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纳瑞
【这家伙，还是和自己想象中一样的笨蛋杂鱼呢。】
月见野商业街的乐器店中，千岁坐在室内的长椅上吹着冷气。
她的双腿一晃一晃的，只是往那里一放就自成一道风景线。
【系统把我的设想和立希说了呢，她应该不会不信的，这孩子是什么样子我还是最清楚的…不过我怎么可能自我损伤，我连爱惜都来不及呢。】
千岁抚摸着自己洁白的双臂，但很突兀的是，上面存在着几条划痕。
她虽然不会自己割，但能让系统帮忙伪造。
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一样的就好了。
无痛割伤，很炫酷是吧，立希酱一定会喜欢我埋下的小地雷的。
“抱歉，我来晚了，今天轮到我值日了…”
慌里慌张地闯入乐器店，立希在说完话后才想起来了千岁听不见。
而千岁也是配合着对方的笨拙，先用手语比划了一会，然后后知后觉仿佛是忘记了立希不会手语一般不好意思的摇了摇脑袋。
两人都被对方笨蛋的样子都笑了。
立希在口袋中翻找着什么，那是她提前准备好的几张纸条，上面都写了一些常用语来和千岁交流。
【千岁，我来了。】
虽然感觉这一句话怪怪的就是了。
千岁举着另一个草稿本，上面也写好了一些提前准备的话术：
【立希，下午好。】
新的一轮书面交流开始了。
【立希同学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千岁今天本是准备购置一些钢琴方面的清洁用品的，诸如琴键清洁剂和麂皮布。
恰好立希在意料之中找上了她，她就约了立希在月见野的乐器店见面。
【想要多了解一下我的朋友。】
这句话是立希提前预制的，但其实她反反复复写了好多次才确认了字体的工整认真。
在她的校服裙子口袋之中还有一张写了【对不起，其实当年落水的人就是我】字样的纸条。
她的右手一直摩挲着口袋，连带着布袋之中的字条都变得有些皱巴巴的了。
直到现在椎名立希满脑子还是笔记本上的乌鸦群，它们很乱、很杂，像是在映衬能代千岁对此内心世界一样。
再加上邻桌的灰冢同学说的关于她的见闻…
眼前的少女眯起眼睛笑了笑，让立希心中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内心深处怎么可能会充满了不安和绝望呢。】
应该不会是真的的吧。
少女与少女并肩在乐器店中晃悠，黑发和白发让她们看上去像是一只乌鸦和一只白鸽。
千岁指了指货架上的琴键清洁剂，椎名立希就上前帮忙取了下来。
【话说，小岁真的喜欢钢琴呢。】
【嗯，我很认真！钢琴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能一直演奏下去就是超级满足的了呢。】
超级满足的了吗…
好沉重的感情。
在文字交流时，立希不得不思考起来自己有没有什么超级喜欢的东西。
她现在在练习管弦乐…不，她不练了，她这学期已经退出了姐姐曾经待过的管乐社。
如果硬要说自己有什么东西是很喜欢的话，那大概率会是…
【鼓么？】
立希用草稿本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眼睛观察着千岁。
而千岁也有样学样，将写着文字的那一页对外，将下半张脸遮盖在草稿纸之下。
“噗，你这笨蛋…”
椎名立希只觉得眨巴着大眼睛的千岁好是可爱。
立希的本子上写着：【对，就是鼓。我很喜欢打鼓，可能以后会和很多大乐队少女时代前辈们一样加入乐队。】
【欸？】
【那…我可能就不行了呢，我应该是加入不了乐队的吧。】
千岁肉眼可见的低落了几分，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她笑眯眯地再张了张嘴，用略显奇怪的发音说道：
“我…一个人…也…蛮好的…哦…反正…音乐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长时间的听力障碍是这样的，人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后发音就会慢慢的放飞自我，逐步偏离正常人的说话发音。
但立希却是听清楚了。
“我…”
思虑再三，将口袋里的纸条撕碎，立希重新写下自己现在的心声：
【我也觉得音乐最有意思了，我们玩一辈子音乐吧。】
Ch198.这些微笑真的是触目惊心
【我也觉得音乐最有意思了，我们玩一辈子音乐吧。】
椎名立希只觉得自己是一个混蛋，还是世界上最混蛋的那种混蛋。
随着对能代千岁的接触，椎名立希已经发现了这个女孩是如此痴迷于音乐。
哪怕是听不见了也要演奏、哪怕是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要演奏，似乎是只有演奏才能给予她无穷无尽的想象，带她远离尘世的纷扰。
而自己做了什么。
【我完全毁了她的人生啊…】
她长得这么可爱，本应该是学校中的交际花、是被无数女生围绕住的群宠。
可就是因为失聪…别说失聪不会影响社交，那都是骗骗自己鬼话。
立希不止一次看见过各种身体残障的同学被冷暴力、被霸凌，那些日子绝对是不好受的。
而且自己做的错事还不止一次。
自己不仅仅是毁了能代千岁的社交，还颠覆了她的梦想。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她会比一个患有听力障碍的人容易一百倍取得在音乐方面的成就。
而自己就是导致能代千岁需要付出一百倍努力才能和正常人一样的罪魁祸首。
【应该承认自己做过什么嘛？】
不！不应该！立希发誓自己绝对不能说…
因为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对千岁负责，如果说了的话她们恐怕连朋友都是成不了了。
试想一下谁会和破灭你梦想的人做朋友呢。起码立希不会。
立希只觉得自己的面色应该很难看，但她已经在竭尽全力去调整了。
她将口袋中写着道歉的纸条一分为二又分为四，直至它被彻底粉碎无法被辨别。
【我一定要弥补我的罪行…我…】
见椎名立希长久地保持缄默，能代千岁眨着眼睛凑了过去。
她似乎是觉得写字太慢了，干脆直接用断断续续的奇怪声线说道：
“泥…还好么？”
【我还好哦，刚才发呆了，实在是抱歉，我们继续逛下去吧。】
但千岁却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忐忑地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我的声音是不是很难听？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刚刚有点任性了…我们还是继续写字交流吧…打字也行，实在是抱歉！太占用立希酱的时间了…】
“！！！”
立希很喜欢千岁可爱的模样，但也为这种小心谨慎感到心疼。
天杀的，难不成能代千岁之前遇到的人凶过她嘛！哈？怎么可以这样啊！
【没事哦，我很喜欢小岁的声音…】
立希先是用“小岁”这个称呼试图拉近和千岁的距离，然后她想到了千岁喜欢的动物，于是笔锋一转：
【和乌鸦的叫声一样哦，很可爱。】
果然，少女的眼睛一下子就更亮了。
“真的…吗？”
【真的哦。】
【以后如果可以的话，小岁多说说话吧，我来写，小岁尽可能表达自己就好了。】
由于并非是先天性听力障碍，千岁的大部分发音还属于正常的范围之内，只不过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扭曲。
“那、我这样说话，会，奇怪么？”
一字一句的顿挫着，千岁其实也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但她感觉自己是说出口了的。
【很好听的声音。】
【但是小岁的钢琴声更好听哦。】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千岁。
“对了！刚才立希…说，要玩一辈子音乐，是真的？”
将所需要的器具买好，千岁和立希在付款时立希抢着买单了。
一点花钱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千岁。
【当然啊，是不是很有趣？】
“嗯…”
“超级…有趣…但，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千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就是这个动作让立希更加在意自己的言行了。
立希确信，千岁这些年过得一定很不好，她一定受到过各种创伤。
名为【我真该死啊】的想法瞬间占据了椎名立希的全部思想。
立希发现自己的写字速度提升了。
【绝对不是谎言！绝对不是！】
立希特意在不是和谎言两个词上画了圈圈，她希望自己能够帮助千岁。
而且立希确信，这就是她的责任，她需要对能代千岁的人生负责。
“呜哇。”
千岁发出的惊叫声很小，但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听起来和乌鸦一般。
椎名立希也没有朋友，现在她说的话都是她想象中应该和朋友说的。
诸如一辈子、一见钟情、我喜欢你这种词，应该是正常的朋友间交流会用到的吧。
“那…”
千岁似乎是害羞了，红晕从双颊荡漾到了耳根。
“真的能一起玩一辈子…音乐？”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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