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濡湿小镰刀
白羽拍去满手的木屑，听了他的感叹，认真的回应道。
“而且我已经留手了，不然他大概率接不住我的招数，会死。”
闻言，叶一一望着白羽的表情略显茫然。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话？都全力以赴了，还留手？不矛盾吗？”
“并不矛盾。”
白羽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因为他并不值得我尊重。”
“呃……”
叶一一这会儿还能说什么呢，很显然白羽的逻辑很严密，没有一点毛病。
而站在沦为废墟的教堂之中，全程旁观了女骑士手撕树人骑士的老猎人范威洛，此刻拍着手走来，发自内心的称赞道。
“白羽阁下的身手武艺世所罕见，我终于能理解，您为何能成为米凯拉阁下的同伴了。”
一旁打量着树人断裂的手臂的艾丽卡闻言，表情稍微有些不自在。
她可没忘记，自己毫无抵抗力的被白羽当成小鸡仔，从教堂里提溜出来的场景。
“难道诅咒猎人都是这种程度的强者吗？相比之下，我这个帝国骑士也太弱了……”
见到断裂的树人手臂被教会猎人装进袋子收走，她叹着气站起身来，来到几人身旁。
“米凯拉阁下，白羽阁下，还有范威洛阁下，谴令函所需的人证已经有了，事不宜迟，我也该去联系帝国方面了。”
“爵士请便。”老猎人优雅地脱帽示意。
艾丽卡也朝众人行了个礼，情绪复杂地先行离去。
见女爵士情绪不高的样子，叶一一虽然有些困惑，但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好奇地望着范威洛开口问道。
“谴令函是什么？”
“一种外交文书的格式，属于态度极为严肃的一种，还有谴责和命令的含义在内。”
“谴责我理解，不过命令？”
叶一一有些困惑，“帝国能命令翠冷柏政府吗？”
“可以的。”
范威洛点点头，开口解释道：
“翠冷柏合众国的海岸线很长，且是圣徒江的重要入海口，因此在经济和军事上意义极为重要，帝国在这里有多个驻军基地。”
“驻军基地……”
叶一一似乎反应过来，之前在外头广场上，艾丽卡好像提到香塔维亚的驻军部队？
话说香塔维亚不是白羽醒来时的城市么？
他默不作声地瞥了眼蹙眉的白羽，忽然又想到了大主教在临死前和他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帝国的高压统治……么？”他若有所思地在心中自语。
白羽蹙着眉思索片刻后，忽然开口询问：“既然有驻军……也就是说，翠冷柏的主权并不在翠冷柏人的手里？”
“可以这么说。”范威洛轻点手杖，“现任翠冷柏合众国总统是被帝国的兴济财团扶持起来的，换而言之，就是傀儡总统而已。
“这位总统通过了城市租借法案，将包括香塔维亚在内的多座港口和工业城市租借给帝国。”
“城市也能租借？”叶一一有些疑惑，“什么意思，借出去之后城市就是帝国的吗？”
“倒不是这个意思，城市和土地依然是翠冷柏的，但管理城市的却是帝国人。”
“这有点离谱了……”叶一一只觉茫然，“还有这个管理……具体指哪些？”
“全部。”
“全部？”白羽失声叫道。
“是的，全部。”
“这和卖国有什么区别吗？！”
“所有翠冷柏人都知道这和卖国没有区别。”
范威洛压了压帽檐，露出无奈的笑容，“但对于大部分翠冷柏人而言，包括我在内，没人在乎国家是谁当权。”
“你？”
“其实不瞒米凯拉阁下，在下就是一位土生土长的翠冷柏人。”范威洛微微颔首。
“你的国家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居然能够接受？！”
白羽目光严厉，压低了充满怒气的声音，开口质问。
“一个国家在另一个国家的土地上驻军，甚至把城市打包卖了，这样严重侵犯主权和尊严的事情，你居然无所谓？”
范威洛对白羽忽然变化的态度有些困惑，不由扭头望向了米凯拉。
“白羽……”
叶一一拉了拉女骑士的胳膊，低声说：“现在不是以前了，你这样不合适……”
“……”
白羽怔怔地看着叶一一，终于反应过来。
她深深呼吸，愤慨的情绪也变得失落。
“抱歉。”她朝范威洛躬身道歉，“我说了不合适的话，还请阁下见谅……”
“没关系，我理解阁下的家国情怀，请不要在意。”老猎人微笑着摇摇头，又试探着问道：“白羽阁下，您应该不是东接壤人吧？”
“什么意思？”
白羽愣住了，又被叶一一默不作声地掐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开口回答，“没错，我确实不是东接壤人。”
“果然。”范威洛笑了笑，“如果您是土生土长的东接壤人，或者对帝国的发展史有过了解，那这些问题您应该就不会问我了。”
叶一一和白羽对视一眼，俱是伿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范威洛没有任何不耐烦，而是耐心的与两人解释。
“在七十年前，翠冷柏其实连国家都不是，那原本只是一个猫人部落的名字罢了。”
“七十年前？”
叶一一皱着眉头，好像对这个数字有些印象。
要是没记错的话，歌尔根伯爵似乎和他说过？
“那是帝国废除奴隶制度的时间？”他试探着询问。
“没错。”范威洛点点头，“七十年前那场宫廷政变之后，罗德诺帝国通过了《帝国法案》，改帝制为立宪制。
“同一年通过了《废除非人亚人和人类奴隶制法案》，并收回对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干涉，在止戈殿堂的协助下，帝国进行了内部改革。
“在那之后，东接壤的诸多国家才逐渐建立或独立，其中自然也包括翠冷柏。
“翠冷柏是由一群人类和猫人奴隶建立的国家，一开始只是自治城，后来随着周边国家灭亡，领土面积才逐渐扩张，最终发展到今天的翠冷柏合众国。”
“灭亡？”白羽有些不解，“为什么？帝国不是不干涉它们了吗？”
“是啊，帝国虽然不干涉，关上门来一心搞发展，但军阀混战，教团圣战，亚人起义，神性污染、遗迹暴乱乃至各种天灾人祸，在当时的东接壤可谓屡见不鲜，因此国家灭亡也是常有的事。
“有些国家甚至今天刚刚建立，当天晚上便已经灭国。”
“听起来真乱……”叶一一蹙眉。“那得死多少人啊。”
“那时死了很多很多人，加上影响最大的蝗灾，那时除了帝国领土，大部分的地方甚至见不到活妻霖捌焐死留罢奇旗羣人。”
“蝗灾……”叶一一在心中默念着这个词，咽了口唾沫。
虫魔法师，就是在蝗灾中遇见了外出游历的艾扎纳。
说到这里，范威洛眼中带着群撩侕./零（四）|柒san事些许深意地望向了叶一一。
“直到某位止戈殿堂的天才，发明了一个改变了世界格局的魔法。”
“澎湃生长……”他轻声念诵出那个魔法的名字。
“米凯拉阁下，您在花园村的经历我有所耳闻，如果您要去帝国，在某些场合下，最好不要以米凯拉的名字行动。”
范威洛微微叹气，“不只是帝国，东接壤的很多人都受过艾扎纳的恩惠，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信仰他的教团……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样啊……”叶一一稍显沉默，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明白，但我并不后悔杀了他。”
“一个曾经无比珍惜生命的天才，消失多年后，却沦为生命的亵渎者，不只是我，很多人都无法接受，可惜事实就摆在那里，叫人不得不信。”
范威洛也有些无奈，“艾扎纳是以死者的身份死去的，他在死前曾受到了次级诅咒的侵染……”
“是幽邃。”叶一一打断他的话。“准确来说，是利用幽邃之暗的深邃魔法。”
“我会向上面打报告申请修改这个说法的。”范威洛说，“总而言之，还请您小心。”
“我明白。”
“嗯，话说回来，翠冷柏虽然撑过那几十年的灾难，但却因为接连不断天灾与人祸，已经处于亡国边缘。
“三十八年前，初步完成工业改革的罗德诺帝国，以崭新的面孔出现在了世界之上，它以经济和军事手段重新向外扩张，并用各种舆论方式向外展现帝国的富饶和强大。”
“这手段，一听就知道是赛博之子们干的。”叶一一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不过改革只花了32年么？我还以为在魔法的帮助下，这个数字会更短呢。”
“而翠冷柏的现任总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选出来的，城市租借法案也是在那时通过的。”
范威洛继续说着，同时目光望向白羽。
“在法案生效之后，帝国人朝翠冷柏输送了大量的物资和资源，并主导了对合众国的改革，由于阻碍过大，因此死了不少‘上层人士’。
“不过谁也没法否认的是，正是因为有了城市租借法案，才将翠冷柏这个濒临死亡的国家救了回来。
“白羽阁下，现在您能明白，所谓‘卖国’的真正含义了吗？”
白羽呆愣当场，无言以对。
叶一一刚想说话，便有一位教会猎人脸色苍白，急匆匆地赶到众人身旁。
“范威洛阁下，我们在教堂废墟中发现了某种无法言说的东西，您最好来看一下。”
叶一一和范威洛对视一眼，老猎人当即扬起手杖。
“前面带路！”
第257章 人狩与献祭仪式
拉上发呆的白羽，在猎人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原先是教堂偏殿的地方。
此刻，这里的藤蔓和碎石已经被清扫干净，数名身着白袍的教会猎人正在给骑士局成员的尸体收尸。
而不远处，就是密森林神子破碎的身躯。
这位十米高的巨人从通天树顶端坠落，先是砸裂了正殿的天花板，随后又砸碎了支撑教堂的主结构，导致教堂正殿倒塌。
而最终，它的身躯则是落在了尚且完好的偏殿中。
“这家伙应该很难缠吧。”
路过这具已经褪去浑身绿色，藤蔓变得枯萎的模拟神躯，老猎人范威洛感慨道。
“像这么大的类人形躯体，除了远古巨人后裔以外，我只在北接壤见过类似的存在。”
这句话透露出了不少信息，像远古巨人后裔他倒是知晓，也在游戏中见过。
那是学名“矮人”，但身高普遍在五六米朝上的巨型亚人种族。
这类敌人的魂量很高，而且动作笨拙，叶一一游戏中常拿这些巨人刷灵魂伽回响。
不过比起屁股一扭他就知道要出什么招的“矮人”，他对范威洛话语中北接壤的类似存在更感兴趣，于是他开口接过话题。
“哦？类似的存在？那是什么？”
“是兵戈巨人。”范威洛回答道：“看起来像是巨人，但四肢和脑袋却是兵器的模样，看起来很诡异，是兵戈戮主的神性污染的污染者。”
“兵戈……？”
叶一一想起了阿戈斯托和他聊到过的“兵戈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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