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纳瑞
她没有犹豫，跑向楼上时差点跌倒都未曾在意。
当她来到社团活动楼的二层，在转角处看见了少女的裙角。
但只是片刻就消失不见了…可错不了的，绝对是能代千岁。
简直又像是一场老天故意安排的会面一样！
千岁步伐沉重，走向走廊尽头的的管乐社。
“真是的，原来是想要弹琴了吗。”
能代千岁逗留片刻就推门而入。
“和我说一声不就行了…我又不是不让你弹琴。”
立希紧随其后推门而入，而此时钢琴声也是同步响起。
比起过去千岁最爱演奏的《时光愈合破碎心灵》、《波西米亚狂想曲》、《芒果花蜜》这些听上去很温暖很有力量的歌曲，这一次立希完全无法从千岁的演奏中听到一丁点的活力。
立希站在千岁身后，失聪的少女没有察觉到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就在背后。
敞开的窗子涌入春日微风，它将少女们的发丝给吹乱了。
但唯一在风中不变的是千岁的演奏。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首歌…”
是，卡农吧？嗯…
似乎调子不是立希所熟悉的版本，在千岁的演奏中这首《卡农》变得郁郁寡欢。
它像是在葬礼上弹奏出来安抚亡魂和家属的那种曲子呢。
千岁的演奏很快就出现了不协调的部分。
“咳咳…”
先是千岁的咳嗽声，然后千岁肉眼可见地弯下了腰杆，像是控制不住身躯的下坠。
她在风中摇摇晃晃，手上的演奏却是更加带有活力。
整首歌似乎是在变得欢快而充满希望！直到——
能代千岁突然弹错了某个音符，然后是接二连三的错误。
当立希看过去时才发现千岁已经一只手撑在钢琴身上弹奏不能了。
“小苏！”
立希当即扶住了千岁，她本以为会和之前一样二人相视一笑就回到教室继续她们的日常。
可千岁的脸上却挂着泪珠。
她愣愣看着突然出现的椎名立希，双手拽住后者的袖口死死不放。
“立希…我发现，我退步了…我…我的体力也跟不上了…我是不是变得好没用？你不要听…你不要听我现在的演奏…”
【岁，冷静一点。没事的，只是最近没有认真弹奏，有些生疏了，不是大事的。】
“立希…你不懂啦，”千岁强压住自己的情绪，似乎是怕吓到立希，她努力憋出一抹笑容，“可能再保持这样的生活节奏十年…我就要彻底忘记怎么弹奏了…”
“我好像，快要失去演奏的资格了啊…”
倒不如说，现在还保持着如此技艺已经是很厉害了。
听力严重受损，身体经常出毛病，视力也有不行了的趋势…再加上厌食症导致千岁吃不下太多食物补充能量…
“不哭不哭，我在这里呢，我在呢。”
立希拍打千岁的后背，可这位坚强的女生硬生生把哭声憋了回去。
她安静地坐在钢琴椅上，轻轻在立希耳边开口说道：
“立希，你说…如果失去了钢琴…和你，我还有什么可活的呢。”
“求求你，让我继续演奏吧。”
Ch231.不然，我真的会死掉的
求求你了，让我继续演奏吧。
管乐社的教室之中，削瘦的白发少女是如此开口的。
她的话语很轻，软绵绵地落入立希心中却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快答应她吧。】
立希心想。
【只是小小的请求罢了，为什么不答应她呢。】
为什么呢…
立希僵硬且机械地昂起脑袋注视千岁情绪破碎的双眸。
她的唇瓣颤抖了几下。
“我…”
我应该答应能代千岁…让这个只属于我的宝物去干一件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吗。
这可是我的千岁…这可是我要为之负责一辈子的千岁。
我怎么又可能…让我的千岁受到伤害？
音乐。
音乐…
音乐！
音乐说到底，不过也是可以放弃的东西吧。
虽然小岁很喜欢音乐，但音乐早就变成了一个她可望而不可及的象牙塔。
如果不是因为那次的溺水，千岁可能会一辈子成功地追求她的音乐梦。
但没有如果。事情就是这样。
天使的翅膀已经被立希亲自折断…她现在能做到的只是让能代千岁尽可能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她，椎名立希，又有什么错？
立希吞咽着口水，不知为何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灯刚才说过的那几句话。
【你的控制欲是不是太强了？】
【你应该让千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
我的错误很多。
我也真的是，高高在上呢。
但是我又岂能坐视千岁的身体继续破碎下去？
就当我真的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坏人吧。
可我真的是在为千岁着想啊。
“不行的…千岁，绝对不行的。”
“你真的不能，也真的无法…继续演奏下去了。”
像是一位医生在宣告患者的死刑，这种感觉立希发誓是确切存在着的。
而且很讨厌。
可，这没办法。能代千岁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虚弱到无法支撑她自由演奏了。
这个时候宣判死刑才是正确的做法吧。
立希没有用手语，但她知道千岁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毕竟“不行”二字的口型还是很好辨认的吧。
眼前的能代千岁像是断线风筝，她双臂砸在钢琴上发出一阵杂音。
当面对生存以及梦想这个问题时，为了赋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心爱之人，椎名立希没有犹豫选择了前者。
……
当面对生存以及梦想这个问题时，为了自己穷极一生、追寻大半辈子的渴求之物，能代千岁没有犹豫选择了后者。
“小立希在楼下洗碗…她还是做出了让步，准许我在饭后睡前这段时间有十分钟的缓慢弹琴时间。”
这像是什么呢。
像是…千岁在现实中小时候养过的小牡丹鹦鹉。
牡丹鹦鹉很好养活，大部分时间塞在笼子里也无妨，但最重要的是需要每天把它放出来溜达一会。
这段时间就是牡丹鹦鹉最自由活动的美好时光，被剪去用来帮忙飞翔的羽毛的它能在地面上吃一些灰尘和食物残渣放松精神。
能代千岁感觉自己就像是立希豢养的鹦鹉。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立希彻底掌握了千岁的一切时…开始的吧。
“呼…”
这种情况早在一开始就被千岁察觉，但她没有阻止反而是纵容立希的一切。
因为，这才是能単代千岁需要且想要看见的情况呢。
当祥子新乐队的海报被千岁揉成一团，能代千岁这才起身走到楼梯口。
她向下眺望看见已经准备走上楼的椎名立希，知道难得的宝贵时机已经成熟。
“立希…”
“岁？是你在说话吗？”
是我啊。
千岁举着一把美工刀，赤果双足走向浴室。
她留在身后的只有自己孤独的影子。
……
“小岁？你没戴助听器吧？”
椎名立希是来叫千岁别弹琴了准备准备上床休息的。
可当她走到楼梯口、却未曾看见赖在钢琴前不愿离开的千岁时，她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岁是去卫生间了吗？”
立希有一种不是很美妙的预感。
她无法言说自己的感受，但胸口闷闷的像是一种不详你将会降临的征召。
“小岁？小岁？”
立希发现千岁的助听器不在盒子里，便尽可能大声地呼唤着千岁。
“你听得见吗？你是在卫生间对吗？”
卫生间的灯是亮着的，毋庸置疑千岁就在里面。
但，为什么能代千岁不回应自己了呢？她不是正佩戴着助听器吗？
立希试图开门但门被反锁，去找钥匙一来一回的路上立希的心跳到达了极致。
【该不会…】
伤口…千岁手腕上那些已经沦为过去式的伤口至今仍然萦绕在立希心间。
【不会的吧？】
随着浴室门被推开，立希小心翼翼地探进脑袋。
似乎是听见了零星的啜泣声…小岁，这是在哭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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