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教室里，黄昏下
“这样子说你应该庆幸自己之前的心情一直很好，毕竟一不小心你可能就和之前那些被直接捏死的人一样了。”巴图笑了笑。
“你这家伙...”温西尔的视线在巴图身上徘徊了许久，随后很认真的询问着，“你不会真的被她的话所吸引，认同了她的思想，甚至于想要真正加入到互助会之中吧？”
“有一些吧。”巴图的视线一直落在讲台上一直停留着的梅尔纳黛，“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在弱小之时相信泰勒的学说，在强大之后反对他的学说。”
“现在我们正处于弱小状态，信仰这种学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温西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虽然已经接受了一些事实，但他却没有想到巴图会这么快的彻底抛弃作为半神的尊严。
我们终归是有些不同啊...
温西尔叹了口气不再去看巴图，因此他也没有发现巴图望向讲台上的视线中的复杂。
明明样貌不同，性格不同，所有的一切都不同。
但为什么相处的越久，就感觉越是相像呢...
妮娅...
——
第343节 第十三章 逝去之神
夜晚，巴图做了一个梦，一个已经持续很久的梦。
黑火纪元末期。
东大陆，被称为海洋之国的诺萨德琳。
这是在黑火纪元末期较为繁盛，强大的国度之一。同时这里也是强大富有者的天堂，弱小贫瘠者的地狱。
整个国家有着三种阶级。
贱民，公民，贵族。
贱民是整个国家最为低贱的级别，只配生活在“垃圾城”之中。同时每位公民或者贵族，只需要像城市的执政官缴纳很小一笔钱财，便可以从垃圾城亦或者是其他地方直接带走贱民作为自己的奴隶。
听上去很屈辱，但对大部分贱民来说，能成为公民和高高在上的贵族的奴隶是他们一直所追求的事情。
巴图曾经是诺萨德琳卑微的贱民，一名渴求成为贵族老爷奴隶的贱民。
在诺萨德琳所有的城市都被高高的围墙分为阴阳两面，一面是公民和贵族居住之地，另一面则是贱民所在的垃圾场。在绝大部分时间之中这两面是不会有联系的。
但在高高的围墙之下，有着一条连接这个地域的通道。
在通道之中，少部分贱民会被允许靠近。
同时，也会有一部分公民，贵族或者代表着他们的奴隶会来这里挑选新的奴隶。
对曾经的巴图来说，每天早晨和下午是最重要的时刻，在这两个时间段他被允许靠近那里，被允许成为伟大公民和贵族的奴隶。
那一天，天气稍微有些阴沉，阳光只有在少数时间会照耀下来。
他如同以往一样笔直的站在巷道中希冀着能获取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只不过今天，他依旧没有获取到这个机会。
巴图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强打着精神在自己允许被停留在这里的时间消失之前转身离开。 在回去的时候，他捡到了一个钱包。
看着其中放置的钱币，在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现过许多的想法。
带着这些钱想办法离开这个城市去其他的地方，亦或者到了明天之时去巷道中借着这个机会成为钱包失主的奴隶。
在垃圾城之中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巴图清楚的记得。
他有些犹豫，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之中。
“巴图~还是没有收获吗？”一个轻灵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我觉得成为奴隶什么的并非是什么光明的希望，你还是和 我一样安心的在这里扎根好了。”
“再过几年，我们积攒的东西就可以制作出一艘小船，一些渔网，这样子我们就能在海边捞鱼，等到挣了钱，我们可以选择离开这个国家去其他的国家发展。”少女不知道第几次劝说着巴图。
“不要总是直直的叫我的名字，要叫我哥哥。”
“还有...你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好不好。”
“出海？就凭我们两个不到十三岁的小孩子？”
“我觉得还是成为奴隶好一些，至少这样子能够吃饱穿暖。”巴图有些不屑的说道。
“而且，谁说今天我没有收获的。”巴图得意的将怀中的钱包拿了出来。
“我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这个！”
妮娅走了过去随手从巴图手中将钱包拿走，一边看着钱包里边的钱财一边好奇的问道，“是从巷道那里还是从垃圾堆那里？”
“当然是巷道了，垃圾堆里边怎么可能有放着钱币的钱包，即使是有也不是我们能够拿到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巴图看到了妮娅有些纠结的神情，随后他犹豫了一下咬着牙说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不过这种性格在这里是没有办法生存下去的。”
“这里边的钱财如果拿出去，我们可以更快的做好我们的船。到时候你就不用在垃圾堆里边找吃的了。”
妮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很认真的说道，“这个钱包是你的战利品，我不会劝说你什么的。无论你拿它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
巴图坐在地上一边将废弃布料制作的床单裹在身上一边拖着下巴思索着。
到底是用这笔钱实现妮娅的梦想离开这个国家和城市，还是成为一名光荣的奴隶？
片刻之后，他有了结论，很认真的对着妮娅说道，“我们明天一起去巷道吧！”
“什么？”正在整理家中有用物品的妮娅奇怪的看着巴图。
“我把钱包还回去。”
“只要找到了失主，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像爸爸的那个朋友一样成为内城大人的奴隶，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妮娅摇了摇头，“归还钱包是正确的选择，但成为奴隶...巴图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妮娅！我是哥哥，我答应了父亲要照顾好你的。”
“所以你要听我的！”
巴图抓住了妮娅的胳膊，“明天的时候和我一起去巷道那里。”
妮娅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作为垃圾城之中出生的人，妮娅和其他人不同，她抗拒去成为奴隶，甚至于在很多事情上她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无论是品德，理想或者说对自己人生的规划。
因此她经常受到欺负，如果不是自身的勇气和力量以及巴图悍不畏死的表现，大概他们是无法守住自己住的小屋甚至于无法获得从垃圾堆觅食的权利。
就当是送哥哥最后一路吧。
如果他真的成为了奴隶，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大概他们就没有办法再见面了。
怀揣着这个想法，妮娅没有反抗。
只不过现实和梦想总是有着差别。
当巴图带着钱包再次返回巷道之时，他没有如愿的成为奴隶。
迎接他的是....
拳脚，棍棒。
“就是这个家伙偷了我的钱包吗？！”
“真是卑贱，肮脏，让人恶心的家伙。”
“我的衣服都被他们弄脏了。真应该去正规一点的地方。”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巴图耳边徘徊。
“还不是你图便宜？”
“这么说怪我啦？！”
伴随着吵闹声，落在巴图身上的拳脚更加重了。
他只能默默的咬牙忍受。
“钱包不是哥哥偷的！他还是捡到了而已。”少女站了出来企图作证，不过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贱民的话。
最终她没有救得了巴图，反而被一起殴打。
不过，和默默忍受拳脚的巴图不同。
少女开始了自己的反抗，最终卫兵们拿来了刀枪。
血液流淌在地上...
无论对方怎么辱骂，她都帮助着巴图证明他不是小偷。
即使是付出了生命。
但面对逝去的少女，面对着染血的刀剑，巴图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他软弱的承认了是自己偷窃了钱包，最终被打个半死驱逐了出去。 而妮娅的尸体也被如同垃圾一样扔到了垃圾堆之中。
“又做梦了啊...”深夜，巴图再次被噩梦惊醒，摸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他的嘴角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他伸出手从床底下捞了一下，小半瓶酒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口灌下去，巴图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只有活着...只有活着，所有的事情才都有希望。”
“就像你一样...妮娅...如果当初你像我一样懦弱，那么就可以活下来。”他喃喃自语着。
“这样子，你就可以看到我怎么成为超凡者，怎么杀死那些欺负我们的人，怎么覆灭那个国 家...”想到自己再次看到那些面颊之时，他们脸上的恐惧，想到自己生生撕咬下他们每一寸皮肤之时内心畅快的感觉。
巴图努力的想要平复自己的内心，努力的不去想那个倔强少女的身影。
他每一次想到对方，都会埋怨对方的勇敢和坚持。
但在内心深处，他怨憎的对象却是自己。
他怨憎自己的懦弱。
如果那个时候他和妮娅一起站出来，一起大声反驳着，一起反抗。
或许自己和妮娅会一起死亡。
但...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勇敢的走下去...”
“既然已经选择了懦弱，选择了求生，那么就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更是为了妮娅...
莫名其妙的，巴图想到了那次失去力量之时的经历。
想到了夏尔对自己的评价。
“既懦弱，又勇敢的人吗？”
“我才不是什么勇敢的人，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勇敢活下去的人。”
妮娅大概不会喜欢现在的自己，不会喜欢过去的自己，所以很早的时候她就不叫自己哥哥了。
但未来的自己呢？
巴图想到了梅尔纳黛。
想到了关于她的演讲，以及她对生命的看法。
和妮娅很像呢。
在小的时候，妮娅就无数次的告诉他，无论是贱民，公民还是贵族对她来说都是平等的。
人类会存在阶级，但生命本身确实平等的。
正是因为这份不应该存在出现在垃圾城的思想，让她在那个时候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挥拳选择反抗。
也正是因为这份思想，她才会死。
“好想要让妮娅喜欢上未来的自己，至少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叫我一声哥哥啊...”
“但，会死呢...”
“不过...如果是为了信念，为了那个和妮娅有些像的小女孩，死亡或许没有那么恐怖？”
“不...不要辜负自己的生命...对比于信念...活着最重要。”
巴图轻声呢喃着，但却反反复复的无法再次进入梦乡。
巴图的改变，他的内心，他的心声，除了自己之外不会有人在意。
夏尔更不会在意，也正是因此，他大概不会听到那个让他感觉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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