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日
药师愿单手揪起他的衣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转身用力一甩!随着一声惨叫,那人被掷出鸣鹤轩的大门,甚至越过外面的围墙,飞到另外一边的湖里去了!
众人都惊呆了,坐在主位上的药师摩柯大喝一声:“胡闹!”
“这就胡闹了?”药师愿转头扫视宴会里的宾客:“药师深,药师至,还有阎子君、封千、于易,好好好,你们聚在一起,倒是省了我的麻烦!将你们全部毙了,晋国公府也就清静了!”
“愿,愿妹妹,训哥哪里得罪你,我代他向你道歉。”药师深结结巴巴说道:“何必——”
“你也给我出去!”
“住手!”
虽然药师摩柯喝止,但药师愿仍旧一手将药师深扔出去,后者甚至不敢反抗,惨叫一声体验了一下贴地飞行。
药师摩柯又气又怒,掀翻桌子吼道:“出去,你们全都出去,快滚!”
不一会儿,鸣鹤轩就只剩下父女两人以及满地狼藉。酒味、胭脂粉的香气、肉香味混合在一起,令人迷醉,令人作呕。
“在外面耍威风还不够,回来还要耍?你满意了?”药师摩柯对着地上酒杯用力一踢,药师愿微微侧头,避开飞过来的酒杯,“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药师摩柯教女无方!”
“你何止教女无方,你的手下做了那么多好事,你简直是有眼无珠!”药师愿嘲讽道:“鸣鹤轩,鹤鸣于野,刚才那群人哪个是鹤?一群为非作歹的豺狼鬣狗罢了!我去江南城拼生拼死,是为了我们药师家,不是为了成就那群贱种的荣华富贵!”
“又怎么了?”意识到药师愿是大战归来,药师摩柯语气温和些许,他无可奈何地问道:“谁惹你生气了?还是你受伤了?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这样对待训儿和深儿,他们是你的堂兄弟。”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这群侄儿做了什么好事?”药师愿指着外面说道:“他直接让雍州府兵在冯翊郡当地驱赶百姓充当撞令郎,掳掠妇人入军营淫乐,那可是冯翊!我们大周的根本之地!他这是挖大周的根!”
“没那么严重。”药师摩柯摆摆手:“他只是为了讨伐三转秘境音巢遗址,不是为非作歹。”
“攻克秘境需要奸淫掳掠,需要搜刮百姓?”药师愿都气笑了:“爹,你是当我傻子,还是当你自己是傻子?”
“没大没小!”药师摩柯呵斥她一声,旋即叹了口气:“我不是不知道,但训儿这么做有他的道理。撞令郎可以减少府兵的伤亡,至于惊扰百姓总是免不了的,只要他们能做事,就没必要苛责。”
药师愿脸色铁青,“惊扰百姓?苛责?爹你倒不如说说,你这么多年苛责过谁——除了赵元宝、独孤期弥头那些政敌你是杀了个干净,其他人你有处理过吗?贺兰家胡作非为你不管,乙凤家鱼肉百姓你不管,你的那些侄儿外甥亲戚你更是一个都没管过,任由他们用晋国公府的名头在外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果是其他地方我都忍了,但华州冯翊郡也有府兵!万一普六茹家的华州府兵找雍州府兵麻烦,少不了一场大战厮杀!”
府兵府兵,每个都是有田有辅兵的小地主,雍州当地的就是雍州府兵,华州当地就是华州府兵。雍州敢在华州这么搞,难道华州就不敢去雍州对等复仇吗?奸淫掳掠对这群兵家子是什么难事吗?
药师摩柯随手拿起旁边桌上的酒杯,端详着里面猩红如血的美酒,平静说道:“反正死的也只是雍州和华州,不碍事。这几年人又多起来了,也该清理一下。”
药师愿一愣,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她明白了,别说百姓,父亲根本连两大军府上万士卒数千信使都没当回事。赵元宝的雍州府他只是暂领,迟早要还回给赵家;华州府又是普六茹家的地盘,于他何关?打起来就打起来,别人的势力越弱,他对朝廷的掌控就越加稳固。
从这一点上,药师摩柯非但不昏庸,反而异常精明:他任用药师训这些人,纵容他们违法乱纪,就是借助他们争权夺利,削弱其他人的力量,等什么时候不需要他们了,还能杀了他们来平息众怒换取支持。
能爬到周国大冢宰,把持朝纲,废立皇帝,迫害谋杀过许多政敌,药师摩柯绝不是什么蠢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
为了掌控周国这艘船的控制权,即便其他人将船打得千疮百孔他也无所谓。
不能再等下去了。
药师愿深呼吸一口气,等她再次睁开眼睛,表情已经恢复平静。
“父亲,正如你知道,我已经三次转职。”她淡淡说道:“按照药师家的规矩,我要求节制河州兵马!”
啪的一声,药师摩柯捏碎酒杯,神色变得极为难看。
三转信使作为筑基之下的凡人巅峰,哪怕在宗室里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中最大的权力莫过于要求执掌家族里的军府。
药师摩柯麾下四个军府,药师愿如果非要执掌河州,药师摩柯还真没法阻止,即便河州府兵都是他的人,但药师愿有名义有武力,她一手屠刀一手提拔很快就能将河州府占为己有。
只是家族子弟很少会申请主动节制军府,因为这相当于跟家里撕破脸。药师愿这么做,表明她对父亲已经彻底失望,宁愿另开炉灶也不愿继续待在长安。
药师愿静静等待父亲的狂风暴雨,既然做出决断,她就做好心理准备,哪怕吵到老祖宗那边,她也要节制河州军府。
对付父亲这种权欲熏心的人,只能靠暴力推翻他的统治,药师愿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成为推翻他的人,父亲余生就多娶几个妾室开枝散叶吧,或者帮忙照顾一下孙子。
她已经不能容忍她的周国继续被父亲继续作践。
过了良久,药师摩柯都没说话,反而又拿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满身酒气地说道:“走吧,走吧,别回来了!刚好神侯府又给你加了悬赏……别在这里待了。”
他从收纳戒里掏出一张虎符,甩到药师愿手上,闷声说道:“调令明天会下达给河州军府,滚吧!”
药师愿摩刹着手上的虎符,沉默片刻,低头说道:“我现在就走。”
等她将要走出鸣鹤轩,药师摩柯又喊住她:“等等。”
她转头看见父亲从厅堂后面拿出一个盒子,过来交到她手上:“你堂兄训儿攻克音巢遗址获得的三转信物……你嫌弃可以不要。”
“我如果不要,你不还是会赐给那群衣冠禽兽,在我手里还能发挥点作用。”药师愿接过盒子,顿了顿:“父亲再见。”
药师愿说到做到,她回到自己房间跟侍女们说明情况后,便简单准备了个包裹塞进收纳戒里,然后从府里骑走她的爱马飒露紫,侍女们也准备好马车,三人坐着马车离开长安。
在路过城门时,药师愿特意去看了看自己的悬赏金,不禁眉毛一扬:
「二号嫌疑人」
「特征:佩戴黑色狼型面具,使用精钢长枪」
「罪名:参与安国寺大劫案、江南城夺刀案」
「威胁度:三转战力」
「诛杀悬赏金:140000灵玉或任意枪法秘法书」
「期限:自悬赏令发出后五十天内」
「义士完成悬赏后,会有使者引入神侯府领取悬赏。」
悬赏金涨了好多,比黄犬都高了!
然而药师愿瞥了一眼其他人的悬赏金,顿时脸色一黑。
怎么还是第二名?
感谢新盟主“有萝莉吗”!
第123章 死别
鸣鹤轩里,药师摩柯坐在台阶上喝闷酒,一杯接着一杯,仿佛突然之间老了许多。
“国公,国公,宫里来人!”管家小跑进来通知,他看见药师摩柯憔悴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宴会厅里,便问道:“要打发他们走吗?”
“没必要。”
不一会儿,药师摩柯就恢复精神抖擞的模样,到会客厅发现是相熟的阉人,拱手笑道:“李公公何事深夜造访?是陛下有旨意?”
“国公言重。”李公公连忙说道:“并非旨意,只是刚才神侯府公告的声音惊醒太后,皇帝也心惊胆战,希望国公可以入宫安抚人心。”
“哦?”药师摩柯轻抚胡须。
李公公凑近他旁边,压低声音说道:“小皇帝最近越来越胆小,听到神侯府公告被吓醒了,以为盗贼会来杀自己,希望你能进宫保护他。”
药师摩柯有些啼笑皆非,因为他的女儿还真是盗贼。
“最近没有异样?”
“没有,小皇帝一如既往地读书练武。”
他点了点头,出去将晋公府长史封千找过来问了问,确定皇宫确实没有异常,才答应跟着李公公进宫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有一队护卫随侍入宫。
“兄长!”
药师摩柯刚进宫,少年皇帝药师觉罗就已经主动到前殿迎接,以兄长之礼事之。虽然年龄相差许多,但药师摩柯与皇帝确实是宗亲兄弟,药师摩柯坦然受之,还礼后问道:“老臣救驾来迟,陛下前来迎接真是折煞老臣。”
“兄长请随我来含仁殿。”皇帝一边走一边说道:“太后年事已高,被神侯府公告惊醒后,先是斥责宫人,后又不停饮酒,喜怒无常,过去劝告多次都没用。今晚召兄长来,是希望您能劝劝太后。”
药师摩柯先是推辞:“此乃皇室家事,老臣不宜置喙。”
“兄长乃大周宗室,皇室家事岂能与兄长无关?”皇帝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酒诰》交给药师摩柯,“若说天底下谁能念《酒诰》劝谏太后,非兄长莫属。”
药师摩柯轻抚胡须,微笑着接下《酒诰》,对皇帝的态度颇为满意。
含仁殿内,太后听到晋国公到来的消息已经坐在帷幕后面,宫人也清理过宫殿,但药师摩柯一进去还是闻到一股酒气,对皇帝的要求再无怀疑,拜见太后自然不需要护卫,药师摩柯便独自进去,殿内已经准备好坐垫。
药师摩柯坐着阅读《酒诰》时,皇帝在侧后方侍候,态度恭谨,脸色平和。但随着药师摩柯阅读,皇帝渐渐变得面无表情,宫灯照亮他半明半暗的脸庞。
“陛下,燕国公、吴国公、唐国公已经在外面等候。”
药师摩柯一怔,六柱国里来了三位?他立刻停下朗读《酒诰》,问道:“陛下——”
随着一声机关鸣响,药师摩柯所坐的地面化为活板门打开。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但药师摩柯好歹也是三转信使,身上信物不缺,对着地面猛击赫然就要逃出这个陷阱!
“下去吧。”
帷幕忽然掀开,但里面并非太后,而是一个面相奇异的中年男子,正是六柱国的最后一位,魏国公楚罗延!
只见他伸手一推,在药师摩柯上方形成一面气墙,虽然没有任何杀伤力,却扼杀了药师摩柯最后的逃命机会,硬生生将他推入陷阱里!
咚!
陷阱里只有四丈的深度再加上有防御信物,药师摩柯自然是毫发无伤。可他摔下来时就听到许多瓶罐破碎的声音,手往泥土一摸,立刻就摸到许多粘稠液体,这个狭窄的陷阱里更是充满刺鼻的香味——是火油!
“太后,你也看到了,这无耻逆贼竟敢谋害老臣!”药师摩柯厉声大喝:“若被长秋祖宗得知,即便你贵为皇帝,也只有死路一条!太后你现在阻止这贼子,还为时不晚!”
其余进殿的柱国公侯也震惊莫名,他们只是被皇帝召来进宫,却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看到昔日跋扈的晋国公堕入陷阱,皇帝站在陷阱前沉默不言,他们都意识到今晚周国将迎来一场巨变。
“长秋祖宗,已经死了。”皇帝淡淡说道。
药师摩柯怔住。
“就在昨日,仙鹤秘境传来消息,长秋祖宗于秘境坐化,秘境再次充斥无数妖魔。”魏国公楚罗延走到皇帝身后,对着陷阱里的药师摩柯说道:“而你,才是逆贼。”
药师家有两位筑基,药师摩柯之所以能废立皇帝把持朝纲多年,便是因为他得到了筑基信使药师长秋的信任,只要药师长秋不倒,他再怎么样也没人敢动他,甚至敢谋杀赵元宝——要知道赵元宝祖上也是出过筑基,底蕴深厚。
至于药师家的另外一位筑基,是百年前周太祖旁系侄女,与当今皇室宗亲血缘寡淡,并不理会外面朝堂纷争。
此时宫人在诸位国公面前捧上两样物品,分别是浸满黑油的手套、尚未点燃的火把和蜡烛。
他们立刻明白皇帝的意思,燕国公于禁率先戴上黑油手套,先用蜡烛点燃手掌,再用自燃之火点燃火把——多了这一步,火把就变成可以燃烧他人的破法之火。
“燕国公于禁,愿为大周诛杀恶贼!”
“吴国公贺兰尚乐,愿为大周诛杀恶贼!”
“唐国公李傅,愿为大周诛杀恶贼!”
“魏国公楚罗延,愿为大周诛杀恶贼!”
除了被谋害的赵元宝以及陷阱里的药师摩柯,六柱国全员都已经表态。他们高举熊熊燃烧的火把,等待皇帝的号令。
皇帝唤来宫人,在众人复杂的视线里,他将拳头浸入黑油之中,用蜡烛点燃拳头,用拳头点燃火把。
明明血肉在火焰里滚滚燃烧,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更没有任何恨意或者欢喜,仿佛他已经为今天准备了太久太久,他的所有感情都在这段漫长的过程里消耗殆尽,剩下来的只有坚毅和决然。
“朕愿与诸位,中兴大周。”药师觉罗说道:“以药师摩柯为祭!”
“以药师摩柯为祭!”
五根火把同时落下,即便药师摩柯再怎么挣扎,该燃烧的,还是燃烧起来了。
陷阱里浓烟滚滚温度灼热得外面的人都不敢靠近,但药师摩柯却在里面哈哈大笑:“陛下,陛下!长秋祖宗死了你非但不隐瞒,反而趁机诛杀老臣,何等谬也!药师家的根基,不在我,不在你,而在筑基!你我合力,尚有可能压住他们,现在我一死,你又没得到老祖宗的认可,如何压得住这群心怀鬼胎的豺狼?葬送药师家的基业,不是我,而是你!”
“但我还没输,我还有希望,还有……”
药师摩柯的声音就像是从炼狱传出来的诅咒,在殿内不停回响,久久不息。
等火焰里再无声响,皇帝才吩咐道:“传令下去,封锁晋国公府,捉拿药师摩柯一党余孽,药师训、药师深、封千、于易,还有……”
“药师摩柯之女,药师愿。”
第124章 帝心难测
不夜天城,宫城。
当应如是进入长生殿,看见应乐正在亲身示范教导舞女们。舞女围着女皇坐在一圈,仰望着女皇的倾世绝舞,殿内火盆熊熊燃烧,照亮她们满是憧憬与崇敬的脸庞。
殿内唯一没有被应乐吸引的人只有应如是,她看见舞女们眼神里的倾慕,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沾湿衣裳。
“如是来了啊。”应乐停下来,挥挥手示意舞女和侍卫全部出去,长生殿内很快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她轻罗薄纱,短裙束胸,转身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台座上,仿佛只是二八芳华的少女,一举一动都活泼可爱,但当她半躺在皇位上,赤足翘起,神态慵懒,又变成倾国倾世的绝代佳人,一颦一笑都尽显妩媚。
没有人怀疑过应乐的美貌,应乐也毫不吝啬地向全天下展现自己的美。任何见过应乐的人都必定怀过大不敬的想法,将自己想象成权倾天下的皇帝,而应乐就是他身边魅惑众生的妖女,他会将天下搞得支离破碎,只为博得美人一笑;他会杀光所有子嗣宗室,为未来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扫清道路;即便四面举起叛旗,但只要能跟她相拥在一起,任何皇帝都能心甘情愿地死去。
所谓祸国妖妃、红颜祸水,也不过如此。
然而,应乐不是妖妃,不是红颜。
她是筑基信使。
她就是皇帝。
上一篇:综漫舰娘:从零开始打造次元帝国
下一篇:东京偷心贼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