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然而,就在她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抓住什么关键线索,弄清楚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时——
风向,却又一次毫无预兆地、戏剧性地变了!
网络上,突然涌现出大量为 Ave Mujica“正名”的信息。所谓的“民间人士”发布了详细的数据报告,证明乐队的到来反而促进了本地经济;之前那些关于“资源侵占”的指责被一一驳斥;甚至连一些本地媒体的风向也开始转向,开始同情这支“无辜受牵连”的外来乐队……
之前那股汹涌的负面舆论,在短短半天之内,就被一股更强大的、明显是精心策划过的力量彻底压制、扭转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最新的报道和评论,长崎素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好像,有一只更强大的、隐藏得更深的手,在背后掌控着一切,轻易地化解了这场危机。
这种感觉,让素世感到一阵莫名的...无力感,以及更深层次的不安。
演出前夜,两人回到酒店房间。
“耶!明天终于能看到 Ave Mujica的演出了!还是最终场!一定超级棒!”
千早爱音则完全没有素世那么多的心思,她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抱着枕头,叽叽喳喳地畅想着明天的演出:
“她们说还有特别环节...有没有可能是揭面?小祥有没有可能是其中的成员?!”
看着爱音那副没心没肺、兴奋不已的样子,长崎素世颇感无奈地叹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前两天的调查实在太过耗费心神,又或许是危机解除后精神骤然放松,那一晚,长崎素世难得地没有胡思乱想,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并且一夜无梦,睡得格外香沉。
然而,好睡眠带来的,并不总是美好的早晨。
第二天,当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将素世唤醒时,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
然后,她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住了。
时钟上的指针,无情地指向了...
下午两点?!
演出是下午两点开始!
“爱音!快醒醒!!”
素世几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声音因为震惊和慌乱而变调。
在她身上,睡过头这种事情,实际上是相当罕见的。
但...可能是太累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啊啊啊,反正没有借口,她就是睡过头了!
另一张床上,千早爱音也被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嗯....Soyorin,怎么了嘛,让我再睡....”
“还睡什么!快看时间!我们要迟到了!!”
素世一边以最快速度冲向洗手间,一边焦急地喊道。
爱音拿起手机一看,瞬间睡意全无,发出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两点了?!怎么会这样?!我昨晚...我昨晚好像太兴奋了,刷手机刷到好晚..”
两人都睡过头了!一个因为过度疲惫,一个因为过度兴奋!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房间里上演了一场堪比打仗的混乱景象。
匆忙的洗漱声、翻箱倒柜找衣服的声音、以及两人因为慌乱而发出的各种惊呼和抱怨交织在一起。
“我的发夹呢?!我记得放在这里的!”
“Soyorin你的防晒霜借我一下!”
“快点快点!出租车!现在必须叫出租车!”
当她们终于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冲出酒店,跳上出租车,焦急地催促司机快点开往中央音乐厅时,时间已经无情地滑向了两点四十五分。
距离检票结束,只剩下二十五分钟!而从酒店到场馆,即使不堵车,也需要将近二十分钟!
“要错过了...肯定要错过开场了...”
千早爱音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和手机上跳动的时间,发出了唐哭的声音。
长崎素世紧紧抿着嘴唇,最终,当出租车在中央音乐厅门口一个急刹车停稳时,时间显示:三点八分!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车,朝着场馆入口狂奔而去。远远地,她们已经能听到检票口工作人员正在用喇叭进行最后的催促:
“演出即将开始!请持有门票的观众尽快入场!检票通道即将关闭!”
她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等等!等等我们!!”
爱音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臂大喊。
她们用尽全身力气,冲到了检票口前。工作人员正准备拉上最后的隔离带。
“票!我们的票!”素世气喘吁吁地,将两人的电子票二维码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看了她们一眼,又看了看手表,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迅速地扫描了二维码。
“嘀!嘀!”
两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快进去吧!”工作人员催促道。
两人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冲过了检票口,进入了场馆内部那巨大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的空间。
终于....赶上了!
....
当千早爱音和长崎素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入大阪中央音乐厅的内场时,迎接她们的是一片骤然降临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声浪。
舞台上的灯光已经完全聚焦,观众席则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只有无数挥舞的、散发着幽光的应援物如同深海中的浮游生物,汇成一片摇曳的光海。
巨大的音浪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沉重而富有力量的鼓点敲击着心脏,狂暴而精准的贝斯构筑起坚实的基底,两把吉他交织出时而凄美、时而狂放的旋律线,而这一切之上,是空灵又充满力量的键盘音色,以及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女性歌声。
“哇...”
千早爱音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叹,刚才的慌乱和焦急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和耳边的轰鸣冲散了大半。
她们在工作人员的低声指引下,猫着腰,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刚一坐下,爱音就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光芒璀璨的舞台。
舞台上,五个身影笼罩在精心设计的灯光和氤氲的烟雾之中。
她们都穿着设计繁复、带有浓郁哥特风格的演出服,脸上则无一例外地戴着精致华丽的面具,将真实面容完全遮挡。
面具的设计各不相同,似乎都以某种花卉作为主题纹样,线条流畅而诡异,在变幻的灯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泽。
这使得她们看起来既像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又各自散发着独特的气场。
站在舞台中央,手持一把造型独特的吉他的,无疑是主唱Doloris。
在她身旁稍后一点的位置,是另一位吉他手Mortis,她显得安静许多,大部分时间都专注于指下的琴弦,浅绿色的长发偶尔会随着低头的动作滑落。
舞台的另一侧,是贝斯手Timoris,她稳稳地站在那里,指下的贝斯发出沉重而富有力量的律动,而在舞台后方,被层层架子鼓包围的,是鼓手 Amoris,只能看到她不断挥舞的鼓棒和偶尔晃动的、似乎是紫色的发丝。
最后,是在舞台侧后方,被数层键盘和合成器环绕的身影——Oblivionis。
她优雅地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翻飞,编织出或华丽、或诡异、或空灵的背景音色,为整个乐队的音乐增添了丰富的层次感和独特的氛围。
她的姿态显得有些疏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与舞台上的喧嚣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如同掌管着遗忘的神祇。
“呜哇...好厉害...”
千早爱音看得目不转睛,小声地感叹着,身体甚至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轻轻晃动起来。
长崎素世没有说话。。
她看着那五个戴着面具的身影,看着她们默契的配合。
尽管看不清面容,尽管那些名字...对她来说完全陌生。
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飘向那个弹奏着键盘的身影——Oblivionis。
那份疏离感,那份优雅,那份...即使隐藏在面具和灯光之后,也依然能隐隐感受到的、熟悉的轮廓和气质....
还有那个弹奏着另一把吉他的、安静的身影——Mortis。那浅绿色的长发...
也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灯光骤然一变。
刚才还如同风暴般狂暴激烈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低沉、诡异、仿佛来自古老剧院深处的管风琴旋律。
主舞台的灯光完全熄灭,只有一束惨白而冰冷的追光,精准地打在了舞台后方,那个被架子鼓包围的身影——Amoris身上。
其他四位成员如同被抽去灵魂的木偶,静止在黑暗的阴影中,只有 Amoris在这束孤零零的光线下,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管风琴的旋律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扭曲,仿佛在讲述一个关于爱、欲望、背叛与毁灭的古老故事。
烟雾如同有生命般在 Amoris周身缭绕,将她与其他成员隔离开来,营造出一种梦魇般的氛围。
突然,Amoris猛地站起身!
她手中的鼓棒不知何时已经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小巧而华丽的、镶嵌着宝石的手持镜。
镜面光滑,反射着追光灯冰冷的光芒。
她缓缓举起镜子,仿佛在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又仿佛在质问着什么。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神经质般的优雅和脆弱,发丝在灯光下如同流动的熔金。
“爱...是什么?”
一个空灵而破碎的女声,通过预录的音轨,在整个场馆内回荡。
那声音不属于主唱Doloris,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迷茫和痛苦。
Amoris戴着蝴蝶兰花纹面具的脸庞微微侧着,似乎在聆听那个声音,又似乎在与镜中的倒影对话。
“是飞蛾扑火的迷恋?”
“是占有?是控制?是无法摆脱的枷锁?”
“还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随着每一句诘问,管风琴的旋律就变得更加尖锐刺耳,灯光也开始不安地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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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ris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挣扎。
她手中的镜子,开始缓缓转向观众席。
冰冷的镜面,如同审判之眼,扫过黑暗中无数张模糊的面孔。
“你们...渴望爱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诱惑,一丝嘲弄,
“渴望被注视?被追捧?被万千目光所包围?”
Amoris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激动。她像是在舞台上跳着一支疯狂的独舞,时而对着镜子顾影自怜,时而又仿佛要将镜子狠狠砸碎!
她似乎在爱与恨、渴望与绝望之间疯狂摇摆。
“为了爱...为了被爱...”
“你们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是真实的自我?还是...戴上一张虚伪的面具?”
说到“面具”这个词时,Amoris的动作猛地停顿了下来!
她背对着观众,微微喘息着,紫色的发丝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有些凌乱。
手中的镜子,被她紧紧握住,镜面朝内,对着她自己脸上的蝴蝶兰面具。
管风琴的旋律也在此刻达到了最高,随后骤然停止!
整个场馆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只有那束惨白的追光,依旧固执地打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勾勒得如同即将破碎的雕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幕。
时间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