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濡湿小镰刀
“哦哦！”
维芙连忙爬起身来，领着叶一一和一言不发欧罗斯特离开此处。
“这女人是谁？”途中，欧罗斯特轻声询问。
“我找的流浪者向导，王都地形太复杂了。”叶一一回答。
“流浪者……”欧罗斯特眉头微皱，“她可靠吗？”
“今晚是宵禁，我从圣血骑士手里救下了她，顺带用钱雇佣她给我带路，不敢说可靠，但至少不会告密。”
“原来是交易。”欧罗斯特轻轻点头，不再多说。
沿着小巷一路向下走去，穿插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小道，甚至从建筑物屋顶一路走楼梯来到另一座建筑物的屋顶，途中穿过多座建筑，终于在一条小道前停了下来。
这里远离主山道，位于两幢高楼的夹缝中，是一条宽不过一米半的小道。
小道被各种简陋的窝棚堆满，各种死尸横陈在此处，以至于堵住了雨水的通排，汇聚成了血河。
浓郁的血腥味，甚至盖住叶一一和欧罗斯特身上的臭味。
“这是怎么回事？”
叶一一表情难看，挨个查看这些死去的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身上穿着简陋且单薄的麻衣，和维芙一开始的打扮很像。
“这是一个流浪者的聚集处……”维芙平静地回答。
随后她低头环顾，在一具中年妇女的尸体前蹲下，摸索着她身上有用的东西。
“今晚入夜之后，那些两米多高黑色大罐头，就带着公国士兵们开始清扫留在街道上的人，其中也包括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也不会遇见大人您……”
维芙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将身下妇女死不瞑目的双眼合拢。
“再见了，托利……”
她轻声说，随后将摸尸来的数枚铜币用雨披擦了擦，随后小心翼翼地放进钱袋。
“真是野蛮……”欧罗斯特环顾这片死地，轻轻摇头，
“流浪者不交税，他们的存在并不能带来任何的经济上的效益，反而会扰乱城中治安，圣血教团是想借着宵禁的名义，顺带清除城中的不稳定因素。”
“你说得对，我们只是在这座城市中苟且偷生的蛀虫，我们就不应该活着。”
维芙起身冷冷地看着欧罗斯特，“可流浪者也是人，我们只想活着，我们难道就真的该死？！”
欧罗斯特脸色平静地回答，“虽然流浪者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小偷、强盗，社会中的不安定因素，但我并没有歧视你们的意思。
“小姑娘，你该去怪那些当权者，而不是把气发在我身上。”
“但归根到底，这场宵禁还是因为你！”维芙冷冷道，“要不是你刺杀了大公，也不会有这场大屠杀！！”
“维芙，你是一丁点也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叶一一摇摇头。
“从头到尾就没有人刺杀大公，这不过是圣血教团的借口，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欧罗斯特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流浪者对王都没有任何价值，即使没有今天的宵禁，他们也迟早会动手清理你们。
“若是大主教登神成功，那时就不是活不活着的问题了，圣血教团会把你们捉去当试验品，培养成速成的神力战士炮灰，奴隶没有这个资格，但流浪者有这个价值。”
“……”维芙垂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她靠着窝棚无力地坐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人，我其实并不理解你说的话。”
她的话语声被淹没在暴雨声中，但在两人耳里却清晰可闻。
“我不懂所谓的神祇，也不明白什么是嗜血病仪式，我只是个流浪者，一个社会的底层人，只是比奴隶多了那么一丁点自由的可怜人……
“您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座自己的房子，一份体面的工作，每天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我也想有尊严地活着。”
她看着身旁的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是她熟悉的人。
这些人帮过她，她也帮过他们。
流浪者若是不能学会相互帮助，只会死得默默无闻。
但此刻他们都死了，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抱歉……”维芙垂下头，心情额外沮丧，“这只是我情绪失控时发的牢骚，请不要在意。”
叶一一和欧罗斯特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随后朝外使了个眼色。
“你先一个人冷静一下吧，维芙。”叶一一开口说。
他和欧罗斯特走到不远处的小道口，把维芙一人留在了这里。
“你真的让我很意外。”欧罗斯特脱下身上的衬衣，借着暴雨搓洗着上面的污秽。
“你完全不熟悉这座城市，这说明你才来这里不久，但你对圣血教团现状和隐秘情报似乎了若指掌。
“外来神祇、嗜血病仪式，意图登神的大主教……
“这些情报即便是最为老练的猎人也很难探查到，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又是怎么做到的吗？”
“我来自止戈殿堂，是一名魔法师，你可以称我米凯拉……”叶一一重新搬出那套说辞。
“谎言。”
谁知欧罗斯特毫不犹豫地，微笑着戳破了这个事实。
“这套说辞拿来糊弄偏远地域的乡下人倒是行得通，但对我这个拜访过止戈殿堂的老家伙而言，却是破绽百出。”
“哎……我就知道。”叶一一叹了口气。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老猎人，想骗过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其实也算个猎人。”他干脆换了种说法，“只不过你们猎杀的是外来神祇，而我猎杀的是诅咒造物。”
“诅咒？”欧罗斯特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你是说沉滞诅咒？”
“没错。”
叶一一点点头。
“实不相瞒，我刚从王都下水管道中出来，那里有一尊受沉滞谶语侵染的古代傀儡……”
“你消灭它了吗？”欧罗斯特焦急地打断叶一一，“沉滞诅咒的危害性比外来神祇要恐怖的多，诅咒一旦爆发，整个王都所有人都得死！！”
“你急什么？”叶一一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有时间来救你，不把那玩意祛除，我会出下水道吗？”
“呼……那就好！那就好！”
欧罗斯特长长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看起来还没加文那小子大，本事却不知道甩了他几条街！真是厉害啊！”
“夸我有什么用？我救你出来又不是为了听你夸我的。”
“阁下您请说。”欧罗斯特当即端正态度，正色道。
知道叶一一是朋友就已经够了，欧罗斯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花了五分钟，将圣血教团的现状简短地给欧罗斯特解释了一遍，老猎人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我不建议阁下清理城中的圣血教堂。”他开口说。
“加文带走了登临仪式中三要素之一，但这一点圣血教团并不知晓，他们会认为您就是加文，【神之卵】也在您的身上。
“为了救我出来，阁下已经惊动了圣血教团，他们必将展开全城搜捕。
“现在最好的做法，应是深入上层排水管道，如您所言，那里如迷宫般复杂，我们可以躲藏在其中，等到教会的支援抵达，我们便可以里应外合，将圣血教团一举击溃！”
叶一一不禁点头，他觉得欧罗斯特的做法的确是如今最好的计策。
但随后他又摇了摇头，因为这样龟缩着等待支援，不是叶一一的风格。
他有无限血外挂，他此时最应该做的，是在不被抓住的情况下尽可能莽过去！
有人挡路就杀，有人阻拦就灭！
神祇也好，诅咒也罢，不管前面是什么，叶一一都要狠狠地碾过去！
不然我为什么要开挂？
“我可以暂时不清理圣血教堂。”
他开口说，“但我去上层排水管道的目的，是为了解救展翅雄鹰子嗣，击杀圣血之主！
“之后，我会直接杀进上城区，将大主教和他们的教团统统消灭干净！
“我不会躲藏起来等待支援，这一点我希望你知晓。”
“……”
欧罗斯特无言地望着叶一一，眼中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变成了钦佩和释然，随后他忽然笑了。
“这就是诅咒猎人的胆识和气魄吗？真是叫人心驰神往！”
欧罗斯特将衬衣重新披回身上，双手拄着螺纹手杖，脸上露出狂气的笑容。
“尊敬的阁下，不知道在下能否能与您同行？”
“这很危险，有可能会死。”
“不过是死而已，若不是阁下相救，明天正午我一样要死！”
欧罗斯特坦然笑道：“比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吊死，我更愿意死在与神祇的战场上！”
叶一一忍不住露出微笑，“看来我没救错人。”
他找到已经收拾好情绪，正在给流浪者们收尸的维芙，将剩下那半袋银币丢给了她。
“交易即将抵达尾声，这是尾款，带我们去最后一个地方，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维芙捧着那半袋钱币，呆愣愣地望着两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按叶一一的描述，维芙将两人带到了一处早已被封禁许久的排水管道外，一座靠近上城区的圣血教堂。
“我曾经在这里做过小工，发现这里的后院有一处从山里延伸出来的金属管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大人你说的那个。”维芙解释道。
“是不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叶一一朝维芙点点头，“如果我们十分钟后还没出来，你就离开吧。”
“哦。”维芙迟钝地点了点头。
“小心点，找个地方躲躲，别让巡逻的抓到了……实在不行就去那骑士家里待着，他至少会让你住一晚。”
“走吧。”他朝欧罗斯特看了一眼，两人朝圣血教堂走去。
“……”
维芙默默地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中，再一次朝落着暴雨的漆黑天空望了望，口中喃喃自语。
“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第97章【至圣清血】与【技巧宝石】
进入上层排水通道的入口，可能在一座圣血教堂的后院中。
叶一一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倒不如说，他在秘密圣血教团发现了通往上层的电梯之后，就对王都复杂的通路有了一个基础的认知……
灵魂回响+88
灵魂回响+88
灵魂回响+3300
“嗯？”
叶一一望着简化光幕上突然跳出的提示，不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有敌人？”
一旁的欧罗斯特见状当即拔出燧发转轮手枪，警惕地环顾四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倒不是……”
叶一一捏着下巴望着简化光幕，表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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