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死神 第152章

作者:易安z

  松本乱菊缓缓转动眼珠,再次看向信,他正好也平静地回望过来,那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没有施虐者的快感,只有一片深沉的、探究的黑色,仿佛在观察一只实验笼中濒死的猎物会做出何种反应。

  这目光比任何怒火都更让松本乱菊感到冰寒刺骨,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结束了吗?

  松本乱菊的手指在床单上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布料被抓出凌乱的褶皱。她盯着信的脸,试图从那平静如深潭的双眸中找出一丝破绽——戏谑、愧疚,或是更令人作呕的满足。可什么都没有,仿佛方才那场近乎暴虐的羞辱只是她醉酒后的荒唐梦境。

  “……你满意了?“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尾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信没有立即回答。他转身走向窗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窗栓时顿了顿,阳光透过他纯白羽织的轮廓,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锐利的剪影。

  窗外传来各种白噪音,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我的好姐姐。”

  信终于转过身来,逆光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你还没知错吗?“他轻声叹息,那语调竟带着几分熟悉的无奈,仿佛他们之间横亘的不是一场侵犯,而只是又一场无伤大雅的斗嘴。

  信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那声“好姐姐”此刻听来,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松本乱菊的指尖深深陷进了床单里。她猛地闭上眼,又睁开,像是要甩掉某种令人作呕的幻觉。她没有回应那声称呼,也没有再去看信的脸。所有的力气似乎都用来支撑这具躯壳的运转,让她不至于彻底瘫软下去。

  她无视了手腕和脚踝上刺目的红痕带来的灼痛感,更无视了体内灵力重新流动带来的、几乎本能的、想要暴起反击的冲动。

  那冲动如同困兽,在胸腔里左冲右突,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更深沉的无力。反击?然后呢?她清晰地记得那只手冰冷的触感,记得那令人窒息的俯视,记得那足以碾碎她所有骄傲的、彻底的压制。信能无声无息地封住她的灵力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在这里,在这间隔绝的办公室里,力量的鸿沟比她想象中更令人绝望。

  屈辱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但在这藤蔓之下,一种更坚硬、更冰冷的东西正在凝结——一种近乎死寂的疏离。

  她动了。

  动作僵硬而缓慢,仿佛一具牵线木偶,她撑着床铺,一点一点地坐起身。金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她没有整理被信“抚平”却依旧显得狼狈的衣衫,也没有去揉搓那疼痛的勒痕,仿佛那具身体已不再属于她,或者,那上面的印记已不值得在意。

  她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前方,穿透了信的身体,落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又或者,只是落在了一片虚无里。那双曾经盛满慵懒笑意或狡黠光芒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的情绪都被冻结在最深处。

  她就这样,无视着近在咫尺的信,无视着这间刚刚发生过一切的办公室,用一种近乎机械的姿态,挪动身体,双脚踩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站起来时,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她立刻稳住了。

  然后,她迈步。

  一步,两步。

  她的视线始终没有聚焦在任何实体上,也没有看信一眼,仿佛他只是房间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她径直朝着门口走去,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每一步都踩在碎裂的自尊上,发出无声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哀鸣。

  信站在原地,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阳光透过窗户,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那上面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被冰封的荒芜。他刚才那点恶劣的玩味和掌控的快感,在她这种彻底的、冰冷的无视面前,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未曾激起,就被无边的寒意吞没。

  他看着她走到门边,看着她抬起同样带着红痕的手,握住了门把手。

  阳光突然刺目,松本乱菊站在门口,稍稍闭目,适应了下外面的光线,而后走出了办公室。

  室内,信的视线从松本乱菊的背影上收回,转而看向一切的源头。

  那张引发一切的床,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隔壁队长的办公室里,像这场失控冲突后一个丑陋的、无声的纪念碑。

第188章 我想见他

  松本乱菊的家里。

  伊势七绪刚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扉,一股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酒气便扑面而来,带着一种糜烂的、放纵的甜腥味,让她秀气的眉头瞬间紧蹙。

  午后本该明媚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半,只余下几缕倔强地挤进来,在狼藉的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酒瓶歪倒着,如同被遗弃的士兵,散落在榻榻米和矮桌周围,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微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颓丧气息。

  七绪的目光快速扫过这片混乱,最终落在地板中央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松本乱菊一动不动地仰躺着,金色的长发铺散开,像一匹失去光泽的绸缎,平日里总是顾盼生辉的眼眸此刻只是失神地、空洞地凝望着天花板那模糊不清的纹路,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一个被酒精浸泡的躯壳。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七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快步走到窗边,用力拉开了紧闭的窗户。

  清凉的风瞬间涌入,吹散了部分窒闷的酒气,也卷起了几缕乱菊的发丝。

  乱菊毫无反应,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

  “你今天休息吗?”七绪又问了一句,语气里是明显的担忧。

  她今日原本只是去一番队处理些例行公文,返回八番队时却被当值的队员告知,十番队的松本副队长急匆匆来找过她,得知她不在后,竟一句话也没说,神情恍惚地离开了。

  那队员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松本副队长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伊势副队长。”这让她心头一紧,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循着记忆来到了乱菊的住处。

  看着好友这副模样,七绪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先是利落地将散落一地的空酒瓶归拢到角落,将歪倒的坐垫扶正,又捡起滚落到桌下的一个酒盏,收拾的动作透着一丝压抑的烦躁。

  做完这些,她才走到乱菊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带着点严厉的无奈:“你是死了吗?”

  这带着刺激的话语终于撬动了乱菊的感官,她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身体动了动,慢吞吞地用手肘支撑着坐了起来,醉酒的头痛显然在折磨着她,她用力地拍了几下额头,发出沉闷的“啪啪”声,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

  “醒了?”七绪在她身边蹲下,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你今天不是休假吧?就这样一声不吭跑回家里灌得烂醉如泥,不怕你队长回头又收拾你?”

  松本乱菊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整个人为之一颤,旋即又冷笑一声,笑声短促而干涩,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伊势七绪感到奇怪,道:“你们吵架了?”

  她印象里的太刀川队长,还算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年轻,但行事沉稳,反观松本乱菊,作为一个番队的副官,就有着许多“缺点”了。

  虽说松本乱菊常在她面前吐槽抱怨这位太刀川队长如何如何,伊势七绪却并非是个人云亦云之人,她对事情的真相有着自己的清楚认知,这次大概率是松本乱菊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让太刀川队长为之恼火,可能是训斥了她、也可能是处罚了她,导致两人之间矛盾升级、冲突爆发。

  不过看乱菊现在这副失魂落魄、借酒浇愁的样子,气显然还没消,甚至可能更严重了。七绪暂时压下了劝解的念头,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松本乱菊沉默了会儿,忽然开口:“七绪,我去你们番队吧。”

  伊势七绪神色一顿,佯装听不懂说:“来我们番队干嘛,你们队长又鼓捣出什么新点子了?”

  “我是说,我调去你们番队。”

  “……”

  真有这么严重?还是说只是气话……

  伊势七绪心中暗道,在她一旁的地板上坐下,说道:“你一个副官,调去别的番队想做什么级别职位,我们番队可暂时没有空缺,难不成要让我把副队长让给你?”

  松本乱菊低头说道:“三席就成,你们队的那个三席不是挺一般的吗。”

  伊势七绪摇头:“不行,我们队的三席我已经预定给一位队员了。”

  “谁?”

  “蟹泽,她现在是九席,不过做事认真、一丝不苟,很有潜力,未来几年后我准备让她接替我们番队现在的三席。”

  松本乱菊又沉默了会儿:“那四席吧,五席也行……随便一个席官就行。”

  伊势七绪感到无奈,说道:“你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突然和我说这种调换番队的事,你以为你还只是个寻常队员啊,你可是副队长诶,要调换番队是要经过一番队的审批的,至少要告诉我是什么情况吧。”

  松本乱菊却又不说话了,只是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地发呆。

  这样的一幕让伊势七绪敏锐地察觉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若是还是松本乱菊和太刀川队长两人之间的事的话,此刻松本乱菊向她大吐苦水,她反倒不担心了。

  伊势七绪稍作沉吟,缓缓问道:“是和太刀川队长有关吗,他怎么了?”

  松本乱菊又冷笑一声,说道:“他就是个人渣!”

  人渣?

  这算什么词汇?

  伊势七绪思索之际突然神色一震:“他……对你怎么了吗?”

  松本乱菊又不吭声,将头撇向一边。

  伊势七绪又急又气:“你倒是说啊!”

  松本乱菊整个人沉默着缓缓曲起了腿,抱着膝盖蜷缩般地坐在那儿。

  伊势七绪极为震惊:“他真对你做了什么啊?!”

  这……这怎么可能呢,太刀川队长竟然是那样的人!

  她脸色一阵阴晴变幻,心思千转之际,向她问道:“他……真的做了吗?”

  “……”

  伊势七绪咬牙道:“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乱菊,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说着,她便要起身,松本乱菊见状一把拉住了她:“你要干嘛?”

  伊势七绪严肃且愤怒地说:“我要去找我们队长,然后去禀报给中央四十六室!绝不能让歹人逍遥法外!”

  松本乱菊重重出了口气,将她拉了回来,说道:“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没你想的那回事。”

  伊势七绪更生气了:“那你倒是说清楚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松本乱菊垂眸说道:“说不清楚……我不想再留在十番队了。”

  伊势七绪没好气地说道:“若真是他做了什么歹事,凭什么要你离开,你又不肯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这边一头雾水,到底是他真的侵犯了你、对你施暴了,还是说只是猥亵、又或是别的什么?”

  松本乱菊又不吭声了,这让伊势七绪气得想要给她一脚,但想到她现在的心理肯定十分的不好受,还是按捺了下去。

  “原因呢?”伊势七绪又问,“发生这样的事,就没什么原因吗?还是他纯粹的见色起意?”

  “……”

  松本乱菊长舒口气,整个人又躺回了地板上,她有些痛苦地说:“别问了,我不想再去想了。”

  伊势七绪既无奈又心疼,只得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她。

  事情没那么简单,太刀川信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平静下来后,伊势七绪也开始重新思考,刚才她骤然从乱菊口中得知那不确定的消息时,也是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这位太刀川队长,自家队长都对他的评价颇高,他也应该是个聪明人,在自己人生刚达到巅峰,未来一片光明的时候,又怎么会去做一件有可能会毁了自己的事情。

  而真相是什么,她不得而知,只得等乱菊的心情好些了再去询问。

  或者是她亲自去问那位太刀川队长。

  不过,她其实是不便去的,对方毕竟是一位队长,不论是出于何种身份,她都没有去质问对方的资格。

  室内安静了许久,伊势七绪忽又听松本乱菊说:“我想见他。”

  伊势七绪下意识地回应:“见他做什么?”

  话刚出口,她又瞬间意识到,这个“他”并不是指太刀川信。

  那还能是谁?

  忽地,她脑海中闪过一个银发的身影。

  市丸银!

  松本乱菊又说:“他应该不会来见我。”

  伊势七绪沉默了会儿,突然起身:“我去帮你找他。”

  “……”

  松本乱菊看了过来,那废墟般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希冀,这刺痛了伊势七绪。

  “你在家等一会儿,我让他很快过来。”

  “……”

  伊势七绪离开了松本乱菊的家里,便马不停蹄地去往了五番队队舍。

  关于乱菊和市丸银之间那段讳莫如深的过往,她多少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乱菊看向市丸银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她并非毫无所觉,只是每次她试图探询,都会被乱菊用各种方式搪塞过去。

  她所知的,也仅仅是两人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仅此而已。

  伊势七绪顺利地见到了市丸银,在五番队的副队长办公室。

  “伊势副队长?”

  那张狐狸般的脸上,永远挂着那副标志性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眯眼笑容,仿佛戴着一副摘不掉的面具,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有什么事吗?”

  八番队和五番队日常公务交集并不算特别频繁。

  “乱菊想见你!”伊势七绪直接开门见山。

  市丸银神色微顿,似乎是意外于她到此的目的牵扯到了松本乱菊,不过他脸上倒是继续维持着那副笑容询问:“是有什么事吗?”

  伊势七绪心中急切,但也知道不能将乱菊可能遭遇的事情和盘托出,尤其是在情况未明、且涉及另一位队长的情况下,她斟酌着用词:“她……出了一些事,心情非常不好,状态很糟。她……现在需要见你。”

  “需要”二字,她刻意加重了语气。

  “这样啊。”市丸银道,声音遗憾,但那份遗憾浮于表面,并未深入眼底,他微微歪了下头,笑容不变,“很不巧,我等下要出外勤。”

  伊势七绪有些急了,“可是乱菊她……”

  什么外勤,五番队作为救援队,哪次外勤不是十万火急的情况,真有外勤对方又怎么可能这幅不疾不徐的模样。

  托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