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日
“小姐，不要管我们了。”舞秋没有哭，只是声音在颤抖：“你快逃吧，你自己一个能逃得掉的。”
“真是主仆情深。”中年人眼里流露出敬意：“你们不怕吗？”
当然怕。覆面府兵的目光毫无掩饰，视线仿佛能穿过她们单薄的衣物，将她们剥成两只赤裸裸的羔羊。一想到接下来的命运，舞秋和侍冬都浑身发抖，她们听说过那些被掳入军营的妇女的下场……晋国公宴请的客人不乏军将，他们将军营里难得的娱乐当成逸事在酒席上分享，说得兴起还会将旁边的舞女抓过来表现一番，引得众人欢呼喝彩。
忽然，侍冬伸手紧紧抱住药师愿的腿，舞秋一下子忘了恐惧，大声喊道：“侍冬，小姐对我们恩重于山，你想干嘛！？”
药师愿低头看着侍冬，侍冬已经泪眼模糊，脸上满是恐惧。
“小，小姐……”她呜咽道：“请，请你……杀了我吧。”
舞秋怔住，中年人的眼神也发生微妙变化。药师愿伸手掰开侍冬的手，淡淡说道：“接下来交给我。”
“小姐……”舞秋还想劝。
“你们蠢，我不怪你们。”药师愿看向中年人：“你们以为他不动手是好心吗？他这是在等我逃，他就希望我逃，我逃跑他就能用雷木弓慢慢对付我，直至耗尽我的灵玉。这是他最喜欢的方式，慢慢放猎物的血，一步步将猎物逼入绝境，安全，美妙，胜券在握。”
“人生难得知己。”中年人笑道：“倘若你继承灞水药师家的信物，必定又是我大周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甚至筑基镇国也不无可能，若再给你几年时间统率军镇，怕是连六柱国都拿你没办法……可惜，你父亲得罪了太多不能得罪的人。”
“猎狂贺兰阙！”药师愿握紧精钢长枪，恢弘气血奔腾出滔天战意，“你以为你赢定了？”
“如果你需要保护这两个累赘，我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胜算。”贺兰阙抬手，覆面府兵立刻从身后掏出一柄已经上弦的钢弩：“放心，这些弩箭不会一次性全部射出，而是会在你和我战斗时偶尔才会射出一箭。”
舞秋侍冬立刻意识到对方的险恶用心，忍不住骂道：“太卑鄙了！”
“你有种就堂堂正正跟小姐打！”
药师愿可以轻松帮她们挡住弩箭，但同时也会一直牵引她的心神，令她无法全力战斗。本来贺兰阙就是积年三转，此时更是从军镇赶过来，身上所有信物齐备，无论是实力、履历、经验都远超药师愿，现在还居然玩弄这种阴谋诡计，将她们作为人质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战斗哪有什么卑鄙可言，”反倒是药师愿没有丝毫生气：“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对付敌人就要不择手段，胜利才是唯一的正义。”
“束手就擒吧，昭柔郡主。”贺兰阙笑道：“如果你投降，我保证你的侍女安然无恙，许给好人家，但你要是败了，我也只能遗憾将她们留给府兵们处置。”
药师愿双眼赤红，一声雷霆怒吼，长枪如龙刺出！
但她的目标却不是贺兰阙，而是杀向旁边骑马的覆面府兵！
铛！贺兰阙抓起马上大枪拦截住药师愿的攻势。在兵器交错的瞬间，府兵的马匹纷纷嘶吼着后退，覆面府兵也浑身颤抖起来，三转信使之间的战斗简直就像是两头怪兽在对抗，光是他们武器震动的声响就能令人头皮发麻！
数个回合后，忽然有府兵按下弩机，弩箭精准射向舞秋。药师愿立刻抽身长枪一拨，直接将弩箭反弹回去，正中府兵的面甲！她本来还想趁机杀过去解决这些府兵，但此时贺兰阙又掩杀过来，她无可奈何只能转身再战！
不一会儿又有府兵按下弩箭，这次药师愿虽然也及时回防，但贺兰阙直接扫击，药师愿躲避不及，只能依靠防御信物抵挡！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发展，药师愿只会一次次因为两名侍女失误，灵力不断消耗。当她灵力耗尽，她们三人也将走向末路。
“侍冬，”舞秋忽然说道：“你从小就很胆小，被其他仆人欺负了，都是哭着找我帮你出头。”
侍冬意识到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就像以前一样，这次也让我帮你吧。”舞秋右手摘下发髻的银簪，左手抚摸侍冬的脸庞：“闭上眼睛就好，很快就过去了。”
“嗯！”侍冬含着热泪闭上眼睛，伸手紧紧将舞秋的左手放在心上。好像真的有效，这样她身体不再颤抖，她似乎真的不怕了。
舞秋嘴唇都要咬破了，她盯着侍冬的喉咙，用尽力气将银簪刺进去！
铮。银簪被打飞出去，舞秋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她望着身前的药师愿，脸上露出可怜又自责的表情：“能不能——”
“不能！”药师愿就像是一头野狼在嘶吼，“我说过，剩下的交给我！”
她脑海急转，眼眸转动，寻找破局的希望。她不信这种困局就能拦住她……她不信自己连两个侍女都保不住！
贺兰阙也乐见其成，她们感情越是深厚，药师愿就越逃不掉。战胜药师愿不难，难得是如何将她留下，他得知药师愿逃离前带走了大量灵玉，本身又是坚毅果敢的心性，一旦她下决心逃离，只有衔尾追杀数天数夜耗尽她灵玉才可能有结果，能在这里解决她最好，解决不了也能尽可能消耗她的灵玉，后面追杀也轻松多了。
如果自己是魔道信使或者有魔道信使的手下，处理这种场面就简单多了……不过贺兰阙很快抛弃这个愚蠢的念头，魔道斗法虽强，却是一条无归绝路。别说自己修，就连身边有魔修也会寝食难安。
外围的覆面府兵既是观众也是墙壁，他们组成这场围猎的场地。忽然，有名府兵瞄到什么，拍了拍旁边同伴的肩膀：“那是什么？”
同伴望过去：“好像是个……小姑娘？”
三岔路口的另外一侧，一位梳着大麻花辫的黑发小姑娘，背着跟她差不多高的剑，踩着嚣张的步伐，朝着他们围猎的场地走过去。
第132章 我哥说
一个小姑娘？
覆面府兵感到匪夷所思，要知道这里是岐山外围，距离蜀道山已经不远，再加上山高林密，这附近几乎不存在编户的村落，只有数之不尽旋起旋灭的强盗窝，往来商旅没有信使护卫都不敢走这条路。
眼前这个小姑娘连他们身高一半都不到，脸蛋肥肥白白，衣着也很讲究，一看就是贵族出身……她怎么会一个人走在这种地方？
能在府兵体系里混成信使的，他们可能坏的流脓，但绝对没有一个傻到分不清大小王。出门在外，最要小心的就是老幼病残，因为人人都知道他们好欺负，但他们却一直活到现在，光是这点就足以证明他们不好惹。
“止步！”
覆面府兵举起钢弩就射，一根弩箭射到小姑娘的脚边，“河阳郡公正在缉拿要犯，无关人等不许靠近！”
小姑娘低头看了看弩箭，又看了看这群人马披甲的覆面府兵，拉长声音说道：“哎——”
“看不出来三个大姐姐是罪犯哎，她们犯了什么罪？”
府兵队主刚要说些什么，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们明明将里面围得密不透风，马匹连成墙壁，距离那么远，小姑娘又这么矮，她怎么看到犯人是三个大姐姐的？
“你这个小鬼是想找死吗？”其他府兵已经不耐烦了，举起钢弩瞄准小姑娘：“快滚！”
换成其他人敢靠近这里，他们肯定随手射杀了事，然而小姑娘的外貌衣着以及她大胆的行径，都令人怀疑她是不是很有背景，正常人避开他们都来不及，哪可能上前询问？他们担心射杀小姑娘可能会有麻烦，所以才会如此‘客气’。
“我哥说，想杀人的人，也要做好被杀的准备。”小姑娘歪了歪脑袋，说道：“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啊哈，好厉害的小姑娘。”
“肯定是贵族出身没跑了，普通人家养不出这么臭屁的孩子。”
“敢这样跟大人说话，换成我家孩子早就被我抽死了，最近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不少府兵闻言哈哈大笑，也有人想冲过去教训她一顿，但都被队主拦住：“别动，谁都不许动！”
队主已经确信这个小姑娘出身高贵，大概是跟家人来到附近然后自己偷偷跑出来玩，看到他们也毫无畏惧，模仿着大人的发言，说明她的家人也是能对府兵颐气指使的权贵。
“这里的事与你无关，想知道就回去找你家的大人，”队主说道：“不要惹麻烦。”
“我哥说，凡是不跟我好好说话，都是妖魔。”小姑娘举起双手，费了老大劲才将背后的长剑拔出来：“我懂了，你们是披着人皮的妖魔。”
“如果在我动手前你们还不肯好好说话，那本女侠就要斩妖除魔咯。”
府兵大爷被这番话逗得乐不可支：“女侠，还要斩妖除魔，说得她好像见过妖魔似的。”
“她肯定没少在家里玩这种女侠游戏，以为妖魔就跟她院子里的下人一样可以随便打。之前不是有个公子哥来军镇里吹得人五人六吗？一进秘境就被打哭了。”
“她家人该不会就在附近看着吧？这么骄横霸道的孩子，肯定只有豪门才能养出来。”
此话一出，府兵们顿时面面相觑，队主也相当认可这种猜测，说不定暗中有二转信使三转信使在暗处护卫，就等着他们对小姑娘动手，然后暗处护卫就帮忙将他们杀了，让小姑娘来一次真实的女侠体验——类似的事不是没在周国发生过。
他们作为一转信使可以肆意欺凌凡人，但二转三转又何尝不是能随意打杀他们？这个世界就是一条残酷的食物链，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没有人能逃得过。
眼看着小姑娘快要走过来，府兵队主只好拱手大声说道：“河阳郡公奉皇上旨意捉拿叛逆晋国公的余党，你若是涉及其中，你和你的家族都会被牵连晋国公谋逆大案！”他这话不是说给小姑娘听的，而是说给附近可能存在的护卫听的，让他们赶紧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领走。
“哦，是朝堂斗争啊。”小姑娘停下脚步，放下长剑：“我哥说，朝廷斗争都是狗咬狗，没一个是好人，没必要帮。”
你哥总算是说出一句人话了，府兵们心想。
“但你说那位跟怪兽一样的大姐姐是谋逆余党，我信。”小姑娘指着舞秋侍冬的放心说道：“可这两个大姐姐一看就是普通人，她们也有犯罪吗？”
“皇上有令，晋国公府满门抄斩，绝不姑息。”队主说道：“她们是晋国公府的侍女，自然也要抓回去。”
“也就是说，她们是无辜的。”
“你这丫头好生不认好歹，”旁边的府兵忍不住骂道：“都说了她们是晋国公的下人，怎么是无辜？你要是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哥说过，大多数人都是无根浮萍，一生只能随波逐流雨打风吹，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小姑娘说道：“像我路上遇到了不少强盗，都是一些举着锄头镰刀的流民，我也没怪他们，还给他们点吃的……我哥说，所谓侠义，就是对被世道裹挟的苦命人的一点怜悯。”
“我要进去救她们了，你们可以打我一下交差，但谁要是敢打我第二下，我就会杀了他哦。”
说罢小姑娘就拖着长剑跳起来，赫然是要从他们之间穿过去。
府兵们都被她的胆大妄为惊呆了，队主瞬间拿着钢弩瞄准她，但在按下扳机的瞬间，他脑海里闪过小姑娘的话，下意识将钢弩抬高了一寸，弩箭从她的麻花辫旁边穿过。
周围的府兵纷纷射击，有的弩箭落在小姑娘身上，被无形的屏障弹开，但也有弩箭从小姑娘身边穿过，不知道是匆忙之下瞄不准，还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此时药师愿和贺兰阙的战斗已经白热化，周围的地面光是被他们兵器扫到就被砸出几个大坑，贺兰阙脸上也没有刚才的轻松，他身上金光不停闪现，赫然是同时动用多件奇珍信物。
小姑娘的出现甚至没法吸引两人的注意，他们像两头野兽紧紧盯准敌人的咽喉，谁要是敢在激战中分神，就等着被对手狠狠撕咬出一大块血肉！
不过其他府兵可不是吃素的，他们看到小姑娘手持长剑冲向舞秋侍冬，毫不留情举起钢弩射击，数十根弩箭如同雨幕瞄准小姑娘所有部位！
他们倒不认为小姑娘能救走这两名侍女，他们担心的是小姑娘直接杀了她们——在行动之前，贺兰阙就严令他们不许射杀侍女，围猎的时候也只能射伤她们不是要害的位置。
侍女只是用来绑住药师愿的诱饵，哪怕药师愿决心独自逃亡，贺兰阙也能用她们的尸体激怒药师愿。
弱者从未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强者的一个念头，就可能令她们的家乡毁于一旦，将她们列入谋逆的余党，把她们当成随意摆布的棋子。
舞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会寻求一死了之。在听到晋国公府覆灭的消息，她就知道她们的生命只能到此为止，药师愿有在外独自生活的能力，而她们甚至没有离开过长安主城。
她们就像是秘境里的花朵，根本经不起外面的风吹雨打，没有大小姐庇佑她们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只可惜大小姐眼光太高，到现在都找不到心仪的对象……她们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大小姐的郎君自然也是她们未来的主子，在大小姐不方便的时候她们就负责照顾姑爷的需求……如果姑爷在大小姐看不到的地方愿意跟她们鱼水之欢，她们就心满意足了，而且还不能太多，免得引起大小姐的不满，这就是侍女所能拥有的最好的爱情。
但舞秋闲下来看话本的时候，也会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陷入危难，会不会有英俊公子带着千军万马来救自己。
然而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舞秋发现来的人并不是什么公子，而是一个可以当她妹妹的小姑娘；舞秋也没有看见千军万马，反倒是这个小姑娘主动闯入千军万马万箭齐发的陷阱里面！
小姑娘面对弩箭不闪不避，弩箭距离她还有一寸距离时就像是撞到软绵绵的墙壁上，失去所有动能掉落在地上，似乎一点都无法损伤她的防护屏障。
她左手一转，手上多出两瓶补血丹：“吃了之后跟在我后面，我会带你们出去。不要怕，跟在我后面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第133章 兔女侠
舞秋立刻拿过来给自己和侍冬一人一颗，被恐惧与绝望打垮的身体再次涌现出力气。小姑娘见她们都知道该做什么，便朝着覆面府兵走过去，嘴里大声喊道：“如果你们被我打败了还敢爬起来，那就只能去死了。”
“小鬼休要张狂，就让我童磊来会会你！”
一名队主骑着马冲向小姑娘，他似乎拥有能瞬间令坐骑发挥出最大速度的信物，不过是五六步的距离，他的坐骑居然已经加速到全力奔跑的状态，仿佛能将面前一切都碾碎！
看到弩箭无法伤害小姑娘，队主童磊自然意识到她是一名拥有防御信物的信使，因此出手便是毫无保留的一击，他右手握持的长矛已经准备好，哪怕小姑娘闪避他也能将其刺于矛尖！
府兵所选用的都是高头大马，府兵骑上去足足有九尺高，再加上他们人马披甲，冲锋起来简直如同战车，与之相比小姑娘身体是如此瘦弱，哪怕是她手中那把跟她差不多高的长剑，都显得像是一根聊胜于无的牙签。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小姑娘不仅没有躲避，反而主动迎上。但小姑娘有防御信物，不会被踏成肉泥，最多就是被撞飞出去……舞秋和侍冬都忍不住眯起眼睛，不敢看小姑娘螳臂当车的下场。
歘！
在两者即将交错的瞬间，小姑娘忽然跳起来。长剑像是热刀划过豆腐一样，刹那间将战马连头带甲地砍飞出去，甚至剑势余势未尽，精准砍到队主童磊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从马上掀下来，重重砍到地上！
若非有覆面甲信物，光是这一下就足以令童磊人头落地！但即便如此他也非常难受，脑袋晕乎乎的，呜哇一声呕吐物从覆面甲的孔洞里流出来。
只是现在根本没人留意他的情况，所有府兵都盯着小姑娘手上那把泛着蓝光的长剑，眼神里流露出贪婪与畏惧。
“稀世信物！”
“居然能一剑将精铁马甲切断，难道是稀世长剑的权能？”
“怎么可能如此年轻就是信使？莫非她根本不是孩童，而是侏儒？”
府兵的注意力都被稀世长剑吸引住，而战圈中的药师愿和贺兰阙脸色也产生微妙变化，前者是狂喜，后者是凝重。
虽然没有分神观察，但他们都瞬间觉察出小姑娘的真正实力：二转信使！
刚才小姑娘爆发出来的气血烈度，绝对是二转级别，再加上她有防御信物和稀世长剑，哪怕是跟随贺兰阙前来的两名二转牙将，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面对府兵四面八方的围杀，小姑娘表现出与她外表年龄截然不同的成熟战斗技巧，本来她的受击面积就小再加上精通闪避，府兵很难攻击到她，但她却能游庭信步将府兵砍得人仰马翻。
耳朵里是厮杀声惨叫声嘶吼声，眼眸中是府兵战马乱成一团的腥风血雨，侍女两人跟在小姑娘后面，身上不时被溅上滚烫的热血。
而且小姑娘全程没有疏漏她们，但凡是敢对她们出手的府兵，小姑娘长剑上的蓝光就会变得无比炽烈，她的速度也快得只能看见残影，一剑便能刺穿府兵的喉咙，连防御信物覆面甲也一并刺穿。
“不可能，覆面甲怎么挡不住……”
“二转，她是二转信使！她的长剑也是二转稀世！”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途中却倒下了十几头战马的无头尸体，滚烫的马血将土路浸染，舞秋侍冬走在上面，就像是走在深红的地毯上。她们望着前面杀出一条血路的小姑娘，依然感觉如坠梦中——她们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小女孩或许是佛陀或者菩萨的化身，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她如此年幼又如此强大。
府兵骑马跑到前面，远远给钢弩上弦准备远程作战。
战马胆怯了不敢靠近小姑娘，他们也一样。
小姑娘说到做到，凡是倒下还敢爬起来跟她战斗，全都被刺穿喉咙，呕出来的鲜血溢满了覆面甲，从空洞里冒出血红的泡泡。他们说是府兵、队主，但离开军镇，身上的信物也不过一两件，还是最普通的一转，怎么可能跟二转信使抗衡？
队伍里的两名牙将站在外围踌躇不定，他们的马都在刚才被杀了，所以他们如果还敢跟小姑娘交锋，小姑娘的突刺将会为他们而留。
作为河阳郡公的亲卫，他们的防御信物是稀世级别，但就一定能挡住二转稀世长剑的攻势吗？他们不敢肯定，相比之下，借助弓弩消耗小姑娘的灵力更加安全。
然而他们不过来，小姑娘也有办法，她带着舞秋侍冬进入旁边的树林，挥剑斩开灌木丛开路。
牙将立刻意识到不妙，一旦她们进入灌木丛里，就可以蹲下来依靠树林遮挡视线，除非府兵也跟着进去，否则在外面连看都看不到她们！但若是上前纠缠，谁敢面对小姑娘的突刺？
“你们傻吗？将那两个侍女的腿砍了！”贺兰阙抽空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眼看如此重要的诱饵真要被救走，气得他不得不大吼责骂，但下一秒就被药师愿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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