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给我一杯可乐
“你应该大声尖叫,或者说跪下来求饶?还是说给我表演点新的杂杂技?之前的几个人反应还要好一点,怜美酱居然还能掏出手枪……唔,看到枪的时候还挺惊讶的,让我好奇她到底从哪偷来的枪,不过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矢岛真衣往前,脸上的微笑堪称是完美。
要是让水谷诚站在这里,肯定能发现这个笑脸正是矢岛真衣日常中最常见的那副表情。
但这个笑,跟她真正笑起来又不太一样。
如果说矢岛真衣在他面前的笑脸格外活泼,又格外娇憨,暖得几乎要把人的心给化掉,那么此刻在井口智美眼前微笑的少女,她脸上的笑则完全相反,不带一丝温度,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笑容背后隐藏着的如凛冽寒风的冷漠。
明明是在笑,却让人感觉遍体生寒。
井口智美在这个完全机械化的微笑下终于溃败,她拼了命地墙角里缩,尖叫道:“你不是她!”
这张脸,还是矢岛真衣的脸!
但是,眼前正笑吟吟的少女,她却绝对不是矢岛真衣本人!
这不是气质,亦或者性格的问题。
而是任何一个真正认识矢岛真衣的人,都不可能把眼前的少女当作真正的矢岛真衣!
矢岛真衣惊叹,又不免有些沮丧。
“我做人就这么失败吗?”
“不管是佳织酱,纱酱,还是怜美酱,又或者是你……你们都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明明很努力在学着成为‘矢岛真衣’了,但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机灵?”
“矢岛她才不可能像你这样……她已经死了!你这个妖怪!”
也正是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井口智美似乎找到了生存的希望。
“你明明就不是她,也不是她的鬼魂……对、对的啊,她怎么可能回来呢?”
“我们没有仇恨的啊,你也没必要帮她背负这么多的对吧?”
“放了我好不好?”
“矢岛她答应了给你什么,我这边通通都可以给你……可以给你更多,你完全没必要这样脏自己的手对吧?”
包厢内,少女以土下座的姿态跪倒在地毯上,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猩红的灯光打落在其纤细的腰背上,矢岛真衣托起下巴,猩红的瞳孔滴溜一转,似是思考地看向了天花板。
她仰着下巴,语气稍微有些苦恼:“还是进入这个环节了啊。”
“你这话说得是很诚恳,但我觉得,真衣她给我的东西,你完全给不了的,对吧?”
“不、不可能的,她给得了的,我一定也给得了!”
“但是,真衣给我的,是她的‘全部’。”
矢岛真衣低下头,俯视着视野中的井口智美,这人连磕头的动作都僵住了,只剩下肩膀还在颤抖着,就算看不见脸庞,也能想象得到那扭曲起来的表情。
“矢岛真衣的名字、矢岛真衣的身体、矢岛真衣的人生……在她向我许愿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全部的东西通通交给我了,于是我跟她之间的契约就达成了。”
“这就是她向我献上的祭品,那么你呢?你也能做到吗?”
能、能吗?
说“不能”就是死,那如果说“能”呢?会不会有一线生机?
“能、我能!”
“噗嗤……”
然后,矢岛真衣就笑了起来。
“哇塞,你还挺有勇气的嘛,但是很遗憾,我不接受。”
“为什么?”
“你怎么做到这么自信的?这脸蛋不化妆都成什么样啦?身体也脏兮兮的,那是什么?用人类的话来说,好像叫‘梅毒’是吗?”
“嗯……呕,我的鼻子,都快烂了吧?好臭啊!”
“你才十六岁吧?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患上这病啦?之前三个人都没你这么夸张喔……说起来这环境也是很离谱,我也是头一次进红灯区呢,看样子你是熟客啦?女孩子不洁身自好的话,很容易就跟垃圾一样,扔在地上都没人捡。”
矢岛真衣说话的语气略带一丝俏皮,这种好像在聊家常的语气,却像拿着刀子往井口智美的心窝子一刀又一刀地捅进去。
她肆意嘲笑着,很快又转为完完全全的人身攻击。
踩,往死里踩头。
井口智美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将头深深埋在了地上。
“总之,再给你个机会,你抬头看两眼——看看我的脸蛋,看看我的身材,然后闭上眼睛想象一下,这样一副干净、完美,近乎毫无缺陷的美好的肉身,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长什么样?你配跟我谈这个?烂裤裆的臭婊子。”
这个瞬间,井口智美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猛地抬头,矢岛真衣依旧是笑吟吟的表情,那机械性的笑脸让井口智美感到一阵窒息。
“好啦,跟你聊了这么多了,也该乖乖去死了吧?”
就像是处刑前的临终关怀,矢岛真衣像个老奶奶一样念起了之前的故事。
“要我跟你说一下前面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她露出一抹恶趣味的笑容:
“四月份的时候呢,我第一个就找到了佳织酱,说来很有趣欸,当我找到她的时候,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她居然在强迫同校的女生去卖欸……当时让我吃惊了好久,感觉你们人类的社会也太乱了吧?怎么连学生都这么恐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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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我才发现,佳织酱是个特例啦,她给极道当情人来着,当着当着又借助极道的势力,给她撑伞让她去任性地搞校园霸凌……搞到最后又想赚钱,结果就打起了歪主意。”
“这样看来,你们之前收太多钱也不怎么好,她就是习惯不了零花钱,连别人给她的钱都觉得太少了,结果跑去干这个……外面的学校还是乱的啊,从这一点来看,夜见高中真挺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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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矢岛真衣停顿了一下。
“你能理解了吗?她在你们这群人里面,身上的罪恶是最深重的,其程度甚至让我感觉,要是我让她死得太轻松了,会不会太对不起她身上的罪孽?”
“所以啊,她被我分尸了。在人类的酷刑里,有叫做‘人彘’的死法,我觉得这个刑罚格外合适,尤其是她慢慢流血致死的过程,让我感觉很享受。”
这便是“杀人魔虐杀女子高中生”的故事了。
说完了这位“年少有为”的极道创业型女子高中生,矢岛真衣很快就转入了下一位,跳过了卧轨自杀的那位受害者,直接来到了前段时间她让山田小姐帮忙找到的龟井怜美。
这位的死法,则是被她把头给摁进河水,硬生生折磨了六个多小时,最后在湍急的川流中窒息而亡。
“要我说的话,在你们之中,罪孽轻一点的也是纱酱了……但纱酱该怎么说呢?我给了她选择死法的机会,还很贴心地让她有写遗书的时间,但她遗书一写完,就直接自杀了……卧轨干嘛呀?唉,死得好惨,换做我的话,最多就是给她吊死,死得至少还体面。”
眼前这家伙,完全就是恶魔。
井口智美终于清醒了。
曾经软弱的矢岛真衣已经死了,这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离开了人世。
然后,从她尸体上,爬起来了一头纯粹的魔鬼。
她不会跟人讲什么道德底线,也不会顾虑手染鲜血正邪不分之类的旁支末节,她只会以她所判定的“善意”,予以她所认为的“恶”最残忍的死法,就算是虐杀也下得了手。
“你的话,就用胶水吧。”
最终,矢岛真衣交出的答卷就是这个。
……胶水?
“对的,用胶水从你的鼻子里滴进去,一点、一点地封住呼吸,然后再用胶水把你的嘴巴也给堵住,再把耳朵也挤进去……反正你不是很喜欢用胶水去粘别人头发吗?”
“胶水很好玩,这句话也是你说的,不是吗?”
矢岛真衣走近过去,少女突然尖叫着暴起,从压着的挎包里掏出水果刀,面目狰狞地刺向矢岛真衣。
这一刀,顺顺利利地捅进了矢岛真衣的额头。
但是,矢岛真衣依旧朝她微笑。
“你看看,你这就不乖了。”
这一刻,从矢岛真衣额头的裂缝中,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某种黏稠的、五彩斑斓的,像是颜料又像是某种活物的东西。
咕噜……
像是气泡一样,发出了挤压的声音。
从少女的额头缓缓渗了出来。
以一抹猩红为核心,缀以五彩斑斓的黑暗,那介于树脂与脓液之间的黏稠物质并非自然流淌,而是像活体菌丝般在空中自主扭结、分叉,胶质表面不断浮出气泡,数之不尽的色彩在这片污秽中诞生,就像是一颗颗眼球正在缓缓睁开。
气泡破裂,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某种非人的性质在其中孕育,又后继无力地碎裂开来,整个过程诡异惊悚,却又彰显着肃穆的神圣,截然相反的气质对冲在一起,构成了这污秽又圣洁的少女。
井口智美的水果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这从矢岛真衣体内流出的“内在”。
一股骚臭味传来,少女裙下出现了一滩湿漉漉的水渍。
“啊……”
她发出了难言的叹气。
矢岛真衣往额头轻轻一点,像变魔术一般掏出来鸟妖面具,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尽管是有意而为之,但跟之前特地吓唬那些该死之人的时候又不太一样……这一次,在“彰显内在”的时候,她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某人曾经说过,她算是“美好的东西”。
她并不美好。
也突然有了胡思乱想——假如被诚给看到了这副不堪的模样,是否会被疏远?
她不想被诚疏远。
她超喜欢跟诚在一起的感觉,那种酸酸甜甜的心情,让她也产生了她真的很美好的……错觉?
在矢岛真衣离开的包厢内,只剩下被胶水粘在墙上的井口智美。
她的口鼻被胶水堵死,耳朵和眼睛也都被挤进去了胶水,一头着重保养的长发更是纠结成一团,最后整个人成大字型地被贴在墙上,由厚重的胶水将她彻底包裹、覆盖,就像是化石被封存在琥珀之内。
其死相痛苦、丑陋、绝望。
矢岛真衣从KTV走出来的时候,外面仍是夜晚。
乌云低垂如浸透墨汁的棉絮,月光被掩埋在云层最深处,整个天空灰蒙蒙的,不见丝毫光亮。
雨水冲刷着柏油路,矢岛真衣瞥了眼旁边的招牌,蹲下来细看还有一句“未成年不得入内”。
“但我进去怎么就没人拦着?”
摇头。
少女瞥了眼,残破的“夜蝶”招牌正淌着浑浊的光晕,有血水沿着墙壁上的管道渗出,混着雨水流淌了下来。
“一不小心就杀多了。”
但该怎么说呢?
遇到了“善”,就觉得可以守护。
遇到了“恶”,那恶兽的本能就狂躁起来,叫嚣着,催促着,让她以最残忍最恐怖的方式虐杀所有所见之恶。
这是天性!
她能识别善恶,此乃她诞生以来就存在的天性。
所以,她是不太喜欢这些地方的……一进来就得忍耐,脑海中大开杀戒的欲望就在蠢蠢欲动。
好在她是比较擅长忍耐的,也不会说闲着没事就杀几个恶人玩玩……她终究是思考着属于“矢岛真衣”的日常生活,并不乐意让自身沦为纯粹的杀人鬼。
沦为只靠杀戮而感受愉悦的怪物的话,就没办法感受那些令人愉快的美好事物了。
比方说,她的恋爱。
又比方说,她想跟诚做的许许多多的事。
少女撑起的透明雨伞晃出细小的雨滴,鞋尖踢开黏着烟蒂的积水。整条街在雨中发酵成浑浊的酒缸,她却踩着水洼哼起歌,从这条污浊的街道走过,将那些令人不快的人性之恶通通抛之脑后。
她啊,应该也算是“妖怪”吧?
就是种族上,她有点迷糊……连矢岛真衣自己都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妖怪。
她的过去,是一片模糊的黑暗,她只记得她浸泡在某种污浊的事物中,耳畔回响着无数悲哀的啜泣,那些悲哀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簇拥着她的黑暗越来越深。
直到某一刻,她眼前的黑暗被一抹璀璨的光芒给刺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就结果来讲,从那一刻起,她获得了“面具”的姿态,尽管面具并非她真正的姿态,她的本体应该另有模样,但那面具也撑起了她最初的模糊的“灵性”。
她就像是刚刚诞生的婴孩一般,能感应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也有模模糊糊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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