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是恋爱游戏? 第41章

作者:给我一杯可乐

  并不是调味料,而是一种醒神的药品。通常是类似于酒的液体被封存在玻璃瓶中,以刺激性气味减轻昏迷、头疼等症状。

  但水谷诚拿着的嗅盐,里面封存的是雾气。

  灰红色的雾气在玻璃瓶里漂浮着,那雾气以缓慢的速度圆旋,犹如一个混沌的星云漩涡。

  看着还挺炫的。

  就是有点小贵了。

  【罪痕嗅盐】

  【描述:由巫女古屋琉璃子以秘法制作的嗅盐,瓶内封存了神明的哀叹,也有巫女对人性的期盼。】

  【评价:赎罪者的终点,是成为新的盐柱。】

  比较特殊的道具。

  没有详细的使用说明,有点神神叨叨的感觉。

  水谷诚回忆着黑泽谅仁的使用教程,低头观察。

  手心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那攀附着花纹的玻璃瓶正在往外冒出血珠,证明此地确实发生过“罪孽”。

  其实不止这里。

  水谷诚一路走来,这个瓶子已经冒出过很多次血了,夜灯市何其之大,这片土地上又有几处地方是真正干净的?

  但其他事,他暂时没有管的想法。

  雨幕下,水谷诚松开了玻璃瓶。

  罪痕嗅盐的小瓶子在雨水中坠落下去,在落地的瞬间也像是水花一样将玻璃渣子高高溅起。

  随之而来的,是猛然扩大的黑红色雾气,刺鼻的气味从鼻腔灌入头脑,眼前出现黑暗,随后刺眼的光亮从眼角爬了上来。

  是黑暗,以及微弱的光亮。

  “呼——”

  小女孩吹灭了生日蜡烛,暗暗祈祷。

  妈妈的病,一定要好起来呀。

第046章 你能找到我吗?

  从女孩记事起,妈妈就总是住在医院。

  每次要见到妈妈,都必须去往医院看望,这样的记忆从4岁到7岁,哪怕她上了小学,也依旧如此。

  但是,妈妈的笑脸很灿烂。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难闻,医院的天花板和墙壁都是冷冰冰的不好看,但妈妈的笑脸很好看,以及妈妈病床头的花也很好看。

  笑脸,或者花,成为了女孩眼中为数不多明媚的色彩。

  所以她也很喜欢妈妈。

  很喜欢这样坚强的妈妈、这样爱笑的妈妈。

  但在六岁,某一次偶然的探望,爸爸让她去病房外等待,隔着那条狭小的门缝,她看见了相拥在一起的爸爸妈妈,但那一刻妈妈的脸上却见不到任何笑容,而是紧紧搂着爸爸,枕在爱人肩头的脸庞,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从那一天起,女孩就知道了,幸福与不幸福的分界线。

  妈妈住院,爸爸一人扛起整个家庭,但对她很好很好。

  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女孩就变得很早熟,洗衣做饭样样精通,闲得无聊还会给家里不定期来个大扫除。

  这并不是爸爸要求她的,而是她主动去问妈妈,她想给家里帮忙,于是妈妈跟她说可以帮爸爸做家务做饭……她就什么都学了起来,直到门一推开,满心疲惫的爸爸在看到屋子的瞬间也能露出笑颜。

  这是她该做的吗?

  其实女孩根本没想过这些,但她感觉很开心,妈妈会感觉开心,爸爸也会欢欣于她的乖巧懂事,一切都是美好的。

  就算直到七岁,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女孩其实也没多关注学校的事。

  朋友是有朋友,交心的好朋友也是有的,但她的心一直系在家里,也一直系在妈妈的病房里。

  学校的生活,快乐归快乐,但她的生活终究要落在家里。

  她其实不知道妈妈生了什么病。

  爸爸也一直安慰她,会好起来的。

  只要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而幸运的是,她从小就是懂事的好孩子。

  “……”

  水谷诚睁着眼,瞳孔中倒映出的是座敷的轮廓,故事中的女孩当然就是座敷了。

  有个和蔼可爱的爸爸,却卧病在床的妈妈,在女孩琐碎的记忆中能够听见“癌症”的关键词,让水谷诚变得越发沉默。

  他已经意识到了,座敷的草莓大福是要送给谁的。

  “爸爸,我想要这个!”

  “爸没钱,咱们不要了好不好?”

  “嗯!那就等爸爸有钱了再买!”

  “爸爸你别哭,等以后爸爸有钱了再给我买好多好多的礼物,好不好?乖,不哭了……”

  “铛铛!爸爸你看,我去帮忙发传单了,这个草莓大福!就送给你跟妈妈吧!”

  “一个怎么送?嘻嘻,其实我买了两份!厉害吧?”

  “我很乖嘛?妈妈快吃吧!医生不是说了吗?心情变好点的话,病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记忆如云般在他眼前飘飞而过。

  他却感觉,这从指尖飞梭而过的流云好似正在蒸发的海,某种强烈的空空落落的感觉从心底滋生,就好像生命力顽强的种子,任何情绪都无法将其阻碍。

  身为旁观者,他更能清楚座敷的家庭变化,贫穷席卷这个曾经优渥的家庭,深爱着妻子的丈夫不留余力地救助妻子,却只能换来短暂喘息的余地,癌症的痊愈根本看不到尽头。

  七岁生日的那天,她许了一个让妈妈痊愈的生日愿望。

  也是七岁的那年,她趴在妈妈的病床前,轻轻拨弄着床头的康乃馨,向妈妈津津有味地讲述这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小学一年级的校园日常。

  但妈妈听得很开心。

  “妈妈的病会好起来吗?”

  一定会的。

  所有人都夸她是个好孩子,妈妈怎么会丢下这么好的孩子呢?

  而她也得让妈妈保持愉快的心情……将来!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一定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于是,在夜里,当妈妈露出痛苦的神情时,在妈妈病床前守候的女孩,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想去超市,买一个草莓大福。

  一个最甜的,能让妈妈露出微笑的草莓大福。

  变得开心起来吧,心情好了,就一定能战胜病魔!

  一切,定格在了夜幕。

  就像去山上采药的少女再也没能回到家中,女孩的背影也如云烟般消散在了夜幕之下。

  灯光,刺眼的灯光向着她袭来。

  随之而来的是黑暗,狭小的黑暗将女孩给吞没了进去。

  “好痛……”

  “有人吗?”

  “放我出去,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喘不过气了……”

  厚重的大地,将行李箱内女孩拍击的声音彻底吞没殆尽,在狭小的行李箱里,她在黑暗、狭窄、绝望中度过了她最后的生命。

  水谷诚怔怔地站在街头。

  罪痕嗅盐的效力逐渐散去了。

  他却还没能从这个故事里缓过神来。

  “座敷?”

  雨还在下。

  由他所撑起的雨伞下,有不祥的黑雾蔓延开来,如缥缈的云烟般散向了天地。

  “大哥哥。”

  女孩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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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坏孩子吗?”

  “……你是个好孩子,无可置疑的好孩子,世界上没有多少孩子能做到像你这样了。”

  水谷诚弯下腰来。

  由他撑着的雨伞,将座敷笼罩在庇护之下。

  “那我是做错什么了吗……”等座敷抬起头来,水谷诚这时候才发现,她的眼角微微正泛红。

  “为什么会有车呢?”

  是啊,

  既然不是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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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那为什么在绿灯通行,走过斑马线的时候,会有车呢?

  “又为什么?那个叔叔要把我藏到行李箱里呢?”

  水谷诚沉默了。

  只剩座敷的声音还在低低地诉说着:

  “他把我关在了很小很小的箱子里,那里好黑,我拼了命的喊救命,他终于听到了,就把行李箱给打开……”

  “但是,为什么呢?我明明没有做过坏事,他却把我闷晕了过去,等我重新醒来,身上变得好重,周围依旧好小,却黑得更加彻底,我依旧是喊救命,却再也没有人听得到我的声音……”

  他神色复杂地低下头去,看到了座敷的身上那愈发浓郁的黑雾,本来象征着福神的女孩,此刻脚底下却渗透出鲜血,混在雨水中,越飘越远。

  “我听得到。”

  水谷诚说道。

  座敷抬起脸来,原先清澈的瞳孔被血色所侵染,眼白完全是墨色,那精致得像瓷娃娃一般的面容正充斥着强烈的痛苦,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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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好黑。”

  “我知道。”

  “我喘不过气来,好难受。”

  “我知道。”

  “大哥哥,我好害怕,整个世界都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没有任何人回答我。”

  “我知道。”

  “我都知道了。”

  座敷哭了出来,她扑向前方,尖锐的指甲扣入他背部的血肉,紧紧地抱着他,发出充满绝望而悲戚的哭泣。

  她哭着,颤抖地问道:

  “我好孤独,也好害怕,那里好黑,我不想待在那里……”

  “大哥哥,你能找到我吗?”

  罪痕嗅盐,其缥缈的黑红色雾气,在使用者的视线内勾勒出一条淡淡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