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止戈为武
不过也是不敢松懈丝毫。
毕竟来者相助段正淳,已是很明显了。
方韩神情澹然,清声道:“镇南王倒也不必多礼,我与贵公子,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呵呵......”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形容有些狼狈凄惨的段誉,心头也是暗自惊讶。
这事情脉络的发展,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段誉竟被四大恶人提前抓住,只此已跟他所知晓的轨迹完全不同了。
便似刚刚为例,只要他不出手,这段誉必定身死!
这叫方韩心头隐隐有几分若有所思。
便纵然是主角,他们只要行差踏错,稍有微妙,也未必能够复刻原有轨迹中的那些种种事迹、成就。
好比那吞服莽牯朱蛤得百毒不侵,稍有些时间不对,状态不对,那就是瞬间暴毙而亡的下场,哪里可能会轻易获得的
百毒不侵之体。
现在让段誉顺着命运轨迹的经历再体验一遍,都绝计不可能成功了。
那是无数偶然交织成的结果。
稍微变动些许,那就不是机缘了,而是死局!
而无量山上,因着方韩的介入,也是或直接、或间接地改变了段誉的命运。
让他没能跟钟灵交好,更加没有后续掉涯机缘巧合来到幽谷琅嬛福地,骤得神功秘笈的经历。
嗯,就算他真的到了琅嬛福地,那里的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也已经被方韩取走了。
方韩思及如此,不由暗道:827比起他靠运气开挂,自己能够模拟人生,这才是真正的挂壁!
挂壁中的挂壁啊!
开了神仙挂了!
方韩他这边心生些许感概,那边段正淳却已为他的话而直接愣住。
他本是对儿子贸然出去游历,闹出这般多得事来,很是恨铁不成钢。
但此时听闻儿子竟好似跟眼前之人颇有些交情,不由地暗暗喝彩。
誉儿倒也并非胡闹了,出门一趟,结识了这等英雄才俊!
方韩看向段延庆,见其拄着拐杖,青袍着身,双腿分明残废,却能靠着铁杖支撑,屹立如磐石,冷目扫来,阴郁狠毒,叫人忍不住心中微凛。
思及其人经历,方韩心中,亦是不由升起一抹由衷的钦佩之情。
这段延庆本本来好好的一个大理太子开局,能够继位当大理皇帝的风云人物,结果时局变幻,从云端坠入泥潭,落得个口不能言,身不能行的残废下场。
出了这种境遇,不发疯,不颓废,还能另辟蹊径,以大毅力重新练就一身高强武功,以残废之躯,做到这种地步,光是这一点,便很难让人不心生敬意。
而且罢......
方韩对此人,倒是没叶二娘跟云中鹤那般厌恶。
【四大恶人】之首,在行事风格上,他是最有迹可循的。
叶二娘跟云中鹤自不必多说。
岳老三此人,虽有些性情直白,认死理,爱面子,行事似乎有那么几分令人失笑莞尔,但实际上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李逵式”人物。
一言不合,随手便掐断脖子噶了你。
讲道理,方韩在第一轮模拟中,他尤其对这类人,敬而远之。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哪句话不对,就会莫名其妙引得对方暴起杀人。
反而是作为【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他做的恶事,起码有迹可循,乃是为报复以往追杀他,让他落得残废下场的仇家,手段凶残狠辣,鸡犬不留,因而有了些许【恶贯满盈】的称号,但起码并非是无由来的,有个精确的打击报复对象。
这事搁谁身上,确实也难免疯魔。
讲道理,异位处之,方韩感觉自己应该也很难能比他好多少。
他要碰上这种事情,估计现在考虑的就是怎么把对方的骨灰,扬得整整齐齐的。
方韩稍稍拱手,朗声道:“延庆太子还是将这少年放了罢,否则......”
方韩话未尽,其实想说的是追悔莫及,但心中一转,又有了计较,便止住不语。
这在其他两人看来,便好像是在出言威胁相逼。
段延庆顿时冷哼一声!
虽觉此人颇为了得,但他亦非寻常之辈,如何会怕,兼之段誉仍旧在他手上,他想杀便杀,他能阻得了自己一时,却阻不了长久!
铁杖再度探出,欲要击杀段誉,方韩施展凌波微步,如浮光掠影上前,一句四短句更是脱口而出: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
段延庆本是坚韧之辈,断然不会被一二言语所扰,但此时骤然听得此话,却惊得怔在当场,连阻止的铁杖也是定在原处。
方韩施施然地将地上的段誉抓在手中,见他浑身上下青衫染血,脸色惨白,已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然。
轻轻在他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止住了流血,便将之交给了一旁也冲上前来的段正淳。
段正淳得见儿子得救,不由大喜过望,心下甚是感激,连忙道:“多谢阁下舍力相救,段正淳感激不尽!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往后若有差遣,但凭驱使!”
方韩微微颔首,此番之所以救这段誉一命,倒也并非大发善心之举,实际有所谋求,不过此时却不宜多言,道出了姓名后,只道:“令公子受伤颇重,镇南王还是先行带回去疗伤罢。”
段正淳闻言,心神一震,涌现出浓浓的感激之情,只觉此人真为慷慨侠义之士!
见段誉的伤情确实不容迟缓,大恩难言谢,恭谨一礼后,抱起段誉便走。
只是走之前,看向段延庆的神情颇有疑虑,刚刚这延庆太子还一副绝不罢休的态度,为何那位方先生刚说了几句,便就此罢手了?
“天龙寺外......”
段正淳心中喃喃自语,暗觉其中定有玄奇。
他哪知道这玄奇,玄奇到他脑门上了......
不过此时段誉伤势危急,他也没有了计较的心思,连忙施展轻功而去。
段延庆目光怔怔,似乎对段正淳跟段誉的离去视而不见,待到他们两人离得遥远,才闷声道:“阁下...知道些什么?”
沉闷古怪的声音中,罕见的带上了些许激动。
方韩清声道:“延庆太子,我想同你做个交易。”
段延庆目光微愕,有些出乎意料:
“还请阁下明言。”
方韩眼神微微眯起:“我将那女子的真实身份,以及你的亲生儿子的身份告诉你,条件是......一阳指秘笈!”
有些时候,不一定偏偏得寻到什么机缘才行,利用剧情优势,其实也能用来谋取绝学机缘。
当然,这种事情,他第一轮人生模拟可不会干。
没有武功依仗,那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但此次人生自持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还有程姑娘配制的一堆毒药,却可以作为倚仗,稍稍运用那剧情优势,谋求利益。
段延庆原是满心想着知晓那位“观音菩萨”之身份以及所在,实在没曾想会骤然听闻,自己居然会有个亲生儿子!?
霎时间,心神剧震,脑海哄哄乱乱:“我段延庆人不人,鬼不鬼!竟也有了血脉至亲么!?”
忽而,又福至灵想道:莫非是她!?她为我....(
是了!是了!
那“观音菩萨”本是自己错认而为的。
事后细思,定也是个凡间女子。
她...她为自己生得儿子,也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思及此处,段延庆心中只觉一阵狂喜之意涌现心头,以往什么仇恨怨恨,好似都通通都化作了飞灰,手中的铁杖轻轻颤动,僵硬又死气沉沉的脸庞上微微发抖。
良久,才平息了心中之激烈情绪,恢复了理性:“我如何知晓,阁下是否在欺瞒于我?”
方韩轻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开口道:“延庆太子可愿意交易?”
段延庆望着方韩半响,终归难以拒绝,缓缓颔首道:“可!”
一阳指乃是段氏不传之武功!
本不该外传才是,但此时的段延庆如何会理会那些陈规旧俗。
他原本便对大理段氏另立一脉继承大理国主之位,而心生怨恨。
所谓的不能外传,自然也约束不了段延庆了。
当然,倘是正常时候,想从他手中换取到一阳指,却也艰难。
可此时骤知自己有一亲生骨肉在世,段延庆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一本古旧的秘籍以巧劲送了过去。
方韩眼神微眯,心下倒也有些意外,他欲求一阳指,实际上也想好了对方以口述或者重新书写的方式,没曾想他竟时刻将秘笈带在身上?
是否有诈......
自忖百毒不侵,内力强盛,倒也不惧他耍什么花招。
伸手接过,翻开一看。
只见其中确实记载着密密麻麻地字迹,亦有图谱,乃是指法的劲力、内力、经络运行之图解。
稍微沉吟,便觉其中之武功确实不同凡响,大抵是没有错的。
段延庆此人,毕竟天生贵胄,出生于大理皇族,又是太子,他这样的人,应是不屑于耍小手段的。
在原著之中,他与黄眉僧比拼围棋、内力,原本就差一子便要胜之,却被段誉搅和下错了一子,满盘皆输,这下棋原该是不得叫人打搅的,如此被搅,他悔棋也未尝不可,但他却一言不发,转身便离,连辩解都懒得辩解,可见行事也是颇有风度。
此时,亦是如此。
那段延庆所送出的一阳指秘笈,却为真谱,因前事仇怨日日夜夜将祖传武学带在身上,以示永不忘此中之恨!也是鞭挞警醒自己!
如今得闻惊天之喜,他心中之深仇大恨,怨怼郁气,通通都似雪山消融,自也无所谓什么一阳指秘笈了。
方韩虽有些判断,但毕竟不能确定。
稍稍观看,心下才大略有了底。
只是还需得佐证一二。
也即是段正淳那边。
这也是方韩救下段誉的一个重要因素。
救一人,两头吃好。
而且还是顺手而为的事。
段延庆静静等待方韩的确认,见他抬头,便问道:“如何?”
方韩微微一笑道:“还请延庆太子口述一遍。”
段延庆斟酌半响,便依照其言,缓缓口述一阳指的武功精要。
一遍过后,全也对应上。
方韩又挑了几处问询,都能自洽,这才轻轻颔首:“好!既然延庆太子如此诚意,那我自然也会如实告知。”
段延庆心中一凛,此话岂非变相地说,倘若他不诚意,那便不如实相告了?
但见他开口,便也连忙收敛心神,细细聆听,不敢错落一字一句。
方韩说得很是简略,只区区七个字:
“大理镇南王世子。”
段延庆闻言,霎时茫然了一瞬,下意识道了句:“什么?”
大理镇南王,那便是段正淳了。
大理镇南王世子,那自然便是刚刚的段誉了。
说他......
作甚么?
但旋即很快便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瞳孔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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