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转大长
石毅很自然的来到石桌前，在一张空缺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像这样的金属殿宇，应该还有不少吧。”石毅不动声色的问道。
“还能用的只有几处，都是先人拼死守护下来的，那边的碎石像你也看见了，当年，这里差一点就被攻破。”女子如实告知。
说着，她袖袍一展，石桌之上便多了几碟小菜，一个酒壶，以及两个玉杯。
小菜很神秘，看不出是用什么食材制作的，酒壶和玉杯也看不出什么神妙之处。
直到女子提起酒壶，开始想玉杯中倒酒，才初现端倪。
那酒壶壶嘴中淌出来的不是普通的酒浆，而是琼浆玉露一般的液体，晶莹透亮，散发着仙气，芬芳扑鼻，只是闻上一口就让人几乎要醉倒于此，像是传说中的仙家陈酿。
见自己刚刚倒好酒，石毅就欲举杯畅饮，女子忍不住一呆。
古往今来，来到此地的天骄修士虽然不多，但也有几个，从来没有一个像石毅这么平静，这么无声的。
“你不好奇自己在经历什么吗？”
“不好奇，你说送我一桩机缘，我已经准备好了，应该不止这杯仙酿吧。”石毅这般回答道。
女子再度失神，石毅的回答，还真是……朴实无华。
到头来，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能举杯。
石毅早已经准备好，直接举起胸前的玉杯，与女子碰杯，而后端至嘴边，准备品尝。
这时，他发现，玉杯中的酒浆不一样了，明明是液体，却化作无数的微型世界，里面有各种符号化成的兵器，钟、塔、鼎……更有无数的生灵在其中激战不休。
石毅不再犹豫，放在嘴边，轻饮了一口。
一尊缭绕着岁月之力的大钟飞进他的口中，随后，石毅耳边响起一阵宏大无比的经文声，像是从遥远的仙古纪元传递到现世中来。
石毅心神震颤，聆听那种宏大经文，只感觉身心皆被洗礼了一番。
随后，他又喝下第二口，这一次是一座塔，同样有经文声响起，让石毅欲罢不能。
第三口、第四口……直至玉杯见底，再无酒浆。
石毅终于将女子倒的满满一杯仙酿饮尽，这个过程并不算快，足足花费了十几天之久。
每一口都是一段岁月，一段古史，更是一种传承，一部经文。
这杯酒浆的意义绝对超乎想象，石毅不曾经历璀璨的仙古纪元，却能从这种仙酿之中窥见一二，令人向往。
“你很不错，若是换做其他人来，喝下一杯，恐怕身体已经炸开。”女子赞叹的说道。
随后，她又解释道：“喝下这杯酒，等于喝下了整个仙古纪元，那些法、那些兵器、那些生灵，全都为你所见。
不过，这杯酒所带来的东西在你离开之后就会藏匿起来，直到某一天，你开辟了新路，它们才会迸发出来，与新法两相映证。
如果提前释放，会影响你的未来，让你走上失败的旧路，成为下一个“我们”，重蹈仙古覆辙。”
石毅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结果，他早就有所预料。
这一杯酒浆对主修仙古法的太阴身而言，意义重大，这些天的悟道，他对仙古法的理解加深了不知多少。
“你真的很不凡，比之前来此的几个生灵还要惊艳，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能否撼动此壶。”女子思索过后，这般说道。
“你是说，拿起这个酒壶吗？”石毅问了一句，没有过多犹豫，就准备上手持壶。
下一秒，女子伸手压住了他的手背，目光变得无比的凝重。
“你可知，执此壶会发生什么？”
“能发生什么？一个壶罢了。”石毅轻笑了一声。
他自然知道这壶的意义是什么，这是一道坎，一个劫，唯有渡过这一劫，才能渡过纪元劫。
它相当于是沟通古今未来因果的钥匙，若是有人从万古前杀至，要提前解决石毅性命，那么，必然会引动大因果之力，引来其他时空中，和石毅相关的存在，来干扰这一劫。
历史上，很多天骄不明不白的死去，就是被来自岁月中的力量强行抹除了。
异域生灵在行绝灭之事，他们入侵这一界，打崩这一界，屠杀这一界，临撤退前，诸王出手，推衍这一界的后世生灵，看看有没有威胁到异域的存在，而后隔着万古岁月出手，提前抹杀。
在石毅触摸酒壶前，已经有不少生灵被异域抹除了。
“你太自信了，以你的条件，若执此壶，恐怕会有天大的事情发生，影响深远，或将引发惊天剧变。
不过，我们曾经推衍过，或许有一条生路存在，若能渡过此劫，便能渡过纪元劫。”女子郑重的说道。
“想好了吗？确定要尝试一番吗？”她接着问道。
“当然，来都来了，没有错过的道理。”石毅点头，在女子紧张的目光当中，朝着石桌上的酒壶抓去。
只一刹那，恍若一口仙道大钟被敲响了一般，钟声浩荡，在石毅的神魂中回响着，让他振聋发聩，浑身剧颤。
他那只抓向酒壶的手掌，瞬间石化，并朝着手臂方向蔓延，不断发出龟裂之声。
石毅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力量？几乎要灭杀他。
一旁的女子也是一惊，这一劫都过不去的话，更别说后面的劫难了。
好在酒壶轻轻一震，有仙气和混沌气冒出，稳住了局势。
随后，真凰之火在石毅的指掌之间点燃，使得这只手掌步入涅槃，由衰转盛，重新富有生机。
当伤体恢复过来后，石毅五指用力，猛的将酒壶向上抓提。
这一刻，天地颤栗，岁月哀鸣，石桌发生剧震，酒壶在石毅的抓提之下脱离了桌面，被他抓在手中。
先前时，女子轻而易举抓起的酒壶，到了石毅手中之后，完全不一样了，仿佛触怒了什么禁忌存在似的，引来了上苍之怒。
整个金属残殿都在摇晃，诸天星辰都在簌簌抖动，动静太大了，雷电万重，带着混沌光，恍若要灭世。
“会是什么？”女子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切，惊天剧变似乎马上就要降临了。
然而，出乎她预料的事情发生了，这些可怖的异象竟然在一点点归于平静，什么雷霆、什么混沌、什么虚空裂缝，全都消失不见了，无比的妖异。
“怎会如此？”她愣在当场，这和曾经推衍的根本不一样。
一旁的石毅则是身体紧绷，知道万古前的劫杀将要到来。
他没有理会即将降临的大劫，而是提起酒壶，将壶嘴对准，仰头畅饮。
先前喝下的那一杯带来的效果已经在无声无息间隐去了，正如女子所说的那样，唯有走出新路，那些法才会泉涌而出，与新法两相映证，在这之前，它们都将隐藏。
不过，只要石毅一直痛饮，他对仙古法的领悟就会更深。
就在这时，倒塌的金属殿那边，无数的碎石块中，突然出来声响，数十块碎片石从高处跌落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石毅和女子皆是一惊，前者本以为杀机来自岁月长河上游，万古前，谁能想到会是那些碎石像？
“轰隆隆！”
碎石崩开，一个满是裂缝坑洼的石像从中起身，这是一个君王一般的男子，只是一道眸光就可崩碎万古青天，他睁开双眸，咧开嘴唇，发出瘆人的冷笑声。
“呵呵。”
这笑声惊人魂魄，只是听到耳边，就浑身冰凉，如坠冰窖中。
正在痛饮仙酿的石毅顿时僵在了当场，被那道眸光所摄，难以动弹。
女子见状，忍不住露出骇然之色，这些碎石早就失去神异了，为何还能被催动，对石毅发难？
她的眉心处裂开，出现一只美丽的竖眼，直视那尊发出冷笑的石像，想要看出他的虚实。
“呵呵，终于找到你了。”石像冷笑着开口，令人悚然。
石毅无言，他知道，这尊石像的主人便是异域大名鼎鼎的巨头、时间之兽——赤王。
正因为他在时间领域道果非凡，造诣惊人，所以跨越时间长河，扼杀九天天骄的任务就落在他的身上。
第230章 竖眼
“你之真身盘坐在万古前，还未在这一世显化，就降下神觉，附身石像中？”女子悠悠开口，道出了这一可怕的真相。
一个君王般的男子，隔着万古时空出手，要提前抹杀未来岁月中的年轻天骄，这是何等恐怖之事。
石像没有回答，他高高在上，俯瞰古今未来，在他眼中，石毅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像石毅这样的九天幼苗，他已经抹杀了好几个。
不过，和石毅这条“大鱼”相比，其他的都只能算是小鱼。
“至于吗？隔着万古时空，不惜遭受莫大的因果之力，冒着可能殒落的风险，也要抹杀一个微不足道小辈。”女子叹息着说道。
她只是一道残存印记，根本没有多少力量，就算她想庇佑石毅，也无能为力。
“对你等蝼蚁来说，岁月如奔涌的河水一般，一去不复返，不可逆之，怕沾染因果，可对我而言，它只是一个环，纵使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也并非不可逆。”石像出声，并没有怒意，很淡然，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大威严，震动古今未来。
“你们是怕了吗？竟然做这种绝灭之事，看来，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
“非是怕，只是顺势而为罢了，既然我于万古前生出了些许感应，为何不随手抹杀掉呢？”石像平静的回答道。
石毅对此是不相信的，赤王明显是装过头了，这绝不是他一个人在交感未来，肯定是异域诸王一同，只是负责出手的人是他。
下一刻，女子冷笑，无情的戳穿了赤王的言论。
“说的好听，实际上还不是一群人推演的结果，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
“呵呵，顺势而为，抹杀岁月长河中的蝼蚁，已经不止一个了，虽然生命短暂，却也如绽放的烟花一般灿烂。”石像在冷笑。
他的周身浮现出无数的秩序神链，由岁月之力和因果之力构成，将石像层层锁困。
盘坐于万古前，神觉附身在这个时代的石像中，准备出手，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必然有重重阻碍。
然而，石像的主人太强大了，这些锁链根本困不住他。
“砰！”
无尽的锁链崩断开来，石像以无匹的姿态轰碎了所有阻碍，此时的他再无顾忌，可以出手了。
女子有种绝望之感，对方这样行事，根本不给这一界任何翻盘的机会。
但她仍然抱有一线希望。
“你们这样做，不怕被大因果反噬，葬身在岁月长河中吗？”
“又不是第一个了。”石像漠然，将大手从碎石堆中探出。
“你自万古前对他出手，就不怕未来和他有关的人有所感应，从未来杀至吗？”
“可能吗？如果有，一块镇杀便是。”石像自负的说道。
“你太自信了，值得你们如此针对的生灵，怎么可能是简单之辈？必有唯一活路。”
“呵呵，是吗？那就让我看看，是否真的有这样的生灵。”石像冷漠一笑，随后朝着石毅探出大手。
五根指头遮天蔽日，虽是石质，却给人一种无可匹敌之感，诸天万界，无尽星海，皆是其掌中尘埃。
石毅只感觉浑身僵硬，神魂颤栗，不能自己，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这就是不朽之王的杀机吗？哪怕隔着万古岁月，依旧这么可怕。
“完了。”
神秘女子心中暗叹，先前的话语不过是她在做最后的努力，是否真的会有未来的和石毅有关的生灵出手相救，她也不知道。
关键时刻，一股无法形容的波动从岁月长河的下游扩散开来，化作无形无质的涟漪，涤荡万古。
气势恢宏，不可一世的赤王石像被这股涟漪扫中，顿时僵在当场，而后在石毅和女子惊讶的目光中解体，粉身碎骨，化作无尽的砂砾尘埃，就此消散。
“什么？这是……”
女子震撼到了无以加复的境地，真的有未来的和石毅有关的生灵被惊动，而后出手，化解这场大杀劫，只是，手段强大到令人不敢相信，一道涟漪便横扫了一切。
石毅也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会是狠人、叶凡、无始中的一个，毕竟未来岁月中，能打一些的就只有这三位。
但是，看这样子，根本不是。
“是了，我对叶倾仙说过，不必再硬抗大因果之力穿梭古今，想来，她回去之后，定然传达了这个意思，并且……”石毅脑海中灵光乍现，想到了关键之处。
诸多石像破碎后堆成的乱石堆中，赤王石像破灭成尘，连带着那些还残留着部分躯体的石像也跟着粉碎，所有的残余彻底被扫清，再也不可能有生灵通过它们将手伸到这里来。
“结束了吗？”女子自语。
按理来说，不朽之王出手的媒介——石像已经破灭，意味着他抹杀石毅的打算失败了。
然而，他是时间之兽，雄霸千古，还有异域诸王在背后撑腰，怎么可能接受失败？
下一刻，虚空炸开，混沌崩灭，时光消散，无尽的光雨浮现而出，在那天地乾坤的尽头，有一道模糊的影子矗立，是那般的突兀，古老而恐怖，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他在前行，推动着日月星辰，带动漫天的混沌之力，跨越时间长河，磨灭因果桎梏，无比的恐怖。
“还没结束。”女子浑身一凉，他知道，这个生灵动真格了，直接遣出化身，跨过时间长河出手，强势而霸道。
石毅倒是很平静，虽然赤王化身散发的气机都是冲他来的，几乎让他的身体崩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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