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Hikari
“也就是说,这一势力就低调的混迹在魔道宗门当中,假装成魔道修士来行动?”
端重典雅的女子国师,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魔道修士的行事,本就随心所欲、恣意妄为,这伙人掺和到魔道宗门当中,不算太违和,不少魔道宗门不是还以此为荣的吗?”
“这还真是无从辩驳......”
合欢圣女的语气复杂,面色古怪,感觉身为魔道中人,被莫名其妙泼脏水上身了。
也许得回宗门一趟,让高层们各自发表个声明,宣布对此事不负责,撇清关系。
但这么一闹的话,这几个无启之民被俘虏的事情,肯定会走漏风声,打草惊蛇,让那些一直潜伏在魔道宗门当中的巫冢势力,又转移到别处。
不可取!
现在至少还能赌一手——说不定巫冢没发现无启之民的失踪呢?
聊着聊着,两人就不说话了,她们都在思索着世间的神秘,无奇不有。
“哪怕在众多古籍中,都只有寥寥记载的古老存在,竟然以特殊的存在,苏醒于当世了吗......”
玄衣在附近坐着,狷邪的眸子凝视着地面上的水流,思索着楚无疾那孩子。
她的存在,可以视作白素锦的心魔,在白蛇庙事件中诞生自内心深处的恶念。
为善者,是相信世间的善意,才会伸出自己的良善之手。
而不是发现对方是个无恶不作的恶徒,还傻了吧唧去帮助对方,等待对方反咬自己一口,这种就是活该。
白素锦当时就是如此,她基于善念去帮助那里的百姓,几乎是不求回报的,最后却落得如此境地。
在出走的时光里,在她惘然不解的行走在荒郊野岭的路途上,白素锦的心中是滋生过恶念的。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否定自己过去那么多年的善念,带着杀意去报复那里的百姓、僧人,从此带着敌意去看待世间。
这道恶念便是现在的玄衣。
在白素锦抱养了楚无疾那孩子后,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小宝宝的身上,心中的郁闷不快,暂时丢到了脑后。
只不过,这个“暂时”的时间有点久,等到楚无疾逐渐长大,会说话走路了,天天都把白素锦哄得开开心心。
什么白蛇庙过往、心中恶念,在每天的愉快心情之下,白素锦都懒得去想。
没那个心情去难过,每天都太悠闲快乐了。
但压制下去的恶念,不代表消失了,问题可以逃避,但只要一天不去解决,它就一直在那里。
对于楚无疾这孩子,玄衣会有反感与敌意吗?
她深深的思索自问,得到的答案应当是没有的。
她和步妙她们前往钓龙口复仇,做事很有分寸,只把那座佛寺屠了,都没去对百姓动手。
那楚无疾这个当年不知情的孩子,玄衣又怎么会迁怒到他的身上。
只不过,心境多少是会改变的,现在她这道恶念从白素锦那里独立出来了,感性上会有点不是滋味。
凭什么帮她不帮我?
玄衣自嘲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埋怨一个当年不知情的养子,实在是幼稚至极......但是能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也是一种缘分,该去问问他的现在,也打听一下小青如何了。”
妹妹小青的性情冲动,她当年屡次跟白素锦吵架,嚷嚷着回去复仇,这倒是很合玄衣的心意。
不过,玄衣还是想劝妹妹一下,不要太执拗于烦闷之事。
把佛寺里的仇人杀完了,内心就该干净了。
玄衣拿定了主意,起身准备去探望一下那孩子,她向白孔雀问道:
“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王族宫殿内,靠近东侧空中庭院的那几个客房,寻个侍女问问便知。”
*
王族宫殿的房间里,
楚无疾在此歇下之后,沉默寡言,一动不动的躺在西域盛产的羊绒软床之上。
他的心境低潮,但没有过于消沉难过。
天狐娘娘还在呢,尽管她意外的动用了力量,但至少找到了有关先祖之灵的线索,这是一大进展!
现在要是让阴霾的情绪彻底笼罩在心头,那会降低思考事态的能力,等于在放任事态的恶化,自缚手脚。
明明还有机会,却提前任由情绪影响自己,这不好。
楚无疾在心中思索道:
“我能寻求到的助力,就是各大仙家宗门,可以让仙家长老们知晓此事,帮忙留意巫冢......
还有则是合欢圣女,她也是一道线索契机,巫冢的人就潜藏在魔道宗门当中,我如果能抓到更多的巫冢之人,应当能了解到更多的隐秘。”
房门忽然被推开,长着兽耳的金发女郎,放轻脚步声,手里端着一杯羊奶茶,走到了楚无疾的面前。
感官敏锐的楚无疾,直到符观音走到自己的旁边,女子的体香飘入鼻腔内,他的注意力才被拉了回来。
“观音小姐,你怎么来了?”
符观音的指尖触碰杯壁,发现还滚烫,芳唇轻轻吹气,帮忙吹凉了一些,这才放到楚无疾的手中,道:
“楚公子,这是我托这里的侍女准备的羊奶茶,可润心燥。”
楚无疾道谢,一饮而尽,味道浓郁尚可,他见到符观音在房间里坐下,大致知晓了其心意。
因为天狐娘娘就待在符观音的身上,她觉得楚无疾要是能时刻感受到天狐娘娘的存在,应该会安心许多。
“观音小姐,你可以先回去歇息的,天狐娘娘在你那里歇着,我很放心,有何状况再跟我说吧。”
符观音是个聪慧良善的女子,嘴角的浅笑让人如沐春风,倍感安慰,她寻了个说法,柔声解释道:
“是我怕天狐娘娘歇息得不安心,她要是知道楚公子一个人沉闷,恐怕时不时就得中途醒来,问问你的状况。
要是我在这里的话,天狐娘娘感受到楚公子的气息,应当会歇息得更加安稳无忧!”
第321章 小孩子也会凿姑娘了。
楚无疾还真的是无法拒绝这个提议,当下不方便打扰天狐娘娘的歇息,但是能看见那双毛茸茸的狐耳,他心中也会安心踏实许多。
不过,符观音都来到房间里了,楚无疾没法把她当做摆饰,一声不吭就任由她在旁边坐着,这有点不好。
还是得寻一点话题来聊上两句,楚无疾道:
“观音姑娘,你之后有何打算,回圣火教派的隐居地吗?”
符观音的金色发丝略有些凌乱,那是天狐娘娘遛穷奇时留下的痕迹,不至于影响她的魅力气质,反而显得坚强不屈,宛若绽放在战场狼藉中的沙漠玫瑰。
她思索了一下:
“对,暂时的打算就是这个,但是不着急的,我的身子可以借给天狐娘娘先用着,晚十天半个月回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楚公子不必忧心我的行程!”
楚无疾还真不是担心这个,他的脑子还有点迟钝,不如平常那般活跃,单纯就是找个话题与她聊天而已。
“我还不至于逗留那么久,充其量就是三四天的时间,只是好奇观音小姐的后续打算,在把白孔雀的答复带回给长辈们,又如何打算?”
气质中有股圣洁温雅的韵味的婀娜女子,露出了苦笑:
“这个还没有想好,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楚公子之前还叫我不要焦虑那么久远的事情。”
白孔雀的答复,实实在在的丢了一个大难题给她。
如果白孔雀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权势之心,制造出了水火教的分裂,那符观音可以带上长辈的怨气,很简单直白的去恨她。
往后的余生,就不断的修炼,直至把她正面击败,纵使白孔雀死了也换不回水火教,但至少了却上一代人的夙愿。
可白孔雀有着她自己的遭遇、思考结果,由此冷静的否认了水火教的宗旨。
其实,白孔雀的那一套话,符观音在仙家修行时,有听到过类似的教诲
——法不轻传。
这个词在民间,已经被妖魔化成了“有缘不行,只度有钱人”,但是在仙家那里,道理是说得明明白白的。
法术神通,若是落入了心术不正的人手里,那对于普通人是一场灾难,碰上天生的坏种,哪怕他的修行天赋再好,都不能收为门徒。
水火教当初不就犯了这个毛病吗?
自以为很高尚、无私分享,陷入了慷慨济世的自我感动当中,实则是把更大的祸乱种子播种在西域土地之上。
白孔雀是真的碰上了报应,且发生在了自己的故乡身上,她在悲痛中才领悟了这一道理。
她掠夺典籍经文叛逃的事,确实不耻,但是分裂水火教一事,似乎......确实是正确的事。
符观音慢慢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最后怅然自笑:
“楚公子,其实......我现在连回去见长辈的勇气都没有,他们已经老了,为了水火教操心了一辈子,万一知道自己是错的,恐怕会无法接受的吧?
连这一道关我都畏惧,就更别说以后了。”
善心用在了错误的地方,恶心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楚无疾挠挠头,他有点麻瓜。
怎么感觉这个卧室变成了互相诉苦的病友房了?
也好,要是只有一个人消沉,另一个内心轻松愉快的人,会有心理负担,觉得自己的快乐是有罪恶感的,现在就很适合待在一个房间里发愁了。
“观音小姐,我那壶召唤酒酒前辈的酒还没用呢,之后你可以把她召唤过来,请教请教。”
“但是我拿不出年份悠远的美酒来招待了,上次那坛‘朱雀垂涎酿’已经是孤品......”
“就说是我召唤来的,到时我炒两个下酒小菜给酒酒前辈抵债就行了。”
楚无疾厚脸皮的说完,又回到了符观音的事情之上,道:
“观音小姐,你是在长辈们的耳濡目染之下成长起来的,你能坦率的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们应该也可以。只不过人老了,就容易好面子,嘴硬顽固几句。”
符观音点了点头,她决定到时先跟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聊,再让老家伙们内部传消息,免得在她这个晚辈面前架不住丢脸。
“那楚公子,水火教的状况已成定论,再无翻篇的可能,以你这位事外人的眼光来看,水火教是怎么样的?”
她在心中不想承认水火教真的那般一文不值,那始终是她童年时的家,又不愿一味偏袒,只能求助信得过的“外人”,想知道对方的看法。
楚无疾在继续聊下去之前,先让符观音到床上歇着,自己则起身到椅子处落座:
“躺着歇息吧,天狐娘娘接管了你的身子后,依然会留下疲惫负担的,刚刚站着聊着那么久,像什么话?”
符观音哪里好意思,她更愿意自己坐椅子。
两人互相谦让了一番,最后则是一同靠坐在床上聊天。
楚无疾回到先前的看法话题上,理了理思路,缓缓说道:
“水火教未必就像白孔雀说得那么坏,一个乐意把法术经文,无私分享出去的组织,可以说它的判断有误,将事情想得太美好太简单,但不能说得千刀万剐那么坏。”
“......是吗?”
“多少富裕的粮商,碰上饥荒之后,宁愿粮食烂在仓库里,眼睁睁的看着百姓饿死,都不肯煮一锅粥出去接济人。水火教是恶,这种就是大善人了?”
光靠一个自我感动,可做不到水火教这种大方分享功法的程度,只能说是认知存在局限,本着善心去做事,却忽略了许多,做得不够完美。
但是苛责太过的话,以后人人都自私为恶了,还落得个耳根子清静。
符观音眨巴了一下眼睛,感觉自己都听得迷糊了,无奈的打趣道:
“楚公子,我为何感觉这些事情的对错,全看谁的口才更优呢?怎么说都有道理一般,先前你要是帮我回击白孔雀就好了~”
楚无疾还真没法否认,可当时他也没想到那么多,更谈不上帮忙反击白孔雀,现在就是马后炮说两句,帮忙安慰符观音而已。
“许多事情只要做成了,连其中的错误都像是以小博大,深谋远虑。可一旦没做成,别人怎么说你的不是,你都无法反驳。”
“不错,这么一说,白孔雀还真的是狡猾,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圣女,最后跑了,撇清关系~”
符观音也只是说笑,她没有再去纠结对错,已经没有意义了。
白孔雀确实“卑鄙”,把自己摘出去了,现在像个事外人一样点评、埋汰故友。可她并非是单纯说风凉话的人,她经历了故乡的惨剧,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理念,并付出了行动,打造神水教。
置身世间之下,谁又不是迷途的羔羊?
嘴上辩不出对错真相,实际去做了才能知分晓。
恰如当年很多人都在夸赞颂扬水火教,白孔雀就是其中的追随者,认可水火教所崇尚的美好,可实际走了些年头,才逐渐看出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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