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Hikari
楚无疾又喝了一口茶水，准备进城了，实在是喝不下嘴。
这茶水的茶味极淡，就像是那种已经泡到没了味的茶叶渣，再继续冲泡的味道。
比当时离开云泽乡，在路边喝的粗茶还要糟糕，人家老伯只是大锅熬茶得随意，但是茶叶是真的一把一把的放，茶味很足。
“老板，找钱，我进城去看看。”
“找钱？半两碎银就是一碗淡茶的呀。”
“确定？”
“童叟无欺，附近都是一个价！我这可是正经茶庄里买的好茶，上等大红袍！”
茶摊老板大概是习惯了外乡人对价格的惊讶，他的态度淡定，指了指附近的茶摊标价牌，确实都是一个价。
随后又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罐子，看着是正经茶庄出品，开盖之后，茶叶的清香浓郁，价格不菲。
只不过茶摊老板煮一次茶，就只放一两片新茶叶进锅里。
有种又穷又要讲究奢华格调的感觉。
楚无疾看得无话说，懒得为这半两碎银掰扯，快步离去，径直进城。
“我来的时间还挺好，要是再晚一段时间来，怕是就错过这祭祀大典了。”
要是没有祭祀大典带来的独特时机，很难等到碣石城主外出走动的机会，那楚无疾就只能尝试“潜入刺杀”了。
尽管这边有许多关于蛟龙的传说，但是真正在众人的面前现身，就只有出海国国主发兵的那一次。
在此之前和之后，没有谁真的见到有蛟龙现身，就连祭司大典这种斥资巨大的仪式，都没有蛟龙出现。
“后天的祭祀大典，碣石城城主一露面，我混在人群当中，直接强杀他，杀了人就跑。”
楚无疾的计划早就定下了，现在就漫步在碣石城的街道上，熟悉这里的地形环境。
看看城主府何在，到时城主出行的队伍，会从哪里出现，走哪一条路前往海岸边的观海台。
不能真的到了祭祀大典的当天，才临时开始勘查地形。
走着走着，楚无疾发现了一家熟悉的店铺。
海岚之家。
店内专门售卖异域风情的服饰衣着，两侧展台琳琅满目，一边是舞娘裙纱、金缕衣，一边是蚕丝长袜、玉高跟。
相比温水郡的总部，这边的海岚之家在商品上明显要混杂得多，价格也贵了几倍有余，看来铺租的影响很大！
楚无疾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奇异的服饰，他比较在意店铺内的一群西域人士。
其中一位队伍领头者，用带着口音的话语，问道：
“听说海岚之家在四处打听我等的消息？不知是什么原因，可否言明？”
楚无疾一听，顿时心惊，视线一边寻找着双胞胎大洋马的身影，一边惊叹道：
“功德气运这么强？这都能让我在异国他乡偶遇这群西域镖人！
不过，怎么没有见到大洋马？”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发大洋马！！
这间海岚之家的掌柜是一位中年妇人，五官与关掌柜有点相似，怕不是同一胎出来的家人。
她与西域镖人说道：“这其中的详细，我也不清楚，只知我那弟弟也是受恩人之托，他在信中说自己回到温水郡后，差点丢了命！”
领头的镖人，打扮上很像马匪，肌肤被风沙打得粗糙，头发扎成一节节的辫子，像糖葫芦串。他担忧道：
“碰上了什么事情？关掌柜去年的西域之行，还是由我们护送的，路上有曲折，却还是安然走过去了，怎么回到家中还碰上了危险？”
“说是有个做事多年的账房女管事，做假账去私开铺子，钱赔完了，就动起了歪念头，捣鼓了什么邪术，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打算等祭祀大典结束了，就回温水郡探望我弟弟。”
中年妇人忧心忡忡，确实是真的担心自家人。
楚无疾主动向搭讪，他在开口时犹豫了一下，便被女掌柜抢了先声，爽利的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招待的话。
“哎呦这位客官想要点什么，小店海岚之家的货优又稀缺，全是异域的女子打扮，头钗面具面纱耳环吊坠裙纱长袜脚环，你想要的这里应有尽有！”
楚无疾的话语噎了噎，寻常人被如此热情的招呼，怕是得掏钱包意思意思，买上点什么了。
他解释道：“方才我偶然听见你们在说关掌柜的事，是我拜托关掌柜去打听西域镖人的。”
那几个西域人齐齐看向楚无疾，领头的镖人没有立刻相信楚无疾的说辞，很难说是不是个凑近乎的投机客。
在碣石城，人人都想往上爬，攀富贵。
他警惕的确认道：
“在下名为沃德法，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与关掌柜又是什么关系？”
女掌柜同样迟疑，她刚刚才说完“弟弟在帮恩人在打听情报”，立马就有人跑出来自认是那个“恩人”，如何能轻易相信？
能有这么巧？
况且时间上就不可能，哪有人能这么快就从离火国温水郡赶到碣石城的。
海岚之家与这些西域镖人走得很近，关系甚好，现在沃德法帮忙盘问对方的身份了，女掌柜暂时选择观望。
楚无疾则说明起了当天的遭遇：
“那日我初到温水郡，随便逛逛，在海岚街的海岚之家，撞见关掌柜发病了，害了癔症，女管事则请来了一位叫做善财大师的人......”
他事无巨细的说明了当时的状况，还指出了关掌柜中的“古曼童之术”，最后还把具体的托付内容说了出来。
“我当时嘱咐关掌柜，如果有消息了，可以送去离火京城的靖安王府。”
楚无疾在说话之时，有几个镖人走到了铺子外放风，免得有人偷听内容，这说明他们已经相信了楚无疾的身份。
没有打断他的话，那是因为想借他之口，具体了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关掌柜在书信中实在没说明白。
女掌柜这时端茶过来，歉意道：
“原来真的是恩人！刚刚我们以为是套近乎的骗子，叫我关大姐就好，请问如何称呼？”
旁边的镖人沃德法，同样拱手致歉。
楚无疾点头表示理解，道：“该有的防备心，人之常情，我叫楚无疾，关掌柜那边不用忧心，只是被邪术消耗了精气神，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最后这一句话是最让关大姐安心的，家人没事就好。
她这会儿才正经打量起了楚无疾，联想到弟弟在心中提及的什么狐仙，这位小恩人莫不是受狐仙庇护的修士，头发苍白，容貌年轻俊朗，气色极好。
关大姐好奇道：“楚恩人，温水郡的事才发生没多久呢，你怎么赶过来的？”
楚无疾道：“叫楚兄弟就好了，不算什么大恩。从离火国到这边确实遥远，是懂得法术的......朋友顺路送我过来的，处理一点急事，没想到运气会这么好。”
他想说“懂得法术的长辈”，但是这容易被人当做是修行世家的人，那关大姐容易将他当做仙家修士来对待。
飞天遁地都不会呢，低调为妙，不然到时容易丢人。
他补充道：“只是乡野散修，略懂一点小法术而已，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厉害。”
沃德法轻轻点头，他问道：
“来得巧不如来得好，楚公子打听了我们那么久，这不就正好遇上了吗？不知有何事？”
另外几个镖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他们并不认识楚无疾，也没有打过交道，怎么会无端被他打听上呢？
楚无疾心说终于能聊正事了，他赶紧提道：
“那厮偷了我家人的遗体，我只知是她做的，却不晓得更多的情报，我意外听说你们也在搜寻蝎子精，便想着从你们这里打听点线索情报！”
“原来你也......抱歉，嘴笨失态了。”
沃德法下意识就想说“你也被偷东西了”，但是楚无疾被偷的是家人的遗体，用“东西”来称呼就不太尊重了，容易得罪人。
他歉意道：“换个地方说话吧！一直站着算什么事？”
关大姐这时也搭了一嘴，热情道：“我做东家，找个酒楼吃饭，为楚公子接风洗尘，替我弟弟聊表谢意！”
楚无疾感觉自己被感染了大洋马怪病，脑子里总想着大洋马。
他清了清嗓子，以一种尴尬又不失优雅的谨慎，轻声问道：
“沃德法兄弟，你们镖人队伍就是这里的几位？我听说有一对双胞胎......？”
贸然称呼对方的同伴为大洋马，实在是算不上尊重，现在刚认识不久，不能乱说话。
沃德法则说道：
“自然不止我们几个，走大漠要是就这么点人，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关大姐很爽快，她安排道：
“那沃德法你们带楚公子去跟同伴见面，我先去点菜，就衙门对面的那家酒楼，上次带你们去过的。”
“行，楚公子我们移步，大家先见个面，还有一些同伴在驻地那边。”
“嗯，有劳带路了。”
楚无疾面色平静，嘴角带着微笑，心中却十分兴奋。
一直听说这西域双胞胎大洋马，可算是有机会一睹芳容了！
当然，更兴奋的莫过于事情的进展，来碣石城一趟，竟然一口气能处理两件正事！
之前他还以为蝎子精之事，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都是渺无音讯的状态。
看来在后天的祭祀大典到来之前，还能充分利用时间，了解一下蝎子精的线索情报。
......
在去镖人驻地的路上，楚无疾稍微问了点当地的情况，谈了谈自己在城外喝到高价茶水。
沃德法对此同样有感触，他并不会觉得大手大脚的花钱，就会显得自己有多尊贵。
镖人这一行，那都是靠命来挣钱的。
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雇主的委托如果是安全的，那根本就不用找镖人来护送，不管是送信物，还是护送人。
所以，任何一个单子来到镖人的手中， 就只剩下危险大小的区别，不存在轻松安全的委托。
拿命挣来的钱，如果用来装饰自身的浮华外表，那就真的太搞笑了。
“碣石城的人，确实太过于逐利了，早些年还是可以理解的，这边不适合耕种，种出来的果子都不如别的地方鲜美，只能从事贩夫走卒的小行当。”
“后面慢慢的兴盛了商业，这里才算是繁荣热闹了起来，城外那些喜欢端着的小贩，应当不是碣石城的人。”
“他们是周边几座城的人，听说过十年前的碣石城小贩，靠着挑担走巷的吆喝生意，慢慢发迹成富商，便人人都聚集过来做梦。”
“做着小本生意，却非要吹嘘里面的讲究，以此来抬高价格，妄想实现厚利多销，变成这碣石城里的富人，购置房产地契。”
沃德法指了指路边的一个茶馆，不算什么奢华的店铺，与离火国的许多茶馆都一样。
上面配个说书先生，偶尔能请到唱戏的戏班子，客人可以来此坐下喝茶。
“这是碣石城本地人的茶馆，价格正常得多，比城外的茶棚摊子要便宜，就是唱戏的时候，茶价会贵一些。”
楚无疾愣了愣，茶馆比茶摊子还便宜，这是他不曾想到的，笑道：
“贵一些正常，戏班子都请来了，那茶钱就是坐下来看戏的门票钱了。”
他随后又好奇道：“你们这西域的镖局班子，在这里买了馆子，常驻于此？”
“算是吧，但这其中是有过往故事的！”
沃德法想起了什么趣事，笑了笑，随后为楚无疾讲述。
镖人不止是做护送的委托，偶尔会看着路线，从西域带点珠宝小物件来卖，补贴一下荷包。
碣石城显然是最适合出手的地方了，求购者多！
沃德法这一波镖人早年就在这里购置了屋子，当时还很便宜，方便过来卖东西时，有个落脚的地方。
好些年过去，镖局发展得不太行，名号逐渐没落，又招揽不到年轻的镖人加入，客人一见你这里的人手不行，都不敢下达委托。
头领几乎都想着解散了镖局，后面把碣石城的房产一卖，瞬间有钱了！
收益远超过去十年的经营！
“镖局得以重新起步，现在城主府的那块地，就是头领当年卖出去的房产。”
“......”楚无疾没话说，懒得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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