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妍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
陆小凤不知是何意，却没追问。
西门吹雪不说，他问也没用。
西门吹雪心里，还有赵无羡留下的余音。
他起身，来到外面。
他看向插在石板上的【玄铁重剑】。
黑色的重剑，像是一柄粗制打磨的戒尺，有剑柄、剑身、剑脊，唯独没用剑刃。
而在重剑旁，是被赵无羡震碎的，只剩一小截剑柄的乌鞘长剑。
两柄剑。
一柄锋芒毕露，凌厉到了极致。
一柄剑大巧不工，厚重深沉。
西门吹雪若有所思。
“你不会真要拿它雕豆腐吧？”陆小凤跟出来，半开玩笑道。
西门吹雪眼神犀利，道：“为何不可？”
“嗯？”
陆小凤噎住，惊讶看他。
“你是剑客，不是讲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那一套吗？”
西门吹雪睨了眼陆小凤。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陆小凤道。
西门吹雪道：“你这个有四条眉毛的陆小鸡，不是最擅长分析吗？”
“你觉得，赵靖王明明能杀我，为何却没有，还留下这样一柄剑和那个条件？”
陆小凤捏了捏胡须，眼睛一亮，道：“你是说，靖王本就不是来杀你？”
西门吹雪颔首。
“也是，咱们初来乍到，和靖王府无冤无仇，不至于因为一封战书，就来杀人。”
陆小凤走了两步，道：“这么说，靖王出手，还有这柄剑，和雕豆腐的要求，是独孤前辈，在指点你？”
西门吹雪点头。
这也是他刚刚才想到的。
西门吹雪是痴，不是傻，道：“你可听说过，独孤剑魔的经历？”
陆小凤道：“当然听过。”
独孤求败虽是百年前的人物，往事尘封已久。
可他的所作所为，至今在九州传扬。
江湖没有他的身影，却处处充满着他的传说。
陆小凤道：“你是说，独孤剑魔，要你走他的路，换一柄剑？”
西门吹雪摇头。
“他是他，我是我，他送来这柄剑，是要让我弃剑！”西门吹雪道。
“弃剑？”
陆小凤愕然。
让西门吹雪弃剑？
让一个以剑为生命的剑客，丢掉自己的剑，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呢？
“莫非，是无剑胜有剑？”
西门吹雪握住玄铁重剑，将它拔出石板，沉重的剑身，带给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新奇！
西门吹雪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握剑时的心情。
他把玄铁重剑平举。
“无剑胜有剑？这是一个误解！”
“没有无剑胜有剑，也没有什么有剑胜无剑！”
陆小凤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剑，就是剑！”
“不在于有无！”
“不管执着于有剑，还是执着于无剑，都会落进剑道的最大陷阱。”
西门吹雪叹道：“我大概知道，谢晓峰、燕南天，为何要销声匿迹于江湖！”
“为什么？”
“因为路断了，所以，选择从头来过，隐姓埋名，换一种生活，换一个身份。”
“当他们能重拾原名时，便是剑道圆满之日，就如消失百载的独孤剑魔。”
西门吹雪的清醒，让陆小凤由衷的高兴，道：“看来，你找到了那个契机！”
他和西门吹雪渡过大海，来到大宋皇朝，挑战独孤求败，本就是为了找寻破境契机。
现在，有了收获，他身为朋友，自然开心。
希望，能赶得上紫禁之巅那一战。
西门吹雪道：“姑苏附近，可有石场？”
陆小凤道：“你要先雕石头？”
“由易到难，由简入繁，练剑，不也如此？”西门吹雪道。
他小时候练剑。
也是从最简单的刺开始。
每天一剑，一剑的刺，足足三年，他能随意刺到飞过的蚊子，才开始练劈。
许多人，只看到他风光的一面。
但他自七岁学剑，七年有成。
其中练剑时的辛酸血泪，困苦艰难无从得知。
现在。
不过是，再走一次曾经的路。
“靖王府大兴土木，苏州附近，肯定有石场。”陆小凤道。
夕阳下。
赵无羡离开西门吹雪住的庭院，没有急着回王府。
而是来到了街道上。
他没有易容，却无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就像，一滴水落入池塘，融入其中。
《心魔元棺大法》影响着人们的感官、认知，他把自身的存在感降低了。
这算是，武学运用的小技巧。
大街上，除外来的客人。
还有三三两两的青壮，脸上洋溢笑容。
“张哥，听说你定亲了？”
“嗯，这几个月的工钱，凑够了彩礼。”
“恭喜恭喜，成亲时，一定要说一声。”
“一定！”
“听说没，华亭那边儿，贴了一个新军征兵告示。”
“当兵？”
“这倒是个出路，不过，我听说军营里，军饷根本发不足，大鬼、小鬼，不知要盘剥几道。”
“还不如给靖王爷修王府，从不拖欠工钱。”
按理说，大宋冗兵，也就是军员臃肿，军事开支屡创新高。
可为何在兵事上，鲜有建树？
冗兵，不是精兵。
过于臃肿的将门、军制，使得大宋的军队，战斗力严重下滑，烂到根子了。
这一点，连这些不识几个大字的青壮都清楚，厢军、乡兵，不是流民，就是兵痞。
尤其江南一带，少有兵患，不管将军，643还是兵，都无备战之心，训练松弛。
这样的部队，有个屁的战斗力？
“可是，我听说这个新军，是靖王府受朝廷之命而建，待遇相当的丰厚。”
“真的？是靖王爷的军队？”
“我也是听华亭一个表亲说的，估计是真的，华亭可是靖王爷的老家。”
类似他们这样的青壮，在这傍晚的街上，随处可见。
江南一带，已经成为大宋的经济中心，其中以苏州、临安、金陵三地最富庶。
苏州的发达，和手工业的兴起，有一定关系，苏绣蜀锦，名扬天下。
尤其去年开始。
赵无羡忽然广泛招工，安置流民等举措，将大部分劳动力，从土地解放。
一个新的群体。
“工人”的数量在迅速增加。
当然，导致这一情况的原因多样。
土地兼并严重，天灾人祸皆有，百姓流离失所，能赚到比种地更多的钱等。
可以说，苏州的环境，具备了工业改革的一定背景条件。
但还不够。
这些只是皮毛，还缺少一个核心，一种新的动力，来驱动时代向前发展。
赵无羡制造酒精、香皂、火药、玻璃，设立太湖医学院，筹备研究院，都是在为此做准备。
之前，他想的是，搜集天下工匠，让他们按自己说的去研究。
现在，他有了一个更好的人选。
沈括！
这个名传千古，著下《梦溪笔谈》，被仕途耽误了的古代科学家。
相信，有了自己的点拨。
沈括能撑起研究院。
何况，物以类聚。
沈括这样的人，肯定知道许多，类似他的，不被这个时代接受的人才。
漫步中，茶香飘来。
赵无羡抬头，看到了四仙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