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给我钱
在今天之前，她压根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面临这种选择。
更让她感到恐怖的是，站在这一天平面前时，她本能冒出来的第一选择是放弃火车，将砝码拨到了沈绮音这边。
而沈绮音像是读出她的想法般，进一步劝阻道：“姐姐，你发过誓要带他们活着抵达淮北省，你的队友也需要你，现在该履行你的誓言了。”
“......”
林秋棠嘴唇翕动，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沈绮音却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她的嘴唇上。
“我相信我们不会就此死去的，总有一天，人类会战胜末日。”
说罢，沈绮音别过头，不再去看林秋棠的眼睛。
她担心要是再说下去，林秋棠会放弃一切和她一同离开。
林秋棠还有未完成的责任，她还不到死的时候。
两个人再怎么也得活一个下来才行，沈绮音可不希望她和自己一块儿死。
她看向脸色苍白的周蕴，轻声说道：“周医生，你也跟车队一起离开吧，你是医生，到了淮北省，一定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你。”
“我知道......”周蕴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在这种时候，她能做的也只有苦涩地笑一笑，“祝你好运，绮音。”
“嗯，谢谢。”
“保护好自己，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会的。”
沈绮音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到唐缈跟小祥身上。
看到她们，沈绮音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问道：“肉麻的话我就不说了，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们两个也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那是当然了，我们不是约好死也要死在一块儿吗？”
唐缈朝她眨了下眼睛，压低了声音：“倘若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的核心程序是保护您的安全是也。”小祥捂着胸口，声音平静而坚定地回应道，“离开您有违我的行为逻辑，倘若您死亡，我会自动执行销毁程序。”
“你俩，都好重啊......”
沈绮音没忍住吐了句槽。
接着她一左一右牵起两人的手，说了句：“走了。”
念力和小祥的推进装置同时发力，三人就跟飞燕般一跃而起，冲进了火把之外的夜幕当中。
望着她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夜，林秋棠像是被瞬间抽干了力气般跪倒在地，眼泪不自觉地溢满了眼眶。
“姐姐，我到底该怎么办......”
“倘若你在天有灵，请保佑绮音，一定要让她平安啊......”
第90章 重回云澜市，与“它”直面
云澜市的迷雾已经消散了大半。
不，这样说并不准确。
应该说，是被吞噬了大半。
黑潮从西南地区蔓延过来，已经蚕食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城市，目前仅有城东和城北小部分地区还处在迷雾的包围当中。
对于拥有精神抗性的沈绮音和唐缈而言，迷雾的污染值在短时间内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哪怕是还未完全觉醒资质的小祥都可以在迷雾内保持一到两小时的活动时间。
如果是长线作战，这点时间当然不够，但根据那东西蚕食城市的进度，用不到一个小时一切都会结束了。
沈绮音有些奇怪，那东西一开始疯狂地追逐自己，然而自己主动朝它靠近时，它却放慢了速度。
简直就像故意在等猎物自己送死似的。
不过这样也好，反倒能帮助沈绮音剩下一些麻烦和精力。
沈绮音飞在空中，俯瞰着脚下一片死寂的街道。
黑潮可以吞噬任何问题，包括汽车、街道设施、城市建筑群，甚至地面这些死物。
但它似乎对吞噬的目标有着一定要求，这类死物并没有让它产生过多兴趣，否则沈绮音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一片什么都不剩下的巨坑。
由于那东西会通过第三只眼的视线反入侵她的意识，污染她的认知，因此沈绮音每隔十秒才会开启一次感知网，迅速感应完周围是否存在威胁后便将之关闭，避免被那东西污染。
而每次启用感知网的间隙里，她则使用灵视探测器这种非常朴素的设备来探查自己是否接近黑潮。
浓雾的可见度不足30米，而探测器的距离也在这个范围，上面显示的数值仍保持在25～35之间，属于迷雾的正常污染值。
整座城市估计已经没有任何活物，空寂的街道上，只有沈绮音、唐缈、以及小祥的脚步声。
像这样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沈绮音的感知网终于出现了反馈。
大概在两百米左右的距离，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小心，有东西来了。”
沈绮音利用感知网“扫描”到那东西后，立马将感知网撤去，并带着唐缈和小祥偏转方向，拐进另一条街道。
但这条街道还未走出多远，边缘地带便又传来了同样的反馈。
看来自己已经被那东西放出来的玩意儿给包围了。
沈绮音深吸一口气，牵着两人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一步，两步，三步......
三人不断朝着前方移动，感知网内，那东西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不多时，一阵细微的，好似某种粘稠物体一下一下踩在地板上，与地面不断黏合又分开的声响从迷雾伸出隐隐飘来。
沈绮音集中精力，加强了感知网的感应能力，将那些东西的大致轮廓给扫了出来。
距离她们不到五十米的位置，有十几个浑身漆黑，像是由黑色起泡胶泥揉成的人形物体，正在朝她们走来。
那些人形物体步伐相当缓慢，由于迷雾遮挡了视野，沈绮音仅能凭借感知网来大致定位对方的具体位置。
“啪嗒啪嗒”宛若泥巴掉落的声响不断回荡，并且随着它们的距离缩短而越来越响。
唐缈开始发动赐福的能力，为沈绮音提供增幅，小祥也似乎感应到了危险接近，右臂的电磁步枪从皮肤下方钻出，隐隐闪烁着半透明的蓝色电圈。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那些东西已经进入了迷雾的可视范围内，却依旧无法被肉眼看见。
但诡异的是，飘在半空中的三人都可以看到自己正下方一个又一个醒目的黑脚印。
这些脚印像是被黑色胶泥糊出来的一样，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正在缓慢行走，黑脚印随着它的落脚而出现，又随着抬脚而消失。
当三人从他们上空经过时，这些脚印的主人出现了短暂的停顿，然后改变方向，继续缓慢追逐她们的飞行轨迹。
这是在故意挑衅我么？
沈绮音可以肯定，那东西估计是在享受这种和猎物“玩耍”的感觉。
面对普通人和资质者，甚至是雨中女郎那种级别的实体，黑潮都是“顺手踢死一条野狗”般吞了就吞了。
但面对沈绮音，它似乎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故意将这场猎杀对决拖得老长。
从这一点来看，沈绮音认为黑潮的智力程度恐怕已经超过了目前所见的所有实体。
它究竟是怎样的“生物”？是比绿霾、雨中女郎更强大的实体，还是“现象”？又或者是和迷雾同属一类的“神秘存在”？
说到迷雾，沈绮音目前还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黑潮为什么会吞噬迷雾。
既然黑潮拥有一定程度的智慧，且没有吞噬掉楼房、汽车、街道设施等物体，那至少说明它在选择吞噬目标时是有一定要求的。
而迷雾就满足了这个要求。
倘若黑潮背后的那个“源头”和迷雾背后可能存在的“源头”都看做一个物种，那么这样看来，这东西也像实体一样，相互间会争抢领地，大打出手。
呵，席卷全球的迷雾......
要是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释放出迷雾的玩意儿到底得强大到什么地步？
三人继续向前缓慢飞行着，沈绮音将感知网扫描的时间间隔从十秒缩短到了五秒。
沈绮音发现了，那东西似乎在任由她探查一般，即便她再度启用第三只眼，对方都不会再利用她的视觉来对她发起认知污染。
周边的街道被迷雾所遮掩，隐约只能看见平日里显眼的广告牌。
餐馆、网吧、健身房、瑜伽馆、副食店......
浓稠如墨的迷雾在肆意弥漫，商铺的卷帘门紧闭，门前地面上积着薄薄的一层灰尘。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忽然间，沈绮音停止了飞行。
位于感知网边缘地带，有一个无比巨大的轮廓，从感知网边缘地带一点点朝她蠕动过来。
远处那些无法被看见的迷雾，正在被那个轮廓慢慢蚕食，显露出“空无一物”的城市街景。
但任谁都知道，那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挤满了看不见的黑潮。
那东西，看来终于是忍不住了。
第91章 真正绝境
通往淮北省的铁路上，绿皮火车正在迷雾的笼罩和黑潮的追赶中急速奔驰。
大量事先准备好的油桶已经整齐堆积在车厢顶部，特制的喷火器均匀分配到了目前还未丧失理智的资质者和军警人员手中。
用于放置已经接近重度污染，或被诡兽重伤的伤员的战斗人员专用车厢早已没有最初的干净。
一股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汗水与鲜血的腥味在车厢中弥漫，令人作呕。
众人脸上满是疲惫与绝望，几名安放在角落平躺的伤员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地发出呜咽，被诡兽划开的皮肤露出一道道渗血伤口。
火车前方，迷雾如汹涌波涛，不断“拍打”着车窗，像是有无数冤魂厉鬼在其中哀嚎。
车厢顶部的油桶在剧烈的颠簸中相互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动。
宛如来自地狱的丧钟。
林秋棠依靠在油桶边上，手里拿着一根蛋白棒，一口接一口不断啃咬着，甚至顾不得嚼碎，便匆匆将其吞入腹中。
时间非常紧迫，她必须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距离沈绮音离开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大概是对方离开十分钟后，前方的迷雾涌出了大量诡兽。
不仅有鬣狗、豺狼一样的兽形诡兽，还有双头隼那种强悍的二级诡兽。
尽管火车上还剩有十来名调查员，但长时间的苦战与消耗，已经让他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上一次的诡兽进攻中，他们接连折损了两名资质者，以及好十来位普通特勤队员。
这其中便包括掌握了火焰，并且刀法精湛的程锐。
作为可以驾驭火焰的资质者，程锐应对黑潮和那些双头隼时拥有远超他人的优势，因此许多时候他都跟楚铁山一样，始终身先士卒，守在最前方。
本来正面有他、楚铁山、以及和林秋棠同为念力操纵者的吴大龙在，三人配合默契，严防死守，应对寻常的诡兽潮根本不成问题。
但这次来的，是足足三只双头隼。
那东西强大之处所有人都已经有所领教，倘若不是楚铁山硬扛在前线，沈绮音出手突袭，光是一只就足够让他们头疼了，两头的话，拉开战线分别应对倒也能对付。
可三只......
最后的结果，就是用程锐和另一名资质者，以及十来位特勤队员的性命为代价，才勉强将那三只双头隼暂时击退。
他们心里很清楚，迷雾给予了双头隼极其强悍的恢复能力，兴许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再次追上来。
官方组织的百来名队员从发车到现在已经折损了将近一半，许多战斗岗位都已经出现了空缺。
在没有战斗人员的情况下，一些强壮点的幸存者自告奋勇来到了前线。
虽然他们填补了战斗人员的空缺，但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并没有实际提升他们的防御力量。
倘若这是人类之间的战斗，普通人只要会开枪就能够形成战斗力，甚至单枪匹马守住一个点位。
可他们面临的敌人不是野兽和普通人，而是死不完杀不尽的诡兽，和根本无法对抗的迷雾。
面对这些东西，就算有再多的人，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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