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你甚至还欺负一个……一个残疾人！”
“我……啊哈哈……”玛嘉烈再怎么笨也知道诺雅这是在迁怒了。“那……你要追究我吗？”
“……算了。”诺雅转过了视线，“不过，回答也下次再告诉你，没问题吧？”
“随时都行。”玛嘉烈终于绽放出了笑容，“一言为定。”
第六十五章·盟约
“这就是从维多利亚空运来的钢琴？”诺雅颇有些好奇地抚摸着面前的这排光是摸起来的质感就显然不是什么便宜货的琴键，虽然还未经过调音，但是诺雅本身就会调音的知识，所以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不会太破费吗？”
“不会，既然是荣誉圣女大人的要求，我自然没有不满足的道理。”恩希欧迪斯笑着说道，“而且我也很好奇荣誉圣女大人能弹出什么样的乐曲。”
“……这个嘛，暂且还只是复健而已。”诺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打算重新开始练习钢琴，仅此而已。”
“那也没关系，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了。”恩希欧迪斯当然不介意，只不过他也还是看了一眼一旁的恩雅，自从耀骑士来拜访之后，他总感觉恩雅的状态有点怪怪的，是不是就偷看诺雅就算了，还专门找雅儿买了一些书，用了喀兰贸易的渠道却还打算让人保密，虽然自己想知道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为了圣女大人的隐私，恩希欧迪斯还是忍住了求知欲。
或许是想偷偷学习治国的方法？还是说有其他的想法？
恩希欧迪斯猜测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完全可以帮她挑几本必看读物嘛。
既然要瞒着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去探究了，就这样顺其自然吧，那可是恩雅，是自己的妹妹，更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人，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不过……原来这就是钢琴啊……以前只在书上见过。”此时，恩雅也终于走了过来，有些好奇地摸了摸钢琴。“这东西要怎么弄出声音啊？”
“其实……这样就好了。”诺雅摸索着把手放在了琴键上，然后随着她手指的起伏，一串音符就这样响了起来。没有经过调音，声音多少还有点不对劲，不过已经让恩雅很惊讶了。
“真的发出声音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把后盖打开就知道了——”诺雅笑着说道，“钢琴其实是弦乐器和打击乐器的结合体，啊……当然，发声原理更接近于弦乐……额，我这么说是不是更让人迷糊了？”
“嗯嗯……”恩雅呆滞地点了点头，“什么叫又是弦乐器又是打击乐器啊？”
“你就当做每次我按琴键的时候，后盖里就有个小木锤敲击琴弦就好了，钢琴的声音本质上就是小锤子敲击弦的声音。”诺雅解释道，“其实我小时候，卡西米尔非常流行这些源自于这个源自于莱塔尼亚……啊，现在是叙拉古那边发展起来的乐器，所以我就学习了一段时间。”
“看起来的确精密的不讲道理……”恩雅按照诺雅的说法，打开了后盖看了看，发现里面的机械结构之后就有点麻爪了。“诺雅你小时候是怎么学的啊？”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诺雅摇了摇头，没有具体解释的意思，而是把双手放在了琴键之上，她现在看不见琴键，只能按照之前摸索的记忆来进行弹奏。
不过还好钢琴的琴键间距是稳定的，完全可以靠记忆里进行弹奏，诺雅按下琴键，原本还想弹一首小星星的，结果她想起之前的经历，于是换了一首曲子。
——总之，先弹卡农吧。
很快，房间里就响起了一串宛若小桥流水一般流畅优雅的乐声，恩雅凝视着坐在那里的诺雅，她闭着眼睛，让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之上移动，钢琴那独特的音色很快就让房间里的人都沉浸于其中。
诺雅并不觉得自己的弹奏水平有多么厉害，且不谈自己的脑子里还塞着一个音乐宗师，她相信去过维多利亚留学的恩希欧迪斯是听得出来的，她太久没有摸过钢琴，所以弹奏出来的乐声多少还是有所缺憾的。
而且着钢琴还没调音，自然会有不准的情况发生。
不过大概是因为卡农本身的魅力吧，恩雅在一曲奏完之后还是鼓起了掌，“真的很好听啊！诺雅小姐你是天才吗？”
“……这只是因为卡农这首曲子本身就有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不是我的功劳啦。”诺雅连忙摆了摆手，“而且失误也很多，琴也没有调音，等我稍稍练习过之后再给您演奏吧。”
“这居然还不是最完美的版本吗？”恩雅反而更期待了，“如果下次还要演奏记得一定要给我留一个位置哦。”
“嗯，一定。”诺雅笑着说道，不过在那天弹奏小星星之前，她的确没想到过自己还会把钢琴拾起来。毕竟当初自己拾起了弓术，甚至拾起了剑术，但是好像从未拾起过钢琴。
可能是因为自己学钢琴的那段时间很短，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总是下意识的将学习钢琴的那段记忆给放在最深处，很难触碰到也说不定吧。
她触摸着琴键，有些感叹，又觉得有些好笑。
“……总有一种老朋友见面的感觉呢。”
“很不错的演奏，即使是我，也能感觉到心潮澎湃。”恩希欧迪斯反应的比恩雅慢一些，但是他的评价却非常高，“虽然你说的也没错，有失误，也有因为音准出现的岔子，但是你的演奏却相当有感染力，在我看来，演奏能有感染力比技术上的要求更重要一些。”
恩希欧迪斯这的确不是在单纯的表扬，而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对我而言，这也是难得一见的优秀演奏。”
恩希欧迪斯的发言之后，房间里一阵安静，诺雅都有些愣住了，她可没想到恩希欧迪斯会给出那么高的评价。恩雅则是因为不想附和自家的混蛋老哥，又不觉得刚刚的评价有什么问题。所以一下子，气氛就尬住了。
不过恩希欧迪斯并不是会被气氛操纵的人，于是他只是丢下了一句。“调音我会叫人专门来进行的，希望下一次也能听到诺雅小姐优秀的弹奏。”
然后本人就离开了——走的非常潇洒。
诺雅回过神来，有些好奇地询问恩雅道。“恩雅你这是第一次听钢琴吗？”
“也不是，也有听过录制的音乐，但是和现场听确实是两回事。”恩雅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被现场演奏的气场给镇住了。”
“这样啊……可是恩希欧迪斯雅应该是听过很多大师演奏的人才对。”诺雅有些在意，“他所说的感染力……比起技术还要重要吗？”
“我也不太明白，但是的确，刚刚听诺雅你的演奏的时候，我就像是能感觉到你的感情一样，这种感觉在听录制的音乐的时候完全没有出现过。”恩雅思考了一会，解释道。“我一开始只是以为这是现场演奏的效果，但是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感染力】也说不定吧？”
“是吗……感染力……”诺雅反而陷入了沉思，虽然作为演奏者，她并没有感受到这点，但是既然两人都说有，那么就真的有在除了演奏技巧之外的东西存在了。
……说到感染力，也就是将自己的感情通过音乐传达给别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如果把自己的能力应用在语钢琴上呢？
好吧，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不过等自己再次进入殿堂之中之后一定要试一试。
合上琴键的盖子，诺雅松了一口气。“好，等调音结束之后我再练习吧，今天先到这里了。”
“诶……只有这一首吗……”恩雅觉得有些可惜，“我还想多听一些曲子呢。”
“哼哼，下次吧，下次你想听什么，我就给你弹。”诺雅笑着保证道，“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我自然会给你弹奏的——而且我保证下一次会更厉害哦。”
——当然，是要我稍微复健一下再说。
这句话就是在心里说的就是了。
不过能再一次触碰钢琴，对诺雅而言也意义非凡，为了尽早掌握殿堂里出现的那架钢琴，她至少打算尽力一试。
不过在自己熟练之前，自己还是不要随便碰那架钢琴了……
她可不想再一次去面对那种诡异的玩意……
邪魔，这种东西的确不是自己现状态可以对付的，更别说是直面邪魔来找出自己父母的线索了，现在光是知道邪魔的存在都是她的极限了。
要对抗邪魔，至少……自己要熟练应用那把钢琴才行吧。
能尽可能地应用好那个宫殿，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的话，或许，是说或许，诺雅就能够找回自己的父母了，总比毫无希望好得多。
虽然直面邪魔的恐惧还留在她的心中，但是她却也从中找到了希望，比起自己，自己的父母可比自己强得多了。
她相信自己的父母绝对没有那么轻易输给邪魔，或许她们只是被困住了，和赫尔昏佐伦一样，自己只要足够努力，或许就能把他们救出来
诺雅紧握拳头，而此时，她却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虚影凝视着小小的她，那庞大的身影此时却显得如此的……黯淡。
不过很快，虚影就自然地缩进了诺雅的影子之中，没有任何声音，自然也不会被诺雅注意到。
啪嗒——
“诺雅？”大门被打开，门外的库洛终于走进了这个黑暗的房间，从弹完钢琴开始，诺雅就一直待在房间里，直到现在才被库洛打开房门。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找到了要走的路而已。”诺雅摇了摇头，笑着迎上了库洛。“以后，也要麻烦你了，库洛。”
“……如你所愿。”库洛看着诺雅的笑容，却感觉这笑容后面分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存在，只不过她不会像是诺雅一样的情绪感知，也无法确切地描述出现在的感受，只能点头道。
——诺雅的身上绝对发生了什么，她的直觉在告诉她这个事实。
但是问题是她却没办法问出口，因为哪怕是自己询问了，诺雅也只会转移开话题。
她的视线落在了诺雅紧握着的拳头之上，眼眸里也流露出了一抹无奈。
她能轻易应对千军万马，却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说出安慰的话语。
不过，至少她还有陪伴诺雅的权利。
——
“事情就是这样——”
而此时，在罗德岛的驻地之中，当身着白色披风的白甲骑士罗兰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除了博士之外干员们甚至没有察觉到。
他就像是一阵风，又像是一道光一般出现在博士的面前，单手抚胸道。“我是来寻求帮助的，罗德岛的博士……不，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另一个名字？”
“……？”
“巴别塔的——恶灵。”罗兰抬起头，先前在他身体四周的景象发生了扭曲，而博士的面前，那层一直阻碍者认知的源石技艺散去之后，留下来的是一个白发红眼，额头处有一只断角的诡异女孩。
说她诡异，是因为她在撤去那层认知阻碍的源石技艺之后，博士才发现那个高大的白甲骑士罗兰居然是她的伪装，其次，在这个女孩身上，博士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幼稚和童真的气息。
相反，对方显然认识自己——只不过她认识的不是如今的，罗德岛的博士。
而是过去的，那位以一己之力颠覆战争天平的，即使是现在都被人忌惮的那位。
巴别塔的恶灵——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诺雅小姐是吗？”博士并没有慌乱，不如说她已经习惯奇怪的人突然找上她了，之前那位雅儿小姐是这样，现在这位一直跟在诺雅身边的罗兰也突然在她面前显露出真身，或许她还真就是吸引各种各样怪人的体质也说不定吧。
“没错。”罗兰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我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博士好奇地询问道，“先说好，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到的。毕竟我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罢了。”
少女伸出手，将一枚宛若白玉一般螺旋状的独角，放在了博士的手心之中，“这是独角兽的断角，也被称之为基列莱特的馈赠，曾经是属于基列莱特家族的东西，只不过现在，我将这个东西暂时交于你。”
“……”博士看着手里的独角，却感觉到了些许熟悉，而当她意识到这枚独角的名字之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诺雅·基列莱特……基列莱特的馈赠。这应该不是什么冷笑话吧？”
“如你所见，我已经交还了这枚独角。”在失去这枚独角之后，罗兰的神色显然萎靡了不少，“独角兽的独角之中，蕴含着她的绝大多数力量，失去独角，就等于剥夺了独角兽大部分的力量。”
“……那……”
“放心，这并不是我的断角，我的断角是因为另外一件事……”罗兰摇了摇头，“我只是依托着这枚断角来维持我的力量罢了。”
罗兰望着博士手里的断角，哀叹道。“如果可以，请在合适的时候，将这枚断角交给诺雅，至于时机……就看您的判断了。”
这是基列莱特先祖的断角，迟早要回到基列莱特的后裔手里的，自己借用了千年，已经足够了。
“当初基列莱特送出这枚独角就是为了脱离独角兽一族，而如今，我们将这枚独角送还基列莱特一族。虽然有些嘲讽……但是，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第六十六章·扭曲现实的代价
在恩希欧迪斯将钢琴空运过来而且进行调音之后，除了恩雅给予的工作之外，诺雅大部分时间都沉浸于练琴之上，之前本来就有基础，在经过刻苦的练习之后，诺雅的水平也算是突飞猛进，也是因为技巧的提升，连原本不屑一顾的赫尔昏佐伦也偶尔会提点一手，在经过一星期的苦练之后，诺雅终于打算再次挑战弹奏黑金空间里的那架琴了。
在挑战之前，她特意找到了雅儿帮忙【护法】，如果自己的意志力再次耗尽，为了防止邪魔入侵，雅儿要及时把她拉出来，作为巨兽，或者说作为神灵，她有给诺雅擦屁股的能力，也有着发现问题并且解决问题的能力。
关于黑金店堂，雅儿曾经做出过猜想，她认为黑金店堂很可能位于那些邪魔的大本营之中——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黑盒子，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在盒子之中缺乏观测者，外界也难以对内部进行观察，所以内部允许出现不符合外界认知的情况。例如死者复苏，像是赫尔昏佐伦在黑金空间之中依旧存活的情况。
当然，她也仅仅猜测罢了，毕竟她这辈子都是一个宅女，还没真的离开过谢拉格过。所以她也只能通过自己的眼界来猜测罢了，连邪魔的存在都是自己很久以前偶尔从某位同事那边听说的。
黑金殿堂的古怪诺雅早有猜测，她曾经猜测过，这可能是赫尔昏佐伦用来复活的后手，亦或是用来保存某些东西，甚至是大佬的储藏室，连赫尔昏佐伦也是其中的藏品之类的。
不过这些都没有证据支持，唯一能知道的是，按照赫尔昏佐伦的说法，这殿堂是活着的——有自己的意志，而且赫尔昏佐伦得到了殿堂的承认，所以才能一直在其中存在并且进行研究。
至于其他的……诺雅真的就没什么获取情报的渠道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无论诺雅有多聪明，在这种情报相当缺失的情况下，她也只能摸黑走路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也是她没有跟着博士等人回到罗德岛的原因之一，毕竟不是什么地方都有雅儿这样的神灵愿意帮忙保驾护航的，她必须要在谢拉格先掌握一次弹奏无名之琴的能力才行。
扭曲现实，改变人心。
赫尔昏佐伦对这台琴的描述便是如此——诺雅自然是相信赫尔昏佐伦没有理由蒙她的，所以这台琴的确有可能做到一些现实中做不到的事情。
不如说在这个黑金殿堂制造出的黑箱子之中，的确一切就有可能。
连生死都能欺瞒世界的赫尔昏佐伦，以及能改变现实的无名之琴。
诺雅现在要做的，就是第一次去试图掌控这股出现在她面前的力量。
人不能害怕手里的工具，人类就是因为鼓起勇气拿起工具才区别于野兽，人使用工具，制造工具，掌握工具——
而现在，自己只不过是要弹奏钢琴罢了。
诺雅坐在这台看起来神秘古老的钢琴前，先是深呼吸，在精神状态之下，她能看到面前这架钢琴的样子的，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摒弃一些担忧和不安，试着去掌握这送到手中的力量。
——至于曲目，她也已经准备好了。
《致特蕾莎》（致爱丽丝）
按动琴键，宛若手指尖的温度融化了雪花，这处于黑金殿堂的无名之琴终于时隔一个星期，再一次被奏响。
要把自己的感情融入琴键，要在没一个动作，每一次按压琴键的时候，把自己的情感关注其中，这一次，诺雅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按动琴键，这无名之琴就吞噬了她的一部分，随着她内心的情绪被琴键贪婪的吸收，这首曲目也逐渐脱离了她的控制，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了行动，让曲目逐渐圆融完美。
情绪就像是一汪泉水，人则是情绪的容器，当泉水被抽干，人自然只剩下一具空壳。弹奏无名之琴是危险的，它是贪婪的，它吞噬着属于诺雅的情感，试图即将名为诺雅的泉水吸干，把诺雅化为一具空壳，只不过诺雅早有准备，虽然一度失控，但是诺雅的能力就是操纵情绪的流动，很快，她就将自己内心情绪的流失化为涓流，控制——它只不过是贪得无厌罢了。
它不需要那么多的情感——
虽然无名之琴在试图夺走诺雅的控制权，但是很快，掌控权就已经落在了诺雅的侧面，就像是一个天平一般，诺雅成功通过自己的方式来限制了代价。
在这拉锯战之中，诺雅第一次占据了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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