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伦诺
玉藻立刻从腰包里取出崭新的阵盘，将早已抽出存放在针管里的血液滴在了阵盘的正中心。
——咬破指尖滴血那种又痛又蠢的事，可能只有史前人类才会去做吧。
霎时间，一阵微光自巴掌大小的阵盘的缝隙间绽放而出。
上杉澈眼瞳微动，在右手隧道的地面上窥见了一层极淡无比的阴阳术式浮现而出。
这术式层层堆叠，繁杂无比，属于十个上杉澈绑一块儿都整不明白的那种。
所以，玉藻这普通人能整明白？
不是他怀疑玉藻，而是阴阳术式这东西，空有理论却无真正实践是很难有所成就的——无法感受灵力的流向就是一大问题。
手握阵盘的玉藻咳嗽两声，走上前去：“上杉大哥，我来就行。”
上杉澈问了声：“不用我吗？”
少女晃晃阵盘：“这玩意和我绑定了，所以只能由我来展开……后续的事情则会由它来完成。”
“我明白了。”
上杉澈收回目光，将感知圈缩小，限定在了方圆三十米。
他握住加贺清光，随时准备使出三段突和无明剑：“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玉藻蹲在了阴阳术式前，松了口气，
“有大哥你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柳生炽则紧贴在她的身后，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伴随着阵盘落地的清脆声响，玉藻开始无声念叨起了某些咒语。
诡谲的灵力波动涌出，令隧道深处的黑暗开始猛烈翻腾。
上杉澈漠然抬眼，数十道凄白粗砺的雷光自他的周身朝着蠢蠢欲动的黑暗之中电射而去。
一阵惨嚎。
仅仅这一下，周遭的动静就安定了不少。
一瞬间消耗了体内近半灵力的上杉澈迅速悄无声息地运转御灵术，心想效果不错。
要是隧道两旁的妖魔真的一涌而上，他能不能全部挡住还真不好说。
时间点滴流逝。
上杉澈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股诡异的灵力波动开始消停了下去。
看来，这趟隧道之行就要安稳地结束……
“上杉大哥！”
咔咔！
玉藻的惊呼与僵硬的卡壳声几乎是同时发出。
被震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少女什么也顾不着，先把手重新按在了阵盘上，再语速极快地说道：“上杉大哥，过来！”
“小加，展开领域。”
上杉澈松手让加贺清光悬浮在原地，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玉藻和正散发出纯色白光的术式前。
玉藻便继续道：“大哥你用灵力接入阵盘，帮我把术式另一头的妖魔清除一下……我去的话，估计就是送菜了。”
术式另一头的妖魔？
上杉澈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术式，算是常世和现世的通道，入口？
“好。”
他立刻将手指放在阵盘上，体内灵力迅速涌出，顺遂着玉藻的引导接入阵盘和术式之中。
哗！
转瞬，上杉澈就发现自己的眼前一亮。
他一睁眼，发现周遭黑暗的隧道，阵盘术式，还有面色冷静的玉藻全都消失不见。
唯有纯白。
视线中，漫无尽头和边际的，坚固无比的纯白通道无穷无尽地延伸开来。
通道之外，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要清晰的澎湃的浪潮声回荡。
上杉澈低头，发现自己是以一种特殊的状态出现在这里的。
——身上的装备一件没带来，但四维属性，还有体内的气海，罡气，灵力之类的却全都继承了。
来不及去细想原因是什么，还有“坚固无比”这个概念是怎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的。
上杉澈的眼皮底下，出现了一架约莫一人半高，外壳通体由黄铜打造，又在内部塞入猩红血肉，正朝外喷薄着滚烫蒸汽的生物机甲。
它正趴在只剩下一半未关闭的术式上，强行阻碍着玉藻。
生物机甲的头顶，不出意外地弹出了一条提示。
——【战斗序列试做型·072（一星）】。
战斗序列？
工厂主？
上杉澈的脑海中闪过胜海的话。
但他没过多思考，临字诀发动，抬手就是一道无明剑落在了这生物机甲的体内。
——以这通道的稳固和宽阔程度，怕不是一天就能送至少数千头妖魔进现世。
——所以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能多快解决这机甲就多快，天知道工厂主有没有在其中置入什么后手。
轰隆！
生物机甲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整一台机甲炸成了血色的烟花汁水，朝着底下坠落而去。
立刻，上杉澈就能感到剩下的一半术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他轻舒一声：“这下……”
想法尚未落地。
上杉澈就感到有森冷的寒意自脊骨的底部窜起，直达天灵盖。
恐怖！
大恐怖！
有什么东西，要往这里来了！
他登时转头极目远眺，在白色通道的遥远之外看见了与方才几乎一模一样的生物机甲。
但不止一台。
一台，十台……成百上千，成千上万。
漫无边际的生物机甲似乎感受到了即将关闭的通道，所以正疯狂地迈开脚步朝着这里赶来。
这数量该有多少？
十万？
还是更多？
就算这些玩意都只是半星一星中的垫底货色，但若是它们能够一同发动某种远程攻击，那场面该会变成什么样？
望着把整片视野都给占满，能让人生出密集恐惧症的提示，上杉澈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玉藻，快。”
另一头顺着阵盘传来了微弱的声音：“上杉大哥你说什……”
——浩瀚如海的提示缓缓消失。
而在其后方显现的，是一颗眼球。
一颗遮天蔽日，晶莹剔透，正散发出恐怖鬼神级威压的眼球。
它正漠然地朝下投出视线。
仿若监工。
“——我说，全速关闭！”
上杉澈头皮发麻，将声音拔高三个八度，把正操作着阵盘的玉藻吓得惊叫了一声。
但立刻，术式通道的关闭速度就上了一个，不，两个台阶！
玉藻嘶声道：“上杉大哥你得回来了，通道马上要关闭了！”
上杉澈正准备一头钻回去，却在指尖触碰到通道口后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
那只眼球，没有注意到自己。
——这是绝佳的机会。
上杉澈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想到。
这个距离，以手中的无形之刃作为基础，再不计损耗地施以飞剑技巧是能够够得到的。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折损那只替命娃娃而什么也没收获而已。
但若是成功，百目鬼就能吃到鬼神级眼珠的一部分。
那么，要干吗？
身后的术式闭合到只剩十分之一的大小了，再没有多余的时间供给上杉澈思考和选择。
决定，只能在这一瞬间做。
上杉澈的思绪近乎凝滞了。
他一头钻入最后的术式通道之中。
然后，在意识被吞没到只剩下头与手部的时候。
上杉澈，倾尽全力地握紧五指。
甚至用不上罡气和飞剑的技巧。
伴随着他视线的落点和心中明镜的照彻，原本落在手中的无形之刃就完全违背常理地直接出现在了那眼球的近端。
而后，在眼球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无明剑的奥义于此绽放。
咔嚓。
宛若幻觉的碎裂声响起。
如同被一根微不足道的针刺破了表皮，那原本悬在纯白通道空中，注视着底下的眼球停了一下。
下个刹那，它直直锁定了上杉澈的位置。
没有怒火，没有杀意，也没有任何前兆。
代表着毁灭与死亡的红光自虚无中浮现，将那处的所有物质湮灭到无。
可这时术式已经彻底关闭了。
……
白色消失，深邃的黑暗和一束刺眼的光亮再度笼罩上杉澈的意识。
“上杉大哥……”
玉藻的小脸都发白了。
差一点。
只差一点，就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涌出来了。
她用双手紧紧捏着上杉澈的肩膀，颤抖着问道：“刚刚术式那头里面有什么？”
“呼——呼——”
上杉澈剧烈地喘息。
他凝视着眼前妖气浓厚，却在现在莫名给他带来了安全感的隧道。
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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