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宫千风
第123章 纯白的天花板
睁开眼的时候，映入明日香眼帘是纯白的天花板。
刺鼻的医疗器械的味道冲入脑仁，带来了极度不悦的刺激…
“…这是？”
短暂的茫然之后…明日香的双瞳猛然放大、回想起了自己经历的一切。
“…真嗣！笨蛋真嗣…！”
祈祷一般的急声呼唤着那个少年的名字…明日香猛然起身…想要去寻觅他的身影…
——却发现、自己被牢牢固定在这张纯粹洁白的床上。
“诶…这是……？”
此时的明日香才注意到…这间病房并不是寻常的看护所…从单向透明的监视窗到被反复加固的厚实大门、都在说明着这扇病房的不同寻常。
而自己也是被柔软而坚韧的拘束带层层叠叠的束缚在了病床上…
“这是、什么啊！搞什么…！真嗣！美里！有人吗…有谁在吗！？”
幸好…这种让人压抑的不安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明日香发出嘶吼之后…不知道安装在哪里的传音器传来了赤木律子的声音。
“冷静点，明日香。”
“赤木博士…？！这是什么情况？”
“明日香，你还能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么？”
面对明日香急促的追问，赤木律子以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回答。
“之前发生什……啊…”
被赤木律子犹如冰水一般的声音从头浇到尾，明日香才终于意识到眼下自己的事态。
“…我被、第十使徒给……”
“是的，在三天前的第十使徒迎击战中，二号机遭到了第十使徒的深度精神污染，根据当时勘测到的数值…你的心理图像已经被侵蚀到Y层了。属于是不可逆的影响。在无法正确…”
“在无法正确把握我的身体状况的情况下，会把我单独隔离在这里拘束起来也是难免的、是这个意思吧，赤木博士。”
冷静下来的明日香替赤木律子把没有说完的话给说完了。
“是的，你还能保持冷静的思考，我很欣慰。”
“从你的语气里面可听不出来任何高兴的意思啊，赤木博士…”
看着立刻就能认清现状并且保持冷静的明日香，赤木律子眉头稍稍皱了皱…
这个孩子、果然也变得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按照MAGI计算的明日香的心理图像…被第十使徒侵蚀到了Y层…她应该连人格都崩溃陷入自闭才对…
但、为什么这个少女此时还能如此富有生机与活力的与自己对峙呢？
“真嗣…真嗣他怎么样了。”
沉默了半晌…明日香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碇真嗣的情况。
虽然原本是不想对这个至今仍无法正确辨析是敌是友的赤木律子，明日香并不是很想暴露出自己的欲求…
但——一想到在第十使徒制造的精神的世界里面…碇真嗣为了掩护自己、为了给自己振作起来创造条件…被EVA的量产机几乎捏碎一样的骇人模样。
明日香就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因为自责和心疼而乱颤…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
但——回应给明日香的却是…让她窒息一般的，良久的沉默。
“赤木博士！怎么了！你说话啊！笨蛋真嗣他怎么了！他一定没事！对吧…！”
“他…”
正当赤木律子打算回答的时候，另一个男性的声音插入了对话。
“喂喂，这可不行哦，小律。不是说了么，明日香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和美里。”
“加持先生…！”
明日香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惊喜…起码比起赤木律子、加持良治是可以信赖的…碇真嗣这边的人。
“明日香的精神状态还不稳定…既然是你们让我负责明日香的治疗与使徒精神污染的清理…就要给予我最基本的信任吧。”
“毕竟、你还是NERV技术开发局的首席…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不过、能力之外的一些事情就另说了……对吧，小律。”
“………”
自然知晓加持良治在暗示什么的赤木律子保持了沉默，最后避重就轻的给予回答。
“随你们怎么想…只要我还是NERV的技术开发员，我就会帮助人类，打倒使徒、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
“当然、美里也正是相信这一点，才会放心的让你来负责明日香的身体情况的。”
加持良治自然知道…赤木律子也是很矛盾的一个人。尤其是在碇源堂失踪之后的这段时间…每天机械一般的在技术开发局从事着单调的基础工作。
人活着是需要理由与立场的、而赤木律子前半生的立场、毫无疑问…就是代替她的母亲赤木直子帮助碇源堂。
那么…现在…她的立场是什么呢？
“明日香，你不用担心，真嗣君没有事。”
加持良治的声音让明日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太好了…”
但——不知道是另有所图…还是单纯的看不下去加持良治的期满。赤木律子冷冷的插嘴。
“…至今还在ICU昏迷不醒，也叫没事么？”
“什…！？”
“小律——！”
加持良治十分不满的瞪视着赤木律子…显然，在这种时候把碇真嗣的身体情况告诉明日香并不是他的安排。
但赤木律子倒也有一套正当的说辞。
“现在欺骗她…等到她自己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她的情况只会更恶劣。你也能想的到吧？如果你们的领导还在清醒状态下，怎么可能允许我把这孩子给关在这间笼子里面呢？”
显然、对于碇真嗣已经实际上的取代了碇源堂的位置、赤木律子仍心有不满。所以言辞中才充满了阴阳怪气。
而事实也是如此…毕竟、铃原东治可是不止精神…连肉体都被使徒给侵蚀了。
但——既然碇真嗣判断他没有危害…所有人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而铃原东治也没有任何的异常。证明了碇真嗣的能力与眼光…
这就是碇真嗣此时此刻在NERV的影响力与号召力。只要是他说的、就值得信赖！
而眼下…第十使徒迎击战之后…碇真嗣就处于昏迷状态、至今仍尚未清醒…
缺少了一锤定音的主心骨、葛城美里和加持良治都不敢擅自把精神被重度污染的明日香取消隔离，万一…
万一真的有什么使徒的精神感染在NERV扩散…那就是万事皆休。
“…让我看看他。”
“诶…？“
正当加持良治有些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明日香压抑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求你了、加持先生——！帮我跟美里小姐说一声…哪怕一眼也好…让我…让我看看他吧！”
第124章 纯白的房间
“真是匪夷所思的决策呢，葛城司令代理。”
通过监视器，赤木律子看着机械臂将碇真嗣的病床一点一点的送入明日香的病房，摇了摇头发出的感慨。
“…没什么所谓吧，明日香已经醒了，精神状态也算稳定。”
葛城美里黑着眼圈…满脸疲惫的回答。
这三天她都在忙碌于第十使徒战的善后工作、以及在缺少碇真嗣和明日香两位关键战力的情况下…万一第十一使徒来袭…必须要做好的迎击准备。
基本上三天都没怎么好休息、才刚眯了一会…就因为明日香醒来的消息而重新投入工作。
“而且…无论是真嗣君还是明日香。使徒的精神污染都不是生理学上的问题…这三天的检测，不是证明了病理学上无法解释真嗣君的昏迷么？那么、或许让他和明日香接触一下，可以有好的影响也说不定。”
把昏迷的碇真嗣从初号机的插入栓里面救出来的时候…所有看到碇真嗣模样的人、没有一个不因为那触目惊心的模样而动容。
手臂、身体、小腿、大腿…宛如麻花一般的，全都拧到了匪夷所思的位置——几乎被人揉碎一般…让人还以为这已经只是一具单纯的尸体。
但在另一边、明日香从二号机的插入栓中救出来的同一时间…碇真嗣身上所有的外伤全都神乎其神的消失了…
无论是X光检测还是脑波检测…都在表明这就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没有任何损伤人类。只不过——就是昏迷不醒…只能靠输液来维持营养。
这一系列超过了人类生物学可以解释范畴的现象…葛城美里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给予他积极影响。
“……既然如此，那么就随你吧。”
从理性角度出发…赤木律子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一厢情愿的说辞的。
被使徒感染的明日香十分危险…让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的碇真嗣与她接触…是真的不怕明日香忽然暴走之后残害碇真嗣。
但——
那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他们做的事情再愚蠢…但、赤木律子可以看到…团结在碇真嗣周围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明日香绫波丽这样的适格者，还是葛城美里加持良治剑岐恭也这样的干员…
他们原本黯淡而麻木的眼神…都在逐渐惹上了些许的光晕…仿佛在暗无天日的长夜中、捕捉到了些许黎明的碎屑。
那么…自己呢？
自己——曾经以为可以得到片刻慰藉与安稳的地方……只有那个男人的怀里。
现在、连那个男人都已经不在了的现在…自己又应该…………
“律子。”
看着转身离去的赤木律子，葛城美里犹豫了一下之后…出言呼唤了她。
“……还有什么事么？葛城司令代理？”
“别这么说嘛…小律。我们、多久没有一起喝几杯了。”
葛城美里态度的变化让赤木律子有些疑惑…
确实——在一切开始之前…这两人甚至还是可以称得上是闺蜜一般的存在。
但现在…却仿佛已经被一层无形的厚厚障壁分隔在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最近、事情有些太多了…导致一直没时间跟你好好谈一谈。要不要、去酒吧喝一点？”
“…………不用了。”
面对葛城美里释放出的善意…赤木律子眉头紧皱、冰冷的回绝。
答案…很简单。因为赤木律子…不愿意看到——
原本…与自己一样、找不到生活的理由…找不到未来的模样…只是宛如复仇一般的、将自己人生倾注在消灭使徒上的友人…葛城美里。
因为碇真嗣的出现而一点一点的被改变…现在的她已经和明日香一样、几乎完全看不到过去那个偏执的影子。
那……自己又算什么？看着她一点一点走向光明…被丢下的、依然只会茫然渴求着碇源堂的滋润的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律子…！”
无视了葛城美里的呼唤…赤木律子的身影消失在了狭长的走廊…时间入夜、宛如踏入不归路一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算了…”
加持良治拍了拍葛城美里的肩膀。
“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坚持吧。”
面对赤木律子坚持的态度…葛城美里也只能点了点头、毕竟…这是她选择的道路。
“笨蛋真嗣…！”
此时，层层隔离的病房中…机械臂终于将睡着碇真嗣的床安稳的放置在了明日香的隔壁。
加持良治按了一下按钮，将明日香从层层叠叠的束缚中解放…明日香弹跳一般的从床上慌乱的起身。
几乎是连滚带爬一般的朝着身旁的碇真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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