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Hikari
看来就刚刚的闲聊功夫里，青蛇也发现玄衣不能单纯的视作“陌生人”，抛开功德之躯的熟悉气息，玄衣所表现出来的潜在脾性，都让青蛇感受到了强烈的既视感。
玄衣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找个话题来展开对话而已，自己的身躯被不明人士染指过，她早就不抱希望能找到了。
但青蛇的态度令她嗅到了异样。
黑裙美妇的态度变得强势，她的眼神微凝：
“小青，你的态度不对，你知道是谁做的？”
青蛇小姨就纳闷，自己还是蛇身呢，又没有丰富的五官表情，这都能看出来？
她尽量保持镇定，回道：
“说了不知道，我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只是冷不丁被推出来聊天而已，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玄衣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她没有被青蛇的解释说动，道：
“是吗？小青你在知道功德之躯被人染指过后，第一反应不是生气，竟然是慌张？”
“哦～黑蛇对小青蛇也很了解呀，这种细节破绽连奴家都没想到！”天狐娘娘躺在衣襟内，眯着眼眸放松，像是在听戏。
楚无疾的嘴角抽搐，先前聊了那么久的正事，天狐娘娘都没有怎么吱声，懒洋洋的，现在就精神抖擞了。
青蛇小姨倒吸一口冷气，她的小尾巴在衣袖里撩动楚无疾的胳膊，敦促他快点解围，楚无疾也想帮忙，但是这种话题他敢吱声吗？
果然，真碰上了严峻的情形，青蛇小姨也是会开动脑筋的，不再当那一根筋的武将了，她艰难想到了一个狡辩的角度，道：
“我那不是慌张，只是莫名其妙......我在姐姐重塑妖身期间，有确认过功德之躯几眼，当时还好好的。你现在冷不丁就说被人染指了，天知道是不是你在胡说八道？”
“小青！你的意思是说，我苏醒后在外面乱找男人吗？！”
玄衣愠怒，柳眉冷竖，气恼的瞪着青蛇，那双赤色蛇瞳当中流露着怒意，但不狰狞，没有金台寺那会儿的凶恶狂暴，更像是由伤心所化的怒火。
她没有想到妹妹会这么说她！
这是真的生气了。
“......”青蛇小姨被这一个眼神，把气势都给瞪没了。
因为玄衣生气的样子，跟姐姐白蛇真的太像了，这并非是像，根本就是本尊！
青蛇小姨在心中也是讲道理的，这件事是她和楚无疾胡闹出来的，刚刚推卸否认起来就心虚，现在被玄衣这么一责备，她想不到后续能怎么回应。
面对玄衣的视线，青蛇灰溜溜的缩回衣袖里，直接钻到楚无疾的胸膛前躲着，唯恐白蛇又把自己给拎出去。
败阵得十分彻底。
现在就只能楚无疾来接阵了，可他也想不到该怎么回，除了拖延战术就别无他法了。
希望拖着拖着，黑蛇娘亲能忽略掉此事。
“咳咳......玄衣夫人，这件事我等一下去问问小姨，等确认清楚了，我再告诉你吧！”
楚无疾的衣袖当中，白蛇缓缓钻到他的胸膛上，找到了缩成一团的妹妹青蛇。
青蛇哆嗦了一下，还以为玄衣钻进来逮她了，但来者是姐姐白蛇，这个也得警惕一下。
她一圈圈的盘缠在楚无疾的腰腹之上，还给自己打了个结，免得又被推出去受审。
“姐姐，你切勿再来烦我了，我还是太善良，跟这女的聊不来，她是你的心魔，你自己聊去！”
白蛇也没有想到妹妹会是这么个反应，有点意外。
这时，衣服外传来了玄衣的叫阵声音：
“还有那白蛇，别没羞没燥的躲在无疾的衣裳里，自己没脚走吗，出来！”
青蛇小姨一听，诧异不已，她朝白蛇扬了扬脑袋，道：
“姐姐，点名挑衅你呢，自己出去说，我在这儿帮你听着，替你加油......”
白蛇没好气的摇了摇头，她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飞出了衣袖。
楚无疾旁边的座椅上，婉约素美的美妇人坐下，仪态娴静，看似性情温和，但她的视线与玄衣的厉色对上了之后，却没有分毫的退缩。
功德之躯的事情，本就不是她闹出来的，况且那也是她自己修出来的身躯，怎么处置也是自己的想法。
“我听无疾说了，你现在叫‘玄衣’，找我有何事？如果是刚刚的事情，不妨找小青慢慢盘问清楚。”
玄衣摇头，语气多了冷意：
“这件事且跳过，等无疾问出个交代即可，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何不让无疾喊我‘娘亲’！”
“......？”白素锦茫然。
我几时给无疾说过这种话了。
短暂的茫然之后，白素锦理清了前因后果，多半是无疾刚刚的那两声“玄衣夫人”所致。
她可不想儿子有那么多的“新”娘，态度当即强硬了起来，道：
“我没有这样要求过无疾，但是他不这么称呼你也正常，你的存在过于意外，他认的是陪伴自己成长多年的娘亲，而不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玄衣嗤笑，却没有由着怒意发散，她提醒道：
“别忘记了，你在抱养无疾之前，已经在心中诞生了恶念，这份恶念从未消失过，只是没有占据主导。
也就是说，我同样陪伴了这孩子的许多年成长，你在表，我在里。”
白素锦抿了一个微笑，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一道恶念。”
“自然，回钓龙口报复的念头，一刻都没有消散过，你只是一直在抉择，若非有无疾分散注意力，讨你开心，现在或许我才是主导，你才是软弱犹豫的‘恶念’。”
玄衣从来都不以“冒牌货”来看待自身的存在，对面座椅上的白素锦，看着是她自己，但无非就是白蛇庙之后的另外一个“恶”念。
没有果断的勇气去施展愤怒，固执的纠结着过去的所谓良善宽容，然后让妹妹青蛇和自己闹掰分离，让儿子养出了别扭的性格，一家人还介意这个那个，小心翼翼。
“如那钓龙口的百姓，有了几个人作恶，最先做的是杀鸡儆猴，你念旧不罚，顾忌他们的祖上旧情，最后就是让恶风弥漫，让几颗老鼠屎彻底坏了一锅粥。”
楚无疾急忙打断这种争辩，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再争也分不出是非，只能分口才的优劣。
白蛇娘亲当时哪里有想到那么多，她记住的是过去两三代人的淳朴勤劳，默认那里的百姓都是可爱友好的。
突然爆发了那种事，她不可能冷静分析权衡的，占据心中的首要情绪是失落与疑惑，不明白这份背叛的缘由。
要是真的在当时就回去报复了，以玄衣的性情表现，她肯定是全杀了的，哪里会有耐心去分辨谁是谁？
当时肯定有部分百姓是无辜的。
而且，白蛇娘亲当时的选择，关乎到了现在的他，以及在离火国的生活。
没有当初，哪有现在？无形中就是绑定的立场。
他楚无疾要是不帮白蛇娘亲说话，等于是受了她的福，还反过来找她的不是。
“好啦，已经了结的事情就不要翻旧账了，娘亲后续也有与我回去报复，杀了天龙法僧，直接送去仙家的饭堂了。”
青蛇小姨听见这番话，连连点头：
“就是，没事翻什么旧账，跟无疾乱来的事，我都被姐姐骂过了，现在竟然又跑出一个姐姐来翻旧账！”
第416章 算账
楚无疾的话音落下，白素锦酝酿的回应也收了回去，没有出言争辩，而玄衣那边看了儿子一眼，同样选择结束这个话题。
但结束这个话题，不代表谈话结束了，刚刚还有一件事被忽略着呢。
她沉吟片刻，琼鼻间呵出一口气，道：
“确实，老话说多了也无趣，我屠了金台寺，你们不惜触怒天怒龙宫，坚决收拾了天龙法僧，倒也没有真的就‘宽恕’过去了，还算合我的心意。
那现在就不聊旧账了，聊聊新账吧！”
楚无疾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他眨了眨眼：
“什么新账？”
玄衣的面色变回冷淡，她睨了白素锦一眼，视线回到儿子的身上：
“白蛇不许你称呼我为娘亲一事，一段时间不见，突然就生分的喊起‘玄衣夫人’了？”
她清楚的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楚无疾起初不清楚她的身份时，姑且还说有点愣，后面知悉了她的身份，哪怕有所迷茫，但还是认她这个娘亲的。
这前后两次见面的变化，多半就是有人从中作梗。
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这可不是我的授意，你自己跟无疾确认。”白素锦不认账，坐在旁边准备抿茶，发现没有准备自己的那一杯，索性拿过儿子的来喝。
楚无疾现在就尴尬了，他的眼神躲闪，犯难的说道：
“这......这确实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的擅作主张。”
白素锦的喝茶动作顿住，抓了其中的一个细节：
“‘她’是谁，别用指代的称呼。”
“是娘亲白素锦......”
白素锦满意了，对面那位的意见就更大了。
黑裙美妇在妖艳之美中散发着戾气，质问道：
“很好，为何在白素锦的面前就喊娘亲，我这里就成‘夫人’了，打算给我一个下马威么！”
“......”
楚无疾何等的儿郎，现在如坐针毡，脊背都微微拱起，不再挺拔如松，头疼不已。
他为何这次见面，突然就喊“玄衣夫人”了，还不是怕白蛇娘亲这边发作，到底还是白蛇娘亲更加亲一些。
哪怕两边都有选择的理由，但白素锦这边是必选项！
现在的结果，其实没有出乎他的预料，玄衣娘亲那边炸毛了。
“无疾你沉默了这么久，看来确实是你的意思。”玄衣瞪着红眸，错愕又消沉。
这种状况，就像是原配的娘亲，突然发现儿子的心向着小三娘亲一样。
楚无疾感受到了她藏在冷厉之下的难过，心有不忍，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绝无给你下马威的意思，心中也认可玄衣你这个娘亲，你只是在旧事上的态度有异议，对我这个儿子是没有异议的，也清楚过去的许多点滴经历。
只是相较之下，玄衣娘亲出现得有些突然，而白素锦陪伴得更久一些......”
“白素锦娘亲。”白蛇及时纠正，不漏过任何一点。
沉默忽然持续了良久。
青蛇小姨都忍不住钻了出来，小脑袋悄悄的从领口探出了半边，担忧的看着玄衣。
她也不愿这位心魔姐姐过于伤心难过。
倘若这位心魔，是将恶意投向周围的所有人，弄得人神共愤，那不管她知晓多少经历，青蛇也不会将其当做一回事，只会当做妖魔鬼怪又降临到了功德之躯中。
可她偏偏又坏得不彻底，充其量就是行事作风要激烈狠辣一些，好像还挺合她青蛇的性格？
实在是难以当做异类来看待......
“无疾，你说说话呀！”青蛇小姨悄声说道。
楚无疾的心中苦涩，他早就想打破沉默了，但是能说什么呢？
他低头和小姨的那双眼眸对望，悄悄摇头。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玄衣。
她阴沉着脸，冷淡的说道：“行了，你们先去落宿休息吧，侍女会为你们带路。”
话音落下，她如光掠去，消失在了房间内。
楚无疾和青蛇小姨面面相觑，想挽留又怕没话说，只得起身，让侍女带路去歇息。
......
玄衣离开后，前往了神水教的地下圣坛，白孔雀和步妙早早就在此闲聊了。
两人刚刚还在琢磨，玄衣会和楚无疾他们聊些什么，没想到玄衣就脸色不妙的出现了。
看着样子，应该是聊得不欢呀......
步妙想用打趣的口吻，开玩笑两句，但是白孔雀摇头制止了，示意她别乱说话。
开玩笑也得看时候，玄衣正在气头情绪上，可别触了眉头，到时弄得自己这边也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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