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褪色无忧
除了在部分失落世界和虚空舰之上，国教会因地制宜的修改教义降低信仰门槛，以此笼络虚空之子与亚人的支持。
在其余的大多数世界之中，教会对基因的纯洁性都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甚至成为一名教士的基础要求就是端庄的容貌和优秀的体态。
任何瑕疵，无论是扭曲五官、异色毛发还是佝偻的身形，都会被视为灵魂不洁的象征，被无情地筛选掉。
正因如此，尽管国教被明令禁止组建男性武装力量，但从国教世界走出的男子却始终是各方争抢的对象。
他们狂热、坚定，对异端邪说有着天然的抵抗力，更难得的是——
他们大多识字。
无论是安排至基层担任文书与宣讲员，还是编入星界军成为中坚力量，这些人都是上佳之选。
至于女性，那就更不用说了。
无论是手持兵刃的战斗修女，还是执掌经卷的文书修女，她们都是帝国体制下最杰出的女性代表，多少帝国贵族和军务部高层做梦都想娶一位修女。
除去发下贞洁誓言的成员，绝大多数修女在退休后或是文书工作过程中都会选择寻找一位伴侣。
因此，国教在聚敛帝国财富、传播教义、将诸多世界纳入掌控的同时，也在履行着为帝国输送金钱与优质人口的重要职责。
从这点来看，高领主们倒也不算迂腐，面对后来居上的国教势力，他们审时度势地调整了税收模式，而这还仅仅是对待其他凡人势力时的妥协。
而国教也充分发挥了自己‘逆境则成银河楷模，顺境则致万事皆休’的作用。
在所有人都出现问题之后，国教往往都是能坚持到最后的，直至将问题解决，而如果没有问题，那国教自己就是问题。
由于某些不可辩驳的客观现实，加之庞大而虔诚的中下层信众，使得其势力很容易扩张，并且能够直接威胁到内政部的地位。
只不过，往往在扩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国教便总会将目光放在虚无缥缈的权力游戏之上。
剩下的懂的都懂了，政治斗争，哪有不血腥的。
——
阿斯托吉乌斯的天空被染成了庄严的金红色，国教控制的宪章舰队如虔诚的朝圣者般环绕星球，每一艘战舰的舷窗都透出象征信仰的暖光，拱卫着曙光号这艘帝皇级战列舰进入了星港。
国教拿出了自己最高规格的礼仪接待了降临于此的原体。
整个星港被数以亿万计的烛火点亮，跳动的火焰在抛光金属壁上折射出流动的金色光晕，仿佛整座建筑都浸没在熔化的黄金之中。
大主教手持镶嵌圣骸的权杖，在铺满圣母百合花瓣的迎宾道上昂首挺胸，等待着原体的驾临。
“这接待规格”
纳瓦拉达伦看着下方沐浴在一片金色海洋之中的城市，低声向罗穆路斯吐槽了一句。
“帝皇存世时的影像记录都没有这么夸张。”
“帝皇的特效都自己打了。”
迦尔纳突然插话，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能够随心所欲改变星球气候，让火星降下甘霖，在不同信徒眼中呈现完美形象，还浑身散发着金光到处传送.现在被人当神拜多少也是为自己的虚荣心买单。”
你看看他，他就不显灵。
“.”
纳瓦拉达伦尴尬的撤回了一句吐槽。
迦尔纳则乐呵呵地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混入圣血天使的队伍里凹造型去了，金红色的动力甲在烛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完美融入了那群天使子嗣的阵列。
有一说一，跟小伙伴吐槽帝皇和跟禁军吐槽帝皇完全是两个体验。
而罗穆路斯则是摇摇头。
一圈考察下来，他对帝国的铺张浪费多少也有数了，说实话，这点场面看着夸张，但对一个星际文明来说想要达成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嗯，唯独这时候能看出帝国是星际文明。
当原体们的仪仗队出现在星港平台时，整座建筑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数以亿计的朝圣者挥舞着经幡，高喊着赞美的祷词，欢迎原体们莅临他们忠诚的阿斯托吉乌斯。
罗穆路斯四下注视，在确认没有出现那种令人不适的机械小天使或其他人体改造造物后，这才与迦尔纳并排迈步，走向大主教。
原体那恢宏的身姿是那么醒目，每一步都让周围的教士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您好尊敬的罗穆路斯，圣洁的迦尔纳。”
大主教率先行礼，他的动作标准得像是从礼仪手册上拓印下来的。
罗穆路斯敏锐地注意到，这位主教眼中并没有其他国教人员常见的狂热光芒，反而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
他正在打量我？
这个发现让罗穆路斯略感意外。他微微眯起眼睛，直接开口问道：
“你就是豪尔赫大主教？”
“是我，罗穆路斯大人。”
大主教坦然迎上原体的目光，他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颤抖。
接着他又转向迦尔纳，恭敬而不失从容地说道：
“迦尔纳大人，黎明大教堂已经准备好了晚宴与仪式，请随我来。”
意外的，这位大主教并未预备昂长繁复的仪式，只是简单的带着原体队伍沿着港口游行了一圈。
接着迦尔纳前往了新建的黎明大教堂，参与国教组织的活动与晚宴，事实上就是简单的权力交接，而让罗穆路斯感到意外的是，身为大主教的豪尔赫却并未选择随迦尔纳而去。
他们登上了一艘穿梭机，在风暴鸟的护航下开始沿着全球进行巡视。
通过简短的交谈，罗穆路斯了解到这位执政阿斯托吉乌斯仅三年的大主教，竟是一位罕见的温和改革派。
他注意到豪尔赫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摩挲着权杖上的纹路，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压力。
目前星球表面的权力格局仍处于相对混乱的状态，作为空降的大主教，豪尔赫的到来直接冲击了当地多个教派的既得利益。
在最近一次的枢机世界会议上，他只争取到了‘银白寿衣’和‘圣弗朗西斯科’两个支派的支持，这两派都主张‘因行称义’。
这种相对开明的思想让见多了屎的罗穆路斯感到新鲜。
“只要能够践行自己的道路，即使不信帝皇也能够得到他的庇佑。”
面对罗穆路斯的好奇，豪尔赫回道。
“在帝国之中依旧有无数人并不信仰帝皇，星语庭，导航者家族，帝皇天使中不乏否认帝皇神性的存在，但他们的牺牲并不会因为他们不信帝皇便减少半分。”
“感谢你的解惑。”
罗穆路斯一挑眉，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兴致。
“请继续。”
第216章 从现在开始这就是陋习
飞行器穿过云层，舷窗外是阿斯托吉乌斯繁华的都市景观。
豪尔赫一边操作着数据终端，一边为原体详细讲解星球现状。
他的解说很详尽，数百名文书修女与枢机主教正在文库中穿行，每当罗穆路斯突然抛出某个具体数据询问时，这位大主教总能立即调出相应的统计文档。
罗穆路斯算是知道这台穿梭机为什么这么大了。
当飞行器掠过一片新建的能源产区时，罗穆路斯突然询问道：
“今年星球第三季度的钷素产量是多少？”
“742亿吨，环比增长12.3%，能够进行一定出口，以补充星球粮食。”
豪尔赫不假思索地回答，同时调示意侍从自繁复的资料库中找出了一封更加详尽的数据表。
“但精炼效率远低于常规帝国工业世界，在失去机械教支持后，我们所能够应用的技术有限。”
他谨慎的解释着自己的困难。
“曙光舰队会对其进行技术支持。”
投影仪的光芒在舱内跳动，照亮了罗穆路斯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才对嘛，领导来视察，你特么举办宴会，或者在那因为恐惧摆烂干什么，把你政绩摆出来或者把你的工作态度摆出来不比那些无聊的方式有用多了？
那些帝国贵族，宁愿继续享受，少数意识到原体代表着什么的也装作不相信，或者象征性的缩减点权力讨价还价，好像这样就能逃避迫近的死亡似的。
罗穆路斯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你明确自己要改还能不给你改变的机会不成？
起码你愿意行动，就算是失败了也是方法论的错误，而不是价值观的问题。
罗穆路斯注意到投影的光线在大主教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将他眼角的细纹映照得格外明显。
那些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据，以及豪尔赫谈及每个问题时下意识抿紧的嘴角，都在无声地证明这位大主教对治下世界的了解之深。
而通过数据的支持也能够看出这位大主教所言非虚。
“在星球建设方面你是参考了马库拉格？”
虽然罗穆路斯依旧是一副公式化的笑容，但豪尔赫从语气中听出了对自己的赞赏。
“是的，马库拉格的自循环体系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
动力座椅的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大主教起身开始调整着星系内部的全息投影。
“恰好阿斯托吉乌斯星系有两颗气态巨星，其中一颗的第三卫星具备完善的生态条件，能够承担枢机世界72.3%的粮食消耗，加上部分进口，理论上完全可以满足需求。”
“我想更多是因为分配问题。”
罗穆路斯轻轻抖了抖手中的数据纸，纸张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进口的粮食明显超额了，但是就是发不下去。
这样的问题算是人类日常，21世纪火龙烧仓的事件也屡见不鲜，教会也是最容易滋生腐败的场所。
“是的。”
豪尔赫轻声回应，目光依然停留在下方攒动的信徒身上。
飞行器的阴影掠过广场，引得人群纷纷抬头张望。
“你的执政理念？”
“圣弗朗西斯科教派一直主张'因行称义’。”
豪尔赫转过身来。
“我们试图通过教义规范信徒行为，让他们更好地为神皇服务，但曙光教义给了我新的启发。”
“陋习会被摒弃，在有限条件下，教会也会更加关注民生问题。”
大主教开口回道。
“我想，帝国再如何高压，也不至于连神皇子民用来果腹的食粮都要克扣。”
他认识到了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他会去尝试。
罗穆路斯微笑着扫视着下方的世界，越发觉得阿斯托吉乌斯目前看起来还算顺眼。
重视人类的身心健康问题，在想办法解决，而不是用你不虔诚的屁话掩盖。
直击问题核心，帝国可能缺这缺那的，但绝不可能缺粮，再怎么高压，总不至于连吃的都给不起。
不难猜测这位大主教的任命八成是国教刻意投其所好，但是做了就是做了，起码他们愿意投其所好。
“你的名字，先生。”
“豪尔赫·弗朗西斯科，大人。”
大主教不卑不亢的回道。
“我会记住的。”
罗穆路斯点点头，随后放下了文件，开始审视着这颗星球。
纳瓦拉达伦立刻会意，将阿斯托吉乌斯列入了星区首府的备选名单。
“嗯？这是。”
罗穆路斯的瞳孔骤然收缩，原体那强悍的视觉系统将广场上的画面清晰地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只见他们下方一处弥漫着浓郁香薰的广场之上，有一些身形佝偻的人们在教会人员的瞩目下，排着简短的队伍。
但道路的尽头却并非是国教日常分发的圣餐，而是燃烧的火堆。
这些披着圣袍，绝大多数都是老年人的存在在信众的瞩目下进入。
在他们冲入火堆之后，身上便腾起火焰，却并没有出现被凡火灼烧一般的神色，跪坐其中，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接着就不再活动，缓缓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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