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纳瑞
“立希…我想要回家…我…”
“回家，我带你回家。”
一把抱起能代千岁，少女将脑袋埋入少女的怀中。
椎名立希走过下水道时突然看见了东西在闪光。
她猫下腰，徒手挖出沾满了泥浆的助听器。
事情就是这样。
……
“啪…”
“啪…”
“啪…”
一路上，千岁都在用小手在立希后背拍打着。
她的动作轻柔无比好似是母亲爱抚小婴儿。
【这是干什么呢？】
到了能代宅门口了，椎名立希放下能代千岁。
“打拍子…我的心好累…我在打着《时光愈合破碎心灵》的节奏…我…”
【累了就别说话了吧。】
立希心疼地帮千岁拂去眼角的泪珠。
直到现在椎名立希才能安静地去注视能代千岁的俏脸。
它是如此的惨白，立希记忆中那富有光泽面色红润健康的脸颊去哪里了？
到底是什么将能代千岁变成了这个样子…
“立希，你是不是…觉得我超级笨，明明你和我说过…一开始就说过，要以自己的健康为主，要明辨是非…可我还是那么信任祥子…”
能代千岁像是犯错的孩子，可是下一瞬立希就听见了让她心脏漏跳几拍子的发言。
贝齿咬着唇瓣，能代千岁的声音满是忧伤和自责。
“立希你说…是不是我没有做好…明明我这么喜欢这个乐队…明明我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我还是不够好…为什么小祥会说…”
“说我没有…”千岁顿了顿，“努力啊…”
【那不是你的错，那不是…】
立希手忙脚乱地想要和千岁沟通，却发现自己由于过于过度的焦躁经常比划错误。
“所以…还是我不好吧…祥子之前和我说了…”
“什么？”
椎名立希看不见的角落，能代千岁的目光变得十分幽暗。
“说她明白了我的追求，说她认可了我…可今天她却逃走了…还嫌弃我耳朵有问题…我好难过，明明是少有地能和我情投意合明白我的执着的人，可是…可是…”
千岁的手死死抓住立希的胳膊，疼痛感在蔓延但是立希未曾阻止。
“可是我，我真的对祥子抱有了好大的期许…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我在的，我在的。”
立希麻木地重复着这句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丰川祥子的那张脸。
那个家伙，居然敢辜负岁！哈！
但下一瞬椎名立希就猛然意识到，是自己拉千岁进去的乐队。
包括对对方当吉他手的默许、对方和祥子交友的默许、对方肆无忌惮糟践身体去熬夜去拼命的默许…
【其实，全都是我椎名立希的错啊…是我…】
【是我失职了啊。】
立希的愤怒被瞬间浇灭，她现在反而被千岁搀扶着走回了室内。
阴雨和雾气终究是被隔绝在了雨夜里。
Ch215.身为残次品的我们就该互相依偎
助听器被污染了，立希不知道如何清洗。
她放在水里冲刷，但是不论怎么洗都感觉助听器依旧是肮脏无比的。
她用湿纸巾擦洗，她用浴巾包裹，她用热水泡，她用冷水冲。
但助听器依旧好脏。
助听器可能一点也不脏…但椎名立希就是想要洗。
她发现自己的动作其实是徒劳，因为不管怎么洗这个东西都不可能再被放入能代千岁的耳朵里了。
会有病菌吧。
她想。
会有杂质吧。
她想。
会…
“我真是…我怎么就这样了，明明说好了要保护岁的，但我现在却连帮岁出头都做不到吗…我反而是成为了…”
【丰川祥子的帮凶。】
椎名立希捶胸顿足，双手扶着洗漱台，看着手里的助听器已经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后反而心更乱了。
自己又搞糟了吗。
自己又一次搞砸了事情…
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自己都搞糟了，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家庭关系，不管是个人成就还是团体成就，不管是…
“立希？”
佩戴着备用助听器的能代千岁正用浴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那抹淡雅的银白色在浴室的灯光下散发出温柔的光辉。
“我…小岁别看我现在丢人的样子，我…”
“抱抱…对不起立希，我给你添麻烦了…我是不是很累赘？”
椎名立希就知道，能代千岁这个女孩是藏不住心事的。
遇到事情，她一定会先找自己的问题…她会将罪责和压力全都自己抗下。
能代千岁将沮丧和迷茫一清二楚地刻画在了那张伟大的脸上。
“没有，小岁，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是那个家伙的问题，是她毁了乐队，是她…”
“可是…我…”
“抱抱你，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但事情就是发生了，答应我，这种时候不要再怪罪于自己了好不好？”
立希本是要洗漱的，浴室的水龙头正在不断放着热水，熏人的水汽在少女们的四周环绕。
椎名立希抱着她的少女，明明千岁还是那个千岁，但立希却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立希了。
祥子是对的。
直到丰川祥子脱口而出点破了她和千岁的关系之后，椎名立希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千岁的关系是多么的奇怪。
她们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但这种感情很是奇怪。
千岁在依赖着自己，而自己也贪婪地享受千岁的依赖。
她们的关系与其说是挚友，倒不如说是两个吸血鬼在互相吸食对方的血液。
“小立希…我不会再怪罪自己了…可你不也在怪罪自己吗？比起我…我更加担心的，是你啊。”
糯叽叽的声音在水汽中渲染而开，立希试图回应千岁，但发现嗓子沙哑到出声困难。
“岁？你…”
能代千岁接过了椎名立希的话语，她推着立希往浴缸走去，一步接着一步，直至将椎名立希彻底逼入了水中。
“小岁，你要干什么呀…”
“立希，我想…我们确实是两个残次品…我…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了…你呢？你能不要离开我吗，你口中的一辈子，和丰川祥子口中的一辈子…是一样性质的吗？”
椎名立希的心脏跳动得厉害，她的半边身子已经被迫没入了热水之中。
尽管洗澡水很烫人，但能代千岁的体温更加炽热。
“绝对不是！我说的是真的一辈子，我发誓！你想要让我怎么证明自己都可以！我会给你一辈子的，我一直都会给你的…”
一辈子的友情，绝非是儿戏啊。
被按压着、被胁迫着，椎名立希已经只剩下脑袋没被浴缸中的洗澡水淹没。
她似乎是回到了童年溺水的那条湖泊。
那条将能代千岁和椎名立希命运彻底搅在一起的湖泊。
“真的吗？”
千岁的手似乎是在尝试着将立希被雨水、泪水、洗澡水打湿的衣衫褪去，但她失败了。
失败了…也就干脆懒得管了。
于是二人就这样穿着校服和裹着浴巾在浴缸之中抱成一团。
人心与人心互相撞击挤压形成命运的绝美弧度，但是椎名立希已经无暇欣赏这种美景了。
金色、红色，那些绚丽都色彩在不断撞击冲击她的紫色眼眸，水汽还在蔓延，但无法阻止立希和千岁越发靠近的面容。
“千岁。”
椎名立希知道这时候本应该说一些什么话来宣誓自己的诚心，但她没有这么做。
“你的眼睛，真好看，你能够一辈子注视着我吗？”
指甲里还带着泥污，立希的手指绕过千岁的发梢，最终停留在了对方的助听器上。
“好啊，立希，那你能一辈子…喜欢我吗？当我一辈子的好姐妹。”
最后，椎名立希选择了将能代千岁的助听器调整成静音模式。
“好啊，小岁，好啊。”
“我会一辈子喜欢你的，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安慰你，一辈子履行我对你的诺言。”
这不是因为职责。
这只是因为我喜欢你罢了。
面对如此缺乏自信、缺乏友情和别的情感的残次品椎名立希，同为缺乏信心、缺乏伙伴和听力的残次品能代千岁…你居然没有选择逃走么而是和我黏成一个整体了吗。
“立希…”
能代千岁将助听器拽下扔到一旁，直接将按着立希一起进入水中。
浴缸不大，正好给予了两位少女互相依偎的空间，椎名立希的眼中能代千岁在不断地靠近她。
直到最后，椎名立希才明白能代千岁这是要干什么。
热水包裹二人，千岁轻轻吻了一下立希的额头，那个吻比蜻蜓点水还要短暂，但却长久震撼了立希的灵魂。
“我…”
“呼…”
少女们将脑袋露出水面，立希感觉自己突然变得充满精神。
【岁，你刚刚…】
“别说话，立希，别说话了。”
千岁的小脸红得都能滴水，羞涩的模样让立希挺直腰杆。
“问…稳…”由于紧张，能代千岁的发音一度出错，不过最后那两个字还是成功脱口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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