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in Soph Aur
“遵命,圣女大人。”
战斗修女微微躬身,退出了房间。而如今的书房里,就只剩下了莎乐蕾、伊莎朵、薇莉叶和安洁黛尔四个人。
昨日,菲尔德魔法师协会的魔法档案库正式成立,大厅内也放上了研究课题的公告板。而协会的成员们,也争先恐后地涌向了档案室。
明明是那么不愿自己的研究外泄的法师,却无比积极地提交了自己研究的法术,按照莎乐蕾所公布的计算规则来赚取积分,丝毫不顾自己的法术会落到委员会成员的眼中。
但当他们看到阅读菲兰妮雅笔记所需的高额积分时,就全部都愣在了当场。
——他们的那些低阶法术,就算提交上几十个,也换不来一页笔记。
要想快速赚取大量积分,除了提交更高阶的法术知识外,就只有参与协会的公开课题研究一条道路可走了。
而这自然也都在莎乐蕾和薇莉叶的计算之中。
对此,莎乐蕾还“贴心”地把把魅魔摇篮这个项目也贴了上去,让法师们多一点选择空间。
至于明白自己终究还是上了套的索提恩和罗莎等人,也只有把苦水往肚子里咽——毕竟,他们已经成为了魔法档案库的既得利益者,断然没有退出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为莎乐蕾点科技树出力做贡献。
这些法师虽然脑子灵光,可也只限于魔法研究方面。在这种小伎俩上,怎么可能玩得过“见多识广”的地球人?
“虽说是将妈妈的笔记拿了出去……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那些猴子看到。”薇莉叶哼了一声,高傲地昂起头,但声音中却隐藏不住笑意,脸颊微微泛红,有意无意地看了莎乐蕾一眼。
事实上,就连维安等三个委员会成员,目前能看到的也只有笔记的前几页而已。后面的部分,即使是他们也要支付大量积分才能看到。
不过即使只是前面几页的只言片语,也包含着大量深奥晦涩的魔法知识,足以让维安等三人为之如痴如狂了。
至于薇莉叶发布的新课题,莎乐蕾自然也看到了,但并没有过多询问薇莉叶。对她来说,想要研究什么课题,都是薇莉叶的自由,只要不影响多法术共存这个重点项目就可以。
在法术研究方面,她对薇莉叶有着百分百的绝对信任。
“那是镜子小姐的妈妈留下来的遗物吧?”乖巧地坐在莎乐蕾身边的伊莎朵眨了眨眼睛,这个小魅魔最近一段时间竟然文静了不少,倒是颇令莎乐蕾感到惊讶,“就这么拿出来交给外人,没有关系吗?”
薇莉叶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料到伊莎朵会这么关心自己。她下意识地想拿出惯常对待伊莎朵的高傲神色,但表情几度变幻,终究还是软化了下来。
“没关系的,菲兰妮雅妈妈的笔记晦涩难懂,我自己也只看懂了一点点……而且光凭我自己怕是也读不懂后面的部分,正好让协会的那些猴……”
她脸颊一红,掩口轻咳一声,“……协会的那些法师帮我研究。”
微微停顿一下,薇莉叶又道:“和格尔蕾妈妈不同,菲兰妮雅妈妈主攻的研究方向是召唤和驾驭元素生物,我法师塔里的元素使魔就是她做的……但直到现在,我也只会使用,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原理……如果、如果妈妈她现在还在……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眼眶默默地红了,垂下头去,神色黯然。
听到这番话,莎乐蕾心中也是一动,想起了当日神国之中,教皇所说的那番关于黑森林的话——“不要去试图窥探它,不要试图穿过它。告诉那位精灵小法师,不要去想她失踪的母亲了。”
黑森林对面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让一位精灵之国的大魔法师甘愿以身犯险,又让光明|教会的教皇如此忌惮?而这位生死未卜的大魔法师,究竟已经尸骨无存,还是仍然活在黑森林对面的某个地方?
“不……不说这个了。”薇莉叶摇摇头,打点起精神,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安洁黛尔小姐,实在非常感谢您那时候的帮助……”
“薇拉瓦琳蒂雅小姐太客气啦。”安洁黛尔声音轻柔地笑道,抬起袖口掩住嘴,“我才要道歉呢。我听到圣女大人宴请法师们的消息,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地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哎呀,这可真是太不礼貌了……”
“不不不,这、这没什么!多亏这样您才帮了我呀!”薇莉叶连忙摆手,心里却更加羞愧了,恨不得回到几天前,一把捂住自己说安洁黛尔坏话的嘴。
“不过,那位大主教大人还真是懂得享受,他私藏的酒连那个老法师维安都赞不绝口……”安洁黛尔轻笑着岔开了话题,“搞得我都有点想尝一尝试试了呢。”
听到这句话,伊莎朵和薇莉叶都不由得浑身一僵,下意识看向了莎乐蕾。
她们都知道,那些红酒里掺了具有魅惑效果的“魅魔圣水”,能缓慢地削弱饮用者对魅魔的抵抗能力。由于不是毒药,所以即便用检测毒的魔法也很难发现。
等到法师们深陷魅惑之中,再试图挣扎出来,就难如登天了。
而如今安洁黛尔想要喝一喝……
“这确实连我也没想到。”被两个小魅魔注视着,莎乐蕾神色不变,平静地点点头,“如果安洁黛尔小姐想要,不如现在就尝尝?”
“呵呵呵……感谢圣女大人好意,不过请容我婉拒。我一向酒量不好,只怕喝几杯就会露出不成体统的样子……”安洁黛尔凝视着莎乐蕾,见她神色从容自若,于是轻柔地摇摇头。
“对了,伊莎朵,这段时间你跑去哪里了?在做什么?”莎乐蕾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话,转而看向了伊莎朵。
在魔法师协会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接下来就是将“悲悯之焰”授予伊莎朵了,还有……莫伊兹的事情,也是时候该告诉她了。毕竟,伊莎朵也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
而在这之后,还有五月份的“洁净修会会议”呢。这回终于要和自己那位便宜老爹,也就是西境公爵大人见面,莎乐蕾也不由得有一丝不安。
“什、什么在做什么……那,那个,我一直在看祈祷书哦?”被莎乐蕾冷不丁这么一问,伊莎朵顿时有些慌乱,在那双紫眸的凝视下,她挥舞着小手,口不择言地说:“安洁黛尔姐姐可以作证哦!”
这话一出,安洁黛尔的表情就微微一变,薇莉叶也大为惊讶。莎乐蕾缓缓抬起头,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这位贵族小姐,“哦?原来是安洁黛尔小姐在照顾伊莎朵?”
“照顾一词言重了,圣女大人。”慌乱的神色在安洁黛尔脸上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正常。她从容地笑道:“只不过是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找伊莎朵小妹妹稍稍聊天解闷而已。”
她眸光闪烁,双手互握放在膝头,纤细的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搓动,“圣女大人您不在菲尔德的时候,我听她说了很多月泉镇的趣事呢,让我不禁想起之前在德拉维公爵府时,我们两人度过的那些时光……”
灰色的眼瞳平静地与莎乐蕾对视,可不知怎么,这人偶般的眼睛里,此刻却带上了一丝挑战般的意味。
第三卷:魅魔圣女的信仰革命 : 第271章:刻舟求剑
莎乐蕾凝视着面前的褐发少女。
在灯光的照耀下,她的发丝带着些许红茶般的醇厚色泽,刘海在额前分开,微卷的发丝轻柔地垂落到胸前。
那张白皙的面庞上曾满是木偶般的假笑,但现在那伪装出来的神情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只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凄楚。
灰色的眸子平静地凝视着莎乐蕾,没有了假笑的遮掩,那双眼睛现在没有一丁点生气,有的只是笔直地刺向莎乐蕾的、怀抱着希冀的卑微渴求。
她在渴求着什么?当着另外两个女孩子的面,没有任何遮掩地点出两人的过去,是在期待着什么吗?期待着那张属于圣女的脸孔上,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涟漪?
就像是——就像是,她凝望着水面上岁月的倒影,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碰温柔的水波,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而她所渴望的,只不过是……
在水波摇荡的时候,那些倒影破碎而又复原的、短暂到无以复加的微小空隙里,再一次地捕捉到曾让她沉湎不已的、昔日的回响。
是啊,是啊,哪怕是如今那副圣女的身影,在不断波动的涟漪里,也有那么一瞬间,可以变回她曾经熟悉的少女的模样。
而她甘愿为了这短暂的、虚幻的倒影,一次又一次地伸手触摸那虚无的水面,然后,直到——
“是呢。是有这么一段日子……”莎乐蕾缓缓地点头,微笑道。
而就在此刻,安洁黛尔的灰色双眸凝固了。喜悦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承认了!她承认了!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愿意接受自己了?她愿意接——
“只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北境的雪每年都会重新飘落,但那时的玫瑰花凋零之后,哪怕再长出新的花苞,也不再是同一朵了。伊哈里恩小姐,您明白么?”
安洁黛尔的思绪,因为这句话静止了。
将她吞没的欢喜海洋在这一刹那间凝固成了坚冰的棺椁,将她包裹在内。心脏的搏动停止了,奔流的血液冻僵了,她蓦地沉入了那遍布倒影的水面,在厚重而致密的、大量的水的包裹和压迫下下沉,下沉,在那漆黑的无底深渊里一边翻滚着,一边无限地下坠。
“我感激您对我的帮助,也感激您对薇莉叶所做的一切。”
面对僵直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安洁黛尔,莎乐蕾轻轻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伤害安洁黛尔并非她的本意,但她并不愿这位贵族小姐还将她当做“从前的那个人看待”。
——那只不过是无论如何也永远寻不回的、过去的幻影而已。
世界上最残酷的刻舟求剑,岂不就是试图在一个人的身上,寻找到永远也找不回来的、她的过去吗?
这种天真的、一厢情愿的想法,对安洁黛尔而言,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而对莎乐蕾而言,则是某种侮辱。
——我不是过去的那个人。
不——即使我没有来到“这里”,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她也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是您的朋友,您的盟友。您的苦恼,可以向我们诉说。圣女领地的大门,也将始终向您敞开。”
白色的身影从少女呆滞的面前走过。身边的沙发微微一沉,一个柔软的、温暖的、熟悉但却又陌生的身子,坐在了她的身边。一双温暖的手,也捉起了她的手。
温柔的声音用熟悉的声线诉说着,但说出的话语却那么的陌生。
“所以,也请您一直向前看吧。”
安洁黛尔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去,她能听到自己的脖颈发出的、像是干涩齿轮一样的吱嘎声,也仿佛能听到自己灵魂发出的绞扭声。
为什么?
“——为什么?”
填满她全身的、充斥着求而不得的灵魂都在大声咆哮。
“——为什么……”
但在另一个细小的角落,也有一丝脆弱的灵魂在悲伤地低语。
她凝视着那双紫色的眸子,仿佛要从它里面得到答案。她的脑海在不断地重复面前的少女所说的话,仿佛只要重复百遍千遍,就能揭开它谎言的本质,看到自己想要的、真正的答案。
但,什么都没有改变。少女的眼眸也好,少女的话语也好。那是再简单、再直白不过的意思。
向前看。向前看?
她在自己的躯壳里悲哀地狂笑,向前,向前?向前去做什么?向前要去到哪里?向前,等待着她的只有那个笼子,伊哈里恩公爵将亲手把这个笼子交到王子的手中,而她将永远作为一只供人玩赏的鸟儿,挂在王宫的窗前。那就是她的“向前”!
“我们”是您的朋友,您的盟友。您的苦恼,向“我们”诉说。“圣女领地”的大门,向您敞开。
但在这所有的、平静而温和的劝慰里,没有“我”,也没有“我的房间”。
哪怕是深藏在话语中的、婉转的暗示,对于安洁黛尔来说,也无异于将她从悬崖边上推下的拒绝。
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吗?还有可以寻回的东西吗?少女蓦地感觉,一直被自己贴身佩戴的那把匕首此刻如此地冰凉,金属与木头的坚硬硌痛了自己。
“安洁黛尔小姐,您的脸色不太好。”
那位圣女大人忽然关切地说,“请您不要勉强自己,来,我扶您回到房间休息吧。”
安洁黛尔浑浑噩噩地在她的搀扶下站起,伊莎朵和薇莉叶想要说什么,但莎乐蕾平静地摇了摇头,带着安洁黛尔回到了她的房间——她位于圣女寝室隔壁的卧室。那是她从这位圣女大人那里要来的“报酬”。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感谢这位圣女大人的温柔了,即使她将她搀扶到了自己的房间内,也只不过是为她痛哭流涕的丑态去掉了两个观众而已。
大门轻柔地关闭,将紫色的眸子隔绝在外。安洁黛尔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精致雪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犹如人偶般凝视着关闭的门扉,唯有泪水一颗接一颗流下。
此时在她心中浮沉翻滚的,只有那个瓶子,那个她一直贴身保存着的,小小的瓶子。
第三卷:魅魔圣女的信仰革命 : 第272章:信仰必须纯净无瑕
“莎莎姐姐,安洁黛尔姐姐……怎么样了?”
莎乐蕾回到房间里后,伊莎朵立刻担忧地探头探脑,水汪汪的蓝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她没事。”莎乐蕾揉了揉小魅魔的金发,“怎么,这么担心她?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安洁黛尔都跟你又说了些什么?”
伊莎朵眨了眨眼。
“这段时间啊……唔——我一直有跟着贝蕾雅姐姐她们训练,在看祈祷书,然后安洁黛尔姐姐告诉我——”
…………………………
“小伊莎朵,你知道神座骑士团吗?”
那是一个温和的、暖融融的傍晚。伊莎朵和安洁黛尔在书房里,少女刚刚结束骑士团的训练,得到了贝蕾雅的夸奖的她,还沉浸在喜悦的余韵之中。
而安洁黛尔则坐在书桌边,托腮望着她,灰色的眸子里噙着一丝笑意。
“神座……骑士团?嗯?不知道哦……?”伊莎朵眨眨眼睛。
“神座骑士团,是守卫圣焰堡和教皇座下的骑士团,和菲尔德的光辉之羽骑士团不一样,他们每个人都是超凡战士,是精挑细选的圣骑士,是女神的利剑与坚盾,只为讨伐神之敌而出动……”
安洁黛尔娓娓道来,她讲故事极有技巧,短短数语就完全吸引了伊莎朵的注意力,“他们是教皇座下的使徒,他们秉持着英勇、正直、虔诚和仁慈的美德,无论是从品格,到出身,再到信仰,都完美无缺……”
说到这里,她忽然顽皮地向面前的小姑娘眨眨眼:“就像伊莎朵你一样哦。”
“哎……哎呀!”伊莎朵先是一怔,小脸迅速地红了起来,她捧着脸蛋,又是羞赧又是陶醉地轻轻晃起头来:“安洁黛尔姐姐!你、你别说这种话嘛!我、我怎么能和那些骑士相比啊……”
“啊啦?难道小伊莎朵不想当圣女大人的神座骑士吗?”安洁黛尔故作疑惑,“你明明是她的第一个使徒,是她最初的信徒来着?”
“虽、虽然是这样啦!”伊莎朵挥舞着双手,可一颗小小的心却像是飘到了云端,满怀喜悦——是啊,是啊,我是莎莎姐姐最初的信徒,是她的第一个使者,是她最特别的那个人——
“那么何不以成为圣女大人的神座骑士为目标,用那些圣骑士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呢?”安洁黛尔轻轻握住伊莎朵的手,凝视着小魅魔的眼睛,缓缓道,“小伊莎朵,我可以将神座骑士的信条告诉你,帮助你一步步完善对圣女大人的信仰。”
“完善……对圣女大人的信仰?”伊莎朵的心脏怦怦直跳,一时间,她甚至有些不敢直视面前那灼灼发光的灰色眸子。
“是的,神座骑士是神的武器,神的利剑,代行神意的手。你难道不想成为圣女大人的左右手吗?你想到她的时候,心中不是会燃起一股灼热的躁动吗?”
安洁黛尔轻柔地说,她纤细的指尖划过伊莎朵的面颊,轻轻地点在她的锁骨正中,“那是信仰哦……那是你对圣女大人最纯净、最炽热的信仰哦。你想要成为她身边最特殊的那个人,那就是你对成为她第一使徒的渴望。”
“作为神座骑士,你的信仰不能有一丁点污点,不能有一丁点对神的亵渎之念,你不能怀疑她,不能逾越你的位置。你不能有一丝污浊,你的出身、你的双亲与你的家世,也必须都是完全洁净,没有一丝污点的,你明白吗?”
望着懵懵懂懂的伊莎朵,安洁黛尔忽然掩嘴轻轻笑了起来,那双灰色的眸子深深眯起,藏起了眼瞳深处燃烧的,阴暗的光。
“不明白吗?小伊莎朵?没关系,姐姐会帮助你,成为圣女大人身边‘最重要的那个人’的……”
…………………………
“安洁黛尔姐姐她鼓励我……当莎莎姐姐……啊不是,当圣女大人您的神座骑士呢!她说,我的信仰应该是纯净的,不能带有一丝污点……”
伊莎朵认真地说,即使她的眼睛里摇曳着一丝迷惘。听了这番话,薇莉叶忽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神棍们都喜欢这么说,反正污点的定义权在他们手上。”
随即,她又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想到那位公爵小姐,也是抱有这种无谓信仰的家伙,无趣,真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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