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Hikari
花绮罗顾着兴奋，楚无疾可不敢大意，他就怕百花仙姑冷不丁反击，故而手都抬起来了，准备好随时补上一肘。
好在还挺顺利，百花仙姑在痛觉下，强行清醒了过来，忍痛捂着后腰，茫然又后知后觉的看着四周。
像极了那暴戾的人格吃不住痛，赶紧把百花仙姑的本尊拉出来吃伤害。
百花仙姑的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作为先祖之灵的身份，但突然醒来，还需要一点时间去理解现状。
花绮罗飞了过去，以葫芦的状态在她的眼前左右摇晃，连声呼唤，百花仙姑终于给了回应。
【绮罗，今是何年……你可还安好？】
花绮罗的喜悦终于稳稳落地，没有变成空欢喜。
楚无疾这个肘击犯，很想保持沉默，但还是出言提醒道：
“花绮罗，时间有限，先祖之灵无法长存，不要光顾着激动，有想聊的赶紧聊！”
这番话给花绮罗泼了一盆冷水，她希望这次见面就是重逢，而非仓促的临终对话。
鹤仙人走上前了一步，代为说道：
“小花对当世不算了解，不妨我来与百花仙姑讲解一番，小花就趁此机会平复心境，想想等一下要聊什么。
勿要把宝贵的见面时间，都用来结巴上了！”
花绮罗颔首，按捺住自己想跟长辈聊天的心情，暂且把说明工作交给鹤仙人，自己则努力思考等一下要聊什么。
鹤仙人还是十分靠谱的，她在三言两语之间，就把一系列的状况交代清楚，令百花仙姑有了大致的认知。
这位用花枝作发簪的老妇人，难以置信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鹤仙人又提了几位老寿星的名字，这些皆是过去赫赫有名的存在，可百花仙姑一概不知。
【没想到竟然真的过去了那么久，久到老身都成了‘失传故事’的一部分……】
【原本只是想带着族人躲避一次天地剧变，一躲就成了永恒，看来其他的那些孩子，应当是未能延续下来，只余下绮罗这根独苗了。】
百花仙姑的眼神怅然又错愕，沉浸在回忆其中，后腰的疼痛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扭头看向楚无疾，楚无疾一脸尴尬的后退了数步。
幸好，鹤仙人的询问，转移了百花仙姑的注意力：
“当时发生了何种天地剧变，连百花仙姑这等实力都避免不了吗？”
【置身天地之间，哪里是想脱离就脱离的，那天倾之变后，大地的生机都不如过去了，百花一族繁衍根基就断了……】
寻常的大型猛兽，在野外碰到小动物，一般不会打它的主意，因为大型猛兽的捕猎、消化都需要耗费许多力量，耗费程度甚至远超那一口食物所提供的能量。
吃一口肉，没能果腹就算了，反而还倒亏了能量。
真正意义上的，吃着吃着把自己瘦死了。
百花一族面对的，就类似这种状况。
每一次蜕变都是不可停止的，但是蜕变又需要消耗许多力量。
在天地剧变的环境下，灵气不及过去的充沛。
他们也没有碰上外敌，单纯就是修炼着修炼着，自己把自己给消耗死了。
除了沉眠，等待机会，没有第二条活路。
“天地面前，任何存在都是无比脆弱的呀……”
鹤仙人有点感慨，没想到能得知这样的状况，这可真的是古籍都不曾记载的事。
“我还想请问，百花仙姑可有自己坐化后的记忆，可知晓自己死后身处何方？”
百花仙姑可算是压下伤痛了，她伸了伸腰骨，抬头看着陌生的天空，慨叹道：
【花有重开日……百花族有着顽强的禀赋，哪怕是沉眠中都能保持对外界的微弱感知，时机合适就能瞬间抽枝发芽，再焕生机。】
【老身确实记得自己死亡后的感觉，置身一片难以言说之地，死气沉沉，如同万物的归宿。】
“请细说！”
鹤仙人的语气多了一丝波澜，旁边的楚无疾都精神了起来。
果真是世间无奇不有，各族都有各族的特殊天赋，各显神通，竟然连身死道消之后，都能保留有对外界的感知！
百花仙姑努力回忆那些朦胧的记忆，道：
【老身在飘零到那里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位存在，归入那里，数量不多，然后在很长时间里就没有了动静。】
这应该是说后面再也没有人，获得死在归墟的资格了。
【即便老身保持着微弱的意识，但是太长时间没有捕捉到动静，渐渐的，老身都忘记了自我的存在。】
鹤仙人大概能明白，颔首叹息道：
“把一位耳目聪慧的人，丢入无光无声的地方，时间长了，他也会分不清自己是否聋了瞎了，更何况百花仙姑只有微弱的一念。”
百花仙姑点头，她现在去回忆，只感觉一阵混沌，还有点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臆想。
【不知沉寂了多久，久到老身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生死，忘记了我是我……老身又产生了一点幻觉？】
“还能有幻觉？难道说，百花仙姑是做梦了？”
【也许，因为老身感觉到了，那片死寂之地，有人陆续醒来了，还尝试在那里交手。】
楚无疾靠近了过来，连忙追问道：
“归墟还能热闹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不清，老身连感知都是朦朦胧胧的，哪里有时间观念？】
百花仙姑的话锋一转，纳闷的说道：
【不过，在老身先前即将苏醒之时，听到了一位女子在说话，在老身的附近说的，听口音应该是哪位狐族的前辈。】
她所在的年间，狐族早就是边缘角色，基本不可能有族人能死得这么有牌面，死到归墟里面去。
那就只能是过去的前辈了。
楚无疾心中大震，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妩媚动人的身影，一个猜测在心中挥之不去，他急问道：
“那狐女说了什么，有提及自己的身份吗！”
百花仙姑摇头，她倒是希望对方能多说点什么有用的信息，不然自己都不用怀疑是不是错觉幻听。
【她站在老身的附近，说了句……‘可惜实力差了些，出去后未必能保持清醒，不然就叫你试着帮忙带话出去了’。】
鹤仙人虽然知道楚无疾很想继续聊，但是花绮罗已经在旁边眼巴巴的等着了。
还是得先把话茬交还给祖孙二人，不能一直占着时间。
她给了花绮罗一个眼神，示意女子过来聊，随后拉着楚无疾走远了几步，无奈道：
“好了，刚刚是小花在旁边平复心境，现在就轮到小麒麟冷静一下了，切莫太激动了。”
楚无疾勉强挤出笑容，又说道：
“那应该是天狐娘娘吧，知道百花仙姑即将被请出去，还想让她帮忙带话……”
第594章 带话去归墟
鹤仙人能理解楚无疾的激动，他跑到这边来一通折腾，可不是为了排解无聊，单纯就是冲着天狐娘娘而去的。
要是没有天狐娘娘，巫冢的事情如何，楚无疾恐怕是理都不理，天塌了有个子高的去顶着，让仙家修士去忙活就行。
动机如此，他现在的反应就十分正常了。
“沉一沉气，太激动只会耽误你的思考时间！”
“嗯。”
楚无疾权衡利弊后，重重的点头，他选择自己把自己的意识共鸣到元神洞府。
感官上的来回变化，思绪很快就冷静回来了。
强行冷静下来后，他不禁对自己刚刚的心境波澜，感到好笑，先前还觉得花绮罗不够稳重成熟，一眨眼就轮到自己了。
鹤仙人说起了自己的猜测，道：
“依方才的情报，在百花仙姑身边说话的狐女，多半就是天狐前辈了，归墟里的存在，竟然陆续苏醒过来了？”
白素锦等人靠近了过来，都有点担忧，最不嫌事儿大的雨师妾，听闻到那一状况，不禁皱起了眉头，颇为凝重。
“那种地方的存在，长眠才是正常的呀，突然醒过来了，不知会带来什么异变……”
白素锦同样担忧起来了，总觉得时局不宁，对比之下，西域这边的动荡都像是小打小闹：
“归墟里面应该没有羸弱之辈，那种层次存在，轻易放出一个都是苍生大难！
只希望他们仅在归墟当中交手相斗，可不要意外跑出来了。”
什么样的天地环境，诞生出什么层次的强者，今人未必就不如古之强者，但是环境如此，再难有追赶上先贤脊背的人。
百花仙姑一族就是典例了，环境一变，莫说是继续成长突破了，直接就是灭族之灾。
可问题是归墟里的强者，已经都死过一次了，这方天地环境，还能继续制约他们吗？
青蛇小姨出来吱声了，她的蛇脑袋探出来，摇头晃脑的思索着，说道：
“你们的思路都要点僵化了，聪明程度不及我。”
白素锦瞥了妹妹一眼，想揪她出来，结果青蛇直接就往楚无疾的衣裳里一缩，躲得紧紧。白蛇美妇只得训话道：
“这种时候就别耍活宝了，只能惹人生气的！”
青蛇小姨则提醒道：
“听刚刚那百花仙姑的意思，有可能被请出来的人，回到归墟之后依然能保持意识，那么办法不就来了？
反过来，让百花仙姑带话进去，转告给那狐狸精，这不就得了？”
众人如梦初醒，刚刚光顾着消化那一堆情报，确实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思路！
这还真是脑筋没转过来弯，怎么没想到带话进去呢？
鹤仙人趁着青蛇探头观望的间隙，一把抓住她，吓得青蛇还以为是姐姐在蹲点，没想到鹤仙人只是想捏捏她的脑袋。
“小青蛇的脑瓜确实灵光，虽然容易走神听不全信息，但是信息少了，反而少了许多干扰~”
青蛇小姨不喜欢这种说法，她纠正道：
“我这是只挑关键信息来听，高效消化处理情报！”
鹤仙人笑着点头，不与她辩驳，只是提醒道：
“想法不错，只可惜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估计只能把小麒麟的问候带过去，向天狐前辈问个好。”
这应该是相当尴尬的处境。
楚无疾现在只有一次单向对话的机会，这意味着当前有任何的疑惑，哪怕天狐娘娘能够帮忙解答，都无法把答案带出来。
楚无疾该迷糊还是迷糊。
到了最后，这一次带话的机会，仅仅只能带个问候，别的作用基本可以无视。
黑蛇美妇说道：
“小青，再发挥发挥脑筋，给个新的方案出来。”
才说着，她就伸手去逮妹妹，青蛇躲得厉害，玄衣直接解开了儿子的衣袍，白皙的纤手拿捏住青蛇的七寸，将她拎了出来。
青蛇小姨直接就是老实了，悲哀叹气的说道：
“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先让百花老奶带话回去，要是真正顺利对话，那就把记下答案，无疾再试着把百花老奶给献祭出来，看看狐狸精怎么说。
除此之外，我不觉得有别的方案了。”
这个方案有点理想化了，骨刀的献祭又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成功的。
但是，青蛇小姨说的确实有道理，这是唯一能尝试的方案了，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计谋可施展。
直接尝试献祭出天狐娘娘，理论上可行，但是要拿小狐狸们动刀，这是下不了手，天狐娘娘也不会应允的。
百花族的便利，外族难以复刻，竟然蹭点树皮枯枝就能当做献祭品。
楚无疾把被拿捏的小姨接了回来，平静的说道：
“那只能如此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当做是问候，让天狐娘娘知道我在努力靠近她，也当做是一种收获了……”
有说最遥远的距离是阴阳两隔，但是对于楚无疾这些能见鬼的人而言，彻底的魂飞魄散，无处寻迹，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遥远。
而今，天狐娘娘的音讯再次出现，他已经十分满足，知道了自己不是水中捞月，竹篮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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