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高卷杏：“这是怎么回事？！整个宫殿都在蠕动耶，好恶心！！”
如高卷杏所说。
原本在斑目潜意识中，金碧辉煌的美术馆宫殿，现在正持续着生物蠕动一样的崩塌和重组。
光从外面看就知道这里整个扭曲了，也再没有以前那些在门口排长队的客人。
这宫殿显露出一股崩溃的狂气，明显要比上次危险的多。
罗真感慨的直点头：
“和我猜的差不多。因为今天被曝光秘密的冲击，斑目的心态失衡，情绪的崩溃也连累到宫殿了吧。”
这是很好理解的事情。
宫殿是当事人的潜意识构筑的，情绪和认知的变动当然会影响这里。
如果只是普通的小事或许还好。
但斑目的罪行被公布，而且还被警察部门盯上了，这对他的冲击可就大到离谱了。
这是让宫殿本身崩溃都不奇怪的冲击，承受能力差一点的人直接失心疯也不为过。
一个人的癫狂竟然可以这么直观的看出来，这个事实让新手怪盗们都为之震撼。
“都打起精神，今天的宫殿肯定要比以前凶险的多。”
罗真拉紧了下怪盗服的手套：
“斑目一流斋，他现在严重的心态失衡，肯定会拒绝一切外界接触。就当做是心之壁超级加厚的版本，小心别被吞没了。”
“『——噢！』”
一行人跟上自家的怪盗老大，开始挑战特殊时期超级加倍的宫殿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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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现实中的斑目，也确实正处于情绪崩溃中。
在罗真他们走了以后，明智玉子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硬。
她以“【斑目老师年龄这么大了，还要拘留您就太没人性了。所以就请您继续在家里好好过日子吧?】”为理由，倒是没怎么为难他，很快就离开了。
但如此暴风骤雨的冲击过后，这个秘密画室的房门都还是倒塌损毁的状态，当事人的心态自然是不可能恢复的。
“老师......”
喜多川祐介进到斑目的卧室，心情复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同样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摆在面前的事实依然让他很难接受。
自己崇拜了十多年的老师，竟然是个监守自盗、出卖了艺术家灵魂的走私犯......
虽然喜多川早就知道自己老师剽窃学生作品的事实，自己的作品也已经好几次“上供”给老师了。
包括白天在美术展的时候，罗真大加赞赏的那副象征【愤怒】的画作，也确实是喜多川亲手画的。
但即便如此，喜多川还是一直自我催眠。
说这只是暂时的、老师只是在瓶颈期而已之类的借口，说服自己相信老师......
但唯独今天的事情，他实在没法再哄骗自己了。
喜多川带着呕血的心情，对自家老师佝偻的背影询问：
“老师，您真的是自导自演了《小百合》的被盗吗？其实这幅画一直没有被偷走，而是被您藏了起来？”
“您一直在制造《小百合》的赝品，自己出卖自己的假画？......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您不是这种人，像您这样伟大的艺术家，怎么会做这种诋毁艺术的事情——”
“佑介。”
斑目的声音意外的平静，并没有之前面对明智玉子那么慌张或者歇斯底里。
他没有回头。
老人佝偻的背影也被昏黄的灯光侵蚀，看上去又重又阴暗。
他只是低沉的开口：
“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从三岁开始，我照顾了你十四年。你也是我学生中画技最好的，而且在学校里还拿了美术奖学金对吧？”
“你的画技已经是同代人中的佼佼者了。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在美术界声名鹊起。有我这个泰斗恩师的加持，你只要拿出一副优秀的成名作，马上就能飞黄腾达，从此衣食不愁吧。”
“......老师，您想说什么？”
喜多川很疑惑......同时也很不安。
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鼓动，声音是那么的刺耳。
斑目回过了头。
那充满血丝的阴翳视线，在喜多川眼里，就仿佛是陌生的怪物一样：
“佑介，你来帮老夫顶罪吧。”
“——？！”
佑介还没回过神来，斑目就滔滔不绝的继续说：
“制造《小百合》赝品的是你。老夫只是老眼昏花，被你这疼爱的弟子给蒙骗了。反正你还未成年，应该不会重判吧？老夫也会尽可能为你求情，把这包装成媒体最喜欢的苦情故事。”
“你未来还有机会。老夫答应你，以后会更加支持你出道。这是很不错的交易吧？”
喜多川：“老、老师......您这说的都是什么——”
“说到底，都是因为你这弟子太废物的错！！！”
斑目突然暴起，扭曲的愤怒一下子爆发！
喜多川被吓的浑身一抖，被暴起的斑目指着鼻子怒骂：
“都怪你放那些小鬼进了我家，才会导致这种糗事发生！我的名声、我斑目一流斋十多年来的成就，都被你小子毁了！！！”
“你以为我供你吃、供你穿！让你去上名牌高中！都是为了什么？！你本该乖乖做我的养料，和你那些师兄师姐一样乖乖被我榨取作品就够了！结果你竟然就这样！报答我的养育之恩？！”
哐、哐、哐......斑目一个劲砸着家具，老人身体里最后的力气全都用在发泄上了。
他气喘的像个漏风的锅炉，颤抖的手一直指着绝望的喜多川：
“你现在最后的价值，就是为我顶罪！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们斑目一脉在艺术界的名声！否则佑介，你就只能是我的共犯！我死也要拖你下水！你的人生就彻底废了！听懂没有？！”
“......”
在喜多川彻底的愕然中，斑目一流斋摔门而去，离开了自己所谓的【茅屋】。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在警察调查清楚之前，他还要尽可能处理自己的其他财产，和很多人通气呢。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喜多川哑然失笑，靠着墙壁缓缓坐倒在走廊上。
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某个阀门坏掉了，从中泄露出了十多年来积蓄的漆黑淤泥。
自己一直以来的为虎作伥......
明知道师傅是个压榨、窃取学生作品的人，却一直助纣为虐......
在师兄师姐们离开这个茅屋的时候，自己都只是冷眼旁观，无视了他们的哀求和哭喊......
【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这样】......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都无视了？
“师傅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帮凶啊。”
自己不是什么受害者，又哪来的资格为此感到伤心？
那被自己当做人生信仰的《小百合》，只不过是其作者敛财的工具。
自己这荒诞的十七年人生，全部都是没意义的......没意义......！
“......？”
在晃神的冰冷中，喜多川感觉周围的景物正在晃动。
老旧的破屋在扭曲，和华丽的金色美术馆之间频繁闪烁切换，画面是如此怪诞。
然后，喜多川听见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也是来帮助老师守护美术馆的？太好了，快加入我吧！】”
“你是......？”
喜多川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他看到了【他自己】，正殷勤的对自己笑着。
那是斑目一流斋认知中的徒弟·喜多川佑介。
这个宫殿中的吉祥物，依旧带着那无限崇拜的笑容开口：
“【老师的美术馆正面临危机，有贼人要来破坏老师的画展！】”
“【我们是老师的弟子，还蒙受了他的养育之恩，恩情根本还不完！此时此刻，正是我们献身付出的时候！就算拼上性命，我们也要拦住那些匪徒！】”
喜多川：“老师的，恩情......？......恩情，是啊......”
喜多川的眼中失去了光芒，已经放弃思考了。
自己恩师的塌房，对艺术的诋毁，违法犯罪的行径......这些他都知道。
但从小学的礼义廉耻，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价值观，依然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养育了自己的恩人。
哪怕他剽窃了自己的作品，哪怕他损害了自己心中艺术的神圣性......那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应该为老师奉献。这份被老师捡起的性命，就还给他吧......”
“【......哈哈！】”
身为认知存在的冒牌喜多川祐介，此刻展现出了他绝不该有的狂笑。
那份虚构的人型外表扭曲破碎，展现出了内在那扭曲的兽型。
“【吾乃毁灭之愿，厄瑞玻斯之触角。】”
“【祈求绝望之人，让我来回应你的愿望吧！】”
有着惊悚的金色兽瞳的怪物，张开那黑泥涌动的巨口，将喜多川祐介一口吞下。
161.为了母亲和自己的欲望(8k)
“——话说回来，这座宫殿里只有喜多川祐介这一个【NPC】耶。”
在攻略斑目宫殿的过程中，罗真家的点子王芳泽霞小姐突然说道。
她的「冰雪女王」冻结了殿堂里那些扭曲蠕动的黑泥，从混沌中硬是创造出一条笔直的道路。
或许是因为她也是实际去美术馆看过的人，让她此刻多了些感悟。
妹妹芳泽堇也发现了：
“确实不管是鸭志田还是校长，他们的宫殿里都有很多一厢情愿认知出来的NPC。鸭志田是那些被他当奴隶的学生，校长是那些完全服从于他的教职工。”
“但是这个美术馆，却只有这些肖像画......这也是代表殿堂主斑目本人的认知吗？”
一行人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在斑目如今疯狂扭曲的殿堂中，冒出的黑泥和暗影要多少有多少。
这让怪盗团一行都有些举步维艰，前进的消耗很大。
但同时，哪怕景物再扭曲，唯独美术馆中的那些画作依旧保持着原样。
这些全都是年轻人的肖像画，年龄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岁不等。
不管场景多扭曲，这些肖像画都像是真正的死物似的一动不动，面容无关都没有丝毫扭曲。
被仁菜一起保护在「锡人樵夫」驾驶舱里的双叶，这会儿敏锐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