份仿佛能包容一切黑暗的、深邃而温柔的灰蓝色……那份纯粹的、不带任何目的性的痛苦分担，像一颗微弱的火星，投入了她被绝望冰封的心湖。

　　“呜……”一声微弱的、带着巨大疑惑和一丝微弱希望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溢出，几乎被能量涡流的嗡鸣声淹没。

　　鸿羽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

　　他眼中光芒一闪，不顾自身濒临极限的状态，将最后的精神力量凝聚成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温暖的意念流，轻柔地包裹住纳西莎摇摇欲坠的核心意识：

　　“睡吧…孩子…噩梦…结束了…”

　　那狂暴扭曲的空间力场，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

　　令人心悸的能量脉动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源石粉尘和血腥味。

　　静滞间中央，蜷缩的纳西莎身体猛地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小小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前倒去。

　　她那头柔顺的猫耳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但紧皱的眉头却奇迹般地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微弱却平稳。

　　鸿羽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疼痛。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旋转，巨大的疲惫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隔绝屏障在他精神松懈的瞬间彻底消散。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体力，踉跄着向前挪动，终于在彻底失去脱力之前，伸手接住了那个倒下的、轻得如同羽毛般的小小身躯。

　　迷迭香冰冷的、带着泪痕的小脸贴在他染血的胸口，鸿羽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她，仿佛这是他在无边黑暗中抓住的唯一浮木。

　　他的身体晃了晃，抱着怀中的女孩，重重地、无声地倒在了这片刚刚平息了风暴的狼藉废墟之上。

　　他并没有晕厥，只是极限之前，强行压榨自己的身体而导致了脱力，在解决了由迷迭香导致的能量场暴走之后，他掏出了差一点点就报废的终端，给外边的锡人发去的消息。

　　终于……结束了。

　　屮……真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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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伊芙利特和迷迭香（3.7|k）

　　莱茵生命医疗区特有的冷白光，像一层薄霜覆盖在迷迭香苍白的小脸上。

　　鸿羽将她安置在加护病房的特制软床上，动作轻缓得如同托着一捧易碎的星尘。

　　女孩纤细的手腕上连着生命体征监测器，细小的光点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起伏，像风中残烛。

　　赫默推了推眼镜，指尖在悬浮的医疗数据板上快速滑动，眉头紧锁：“生命体征基本稳定，但精神波动……极度紊乱，像被强行揉碎又勉强粘合。深层扫描显示海马体区域有不明能量残留，可能……是失忆的根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看向鸿羽的眼神复杂，“教授，她体内那些源石结晶……”

　　“我知道。”鸿羽的声音低沉沙哑，肩头的绷带在冷光下格外刺眼。

　　他坐在床边，灰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迷迭香紧蹙的眉头，仿佛在无声地驱散她梦魇中的阴霾。

　　他伸出手，指尖悬停在女孩凌乱的发顶上方，最终只是轻轻拂过被角，替她掖好。“那些‘噪音’暂时安静了。剩下的，是时间，还有……信任。”

　　“教授……要不，你也先去休息一下？”赫默看着鸿羽眼中的疲惫，想要劝他去休息。

　　迷迭香是应该躺在病床上没错，但是他不也应该也是这样吗？

　　教授才从医疗部门那边出来多久？又在里边治疗了多久？

　　半天有吗？

　　没有，他回来之后只是睡了几个小时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迷迭香这边。

　　“暂时还不需要。”鸿羽摆了摆手，“要是这个小丫头苏醒的时候我不在的话，那事情可能就要变得麻烦起来了。”

　　等到时间了，缪尔赛思或者是塞雷娅再或者是克丽斯腾都会把自己强硬的推去休息的，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病房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一颗顶着橘黄色乱毛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伊芙利特琥珀色的眼睛在迷迭香和鸿羽之间骨碌碌地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丝……属于“前辈”的使命感？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来，火焰般的尾巴尖紧张地卷着衣角。

　　“羽……”她压低声音，凑到鸿羽身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床上沉睡的迷迭香，“她是谁呀？新来的？看起来比我还……嗯……弱？”

　　她努力想找个合适的词，最后憋出了个“弱”。

　　鸿羽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也带着一丝对伊芙利特天真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