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信使 第82章

　　小号里连夜四都在前些天二转了，就他这个大号还没二转，肯定都是小号不够努力。若是小号三转了去打三转秘境，他还会缺二转资源？

　　想到三转秘境，宴青切回兔女侠的账号，发现她们已经快要抵达蜀道山了。

　　说是抵达好像并不准确，因为从昨天开始她们就已经进入蜀道山地带，所以才会遭遇叶开两师徒。今天从早上开始她们就在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花了一整天时间，她们终于看到一处位于山脚下的城镇。

　　是的，一座位于魔道凶地中央的城镇。

　　刚走到门口，宴青隔着屏幕就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城墙上挂着十几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血肉翻卷蝇蛆缠绕，显然生前遭受过酷刑，他们的鲜血沿着城墙滑落，将牌匾上《长乐城》三个字浸染成暗红色。

　　城门口旁边坐落着一个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血淋淋的几个大字：

　　「不守规矩者，死！」

　　城门口有六人看门，其中两人是红名，城门口时而有人出入，旁边公告写着进城费五块灵玉——在长安，五块灵玉大概能在安国寺对面的第一面店吃一整年。

　　药师愿戴着兜帽面巾，进程时掏出二十三枚灵玉，收钱的中年人懒洋洋道：「四个人，二十枚。」

　　「那三枚灵玉是用来问具体有什么规矩。」药师愿指了指旁边的石碑。

　　「规矩就是规矩。」中年人收下灵玉：「盗窃杀人闹事之类乱七八糟的——你在外面要守什么规矩，在这里就要守什么规矩。长乐城不许有人闹事，只要有人闹事，那就肯定有人坏了规矩。」

　　「在长乐城闹事，哪怕跑出蜀道山也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明白了吗？」

　　他的言下之意很简单：不给他们惹麻烦，那就不是麻烦；只要给他们惹麻烦，那就肯定有人要有麻烦。

　　「明白。」

　　药师愿一行人进入长乐城，跟渺无人迹的外面不一样，城里居然颇为热闹，虽然算不上摩肩擦踵，但大街上店铺林立，行人众多，不时还听到顾客跟店家讨价还价的声音，路边还有叫卖糕点食物的路边摊，充满烟火气。

　　若不是宴青一眼望过去能看到好几个红名，都快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城镇。

　　仔细一看，这里的店铺也很耐人寻味，譬如挂着‘兵器’的店铺，里面放着整齐划一的盔甲、重弩、甚至还有火油，每一样都是军镇管制的战略物资；另外一边挂着‘信物’的店铺里，则是贩卖一整墙覆面甲，甚至还有稀世信物；除此之外齐国的恶鬼面具、梁国的神机弩也有店铺出售，各国都需要渠道人脉才能购买的军需物资，在这里随处可见，不过最多的还是周国出产的信物军械。

　　「这群蠹虫……」药师愿声音冰冷，眼神冷酷，「居然连稀世信物都敢卖了！」

　　经过药师愿的介绍，宴青才明白长乐城的特殊之处。

　　魔道凶地虽然凶名赫赫连朝廷都无法处理，但同时意味着这里是无人监管的不法地带，各种见不得人的交易都会选择在魔道凶地进行，与此同时魔道信使也有大量物资需求和销赃需求，但没人敢光明正大跟他们交易，于是黑市应运而生。

　　长乐城，就是蜀道山麾下的黑市，受蜀道山魔道保护，城外的尸体证明这群魔道不是说笑的，谁敢破坏长乐城的营商环境，谁就得死。长乐城之外他们管不了，但长乐城之内，即便是三转信使也要乖乖缩紧尾巴。

　　没有长乐城或许魔道信使能活下去，但生活质量必定直线下降；有背景的商户也需要长乐城，在这里他们只需要付出很少代价就能换取魔道信使从秘境里挖掘的珍贵资源。除此之外，商家还可以在这里销赃、倒卖军械、情报交易。

　　药师愿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因为这里出现的周国信物，必定都是官吏贪污卖给黑市，然后以‘折损’‘火灾’之类的理由上报朝廷。

　　而真正需要信物的府兵，却可能因为许久都等不到覆面甲而折损在秘境里。

　　为什么有那么多府兵投靠贺兰阙？贺兰阙对他们也未必多好，但只需要保证他们能获得自己应有的待遇，就足以让许多府兵效忠贺兰家了！

　　正是这群人损国肥私，所以周国才糜烂至此！

　　在药师愿她们观察周围店铺的时候，她们也吸引了许多不怀好意的眼神。虽然简单伪装过，但舞秋侍冬两人的身形一看就是女的，更别提还有兔女侠这个小姑娘，她们来到长乐城，简直就像是四只闯进狼群的小绵羊。

　　但不知道是长乐城的规矩还是药师愿凶神恶煞的气质，一时间倒也没人敢靠近她们，只是有人跟在后面观察，就像是在暗处徘徊的猎犬。

　　舞秋侍冬身体颤抖，药师愿说道：「别怕，有我们在。」

　　「嗯，本女侠会保护你们的。」兔女侠也说道。

　　两名侍女顿时安心下来，只是不知为何，她们都更贴近兔女侠，让药师愿有些忧伤——我可是三转信使哎，你们不是应该更依赖我才对吗？

第144章 竞拍

　　她们来到一处悬挂‘书’的店铺外面，门外有两名信使看着，里面甚至还有一名红名信使当保镖。

　　但进入店铺后，她们都能理解这里的安保为何如此森严：店老板背后放满了一整面墙的秘籍，虽然仔细数数也就三四十本，但秘籍可是一用就消失的消耗品，整体上是供不应求，哪怕是军镇也不可能存有这么多秘籍。

　　「客官想要买什么书？」店老板抚着老鼠须问道：「如果连我这里都没有，那长乐城基本也没有。」

　　「进阶秘籍你这里有吗？」药师愿冷笑道。

　　「这个……」店老板讪讪道：「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预订。」

　　「进阶秘籍没有，那两本基础刀法秘籍和基础步伐秘籍总有吧？」

　　出乎意料，这里的秘籍价格并不贵，甚至还比宴青在交易板的出售价低一点。他稍微思索也明白个中缘由：这里的秘籍肯定都是官僚将国家物资贪污倒卖的赃物，成本几乎为零，而顾客来长乐城购买已经付出巨大的成本，倘若还卖得贵，那他们为何不通过正规渠道购买呢？基础秘籍可没法垄断。

　　怪不得刀法秘籍便宜这么多，毕竟只要顾客愿意出多一点钱，就能在更安全的主城交易板买到秘籍，黑市秘籍不便宜就怪了。

　　看到药师愿买这些秘籍，舞秋侍冬都预料到什么。

　　果不其然，当她们离开店铺后，药师愿就将秘籍塞给她们：「拿去转职武道信使吧。」

　　舞秋沉默接过秘籍，只有侍冬怯生生说道：「小姐，我，我没有天赋，也不敢跟人打架……」

　　「没有天赋我喂你，不敢就去习惯。」药师愿表现得冷酷无情：「你们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侍冬，难道你就不怕自己被抓走吗？」舞秋也贴着侍冬耳边说道：「小姐是会保护我们，但万一有意外呢？若不是有兔女侠在，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死了。晋国公府已经没了，我们不能只做小姐的侍女，小姐需要的也不只是侍女……如果你还这么不知进取，你迟早会被我们抛下的。」

　　面对药师愿和舞秋的压力，侍冬重重点头，啪的一声就把两本秘籍用了：「我会努力的！」

　　「你……哎……」

　　药师愿她们也没想到侍冬居然当场使用秘籍，转职信使的气血何等明显，瞬间就吸引了大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要知道长乐城的信使远比凡人多得多，凡人来长乐城转职，相当于对着全城人大喊：我很弱，而且我很有钱！

　　「看什么看？」啃着冰糖葫芦的兔女侠忽然扬起眉毛嚷嚷：「说的就是你，离别钩邓啸，有种出去单挑啊！」

　　被兔女侠指着的蒙脸人神色大变，本来还在买东西的他直接转身就走，周围的人注意力顿时追着他的身影：

　　「离别钩？他居然还敢来长乐城？」

　　「这下有好戏看了，他劫了火云手的货，火云手四兄弟满世界找他呢。」

　　「还真是离别钩，越看越像！」

　　趁这个机会药师愿四人立刻走到其他街道，舞秋惊奇问道：「女侠你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兔女侠摇摇头：「都说了，我能看见坏人的名字，又看到他蒙着脸。普通人在这里蒙脸是为了避免被坏人注意，坏人蒙脸肯定是因为干坏事得罪人了。反正喊了也不亏，大不了跟他单挑。」

　　侍冬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

　　药师愿摸了摸她的头发，叹气道：「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

　　药师愿何尝不知道侍冬完全不适合踏入信使的世界，如果说舞秋是离开她还能独自生存的寒梅，那侍冬就完全是只能活在豪门里的菟丝花，她从小到大都是在学怎么服侍人，过去服侍小姐，未来服侍小姐和姑爷，逆来顺受，任劳任怨……她很好，但都是作为弱者的好。

　　可从此以后她们要在魔道凶地里生存，要在弱肉强食的丛林里生存，她们已经没法再作为弱者活下去了。

　　路过一处店铺的时候，里面的掌柜忽然招呼道：「有上好的药师胶，要来看看吗？」

　　宴青顿时来了兴趣，果断进去购买一大批药师胶。

　　他看了看效果，果然能对所有信物生效，但仅限三转及以下信物，而且最多将耐久恢复到最大值的70%，价格也不贵，五百灵玉就能买一大瓶，已经有作为富豪自觉的宴青直接买了十瓶。

　　药师愿倒没有那么大需求，她自己本来也有库存，只花一百灵玉买了一小瓶，补充一下昨晚的消耗。

　　在交易的时候，掌柜忽然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昨天有周国来的人上去蜀道山，是无当亲卫。」

　　她惊讶抬起头，但掌柜已经恢复刚才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说过。

　　离开店铺后，药师愿看了一眼还在啃冰糖葫芦的兔女侠，心里陷入沉思。

　　至于掌柜为什么提醒她，药师愿也不清楚，或许是父亲的遗泽，也可能是其他势力不希望她就这样踏入陷阱——齐梁应该很乐意培养一个对周国充满仇恨的宗室。

　　无当亲卫隶属长安府兵，向来是天子私军。

　　倘若掌柜所言属实，无当亲卫上蜀道山，说明朝廷与魔道势力有合作，魔道势力完全可能因为朝廷的命令——或者交易——对药师愿动手。

　　而蜀道山最大的魔道势力，莫过于执掌秘境的三大护法。

　　每位护法都是积年三转，麾下不知多少魔道信使，早已将蜀道山经营成龙潭虎穴。药师愿若是敢踏足蜀道山，就等于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但药师愿不去蜀道山又能去哪？逃往别国，先不说齐梁会不会接纳，就算他们接纳，也不会让药师愿接触三转秘境，顶多将她打发到闲散地方，而没有三转秘境历练，药师愿距离筑基只会越来越远。

　　信使筑基，要么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去抢筑基丹，要么在生死搏杀中蜕变自身强行筑基！

　　现在只要她上蜀道山，这两条路似乎都有走通的可能。

　　如果是龙潭，就屠龙；如果是虎穴，就杀虎！

　　我药师愿来蜀道山，难道是想和魔道信使和气生财吗？就看看是魔道恶，还是我更凶！

　　只是我的事没必要连累他人。

　　药师愿打定主意，今天过后就跟兔女侠分别，只要不跟兔女侠一起上山，与朝廷合作的魔道势力就不会牵连兔女侠……只是债还没还清就分别，怕是会被妹妹以为我赖账吧？

　　话说如此，在我成功筑基复仇之前，我又有什么能力偿还恩情呢？若是连累了她，那才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不能给她惹麻烦了。

　　不多时，药师愿一行人来到长乐城最热闹最多人的一处店铺，众人一看，发现这居然是一个拍卖场，更准确点说，是一个赃物拍卖场，每七天举行一次，今天刚好她们遇上了，不过拍卖已经过了一大半，她们错过了很多。

　　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拍卖会，忍不住进去看热闹。不过看了一会，里面的药师愿和屏幕外的宴青都流露出失望之色：太低端了。

　　二转普通信物居然也能拿出来拍卖？

　　二转稀世防御信物……还行。

　　三转普通长靴……都三转了还要用这种垃圾，不怕得脚气？

　　但即便是这些他们看不上眼的东西，在这里却也有不少魔道信使追捧。

　　宴青再次刷新了对魔道的认识：一群战斗力很强的穷鬼。这个穷不是指他们没钱，而是指他们没有渠道获取真正珍贵的资源，像稀世信物、奇珍信物都是各大家族藏得死死的传家宝，数量稀少到连商宣文都没资格退休后持有，全都藏在军镇里，他们难道还能冲进军镇里抢？

　　他们还真想。

　　拍卖会哄抢最激烈的赫然是音巢军镇的详细情报，包括且不限于统领信物情报、信使数量、布防图、换防时间，绝对只有内鬼中的内鬼才能卖出这种情报。

　　红名信使购买这个情报，目的自然不做他想。

　　最后这份情报被会场正中央的红名信使获得，此前他已经买过几次东西，每次他喊价都是一锤定音，没有人敢跟他竞争。

　　「是血侍郎钟季，三转魔道信使。」药师愿忽然说道：「他大哥就是蜀道山三大护法之一血相，他们兄弟曾经屠了凉州一个郡，杀过宇文家的三转，在周国通缉榜里排名前十。」

　　两兄弟都是三转信使，而且还是蜀道山三大势力之一，难怪无人敢招惹。

　　这时候，拍卖会主持人拿出一个盒子，朗声说道：「今天拍卖会的压轴是各位贵宾从未见过的珍品，即便我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见世上居然有如此奇特的宝物。」

　　此话一出，会场里准备离开的人都纷纷坐下来。

　　「这份宝物，是一本进阶秘籍。」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嘲笑道：「不过是进阶秘籍，有什么了不起？这年头连进阶秘籍都能压轴了？」

　　主持人笑道：「倘若是普通进阶秘籍我自然不敢献丑，但这本绝对是大家都没见过的珍品，因为它能将剑法与刀法合二为一！」

　　只见他打开盒子，露出盒子里的秘籍名称：

　　《进阶刀剑精通秘籍》

　　「需要掌握基础刀法、基础双刀法或者基础剑法、基础双剑法才能使用，使用后信使的刀剑功法将合并在一起，不再单刀双刀、单剑双剑的区别，只有刀剑一道，据说还有可能转职极为稀有的职业！」主持人大声说道：「据说掌握刀剑一道还能转职更加强大的职业，起拍价一万灵玉，不接受以物换物，请出价！」

　　「两万！」

　　「三万五千！」

　　「五万灵玉！」

　　「六万！」

　　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拍卖会场里众人纷纷出价，价格迅速抬升到十万。

　　「十三万灵玉！」血侍郎钟季站起来环视一周：「这本秘籍我要送给侄儿，我看看谁敢跟我争！」

　　此话一出，会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主持人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看，因为钟季的缘故，他已经有好几件拍品卖得不如人意了。

　　虽然他背后东家也是梁国大族，不怕钟季，但别人害怕钟季他也没办法，偏偏今天其他大护法的三转也没来参加这场拍卖，连个跟钟季打擂台的人也没用，还不是钟季说啥是啥？

　　他叹了口气，打算赶紧走过场结束算了。

　　「十五万灵玉。」

　　就在此时，会场的角落传出一个娇憨童真的声音。

第145章 刀剑信使

　　《进阶刀剑精通秘籍》值不值十五万灵玉？

　　值，而且还便宜了。

　　要知道一本进阶步伐齐国就敢喊价二十万灵玉，更何况这种既稀有又珍贵的刀剑秘籍？但问题是，齐国敢喊价二十万灵玉，是因为它真的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进阶秘籍必然出产自二转秘境，而执掌二转秘境的军镇至少有一名三转统领、十名二转督护、上百一转军官以及数百名精锐百保，以及各地的世家豪族共同维持这种垄断。正因为有这些人在，进阶秘籍才能卖这么贵，购买者才不得不夹着鼻子接受这种价格。

　　但这里是蜀道山的长乐城，能在这里寄卖的秘籍必然来路不正，无法靠国家背书来卖出溢价，因此当钟季给出十三万灵玉报价时便自信胜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