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第七章·考验
——有人在入侵路德维格高塔?
在塔内的弗莱蒙特忽然有些恍惚,多少年了,除了那一个人之外,在整个莱塔尼亚,从没人敢做这种事情。
要知道,路德维格高塔,是整个莱塔尼亚的术法之源,是巫妖王庭的王庭之主,千年之前就已经存世的莱塔尼亚除却始源之角之外最著名的术法圣地。
在这千年之内,只有两个人做过这件事,第一个人是赫尔昏佐伦,第二个就是如今这个一步一步走入高塔的人——
进入这座塔的人,除却被邀请的,只有不速之客,而不速之客,如果不具备当世顶级的术法解析和破解能力,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外墙的斥力术法都足够让当世大部分人折戟沉沙。能突破第一层,足以证明闯入者的造诣不凡,这座高塔的防护设施与其说是防护设施,不如说是一道又一道考题,必须才思敏捷,必须对术法有足够的认知,必须足够冷静,才能解开一个又一个术法,获取拾阶而上的权利。
踏上这座塔,代表着你能破解一百零八个绝难破解的谜题,那知识殿堂的大门,自然会为你敞开。
但是千百年来,也仅有一个巫王靠着自己踏上了这座高塔。
老巫妖不但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露出的一抹微笑。
“二十阶——不错。未来可期。”
“三十阶,速度挺快啊。”
“四十阶……许久没有这样的天才了。”
“……六十阶?”老巫妖终于坐不住了,从他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哪怕是她闯关失败,他也打算见一见这位才俊了,毕竟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突破六十阶的人,即使是在整个世界上也屈指可数,而且她的破解速度居然越来越快了。
“七十阶!”弗莱蒙特眼见着路德维格高塔的防护正在一层又一层地破解,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要知道,每一阶的谜题的难度只会越来越高,但是对方势若破竹,丝毫没有力竭的意思,如有神助,他不禁再一次想起了那位孤身一人突破所有阻碍走入这座高塔寻求知识的男人,他原以为,赫尔昏佐伦是千年唯一的奇迹,但是……似乎有人正在告诉他,奇迹并非无可复制。
“八十,九十……”对方终于慢下来了,这很合理,在九十阶开始,谜题将会进入非常抽象,乃至是有些过于深奥的领域,如果说前面只是加减乘除,那么到了这里,就几乎已经到达了微积分,而真正到达一百阶,那最后八个谜题,才是真正的考验,不过对方即使是挑战失败,弗莱蒙特也会亲自见一见这位除却赫尔昏佐伦之外,唯一能走到此处的人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一直到了十分钟,这九十阶依旧没有突破,或许,对方的学识也就到此为止了,这不是她的过错,世界上没有第二位赫尔昏佐伦,何况在赫尔昏佐伦成功闯过一百零八阶秘法阶梯之后,弗莱蒙特对难度再一次进行了升级,即使是当初的赫尔昏佐伦再一次挑战,未必也能通过。
不知道为什么,老巫妖松了一口气,至今为止,这是第二个闯到八十阶以上的挑战者,其实他也难以相信,如果对方能走到一百零八阶,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天纵之才。
如果对方能走完这条路,就证明她已经超越了当初的赫尔昏佐伦——或者说,是年轻时候的赫尔昏佐伦。
此时,老巫妖呈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给一些提示,这些术法之复杂难解,多少是有些自己觉得当初赫尔昏佐伦闯过的太简单,有些用力过猛的结果,即使是给一些提示,他也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只是在那之前,在老巫妖想要给出提示之前——站在第八十九阶台阶之上的诺雅,双眼泛起金色的微光。
——其实在前面的台阶之上,诺雅已经明白了,这座塔并不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阻拦自己,而是在考验自己,就像是一场对术法的摸底考试一样,她是赫尔昏佐伦的弟子,前面的很多关卡赫尔昏佐伦都曾经用过类似的案例做过例题,但是到了九十阶,她先前的一切术法逻辑都被颠覆了,她不觉得老师会在此时提醒自己。
在老师心里,不能突破这些考验,那就只是自己学艺不精,他绝不会因此而给自己开后门。
不过,诺雅也有自己的底牌,那就是神之眼。
这双眼睛所看到的术法结构,霎时间让诺雅有了一个全新的视角,这精密复杂的结构,宛若一道锁扣,如果没有按照正确的顺序撬动其中的锁芯,整个锁都会锁死,没有容错率,更没有让自己重来一一遍的机会,所以诺雅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反复观察,在脑内做无数次模拟,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就会被直接传送到高塔之外。
……真是可怕,想要通过这里,居然要直接解构整个术法结构……这复杂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一半人所能理解的程度,要比喻的话,那就是一滴水置于沧海一般,太多的干扰项,过于多的繁杂,让术式虽然充满了极繁主义的结构美,却也脱离了一半术式的基本,算是为难而难的东西了。
不过诺雅越是研究,就越是兴奋——在脑内最后一次模拟之后,她终于踏上了九十阶——没有容错,一次成功。
都动用了神之眼了,也算是作弊了,如果要从外围一步一步解析的话,想要一次性成功几乎是天方夜谭的,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第九十阶到第一百阶,其实都是一个术法结构,踏上九十阶的条件根本不是一次性解开所有的术法节点,而是只需要突破外层就足够了,当然,一般人也不可能观测到术法的结构,自然无从看到整个题面。
但是诺雅的神之眼却彻底击穿了这个谜题的根本,换而言之……她已经突破了九十到九十九阶的全部谜题。
甚至将这个参考了金律乐章的术法结构,给完全解析完成了,这已经不是这个谜题原本的难度了,而知晓这一切的,却只有弗莱蒙特,诺雅还在为这个难题的结构而惊叹的时候,弗莱蒙特脑内的某根弦,此时已经崩断了。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他之前在校园里行走的时候,有听说过赫尔昏佐伦转世重生的消息。当时他只是嗤之以鼻,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转世重生的术式,人的生命和灵魂只能有一个,哪怕是巫妖,也只不过是将自己的命结藏身于亚空间罢了,哪怕是赫尔昏佐伦也无法突破这一点,这应该是术士的基础认知才对。
但是现在,他却真的在怀疑……
赫尔昏佐伦,难道真的回来了?
——脚步声,已经传到了塔内,一口气九阶,虽然在九十阶卡了很久,但是这九阶居然只是在瞬息之间就完成了跨越,而现在闯入者要面对的,是可能是整个泰拉对于术法理解考验最高的八道难题,而这八道难题是弗莱蒙特的毕生所学所化,已经不是考验的程度,而是单纯的难为人了。
对眼界,手段,理解能力,逻辑思维能力,以及术法结构的理解——甚至对心性都有极大的考验。
八个难题,八次发问。
每一个问题都是在质问术士的核心,也就是术法本身。
如果说,破解九十到九十九阶的人就有初步解析改变金律乐章的能力,那么到了这里,就已经算是彻底跨越了【术法】的层次。而是某种抽象的东西了。
——第一问。
诺雅站在九十九阶台阶之上,双眼泛着金色的光彩,明明只是一步,却宛若天堑,作为术士,甚至无法理解目前的情况,但是再三考虑之后,她还是无法放弃,要知道,这恐怕就是巫王对自己的最后考验了,如果没有通过,自己绝不可能从巫王口中获知自己父母的下落,她闭上眼睛,这一次……神之眼帮不了她。
她要做的,是直接深入术法本身,去叩问自己。
如果用大炎那边的说法,那就是从这里开始,就是在论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第一百级台阶。
失重感,宛若踏入了上下左右,重力颠倒的世界……诺雅勉强控制住了自身,一瞬间大量的海量信息灌入她的大脑,这招她熟,当初自己也经常使用这种方式来让别人的大脑当即,而这些知识,是繁杂的,是恐怖的,宛若这些知识化为了一只猛兽,在她的脑海里席卷,这一问,是术士的根本之一。
求知欲——
术士对世间的一切,都应该怀有恐怖的求知欲,为什么苹果会下落,为什么太阳会东升西落,为什么会有黑夜白天,泰拉是平面还是球体?
问题,提出问题,得到答案,这就是术士进步的阶梯,但是越是前进,术士就越是明白之身的渺小。人即使是穷尽一生,也无法真正达到全知全能,千千万万先贤的求索,有些时候真的是在一次一次的用人数来堆砌,来试错,想要接近真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第一问,就是在诘问术士的根本。
你能穷尽自己的一生,去寻求问题的答案吗?
或者说——你真的能坚持寻求真理吗?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这是在考验诺雅的意志力。
一般人在面对海量的信息的时候,只会迷茫,不知道从何入手,只不过这一点……
诺雅苦笑,她已经太熟悉了。
情绪,知识,讯息,本质上都是对意志力的考验,而经过那么多的淬炼,她的意志已经宛若钢铁,再多的讯息也只不过是风浪,但是她巍然不动,不但没有被夺走心智,甚至都未曾动摇。
一步,她稳稳地踏在了一百阶之上。
一次成功,一百阶……弗莱蒙特已经无从知晓她到底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稳住心神的了,为什么会有人能如此坚定?在无数的知识诱惑之下,不但没有被迷惑,甚至未曾犹豫,宛若这个考验只是一缕微风,拂过她的发梢一般。
还有八阶——
只要再有八阶,她就能进入这座高塔,弗莱蒙特也会将自己的一切与之分享。
任何能通过这些考验的人,都有寻求真理的资格。
第一个,是求知欲的考验。
现在……她要面临的是第二个。
一百零一阶——诺雅踏上了这一阶层。
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没有知识,没有结构,甚至一切都平平淡淡,似乎只是走上了一级台阶。
但是诺雅疑惑之中,想要继续前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法向前迈进——没错,她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宛若走入了一个诡异的异空间之中,在她恍惚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
诺雅不知何时,发现自己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剑——殉道者之剑,那是自己的家传宝剑。
而自己的对面,则是自己更熟悉的人。
“玛嘉烈?”
没错,自己的面前,是全副武装,意气风发,手持剑枪的玛嘉烈·临光,而自己,此时也身着一套淡银色的盔甲,手持利剑,似乎正在和她对峙。
“……诺雅……”【玛嘉烈】注视着面前的诺雅,将自己的剑枪指向了她,“我早就在期待这一场战斗了——诺雅·基列莱特!”
“……战斗……”诺雅的脑海里忽然多了一段记忆——这是一段,自己并没有得矿石病,和玛嘉烈一起长大,成为卡西米尔最为耀眼的双子星的记忆。她和玛嘉烈切磋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不分胜负,这段记忆之中的她,和玛嘉烈亦敌亦友,合作击溃了商业联合会的阴谋,重铸了骑士家族的荣光。
每个人都在崇拜他们,而在一场骑士对决之中,她宛若命中注定一般,和玛嘉烈来到了决赛的舞台。
骑士竞技,却不是商业联合会的骑士竞技,她转过头,看向看台之上——她忽然愣住了。
……那是两个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面容,但是在见到她们的一刻,诺雅就已经明白了他们是谁——
“爸爸妈妈?”
诺雅的声音在颤抖,玛嘉烈不知道面前的对手为什么忽然泪流满面,但是骑士的守则让她不会乘人之危,她微微放下了剑枪,似乎在等待她稳住心神。
许久,诺雅才把视线拉回这场对决。
“……居然,会是这样的考验。”
诺雅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考验读取了自己的内心,具现化出来了一个自己想要的未来。
父母没有离开她,病痛没有折磨她,她没有被卡西米尔放逐,她有资格和玛嘉烈并肩作战,她不需要去成为商人诺雅,她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自己的人生。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别离——没有……
诺雅几乎要失去战意,但是下一刻,她却重新握紧了剑。
“对啊……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诺雅的双眼,泛起了金色。“但是这是假的。因为她不在这里。”
“我的父母,不在这里。”
她前进,手持剑刃。
“我的未来,不在这里。”
剑刃闪烁寒光,只是刹那而已,长剑与剑枪互相碰撞——
“然后……你也不应该在这里!玛嘉烈·临光!”
第八章·演奏你的心
剑刃交击,一瞬之间,剑枪和长剑数次交锋,金属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即使对方不是真正的玛嘉烈·临光,其技巧依旧堪称天衣无缝,不愧是自己当初最为认可的骑士。
“哪怕是在这里,你也是强大到让人嫉妒啊。”
“我可不知道你还有嫉妒这种感情啊——而且,我们之间,还没决出胜负吧?”
“那种事情早就已经决出来了,玛嘉烈,如果你真的是我心中的幻影,那么我也该对你老实交代了——”
诺雅将剑横在身前,微风拂过她此时已经被时间晕染成纯白的长发,剑锋闪烁着光辉,她的额头再一次出现了虚幻的独角,那是独角兽的血脉,那是属于基列莱特家的象征。
“玛嘉烈!”
“嗯?”
“你是我的初恋。”诺雅笑了,剑锋飞扬,但是这句话却让面前的玛嘉烈·临光出现了一丝迟疑,她难以想象,不,是自己难以想象出她被自己表白之后的情景吧,所以这里无法具现出来,哎……这个家伙,诺雅内心除了苦涩之外,还有一丝释然。下一刻,诺雅的剑刃再一次和剑枪碰触,即使是在失神状态,她的本能反应还是挡住了这一击。
只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玛嘉烈的眼神忽然变得释然了。
“原来如此——”玛嘉烈·临光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场战斗,并没有真正发生对吧?”
“嗯。”
“那么……”玛嘉烈·临光遗憾地叹息,“动手,诺雅。”
“……”剑刃划过,耀骑士玛嘉烈临光的剑枪的残片高高飞起,这位骄傲的骑士,从始至终,那双眼眸都注视着她——在倒下之前,她伸出手,宛若要拥抱面前的女孩,可惜,在诺雅接住她之前,她已经化为飞光消散了。
第一百零一阶,幻境破除。
诺雅的眼前,那美好的一切都随之破碎消散,手中的殉道者之剑也随之消失,她依旧站在一百零一阶的台阶之上,这一关……如果不是诺雅已经锻炼出了如铁一般的意志,可能早就被对方展现出来的幻境所迷惑了,明明只是幻境,但是诺雅的手心却似乎还遗留着玛嘉烈的温度。
第二问:你能分清真实和虚幻吗?
这座巫术高塔,似乎正在诘问诺雅,虚幻的事物固然美好,但是绝无法替代真实,谎言无法取代真相。
智者必然有着看破虚幻迷惘的慧眼,只有识破一切,突破自我,才能继续前进。
一百零一阶,突破——
距离完全突破,还有七阶。
所谓术法,一通百通。虽然诺雅来到这座塔不过才不到十个小时,但是她感觉自己这十个小时里学到的东西,可能终生难忘。她不知道这座高塔是什么人所建造的,也不知道这些谜题的构建花费了多少心血,但是她无疑对这座高塔的建造者产生了敬佩,精妙的术法,精心构筑的诘问,每一关都在考验人心。
唯有穷尽此道,才能终至未来。
如果是过去的诺雅,肯定会在前面的阶梯上跌倒,哪怕是侥幸到达了一百零一阶,也肯定会沉迷入那个虚幻的空间,因为她知道,这个空间读取了自己所想,构建出了一个完美的世界,是自己最希望看到的一切。可惜,现在的诺雅,已经经历过更多可怕的抉择,如今……很少有东西能动摇她的内心。
诺雅继续前进,踏上了一百零二阶。
——
“……自首?”此时的薇薇安娜注视着面前这个古怪的萨科塔,一时之间她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对方的态度倒是非常诚恳,看薇薇安娜并没有打算逮捕自己的意思,反而主动开口道。
“我是赫尔昏佐伦的余音成员,也是目睹了弗里达·希曼女士的死亡,我利用我的源石技艺,催化了她的情感,让其用自己的鲜血作画,以生命完成了她的最后作品——《巫王之死》。”阿尔图罗笑着说道,“按照律法,擅自利用源石技艺影响他人并导致人员伤亡,即使是无意伤人,也必须要经过审判——在此之前,需要先按照法律拘留。我没记错吧?”
“……您很熟悉法律条文,可是你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薇薇安娜的手已经按在剑上了,虽然对方说是来自首的,但是对方手里的大提琴明显是法杖,对方是有反击的能力的,薇薇安娜不得不警惕了起来。对方是赫尔昏佐伦的余音,也就是巫王残党,而她在这个地方出现代表了很多东西,这里可是双子塔之下,对方能出现在这里,并且携带法杖,本身就足够判处监禁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本无意让希曼女士死去。”阿尔图罗解释道,“我只是在演奏他们的内心,是她自己选择了追随巫王而去,选择了以自己的生命完成自己最后的作品。我对希曼女士的死亡表示哀悼,只是我尊敬她完成自己作品的心情,作为创作者,作为乐师,我能理解,也必须予以尊重。”
“……那可是一条命!”薇薇安娜不理解,或者说她对阿尔图罗那种你应该高兴希曼女士完成了自己梦想的态度感觉到荒谬,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无论如何,如果没有面前这个萨科塔的出现,希曼女士就不会死,“你甚至都不会维持感到内疚吗?”
“内疚?为什么?”阿尔图罗歪了歪头,“只是她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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