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满长安
没有人知道，但也没有任何人希望赌那一丝不确定的可能性。因此，在看到段淮歌直接砸开阵眼引爆地脉龙气，老天师的心底都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太大的改变，只要张天师陨落在青阳镇，并且青阳镇的鬼魅邪祟全都被消灭了，那么就相当于过程歪了，但终点不变。
可是后续的发展显然超出了龙虎山高层和老天师的预料。
你修正因果就修好了，可为什么能把段淮歌修正成第五十二代天师啊！
老天师，你看看你整出来的大活！现在给自己找了个祖宗回来你满意了吧！
张天师的脸皮子抽了抽，同样一脸苦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方面张天师塌房了，江山社稷图残图的真相被爆了出来，这为他之后的交出残图举动打下了一定的舆论阵地基础。另一方面太清也在里面和张天师交手，虽然没有致命，但也受了不小的波及…
两个目的都达到了，明明应该高兴的才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有人欢喜有人忧，见到段淮歌被张天师托孤，龙虎山的人如丧考妣，但鲁班道的人听见张天师没有毁掉顶级偃师公孙无涯的心血传承，差点没乐疯。
哥，淮哥，我这辈子没求过人…今天给你跪下了，你把东西带回来吧，我们什么都会做的…
求你了哥…哪怕是让刚刚背刺你的公输九鸢反过来被你刺，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啊…
段淮歌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也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虽然他在这里成为了第五十二代天师，但是因为他很快就要离开，所以天师度失传也是圆上了！
一切都被完美修正，段淮歌心中微微一动，若是他强行留在阵法里，不远千里跑去把天师度送去天师府，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只是一个念头生出，段淮歌便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心悸，仿佛是被上天窥探了心思，修正的力量如影随形，吓得他连忙打消了这个作死的念头。
只是想一下就这么哈人，真要去了，估计就是分分钟暴毙的结局。更何况这个阵法里还有太清在呢，虽然她被挪移到了远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能赶回来按死段淮歌。
得趁妖女还没回来，赶紧把事情都做完了！
段淮歌先是收好了张天师的那一块残图，接着又来到了井边驻足了片刻，这一番犹豫的举动让鲁班道的人心都提了起来，生怕段淮歌一念之间把传承留在里面，或是付之一炬。
好在最后段淮歌跳入了井中，打开了禁制进入里头。
进入水井下储存地脉龙气的空间里，最东侧的坎水位传来潺潺水声。活水引龙本是正派典籍记载的玄妙法门，此刻却见暗河自虚空倒悬而下，在玉石凹槽中化作八面水镜。每面镜中都困着一道龙影，龙尾摆动间溅起的水珠落地成珠，滚到阵眼处又被无形之力碾作齑粉。
石壁阴影里悄然浮现的血色阵纹让段淮歌后背发凉，这精妙绝伦的养龙局里，每一处祥瑞之象都暗藏杀机。活水镜中龙影的挣扎频率，分明与锁链裂痕增多的节奏严丝合缝——镇压与释放的平衡，竟是通过龙气自身的暴动来维系。
布阵者既想驯服地脉龙气，又忍不住为这些生灵留下生门。
当真是巧夺天工，仅仅靠着残缺的山河道法和江山社稷图残图，就炼化了这么多的地脉龙气，而且还差一点就成功了，这份毅力和执着，非常人所能及啊
若是再给他一些时间，说不定他们俩还真能用残缺的山河道法捣鼓出一张简化版本的山河图来！
段淮歌默默感慨了一句，随后马不停蹄地开始收纳里面残余的小金龙，为了收这八条小金龙，他甚至忍痛把装满了的山河印给释放了一些地脉龙气出来，腾出位置让它们游弋而入。
其他时间段淮歌当然也没闲着，把里头的阵法、灵纹给一一拓印了下来，还有一些标注以及手札笔记，一股脑儿地打包带走，包括一部分炼制傀儡的剩余材料，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浪费原则。
做完这些，段淮歌终于记起了在山河图里等着的霜降小姐姐，连忙把她放了出来，准备在这地脉龙气储存点的空间，二人一起偷偷研究一下张天师的那张残图里藏着什么宝贝。
第313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秦霜降一出来，打量了一眼四周问道：“死光了？”
“嗯，死光了。”段淮歌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刚刚成了第五十二代天师。”
兴许是已经见识过了段淮歌的逆天整活能力，也可能是身边同时有段淮歌和晏秋夕两个卧龙凤雏大大提高了秦王震惊的阈值，她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哦。那你拿到什么东西了么？”
“五雷都司印，这里面有天师度的传承。”段淮歌晃了晃手上的印信：“你说我要是把这玩意儿带出去，是不是都不用参加那什么九死一生的天师度考验了？”
秦霜降顿时也来了兴趣，思索片刻后道：“此物自第五十一代天师陨落后销声匿迹，数百年内没有丁点消息，说明它身上牵涉的因果不强，带出去的话，或许真的有戏。”
“不错，只可惜张天师这块江山社稷图残图不能带走，毕竟它原来的因果线是与龙虎山紧密相连数百年的。若是此时拿走，势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段淮歌微微一笑，为这一趟的意外收获而开心，虽然最有用的残图不能带出去，但残图里的宝贝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儿可是连太清都一直惦记着的，此刻不拿，更待何时？毕竟在外面研究，若是研究出了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要上交的。地脉龙气储存点里隔绝了鉴天镜的窥视，最适合偷吃…哦不，偷拿。
他取出了残图，看着上面熟悉的纹路，图上所绘的山川河流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流动一般。
张天师和公输无涯穷极一生也无法参透的残图奥秘，在山河道法传人段淮歌的面前，轻而易举就打开了。他注入了山河灵力，残图脉络纹路亮起金色的光芒，尘封许久的残图内部空间释放出了山河灵气，瞬间形成了洪流。
段淮歌把秦霜降护在身后，自己来面对洪流的正面冲击，山河图自行运转，吸取着里头狂暴的山河灵气，在新的规则之下被镇压炼化，将其变成段淮歌山河图里的一缕缕灵气。
过了片刻，洪流渐渐平息，段淮歌心念一动，用山河图裹着他和秦霜降进入了内部空间，里面的天地并不像是第一张残图那样，是一片繁荣的小天地，灵山绿水样样不缺。
这个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荒芜死寂，千丝万缕的线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之中穿刺而来，汇聚到正中央，结成了一个厚厚的茧。
这些丝线颜色各异，发出的淡淡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段淮歌看见这个茧，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这里头该不会也封印着一部分的太清吧？每一块残图都有太清的一部分，然后合体变成究极形态的灭世魔女？
哥们已经亲手放出了一只妖女了！沟槽的不会让我再放出一只来吧？
段淮歌迟疑了片刻，最终选择壮着胆子靠近一些，反正他们现在是在因果阵里，大不了自杀回归龙虎山。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太清别说是忽悠他炼制山河图了，就算是炼制诛仙剑段淮歌也必不可能再上当的！
秦霜降此时也默默抽出了望穿秋水剑提高了警惕，二人来到茧的身侧，静心凝神，似乎并没有听到里头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不是太清，还是说这只太清已经噶了？
段淮歌正自思量间，忽然他存放于储物空间的苍生镜与三千烦恼丝、鸳鸯玲珑镜发出了剧烈的颤动，他心下一惊，取出三件法宝的瞬间，它们便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出，围绕在巨茧的周围散发光芒。
因果道法的法宝同时有异动，看来这里头藏着的并不是什么太清，而是因果道的又一重量级宝物！
段淮歌顿时来了兴趣，召回苍生镜，大胆靠近茧的内部，外面缠绕着的无数细丝自发地退去，将里头重重包裹着的东西展露出来。
那是一面由九块浮空玄冥玉拼合而成的同心圆盘，核心嵌着阴阳双鱼状的混沌晶石，外缘刻有二十八宿逆行轨迹。玉面流转着暗金色因果线纹路。
秦霜降的瞳孔猛地一缩，脱口而出了三个字：
“溯业轮！”
“你认识这个？”
秦霜降抿着薄唇，似乎对这个东西很是警惕：“这东西佩戴后能看见万物纠缠的因果丝线，深红丝线代表杀业，金线代表恩缘，灰线代表未了执念。触碰丝线可追溯事件本源，但过度窥视会引动「业火焚心」的劫数。”
段淮歌心中了然，方才太清一直想要里面的宝物，说的应该就是这溯业轮了。
如果把溯业轮比作可以查看的数据库，那么太清的因果梳就相当于查询工具，若是被她同时得到，只怕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可以谋划算计她了。因为她可以随时查看有关自己的因果，避免一切危险。
但是现在嘛…这东西就要归我了！
段淮歌兴致勃勃地试图伸手去抓，不曾想却抓了个空，仿佛眼前的玉轮不存在一般，段淮歌不信邪地又尝试了几次，却依旧是如水中捞月一般无济于事。
秦霜降解释道：“因果捉摸不定，存在与否都在一念之间，所以想要抓住它的实体，需要专门修行因果道法。”
果然还是因为功法的问题，段淮歌叹了口气，心说晏王小姐姐不太给力啊，这么久了也没见她爆出因果道法来。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空有宝山而不能带走，段淮歌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
龙虎山上，众人看见段淮歌跳进井底久久未出，纷纷议论了起来，鲁班道的一位长老忽然拉住了公输九鸢，一脸严肃地道：
“九鸢。一会你收拾一下，等他出来了和我一起去赔罪…咱们偃师一道能不能重新在鲁班道里崭露头角，就看你能不能取得他原谅了…”
“哪怕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公输九鸢大惊失色：“二叔，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去出卖身体…”
“你想什么呢。”长老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倒是想，可你没这条件啊，你没看见里面那个叫秦霜降的和他的关系如何，就你这肥腰炸屁扁凶阔腮，你还想色诱他！”
“天天吃龙虾鲍鱼的人，用得着吃你这拼好饭吗?”
公输九鸢：“……”
虽然逃脱了出卖身体的命运，但是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气人呢？
“那您是打算…”
“我是打算让你给他制作几个仿生傀儡。”长老低声道：“男人至死是少年，女朋友虽然漂亮，但机器人女友同样是无可替代的…你之前不是和AI机器人部门有交流吗？记得多制作几个款式风格，让他挑一下。”
“哦对了，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喜欢凶大的，你到时候多制造一个送到我这里来，我帮你把把关。”
第314章 英雄回归！
公输九鸢：？？？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话说的是二叔你吧？
公输九鸢心中腹诽不已，嘴上却应道：“好的二叔，我到时候就制作几个出来…”
“嗯，孺子可教，对了，我看段淮歌这小子年纪轻轻，正是喜欢少妇的时候，你记得制作的时候参考一些未亡人之类的设定，如果找不到灵感的话，到时候我发你一些参考文献。”鲁班道长老严肃道：“别误会，我那文献都是学术性的。”
二叔你要不直接报你xp得了？！
“不过话说我前脚才为了鲁班道的偃师传承背刺了他，后脚就跑去讨好，前据而后恭，是不是有些引人发笑了？”公输九鸢迟疑道。
“你错了，九鸢。那些人笑你，不过是气愤自己不能和你一样罢了，倘若段淮歌拿到了他们门派的传承体系，只怕是会舔得比我们还要卖力！”长老意味深长地道。
公输九鸢闻言若有所思：“二叔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往往只会嘲笑比自己弱小的人，想要不被他们嘲笑，那就借此机会发愤图强，把他们踩在脚底下！”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长老一脸诧异道：“我的意思是说，舔一个未来强者是舔狗，舔一百个未来强者，那你就是天使投资人！这就是量变引起的质变！”
“……”
公输九鸢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延伸下去，于是乎转移话题道：“段淮歌下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他该不会是没拿到吧？”
与此同时，江山社稷图残图里的段淮歌小心翼翼地祭出自己的山河图，他心底有些发虚，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残图里打开山河图内部空间…这样的套娃行为，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可预测的后果？
好在一直到段淮歌的本命山河图完全打开，这里的空间依旧稳固，没有丁点要坍塌的迹象，段淮歌放下心来，尝试着用自己的山河图去接纳那些虚空之中四面八方而来的丝线。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溯业轮本就是在山河图内，那自己大可以把它挪一个位置，先收进自己的山河图里再说。
至于后面的事情，就等从哪个小姐姐身上爆出因果道法了再将此秘宝收为己用。
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沉重，段淮歌拼尽全力也很难撼动那一根根白色的丝线，这些线几乎都蕴含着因果之力，没有特殊的法宝和术法，可以说是几乎无法斩断。
秦霜降看着段淮歌陷入了沉思，在一旁若有所指地道：“如果这个茧无法撼动，那么直接挪移此方天地如何？”
段淮歌闻言灵光一现，暗道自己的思路被限制住了——对呀，既然这个法宝和周围连接的因果线如此紧密牢固，无法挪走，那我干脆把整片江山社稷图残图的内部空间都给炼化成我的，不就好了么？
上一回太清的那张残图就是如此操作，如今故技重施，对于段淮歌来说并不是难事。
他很快按部就班摆好了五方镇物，按照山河道法里的描述开始与此方山河天地的意识沟通。
第一次炼制山河图的时候，段淮歌一无所有，但眼下他有着人皇紫气弥漫的山河印，有着浓郁的地脉龙气，修为也突破到了筑基，此消彼长之下，他很快找到了状态，将天地炼化纳入自己的山河图版块。
只见段淮歌的山河图缓缓展开，空白的区域被无形的笔绘上了山川河图，他本人的气息也在节节攀升，几乎就要直冲筑基后期，往化丹那个领域窥探。
好在最后段淮歌及时止住了这个势头，不是因为他打算压一压级，而是因为在因果阵里炼化山河图已经是非常冒险了，倘若他再顺势升级突破化丹，多少有点不把太清当人看了。
成功将残图内部空间炼化成自己的山河图空间后，段淮歌松了一口气，看着山河图里那个巨大的茧，莫名有种身为仓鼠党的成就感。
你先别管这玩意儿拿回来有没有用，反正我拿回来总比太清拿走要好吧！
霜降小姐姐一直默默在旁边为段淮歌护法，以防太清出现打断他炼化的进程，此刻见段淮歌成功，也心下稍安。
也是时候离开了！这一趟的行程可谓是收获满满，不但拿到了天师度，而且还炼化了一张新的山河图内部空间，更将其内部的溯业轮给搬走。
遗憾的地方也是有的…段淮歌没能和张天师达成合作，把太清锁死在这因果阵里。当然这一点主要的锅并不在他，而在张天师身上。
若不是他一门心思黑化炼制山河图，早就能干掉太清顺便把功德刷爆了。
“走吧，我们去完成最后的因果线。”
段淮歌带着秦霜降离开了残图空间，将张天师那张残图握在手心，出了井底后又取出一个驱邪青铜小兽，放在了废墟之上。
这是龙虎山弟子专属的灵力波动信物，成功激活后，方圆数百里的龙虎山弟子都会有所感应，段淮歌顺手刻了一个碑，记载了一下张天师临死前说的那段功过自评。
“是时候回去了。”段淮歌仰起头，望向了天际，似乎在隔着鉴天镜和龙虎山现任老天师对视。
老登，虽然没有把太清给按死，但我好歹也带回了天师度，这下你们总不用担心没人能通过天师度的考验了吧？
龙虎山现任老天师嘴角微微扯了扯，想骂段淮歌吧…他毕竟把天师度带回来了…想夸夸他吧…这小子都把自己的辈分弄成他这个现任天师的老前辈了！
罢了罢了，一切自有定数…老天师叹了一口气，正要示意停止运转因果阵。
段淮歌忽然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猛地抬头往远处天际望去，黑压压地一群生魂冒着黑气铺天盖地而来，声势可谓是相当浩大。太清驾驭着天魔旗疾驰而来，目标直指段淮歌所在的范围。
我超，她杀回来了！
面对此等情况，段淮歌没有慌乱，而是冷静地想到了之前老天师和他商议的计划…
第315章 秦霜降：别逼我在人最多的地方扇你
原本他们打算和张天师联手把太清封印，然后等段淮歌他们出去之后，封住出口继续运转大阵，理论上是能把太清永远困在那段时光里！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段淮歌却忽然不敢继续这个计划了，不为别的，只是他发现因果阵其实是可以一定程度影响后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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