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濡湿小镰刀
宝夏闻言微愣，这些词汇对他而言并不陌生，相反还有些耳熟。
在从学院毕业进入众生骑士团前，他曾在帝国的稽查局实习。
因为实力出众，因此参加过几次正式的事件调查。
其中某一次调查中，他深入了一处异常洞穴，在深处遭遇了一种在后来被命名为“奇美拉”的怪物。
那是一种拥有诸多亚人和非人肢体，浑身血肉器官几乎全是由不同生命拼凑而成的凶恶怪物。
好在那“奇美拉”只是长相狰狞，论实力却是和身体一样，也是七拼八凑而成，根本毫无威胁。
虽然宝夏毫不费力地将其解决，但那异形可怖的扭曲身姿，也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再后来，他知晓了“奇美拉”的来历。
那是名为“登升”邪教团组织，在某个被逐出帝国的赛博之子派系支持下，所开发制造的人工生命。
“你是说，你们也曾试图探索禁忌，凭空创造新生命？”
宝夏紧盯着叶一一肩头的小妖精，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对我们小妖精而言确实是禁忌啦……”
尤黛娜娜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由垂下头来，盯着手中捏弄的衣角。
“毕竟我们作为自然的精灵，对这种非自然的生命，天生就是有抵触之心的啦……”
“只是对你们妖精而言？”
宝夏抓住了对方话里的关键词。
“是啊。”
尤黛娜娜点点头，〈零夢霓?灵扒。司锍,岜旗起扭头望向静静聆听的叶一一。
“对于诸王治下的陆上群国而言，即便是非自然的禁忌生命种族也算不上异类，它们和其他人类种，非人种，以及我们妖精一样，没有什么身份上的差别，都只是王的子民而已。”
“王的子民……”
听了这话，宝夏也下意识望向叶一一，眼神恍惚。
不管是什么种族，都没有差别，都只是王的子民？
连禁忌的人工生命也是如此？
他又忍不住想到了那只藏在洞穴底部的奇美拉。
纵使罗德诺帝国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度很多年，但对亚人和非人种族的歧视至今仍然存在。
“登升”这个臭名昭著的人类至上主义组织，猎杀大量亚人与非人所制造的“奇美拉”，就是在这种种族歧视下诞生的产物。
可在万年前的陆上群国，别说不同于人类的其他种族，就是禁忌生命也能作为王的子民自由地活在人世间。
宝夏只是想象着那一幕，便觉得那好似梦幻一般。
“……”
叶一一被这两货用这种莫名崇敬的眼神望着，只觉心理压力颇大。
特么的，都说了我不是王了。
陆上群国消弭种族差异这事又不是我的功劳！
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歼世虫族是诞造生命吗？”
叶一一忽然插嘴，试图转移话题。
“似乎不是呢，殿下。”
尤黛娜娜猜到叶一一的意思，有些遗憾地摇头道。
“尤黛娜娜没在那些虫子身上感知到抵触和不和谐的感觉，它们是自然孕育出的生命，和诞造生命毫无关系。”
“也就是说，它们不是实验室造出来的生物兵器么？”
叶一一捏住下巴，陷入沉思。
排除了一个可能，那歼世虫族的来历便昭然若揭。
它们和这里的其他生命一样，都是来自宇宙深空。
“可是妖精大人，话说回来……”
宝夏按捺下心中激荡的情绪，恭敬问道。
“既然在王治下的陆上群国，人工生命已然与其他种族并无差别，那为何这里还要设立这么一处诞造生命实验室呢？”
“因为也不是所有的诞造生命，都拥有智慧和知性啊。”
尤黛娜娜挠了挠头，“事实上，接壤上的诞造生命除了高阶巧技奴仆以外，其他大多是受术法污染的环境影响，从而诞生的异类生命。”
“等会？”
叶一一忽然愣住了。
“高阶巧技奴仆……你是指拥有‘座’之名巧技奴仆，它们都是诞造生命？”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殿下？”
尤黛娜娜困惑望来，似乎是不明白叶一一为何这么惊讶。
“所有拥有智慧的巧技奴仆，它们都是巧技神机殿下创造出来的生命啊。”
“啊？”
宝夏来回望着两人，表情茫然不解。
远古奴仆……也拥有智慧？
它们难道不只是一种机关构成的工具吗？
叶一一眼眸低垂，陷入沉思。
尤黛娜娜的这个回答，将一个困惑他许久，不算疑问的疑问解开了。
当初他刚穿越过来时，在武器博展馆初见了小妖精莉莉露和高阶巧技奴仆锈山座。
当时带着莉莉露去找锈山座交谈时，小妖精就表现出了不愿与锈山座接触，乃至略微有些抵触的迹象。
后来他问了莉莉露这件事，对方也没有回答，只是含糊过去了。
此刻再回想起那件事，叶一一忽然明白了小妖精抵触锈山座的缘由。
“原来，是因为高阶巧技奴仆本身的存在，就会让小妖精产生抵触的感觉么？”
而尤黛娜娜提到的另一类因为术法污染诞生的异类诞造生命，其根源原因爱丽丝也曾与他聊起过。
想到这里，他开口询问。
“尤黛娜娜，你所说的因术法物质污染的环境，其根源莫非是古接壤人拉的屎么？”
尤黛娜娜面色一白，她看了眼面露茫然的宝夏，连忙争辩起来。
“殿下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啊！是排泄物和各种生活废料所造成的污染才对呀！”
与其说是争辩，但她并没否认。
叶一一也瞧了眼大受震撼的宝夏，默默收回目光。
“所以归其根本，接壤上除巧技奴仆外的大部分诞造生命，都是因为屎而诞生的。”
“呀！”
尤黛娜娜只觉群国颜面尽失，被屎气晕过去了。
但这并非玩笑或是调侃，而是确有其事。
陆上群国时代的人们在享用王者术法带来的便捷之时，同时也在承担着随之而来的代价。
按照动物学者爱丽丝的说法，古接壤人的粪便中含有王者术法的毒性，无法参与自然循环之中，因此会污染土地。
从第一位王者诞生，直到十位王者同在的爱丽丝的时代，接壤上已经有74.8％的物种因此灭绝。
这数据来源于还是动物学者时的爱丽丝，可信度极高。
但她当时并没有说的是，随着生命的灭绝，毒性环境的扩散，新的生命随之诞生。
那些亦能被称为某种意义上的人工生命的“诞造生命”，便是面前这个实验室所研究的主题。
想到这里，叶一一停下脚步，抬头望向眼前那高高挂在金属门扉之上的牌匾。
“诞造生命实验室。”
尤黛娜娜抬起头，低声念出牌匾上的字样，朝叶一一耳后缩了缩身子。
“诸王们的术法，既是自然的奇迹，同时亦是诅咒……这是小妖精贤者曾记录在法典上的话……”
小妖精紧贴着他的耳垂，迷茫地喃喃自语道。
“殿下，您觉箘一玲亿咝就私诌得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还不是王。”
叶一一低声回答，他从身后拿出圆滚滚贴靠在门上，看着它伸出金属肢体爬开，将这扇密封万年的大门打开。
“嘶！”
“乓乓！铛！！”
随着大门打开，被隔绝在门后的巨响伴随着灼亮的火光从缝隙中传来。
叶一一双眼一眯，反手抓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宝夏后衣领，身形悬空冲向门旁的墙壁之后。
“轰！！”
下一刻，灼亮的火光从门内席卷而出，化作熊熊火海涌向门外。
“这么激烈？”
宝夏望着火焰将大地熔化成岩浆，心中不由一颤，额间竖眼竟下意识闭上了。
“等等！怎么又是那种复仇火焰！”
“乓乓乓……”
怪异的金属碰撞声从门后传来，一只高大黑影倒飞而出，深深嵌在正对大门的石墙之中。
“扼腕勇士……”
叶一一抬眼瞧去，却看到四臂的巨虫浑身甲壳融化，四条粗壮的手臂尽数弯折断裂，从遍布全身的伤口之中流淌出铁水般的灼白液体。
“……”
扼腕勇士挣扎着抬起头，但下一刻它的脖颈便彻底融化成铁水，连带着独角头颅也坠入身下的岩浆池中。
“乓乓乓……”
复仇天火化作的火海消弭一空，那怪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地微微重颤着，像是有某种巨物在贴地匍匐而行。
叶一一提着脸色惨白的宝夏漂来门前，遥望门后，正好瞧见一只灼白色的巨物攀附着金属的高塔朝上爬行，其由无数道悬浮钢环排列形成的尖尾正好消失在高层的廊道中。
“有看出什么吗？”
他低头望向手中的宝夏。
“没有……”
银发的美少年捂着脑门连连摇头，“我的眼刚才……睁不开……”
“我看出来了！殿下！”
尤黛娜娜瞪圆了眼睛，大声喊道:
“那是尺质蚯蚓！是四号研究区收容的异类诞造生命！！”
“蚯蚓？”
叶一一微微蹙眉，“那玩意光尾巴就和我见过的石金地龙差不多大，你确定那只是普通的蚯蚓？”
“地龙？不对不对，那不是龙啦殿下！那是嗜矿蚯蚓的诞造体，一条纯粹由尺质组成的术法生物！”
“由尺质组成的术法生命？”
叶一一忽然呆住了。
“尺质……你确定？是空想元素的那个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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