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濡湿小镰刀
“再见了，弑神者。”
他做了最后的告别，便双手抓握匕首，高高举起，朝着他的胸口重重刺了下去。
“撕拉！铛！！”
匕首划开衣物，匕首尖贴着叶一一的胸膛擦过，重重落在了地上。
死者表情微皱，低头望了眼手中的匕首，随即再次举起，对着他胸前重重刺下。
“铛！！”
锋锐的匕首再一次擦着他的身躯刺入地面。
“？”
死者暂且停下手中动作，盯着叶一一的裸露在外的胸膛一言不发。
为什么，捅不穿？
他沉思片刻，将匕首贴在叶一一脖颈处，随即用力一划。
匕首握把处传来坚韧的感觉，像是在用刀切割厚实的牛皮。
死者箘陸卄0覇『玖邬虾⊙私。x磷低头一看，却发现他脖子上并未出现伤口。
倒是他脖子上的灰被他用匕首刮掉了一层。
“为什么？”
死者忍不住低声自语。
是匕首不够锐利吗，还是自己用的劲不够大？
可再来之前，他已经把匕首磨至锋锐了，他的每一次刺划，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可为wu吆弃八捌邻N（六）异QUN什么，却连他的皮肤都划不开？
“是我用错方法了吗？”
死者收起匕首，站起身来，从背后掏出大弓，又从腰后的大号箭袋中抽出一根螺纹钢箭。
他拉开弓弦，将钢箭对准了他的脑门。
“说起来，之前那一箭，明明也中了……哐！！”
大气撕裂，钢箭脱弦而出，狂风吹起了叶一一额间的金发。
“哐当！！”
钢箭笔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像是找不着洞的胡萝卜。
“？？？”
死者越发茫然了，哪怕他没有情绪，但此刻仍然体会到了无力和沮丧的感觉。
为什么射不进去？
为了能保证一击毙命，他可是瞄准着对方的眼睛射箭的。
那里没有骨头支撑，是直接通往大脑深处的洞，也是面部最脆弱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他射出的钢箭也没能刺穿那层薄薄的眼皮，只是让对方的脑袋微微朝旁挪了挪。
“弑神者……到底是什么？”
他将钢箭捡起，没有焦距的双眼望向箭头。
无神的眸子突然凝滞了，像是看见了无法理解的事情，从而使大脑进入自我保护的状态。
死者看见钢箭的箭头，被磨平了。
“好玩陆O)倭（({二）寺扒疤私羣吗？”
他听见慵懒的幽幽声音从身下传来，死者移开紧盯着平整箭头的双眼，呆滞地朝下望去。
叶一一睁开了毫发无损的眼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其下那微微发出金光的竖瞳疏懒地瞥来。
那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注视落在死者的眼中，却可怖地携上了一丝龙的雍容。
死者见过飞龙，即便是那些已经死去多年，只剩下骸骨的存在，其一举一动也依然带着属于龙的端庄和威严。
面对比自己弱小很多很多的存在，保持着不矜不盈的态度，表现出一丝微不足道的藐视，是那些伟岸生物独有的矜持。
他缓缓地爬坐了起来，双腿盘在身前，用手支撑着下巴，就像是刚刚睡醒的龙。
“我其实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救那个骑士？”他轻声发问，竖瞳平静地望着死者。
“我……”死者犹豫了。
没有恐惧，就不会在危险前逃离。
没有愤怒，就不会在乎生前所遭受的非人待遇。
没有悲伤，就不会为自己的死亡感到难过。
没有快乐，就不会对明天的生活产生期待。
对他而言，生活是一滩永远不会发生变化的死水。
没有感情，就不知道此刻应该做出什么反应，自然也不知道怎么作答。
“那么，你怀念过去活着的经历吗？”
叶一一垂眸扫了眼正在缓缓降低的颓滞量表，换了个手支撑下巴，同时也换了个问法。
“我不知道……”死者轻声回答，又轻声发问：“怀念……是什么？”
“怀恋啊……”叶一一想了想，思索着说，“大概就是你时常会想起，会想要回到那一刻，会让你想要再次体验那时经历的过去……那么，你有吗？”
“经历吗？”死者面无表情地想了想。
“我想到了……我向妻子求婚时那一刻。”死者眼神飘悠，似乎回到了过去。
“她是村里最好的纺织娘，而我是村里最好的猎人，那天打猎归来，我在路旁摘了花送给了她……她当时对我笑了，她脸上的雀斑很好看，脸颊很红……那时的风儿很柔和，阳光很明媚，她手中的花儿很香也很美，于是我说……要不要嫁给我？”
死者呆呆望着前方，枯瘦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淡淡的黑气从他的七窍中流出，他却忽然不觉。
“所以，她嫁给你了吗？”叶一一接着问。
“对，她答应了……我们在修道士的主持下站在教堂中，在火雀和村民的祝福中结成了夫妇。”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搬到了一起，有了一个皮实的儿子，一个可爱的女儿。”
死者的身子像是筛子般剧烈颤抖着，大量的黑气从他体内溢出，躯体的边缘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在黑雾和肉体之间来回变换。
“所以……你思念她们吗？”叶一一平静地问。
“思念……”
死者愣住了。
“我……我不知道。”
“那我换个问法，你想回到她们身边吗？”
“……大人他答应我，等到沉滞降临之后，我们会在开满蓝色花朵的草地上，和我的家人相遇……”
“他是这么说的吗？”叶一一瞥了眼已经彻底消褪的颓滞累计条。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死者浑身的黑雾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那么，你的家人们也是死者吗？”
叶一一从身后掏出隐匿短杖抓在手里，目光直视着呆望向前方的死者。
“因为我听说，只有死者才能活在沉滞降临后的世界。”
“只有……死者？”
死者复述着这句话，原本平静下来的身躯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他手臂化作黑雾散去了，金属大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只有……死者？！”
他重复着这句话，无神的眼中不断闪过曾经经历过的场景。
打猎、求婚、结婚、生儿育女、男猎女织、有望成为修道士，被送到王都的儿子，逐渐长大，继承了母亲手艺的女儿。
还有他仏的妻子，她在生第三胎时因为难产去世了……
被送到王都的儿子被火雀花的主教侵犯至死……
留在家中的女儿被途经村落的佣兵团成员侵犯至死……
他打猎归来，抄起弓去佣兵团驻地报仇，却被对方一拳打晕，醒来后便出现在了这里。
在一系列的试验和折磨过后，他受幽邃转化，变成了死者。
“是啊……他们并没有变成死者啊，而是死在了它们的手中……”死者凄惨地笑了起来。
随着感情的回归，他的身躯陷入不可逆的崩坏。
“弑神者……”
他低下头来，脸上流着漆黑的泪水，无声地哭着，却又紧盯着叶一一金色的竖瞳说。
“那位骑士……在我们找到时便已经变成了死者，他在这里的最下方，在与演菌古树融合……”
“哐当！”
他腰间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死者的下半身已经彻底消散，只余下不断飘散着黑雾的上半身悬浮在半空。
“我明白了。”
叶一一站起身来，朝他点了点头。
“最后，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
“火雀花的传统是以牙还牙，以火还火……”
死者的上半身也随之消散了，但他充斥着百般情绪的眸子依然紧盯着叶一一，其中流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
“请您帮我……烧了他们……”
灵魂回响+2750
死者彻底消散在了眼前，地上空余一把大弓，一把匕首，一个大号的箭袋，以及一柄圆柱形的钥匙。
叶一一沉默着捡起那把钥匙，目光扫过光幕。
【铸树祭坛的钥匙】
他将钥匙攥紧，竖瞳中似有火焰燃起。
“以火还火么……”
第349章【植园守护者】
“那个人……已经死了么？”
摆脱颓滞状态，从摆烂中复苏过来的苏克环顾空荡荡的走廊，忍不住轻声询问。
“可以这么说吧。”叶一一微微叹气，“他本来就是死者，只是找回了情绪，变回了活人……虽然代价是真灵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不得……超生？”苏克有些无法理解这个词。
“别想太多了……不过你恢复得倒是很快，小啾怎么还瘫在地上。”
“可能是因为我不是本体？”
苏克挠挠头，下意识望向身前。
目光所及处，小啾正瘫在地上，身后菱形羽翼像是石砾般散落了一地。
“小啾！小啾！”苏克忽然担忧起自己的座驾来。
“啾~~~”
小啾发出虚弱的声音，灵体身躯忽明忽暗，似乎快要消散。
“看来是受到的黑雾的影响，生命力被削减了么？”
叶一一微微蹙眉，挥舞隐匿短杖打出一记【生命力满盈】。
蓝光闪烁，小啾不断闪烁似要消失的身体，终于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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