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这是无耻的污蔑！”此时麦克马丁义愤填膺，“乌萨斯人至少在周六周日是得不到维多利亚的情报的！”
“……对，因为周六周日你们不上班对吧。”号角看了一眼麦克马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咳咳……我不否认有这个原因，但是你应该相信我的专业性。”麦克马丁颇有些绷不住，“不过至少之前的讯息已经发出去了，对了，除了三角铁的发现，再加上我和汉密尔顿上校的对话结果，上校针对部分居民的措施已有过激嫌疑，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希望我们小队能获得更多的机动权。”
这话一出，别说是麦克马丁，连风笛都有些被吓到了。
“……这……看来我没必要劝你们动用驻军信使了对吧？”
“……队长，我也不想说这些，但是我们人有点少啊……”
再怎么说以小队的规模对抗当地驻军……哪怕是再精锐也顶不住人家是地头蛇啊。
“这听起来真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不过放心，没人想走到哪一步。”号角摇了摇头，“只是……这座城市的情况，远比我们来之前预料的更复杂。”
号角转过头询问道，“厨子，你在小丘郡待了这么多年，你觉得这里的人怎么样？”
“没什么特殊的，你让一个塔拉人站我跟前，我也认不出他和其他维多利亚人有什么区别。”厨子摇了摇头，“再说句大实话，要是日子过得不错，谁会整天想着闹事？把理想挂在嘴边的人挺多，真装在心里的走到哪都是少数，更多人在意的不过是填肚子，肚子满了的话还有钱包。”
“说的是啊！队长，人是铁，饭是钢。而且我也很难把达米安·巴里和鬼魂部队扯上关系。”风笛也帮腔道。“在我眼里，他和那条街上的居民都是普通人，被抓的时候会吓得立刻求饶，亲人死了会聚在一起崩溃哭泣。”
风笛叹息，有些动情地说，“他们一点都不像受过训练的士兵。”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号角解释道，“但是我担心的就是——汉密尔顿上校所说的，袭击军队，杀死军人的那匹极端武装也不是空穴来风，当普通人拿起武器，无论他们是自愿还是非自愿，我们面对的都是暴徒，我们也不得不对平民动手。”
号角的话，掷地有声。
但是风笛却始终觉得还有办法，还能沟通，她想到了简妮的话……如果能和简妮一起去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有没有可能阻止这一切呢？
如果……
“队长，我有个提议……”风笛还是决定将诺雅的话告诉队长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她觉得队长应该知道这些才行。
——
话分两头，在风笛和号角汇合之后，简妮也找到了西尔莎，不过不是在报社，而是在去报社的路上。
而看到西尔莎的状态之后，简妮却先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了西尔莎红红的眼眶。
“怎么了，西尔莎，你刚哭过吗？”
“……简妮？不，我没事，我很好。”看到这位一直很亲切的瓦伊凡小姐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时候，她神情有些复杂，有一瞬的仇恨，却又被理智夺回了意识。
“你骗人，你眼睛都肿了，而且脸色那么苍白，平时可不会允许自己那么狼狈地上街，你受到了惊吓对不对？是谁欺负你了？还是上次那个士兵吗？我再帮你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是的，简妮，你别忙活了，他并没有再来缠着我。”西尔莎摇了摇头“是……我咋不知道该怎么说。”
“来，深呼吸——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你的好朋友，你现在很安全，我保证，我不会和其他人说这些，你还不相信我吗？”
“……”西尔莎沉默，许久之后，她像是要把胸腹之中的怨气完全吐露出来一般，“简妮……为什么？”
“嗯？”
“为什么……你是他们中的一个？”
“你在说什么啊……西尔莎，我怎么不明白。”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你是一个好人，我也是好人吧？我的妈妈，爸爸，表弟……我们不都是好人吗？”西尔莎绝望地注视着简妮，宛若注视着一个陌生人。
“你的表弟……巴里……你是说达米安·巴里？”简妮这才意识到，她的亲人在今天已经逝去，自己来见她却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确是她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像是意识到了简妮的自责，但是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也不该是我的错，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我不想再看见重要的人死去了。”
“哭吧……西尔莎，我陪着你。看着亲人离世，还要忙着工作，你压力太大了。要不要靠在我的肩膀上？这样能舒服一些。”
简妮的善意西尔莎当然感受到了，但是她却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些。
“不用了简妮，谢谢你，我知道我该怎么做……这个给你。”西尔莎将手里的纸条放在了简妮的手里，上面是一串地址。
“我还可以给你几个人名，但没这个必要，我不想把你卷进更大的危险里。这个地址应该够了，你可以……交给你觉得可靠的人，你的士官长，或者别的长官，比如路易斯叔叔。我知道有人在打听达米安的事，他们想弄清楚我们在谋划什么。”
“……谋划？西尔莎你……”简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说明西尔莎和那些塔拉人之间的确有着某种联系，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我不清楚，信不信由你，从头到尾，我只是负责传递一些消息。几张夹在书里的便签纸，一两句藏在小丘晚报杂事栏里的暗号。”西尔莎摇了摇头，“我以前以为这只是塔拉人之间的报团取暖，是为了让塔拉人更安全，我并不了解他们在盘算着如此可怕的事情，直到我刚才听到了总编的通讯……”
作为一个塔拉人……西尔莎或许的确在做一件堪称背叛的事情。
但是西尔莎还是觉得……她应该信任简妮，信任这个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她也相信简妮不会让她失望。
“我不想辩解或者忏悔，更重要的是及时阻止他们。简妮，你应该有值得交付这些的人吧？”
“好，我会的，我想好了要把这东西交给谁了。比起其他人……我相信她能更妥善的处理这一切。”简妮握紧了情报，“西尔莎，你别怕，注意保护好自己，如果真的遇到了麻烦，就往我之前经常呆的罗德岛办事处的地方跑，我的朋友会帮助你的。”
“……这……好吧。”西尔莎点了点头，“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也会相信的。”
“谢谢你……西尔莎。”简妮转头，向着罗德岛办事处的方向跑去。
第十章·相遇了
“第十区雕像东……左数第三个巷口，这里有家书店，书店门口的花盆……黄色玫瑰……找到了。”简妮在把消息交给诺雅之前也按照风笛的指示在书店门口的花盆之下放了一封信，这里面是关于晚上八点秘密集会的信息，虽然感觉这种颇有些过头的情报传递方式有些特别，但是简妮还是严格按照风笛的指示放了信件。
不一会，麦克马丁兄弟炸薯条店的员工就悄悄地走过来拿走了这封信，他向四处看了一眼，发觉并没有人在意之后才走上了台阶，将信件放在了三人面前。
“老板，楼下有人新扔了一张纸条，在黄玫瑰下面。”
“黄玫瑰？给我的吗？好快啊。”风笛走上前拿起了信封，而号角此时也颇为意外地询问带。
“这就是你和我提过的线人？”
“嗯，也是驻军士兵，不过队长放心，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风笛的话反而让号角稍稍担心了一下，毕竟风笛浑身上下都写着好骗两个字，她信任的人，多半是需要打个问号的。
“但愿你慧眼识人。”
不过反正已经把传递消息的路径给出去了，这个时候再去核查已经没意义了，干脆相信风笛算了。
“没问题的，我的眼神一向很好。”风笛拆开信，一目十行的读完，明显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信件里写了什么？”
“大坝街109号，今晚八点——就这一句话。”风笛如实报告道，“大坝街109号，这是什么地方？”
“大坝街 ？就在第十区和十一区的交界处。这地方我有印象，是波顿男爵的房产。”麦克马丁到底是本地人，对这里还是门清的，立刻解释道。
“那看来今天晚上有一场重要的集会，风笛，我们该出发了。”
号角等人获得消息的时间和诺雅获得消息的时间并没有差多少，从简妮那边得到今晚八点集会的消息之后，诺雅反而有些犹豫，毕竟这些情报的来源还未确定，而且自己最好还是留在这里，来应对可能出现的麻烦才行。
但是她又很在意到底会发生些什么，这种抓耳挠肝的感觉极少出现在她的心底里，如果不是自己的样子太受瞩目的话……估计她也会想着要潜入其中了。
就在诺雅犹豫的时候，办事处的门被敲响了，敲击的韵律很奇怪，诺雅也没直接让人开门，而是沉吟了片刻，等敲击声彻底消失之后，才让库洛去门口看看。
当库洛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两份邀请函——
“门口没有人，只有这两份邀请函放在这里。”库洛打开邀请函，旋即眼神一凝，“……呵，看来我们早就已经暴露了。”
“不奇怪，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诺雅差不多知道这两份邀请函邀请的对象是谁了，看起来果然她们已经被盯上了，而且还被邀请了加入聚会，这种自信和手段确实不像是一般人该有的。
“那，你是打算去还是不去？”库洛询问道，“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鸿门宴。”
“那又怎么样？这里有人能拦得住你吗？”诺雅笑了，“去，为什么不去？人家那么热情的邀约，我们总不能抹了人家的面子吧。”
本来她还在考虑如何混进去看看情况，结果对方却直接将邀请函拍在脸上了，诺雅自然欣然接受了，只不过她还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人会如此在意自己。
现在的自己身上可是有好几个保命手段的，这种机会也难得——先看看情况，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也不是什么坏事。
“简妮，小姐，一会Outcast女士回来的话，和她说一声——我们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麻烦你帮我们看家了。”诺雅转头吩咐道，“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可以通过终端联络我，我会在十分钟之内赶到的。”
“我知道了……”简妮虽然有些不安，但是还是相信诺雅应该有自己的打算的。“我会好好看家的。”
“乖孩子。”诺雅伸出手去，摸了摸简妮的脑袋，然后才转身离开。
在诺雅离开许久之后，简妮才反应过来了——等一下，诺雅小姐和自己不是同辈人吗？
——
男爵的晚宴，大概连诺雅都没想到这种集会居然会如此明目张胆，或者说应该是因为举办着是一个男爵，驻军不太想要驳了贵族的面子吧。
在维多利亚，贵族和军方某种意义上算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军人看到贵族大部分也是需要行礼听命的。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这个家伙才如此有恃无恐吧。
检查了邀请函之后，两个卫兵就让诺雅和库洛进门了，诺雅和库洛避开人群，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待着。
大部分参加晚宴的人，应该都是相关者，诺雅的感知之中，这群人却并非是铁板一块，猜忌，怀疑，这种情绪在这个场馆里充盈得都要溢出来了。
当然，诺雅也发现了熟人——特别换了一身礼服的风笛小姐，而她身边的那位，应该就是她口中的队长了。
此时两人还在窃窃私语，诺雅挪动轮椅，悄悄地靠近了两人。
“队长，没想到我们混进来那么容易，我还以为……”
“要想办法潜入？那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走正门的话，找人说话会方便。”
“就来人来看，知道这场聚会的人并不多，这里的人都算是关系者吧？这叫什么？假面化装舞会？”
“至少我们还没戴面具，这种隐秘的贵族聚会都以这种方式举行的……她们往往认为邀请函太俗套，除非是邀请特别的人物，才会寄出邀请函。”
“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只要有获知消息的渠道，加上证明身份的信物，就拥有了跨过这道门槛的资格。”号角解释道，不过这也代表着，她的身份很特别。
“队长——你都没和我说过你家是那么有名气的贵族。”
“因为没必要——”号角其实并不愿意把这层身份暴露出来，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一直隐藏着身份。“我的身份不会影响到我管你，也应该不会影响到你对我的印象吧？”
“嘿嘿，是这么说没错啦。”风笛笑嘻嘻地点头道，“就是，有点意外嘛。”
“如果你觉得贵族身份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一整套繁文缛节，只能穿一次的礼服，每周都在变的流行妆容，翻来覆去的寒暄。相信我，不会比你训练舒服多少的。”
“……我光是听着就已经开始犯鸡皮疙瘩了……队长，你别说了，以前我陪好朋友一起去那种场合的时候，感觉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刚好，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才去当了军人。”号角耸了耸肩，“不过该利用的时候，还是要利用的，这可是很方便的。”
“确实，我也这么认为，如果您能小声点就更好了。”此时，诺雅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开口道，“虽然你们可能认为已经很小声了，但是对于一些听觉灵敏的人来说，你们和大声喧哗没有什么区别。”
“诺雅姐？！”风笛惊讶地看到了诺雅居然也出现在了这里，“你为什么？”
“诺雅……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号角看向坐在轮椅的上的女孩，为了参加晚宴，诺雅也换了一身衣服，比起之前非常轻便的连衣裙，此时的她妆容更精致一些，当然——这也是诺雅自己动手的，以前作为骑士贵族的她还是记得该怎么参加一场贵族晚宴的，这一次她也是以【基列莱特骑士贵族】的身份来到了这里。
邀请函上写的很清楚，诚挚邀请——基列莱特家的长骑，诺雅·基列莱特参与本次宴会。
自己的身份还真是被深度挖掘了，到底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
“诺雅·基列莱特，卡西米尔的逃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您，如果是平常，我可能会直接逮捕您进行调查。”号角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实在想象不出对方居然是一个逃犯，只不过她也不会认错，毕竟这个外貌特征的确非常的让人瞩目。
现在的诺雅已经换下了伪装，一头黑发，那深邃的宛若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以及嘴角那淡淡的笑容，优雅，自持，没有破绽的举止。
无一不是在对号角宣布，面前的这位就是本人，不是什么影舞者，更不是什么模仿者。
“请问卡西米尔最恶劣的欺诈犯来到维多利亚的地界有何贵干。”号角的话可算不上什么友好，不过诺雅不介意，毕竟这些罪名还是自己给自己算好的。
“只是命运让我来到此地。”诺雅隐去了自己迷路的事实，用了一个更得体的修辞手法道。“是命运，让我们相遇。”
“队长，诺雅姐是个好人，什么逃犯，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一旁的风笛感觉这边剑拔弩张的样子，有些担忧地拉着队长的衣袖，“而且，诺雅姐也在之前帮了我，还分析了现在的局势，可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不要被表面欺骗，风笛。”号角对诺雅的警惕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诺雅可是穷凶极恶的通缉犯，而且还是犯了欺诈罪的通缉犯，她是真的担心风笛已经被骗了。
“无妨，我知道我的名声是什么样的，不过现在我们应该不是冲突的时机，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否则我也不会向您搭话。”诺雅开口道，“这场聚会是一个突破口，比起一个他国的嫌疑犯，聚会显然更为重要才是，你说是吧？”
“……的确。”号角这才收起了敌意，“初次见面，你可以叫我号角，这是我的代号。”
“初次见面，你可以叫我诺雅，这可不是什么代号。”诺雅笑着说道，“希望我们相处的愉快，未来也不必兵戎相见。”
“那要看你接下来有什么举动了。”号角点头，算是默认两人算是暂时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有着塔拉血统的贵族，这些贵族们的交流之中多少会有对如今维多利亚的不满，以及对所谓的塔拉王国的怀念，即使是这群人大部分时间里都恨不得把塔拉所属的那部分血脉切割了，好融入维多利亚贵族的圈子里。
现在的小丘郡，会塔拉语已经成为了一种时尚，更多人在教授自己的孩子塔拉语，更多人开始学会塔拉语。
这是一个趋势，母语或许很多时候都会被人忽略，但是说着同一种语言本身就是一种认同，那些离开家乡的人，在别人口中听到乡音的话，就会自然而然地将对方视为【自己人】，这就是母语，是在潜移默化之中团结起一批人的语言。
当地本来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说塔拉语了，但是近期却突然开始流行，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而开始追溯塔拉王国历史的书籍，也开始在这片区域流传，这些迹象无一不在提醒号角，有人在试图分裂维多利亚，重新建立起塔拉王国。
而这些贵族，大部分就是无法融入维多利亚贵族圈子，只能试图再构建一个新的圈子的人。
他们对塔拉或许并没有什么执念，甚至也不觉得塔拉王国能复国，但是他们却并不介意以自己那微薄的塔拉血统来换取一些财富和支持。
“有没有感觉到可怕——”
“嗯？”号角有些好奇地看向一旁的诺雅，“您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虚伪的熔炉，这些贵族口中的塔拉文化，塔拉王国和那些平民口中的完全不一样——”诺雅开口道，“如果说平民口中的塔拉王国只是一种精神寄托的话，这些人口中的拓拉王国，就是他们牟利的工具。”
“的确……”号角叹息，“但是更可怕的是，如果塔拉王国真的复国了——那些平民也不会有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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