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纳瑞
如果千岁和灯也是传统意义上的双胞胎就好了。
千岁笑着蒙住灯的双眼，坏心眼的把自己手上的水抹在对方的小脸上。
她的嘴角在灯看不见的地方颤了又颤，事情就是这样。
Ch5.我们一辈子的约定
夜已深。
千岁和灯手牵手躲在被子里，挽起的手是架在二人心跳上的一座桥梁。
吱吱呀呀，母亲关上了房门，灯的眼皮颤了又颤，一直等到门外的光线不再溜进二人的小天地才睁开双眸。
“欸…”
小动物一样的叫声从灯喉咙里发出，她现在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妹妹还是否清醒。
“小岁，妈妈检查完了，你还醒着吗。”
“当然啦笨蛋，我不是一直在挠你的手心打暗号吗…你小声点！说不定母上大人还没走远呢。”
千岁换了个姿势，脑袋枕在灯软乎乎的小腹附近。
看着天花板上残留光晕的吊灯，心中的不安开始消散。
她现在正着手于加深二人之间的美好回忆，目的是为了有一天这份美好能够如同尖刺一般扎入灯内心深处的柔软，为她这个优柔寡断的坏妹妹提供货真价实的…寿命。
千岁爬出被窝，松开灯的手。
感受着手中灯留下来的余温，千岁翻找出作为她生日礼物的摄像机，淡蓝色的相机被午夜染成深蓝。
“小灯！快爬起来，我们一起记录夜空啊！”
“夜空吗！”
夜空啊。
灯蹑手蹑脚的跟上千岁，她和千岁一人一边拉开了褶皱横生的半透明薄纱窗帘，随着小手的缓慢发力，月光正式照入屋内。
星空，从很久以前开始千岁就会带她看星空。
不管是在乡下老家刺人的草甸上、还是出去旅游时海边假日酒店的阳台上，午夜时分都有人和她一起沉浸在夜空之中。
因为有千岁陪着她一起看，所以才能看出些花来，灯认为独自对着星空散发思绪是最无聊的事情，无聊程度仅次于吃无糖麦片和喝无糖可乐。
灯怯生生的挽住千岁的袖口，没了别的动作。
要有人陪伴，才能看见最明亮的天灯。
“是啊，是夜空啊小灯。我要拍下今晚的照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等小灯变成老奶奶后，还能翻出来回忆此时哦。”
“好久啊…”
没有真实感。
“小灯！我们要看一辈子啊！”
“一辈子？”
这个概念可真的是宏大，高松灯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考虑过有什么事情是一辈子可以干下去的。
“那千岁呢，千岁会陪着我…一辈子吗。”
“……”
“当然，我可是灯最听话的妹妹，我绝对会一辈子陪着灯的！”
灯不作答，只是继续发出一些微不足道的语气词。
她的视线之中有无数繁星互相缠绕，也有很多星星兀自闪光，那些最孤单的星星周围甚至连云朵都没有一片，距离它们最临近的星，也存在着跨越半边天的距离。
一辈子吗？
尚且只有六岁的高松灯，已经对一辈子这种东西感到恐慌了。
渴望一辈子，但总是会觉得一辈子很不靠谱，这是和千岁待在一起太久了所导致的早熟吗？
是吧，毕竟千岁虽然说是自己的妹妹，但总是…让灯觉得对方是一个大人的幽魂寄宿、囚禁在一个幼小的躯壳之中。
高松灯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难受。
她不是一个很喜欢瞎想别人的孩子。
“小岁，我对你有一个很不好的想法，抱歉。”
“啊嘞？什么呀。”
“就是…就是…”灯磕磕巴巴时，被千岁一下子就捂住了嘴。
“呜？”
“别出声，外面有脚步声欸！”
灯其实什么都没听到，但她还是配合着千岁不再吱声。
卧室静悄悄，透过门底板的缝隙看着屋外黄橙橙的光骤然熄灭，此时千岁才长吁一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又要被打屁股了。”
“千岁…上次出去偷看电视本来不会被发现的，好像是因为你声音调太大，吵醒刚回家的妈妈了…”
“咳咳，”灯柔柔弱弱的声音却打出了如此真实的伤害，千岁的黑历史又被这小杂鱼扒出，“那是！意外！”
“噗。”
“笑什么呀！坏灯哦！”
“笑…因为千岁有的时候，很像笨笨的大人？”
“啊嘞？可是我才是六岁的小女孩哦。”
“小女孩一点也不好，我想要快点长大，我们一起搬出去住，到时候，是不是就能一起熬夜看电视了？”
“小灯！熬夜是不好的啦，我们现在已经是熬的很晚了！屋外还在降温…我们快上床吧。”
“可，星星…”
“星星？就让它们自己闪耀一会吧，跑不掉的，我们以后天天看，好不好。”
“嗯…这个，也是一辈子吗。”
“当然了啊，保质期永远是一辈子。”
呵呵，一辈子。
高松…能代千岁眨了眨眼，按下了摄像机的暂停键。
她把刚才的对话都收录了下来，包括夜空，也包括了灯可爱的侧颜。
虽然说不道德，但真的很希望…嗯，对不起…很希望这个摄像机以后能帮助她赚取些许微薄的寿命。
“小岁最近很喜欢录像，是因为这也是很大人的爱好吗。”
“不是啦，都说了，是为了以后小灯想我了就能随时看到我哦。”
“小岁一直都很大人，以后会离开只是小孩子的姐姐吗…”
“不会啊，我也是小孩子啊，杂鱼灯，我们应该坠入梦乡了，太晚了。”
太晚了吗。
灯的床位是最靠近外侧的地方，她其实喜欢的是内侧，但喜欢的东西应该分享给喜欢的人，所以她会把床位分享给千岁。
就和白天时，分享她目前为止抓到的最大的甲虫一样。
“明天白天，我们再一起去小公园，抓最大的甲虫…”
“好哦，灯，一起去抓。”
“嗯！”
这一声“嗯”之后，二人就没了谈话。
有的时候不需要互相道晚安，就能睡得很安心，每每转过身都有一面是对着想念之人的，这种奇妙而美好。
当一切归于平静，千岁的呼吸声平缓到让听者感到安心。
睫毛颤动，灯再次睁开了眼。
她就这样静悄悄欣赏千岁的睡颜。
灯知道，大概，不论在谁的眼里自己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孩子。
只有在千岁这里，自己才有归属感…
一辈子，真的是很憧憬。
真的很想要和妹妹简单的过完一辈子。
Ch6.我们距离死亡有多近
清晨，高松灯很早就醒来了。
这是她这辈子睡得最浅的一次，不过一想到母亲每天都要早起去工作，母亲的睡眠应该也不会很深，她就感到迷茫。
自己以后，也会和千岁一起成为母亲一样的人吗。
那样的话母亲是不是就不需要这么疲惫了。
夜班…怎么有人能熬过黑夜的，好强大。
“唔姆，小京本，这么早就要起床了吗。”
“小京本？”
那是谁？是哪个女生的名字？
经常听小岁提起，但千岁从来都只会模棱两可解释几句。
算了，不解释就不解释吧。
“我在，小岁。”灯摇了摇脑袋，让睡炸的毛发顺直些许。
“唔…唉？是小灯啊，天亮了吗。”
把眼睛揉到泛红，千岁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和自己的妹妹灰冢京本拥挤在小出租屋里的小床上的日子。
唉，小京本。
早晨的睡意被强烈的思念驱散，千岁试图用一些动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把灯重又拉回被窝，用灵巧的手指挠对方侧腹挠痒痒。
“噗，别…”
“就要！小灯，这个寒假结束，我们就要去上小学了了。”
“唔小学？小学…会和幼儿园不一样吗。”
“会的吧，”千岁不清楚小学灯会是怎么样，毕竟她应该是无法喘气到那个时候的，“小灯会交到很多朋友哦。”
“是、是吗！很多朋友吗！”
“是啊，但小灯不许送别人奇怪的东西，比如西瓜虫哦。”
“哦…”
“可以都送给我，不许送给别人，”千岁看出灯的小沮丧，无奈只能故作吃醋道。
“那些特殊的礼物，给我一个人就够了！”
千岁说完就自顾自的跳下了床。
她有一种预感，分别的机会可能就在眼前了。
如果一个能完美结束这次漫长模拟的机会出现的话，能代千岁绝对不会放过它的。
……
“小灯，你确定这里会有甲虫吗。”
灯领着千岁走到了她们平时玩耍的小公园的角落里，这里杂草横生，有很多曾经开着野花的空地如今光秃秃宛如是墓地。
就这样一个地方也能抓到甲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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