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玛德害怕
“客套话就省了吧，我来取东西。”王玄桥瞥了一眼正在向此处赶来的幽兰黛尔，“顺便催一下情报费，你决定好付出什么样的价格了吗？”
“我当然已经准备好了。”奥托笑容不变，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则引申向不远处的幽兰黛尔，“我猜你在寻找前文明留下的宝藏，所以我决定将前文明的神之键黑渊白花赠予你。”
“而关于你提到的东西，可以尽管告诉我那是什么，如果它确实不属于天命，我自然会双手奉上。”
奥托的眼珠微不可察地转动了一下。据说，人在快速思考时就会下意识地产生这样的小动作，甚至本人都未必能及时察觉。
“但要是它已然有归属，希望我们还是能够贯彻公平交易的原则。不过你放心，我们毕竟是朋友，价格问题可以随便谈，不是吗？”
王玄桥没有回答，只是回以微笑。
身着女武神装甲的幽兰黛尔已经赶到，手持神之键黑渊白花的她随时可以贯彻天命最强战力的角色。
这就是奥托布置的第二环了。将黑渊白花称为报酬，再由一个能完美驾驭它的女武神携带至此，促成可进可退的局面。
奥托必定是认为——天明最强女武神的幽兰黛尔加上神之键，就算谈话终止被迫战斗也能争取到一些时间。甚至乐观地想，没准幽兰黛尔还有可能反败为胜呢？
这位天命主教确实是在短时间内组好了一副手牌。
可惜，王玄桥并不在牌桌上。
“实话告诉你吧，你猜错了。”
王玄桥同样笑容不变，只是摇起了头。
“我并不需要什么前文明留下的宝藏，而我要取的东西也必然不属于天命。哦，我猜你现在在想，我说的东西会不会是那台巨型机甲，但很可惜，不是。”
奥托依然维持着轻松优雅的仪态。
“这可就让我费解了，朋友。”他故作思索状说道，“难道天命总部内还有什么东西是不属于天命的吗？你甚至连天父机甲都排除在外了，这确实让我捉摸不透你的心思。”
“不妨直接告诉我，朋友，你想要什么呢？”
王玄桥直接把目光投在了幽兰黛尔身上。
正在一旁当哨兵的幽兰黛尔微微皱起眉头。
“哦？原来是这样吗？”奥托同样看向幽兰黛尔，“这倒确实不属于天命了，但是天命的女武神都是由自身的意志选择加入天命的，我可没有权力将她送给你。”
“让她带着黑渊白花去找休伯利安报道就行了。不然的话，这位天命最强如果参加不了终焉之战，多少有点可惜了。”
终焉的字眼使得奥托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而幽兰黛尔更是一改先前的面无表情，露出疑惑之色。
趁着这个机会，王玄桥不着痕迹地将羽渡尘放了出去。
“怎么，为了对抗崩坏而生的天命不愿意吗？”他又马上补了一句，“战胜崩坏在即，天命一路战斗过来，总不能错过最后一战吧？”
幽兰黛尔当即扭头看向了奥托，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奥托当然注意到了这视线，他知道自己恐怕不得不调走这位得力干将了。无论战胜崩坏的消息是真是假，现在他都不能让这个话题在天命流传开来。
“那好吧。”奥托强撑着笑容，却只是背对着幽兰黛尔说，“那你即刻出发吧，休伯利安现在在海渊城。”
支走了幽兰黛尔，这片‘临时会场’上便只剩下了王玄桥和奥托两个人。
“我得承认，我还是低估了你。”奥托似乎也不打算维持笑脸了，神情一瞬间沉了下来。
“终焉，那是前文明竭尽全力也无法抗衡的存在。而你，竟然不把它放在眼里？”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玄桥，努力想要看出那是谎言。
王玄桥眼底流露出的毫不在意却清晰地告诉奥托——那并非是谎言。
奥托破天荒地再度品尝到了绝望的情感。那种味道在他漫长的人生中屈指可数，一次是亲眼目睹卡莲死去，另一次则是意识到卡莲无法复活。
而这一次，则是最后的希望濒临破灭。
沉默忽然就降临在了这里，王玄桥见奥托再也无法控制神情，便转身准备离开。
“为什么......”
这时，不再宽和的声音自奥托的嘴中吐出。
王玄桥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
“我为了拯救她找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办法，甚至去祈求于所有世界上可能存在过的种种奇迹。但我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就连一点点稍微美好的慰藉都没有。”
“这些我都忍下了，我继续着漫长的求索，期待着能发现那埋藏在真理中的尤里卡。最后我果真找到了一丝希望，我拥有了触碰她的命运并将之改变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我祈求奇迹的时候无人回应！却在我即将为她创造奇迹的现在出现了你这样的人！”
奥托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恐怖。但从他字里行间中的信息中，王玄桥很快拼凑出了奥托这个人的内在，便理解了他此刻因何而失态。
不得不说，遇到这种事情确实很搞人心态。一生的夙愿即将到完成的时刻，结果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猛男，把一切都粉碎了。
要是放在文创故事中，这种情况叫机械降神，不仅能让反派心态炸裂，有时甚至会影响到观众的观感。
“要这么说的话，你就怪自己复活了空之律者吧。”王玄桥想了想，回道，“当你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践踏别人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比我更不讲道理的终焉不是还悬在你们头上吗？你总不能因为它像个傻子一样被你摸透了规律，就不把它当一回事吧？”
啪，啪！
奥托忽然鼓起了掌。
“你说得不错，朋友。”他似乎已经从情绪中走了出来，“这一次是我输了，我在你面前输得一败涂地。但是我并不会认同，命运向我开了如此恶劣的玩笑，我不会就此低头。”
又是鬼扯的命运？王玄桥忍不住叹了口气。
“承认错误很难吗？”他看着奥托，“你好像也没有说这种漂亮话的资格吧？”
“不是命运对你开了恶劣玩笑，而是公正对你做出了正确裁决。这才是世界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如果哪里不是，自然有人会去改变它。”
奥托一瞬间笑出了声，那笑声是戏谑，是嘲笑。
“公正？如果世界本来应该如此，那我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当年死去的人，也绝不应该是她！”
“所以她是谁？”王玄桥挑起眉毛，问道，“如果她确实有资格指责不公，我自然会把该有的公正还给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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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 063：名为奥托的执念就此散去
卡莲的人生很短，短到仅需一句‘她是好人’便能概括。
卡莲的人生很长，长到名为奥托的男人穷尽一生也走不出她离去的那天。
这便是奥托口中的‘她’，往日天命的圣女，卡莲卡斯兰娜的故事。
“如何？她配得上你所说的公正吗？”奥托结束了那段他早已为卡莲描摹过千遍万遍的英雄传记，就像一个曾经追随过勇者的吟游诗人，谢幕后期待的总是观众们为英雄喝彩。
王玄桥却将目光投向整座天命的浮空岛。
也许，只有这样的高度才能离天堂更近一些......
“确实够了。”王玄桥沉声说道，“但是，你身上同样也背负着她的命债。如果你想要为她求到公正，就要偿还你犯下的罪。”
奥托不禁笑了起来，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只要她能回来，我就算死千次万次又怎么样？”他说着，又忽然攥住拳头，“那本来就是我应得的，我早就准备好了。”
“我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这一刻！”
“还不错。”王玄桥点了点头，“起码现在你像是个男人了。那么，这个时代给不了你们的公正就由我来给。规则很简单，她活，你死。”
“最后，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王玄桥转过身，向着奥托缓步走去。
“我没有遗言，只有一个问题。”他的手轻轻放在了胸口，但这具身躯已无心跳，这让奥托有些遗憾，“回来的，会是真正的她吗？”
“除非你的灵魂会引来另一个卡莲。”王玄桥轻轻一笑，“否则不会有第二个人。”
“我没有问题了。”奥托将腰微微弯下，欠身致礼，“那就让我这个沾满卑鄙与罪孽的灵魂铺就她回归此世的拱桥吧。”
“但愿，她不要嫌弃这座桥太过丑陋。”
王玄桥不再说话，直接朝着奥托伸出手。
没能用在英桀身上的力量，此刻倒是正好给卡莲用了。无论是遗留此世的意志，还是接引灵魂的锚点，没有什么比奥托的灵魂更加合适。
正如同方才所说的那样，卡莲活，奥托死。
事实上，这就是一场残酷的生命交易。想要人活，就大概率要付出另一条生命。王玄桥之所以肯对英桀使用，也是因为英桀们的记忆体可以成为砝码，让生命的天平平衡。
“接下来你也许会感觉到痛苦，也许不会，这因人而异。但以普遍情况来说，这就像地狱里挥来的长鞭，凡是有罪的，自然要痛苦。”
王玄桥话音刚落，奥托便感觉到撕裂般的痛苦一瞬间席卷了全身。
但明明是这样剧烈的痛楚，却让奥托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甚至开始放声大笑。
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体是绝对无法传递这种痛苦的。所以这些撕裂，碾轧，穿刺一样的感觉，一定来自于精神，来自于灵魂！
这个人没有骗自己！奥托虽然正在尝尽苦痛，却依旧欢喜异常。
卡莲，她真的会回归这个世界！
奥托情不自禁地望向一个地方，正是那里是停放白色棺木之处，亦是他认为卡莲将会归来的地方。
啊，人心果然是贪婪的。奥托不禁想到。
明明可以得到这样的结局，我应该完全满足才对。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我竟然又奢望着能再见上你一面......
可是奥托视线已经彻底模糊不清了，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犹如迷雾将整个世界笼罩。
就算卡莲此刻站在他面前，他也彻底失去了再看她一眼的能力。
恍惚间，奥托好像在无边的黑暗里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梦呓。
那是......
他努力想要去看，但视觉已从身上剥夺，触觉也已丧尽，所有感官中仍然还有一丝保留的只有微弱的听觉。
精工制造的躯壳彻底失去了控制，轰然倒地，发出一阵沉重的声音，犹如它的主人过去曾一直背负的种种。
主导着这场‘生命交易’的王玄桥微微眯起眼，没想到奥托竟然保留着卡莲的身体，引渡回来的灵魂这下不得不返回曾经的躯体。
也就是说，奥托必然要再次错过卡莲了。
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在乎这种事了。
因为这位天命主教的生命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他所期盼的，渴望的，尽已实现，而那些不能尽善尽美的遗憾，便是奥托此人应得的报应。
在奥托阿波卡利斯的最后一刻，王玄桥问了他一个问题。
“现在，你服从公正给予你的裁决吗？”
即将弥散于世间的灵魂，露出了笑容......
片刻之后，重新掌握肉体的符华飞奔回此地。她一眼看见跪在地上的奥托之躯，沉默了半晌后，向王玄桥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你......杀了他？”符华问。
“是公正杀死了他。”王玄桥望向卡莲灵魂归去的地方，“他自己也认了。”
说罢，他又看向符华，此时符华正穿着在圣芙蕾雅学园的老套制服，但制服内在却是天命最先进的月轮装甲。
“倒是你，直接就过来了？那边没个分身看着你？”
符华摇了摇头。
“没有，奥托只是在维生舱上设置了数据监控，并没有布置任何警卫。我重新掌握身体之后就出来了，路上很安静，一个女武神都没有，好像都被奥托调走了。”
王玄桥叹了口气。某种意义上说，在即将面临非必要的牺牲时，奥托确实把麾下的女武神保护得很好。
“既然这样，那就由你就送他最后一程吧。”他看向地上的躯壳，对符华说道。
“尘归尘，土归土。你可以做得到吧？”
符华眼帘一垂，默默地点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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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莲卡斯兰娜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否则不会有如此漫长的梦境。
可是那梦中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空虚的白色。她不断在那样的空无之中徘徊，直到一个事实忽然挤进了脑海——卡莲·卡斯兰娜这个人，已经死了。
是啊，自己的生命已经结束了。在那座小镇的刑场，在崩坏兽和民众的正中间。
上一篇：你这秘境游戏绝对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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