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对我来说,无论是麻早所说的“末日”和“赐福修士”,还是眼下这两个人所说的“罗山”和“猎魔人”,都仅仅是停留在口头层面上的,看不见摸不着的概念。
而那个洞穴不一样。那个洞穴,是我迄今为止亲眼目睹的唯一的怪异之物,具备独一无二的价值。
它可以不再出现,但是,必须得是在被我探索之后。
必须做点什么,阻止他们。
就在这时,孔探员再次说话了。
“另外,我有点担心堕落猎魔人的下一个目标可能会是祝长安。被那种级别的家伙盯上的话,无论带他到哪里去都保证不了安全,我也无法为他提供任何保护,只能靠你出马了。你上一次不是正面击退了堕落猎魔人吗?如果手头上暂时没有其他线索,我建议你去祝长安那里埋伏试试。”
“可以,我这就去保护他。”猎魔人女子先是痛快地答应,又回过神来,“但是这样的话,我就暂时没功夫去处理那个仪式法阵和洞穴了。”
“那边暂时不用着急吧,反正之前也一直都没有闹出过伤亡来。”
“不行,未知的怪异事件必须尽快解决……”猎魔人女子沉吟片刻后说,“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拜托其他猎魔人暂时接替我的保护工作,我亲自去处理。”
第13章 帚星1
猎魔人女子对于怪异洞穴的死刑判决从“即刻执行”转变为了“缓期执行”。
这个转折也使得我小小地松了口气。
既然洞穴被消灭的时间被推迟到了明天,那么我在今天去再次探索就可以了。
只不过这么一点点时间能够得到多少探索结果就不知道了。首先最要命的一点,就是我不知道洞穴出现和消失的规律。
洞穴为什么会在长安前晚独处、以及我和长安两人在场之际出现,又在孔探员到来之后消失,答案必定存在于这其中。
我继续监控孔探员和猎魔人女子的对话,思考着他们之前提及的名词。
他们所说的“堕落猎魔人”,无疑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至于具体是不是指麻早就暂且不知了,总之光是从字面上就能够看出来,所谓的“猎魔人”应该是狩猎与魔相关之物的人。“魔”的定义范围多半不局限于“洞穴”这种怪异之物,也涵盖了堕落猎魔人。
而所谓的“堕落”,或许是指某些猎魔人的猎物从“魔”变成了“人”,这个推测与连环杀人犯近期的犯罪行为能够呼应。
猎魔人女子的语气里有着消灭怪异之物的使命感,同时也提及过罗山应该与公安部门加深合作。我认为,“罗山”应该是一个得到了官方认同的匿名超自然组织,或者索性就是与公安部门不同系统的匿名官方组织。
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的组织果然是存在的!
我对此产生了不足为外人道的振奋,仿佛亲眼见证天马行空的幻想一步步走入现实。
之后,猎魔人女子似乎也没什么话好继续和孔探员讨论的了。孔探员很快便结束了通话,然后转身返回小区,来到了那个房子的门前。
他拿出钥匙把门打开,然后进入屋里,到处检查。
主要检查的还是地板上的仪式法阵,他没有贸然走进法阵的内部,而是在周边绕行走动,从不同的角度观察法阵的状态。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法阵连续拍摄了多张照片。
为了避免被他突然回头看到,我操纵的“萤火虫”索性粘附在了他的背上。
“不应该啊。”他自言自语,“为什么这种残缺的法阵也可以发动?周围明明也不存在什么足以弥补法阵缺陷的条件……”
他又看了好几圈,之后终于放弃,随手把卷在旁边的黑色毛绒地毯盖了回去,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个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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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继续监控孔探员的同时,我本身也没有闲在原地。
我一边维持着监控的状态,一边移动到附近的电脑城,购买了之后在探索洞穴的时候需要用到的器材。
在孔探员离开之后,我并没有猴急地返回到那个房子,而是在小区的内部和外围多放出了一些“萤火虫”,检查是否存在着形迹可疑的人物。
就连孔探员和猎魔人女子都无从知晓堕落猎魔人为何要在那个房子里设置仪式法阵,所以我必须把这么一种可能性也纳入考虑,即“洞穴的出现符合堕落猎魔人的预期”,有可能就是堕落猎魔人有意为之的结果。
那么堕落猎魔人是否一直都在密切关注十五楼房间的动向呢?虽然不大可能密切关注了八个月之久,但是仅限于在十五楼房间有人入住期间,他持续投以密切关注是完全可能的。
我可不想在自己探索洞穴的时候,有那种未知危险人士在暗处窥视我的一举一动。
或许应该把房东纳入怀疑名单,这个立场的人能够知晓何时有人入住,也能够合情合理地关注房间的变化。
现在的我同时监控了四个不同的区域,分别是麻早、长安、孔探员所处的地方,以及十五楼房间所处小区的内外。也就是说现在就是有这么多情景在我的脑海里同时呈现,最后一处更是重量级。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高强度同时思考多件各不相干的难题一样,哪怕我把大部分重心都分配在了最后一处上,专注力也在急剧消耗。
我时不时地休息一会儿,看看远处的风景放松头脑,然后继续投入检查。然而,直到我检查到了傍晚,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在小区内外找出来符合“形迹可疑”这条标签的人物。
是真的不在这里,还是我没有找出来?我可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耗费过多时间,之后我还得去探索洞穴。
今天晚上估计我是没办法回家了,得先知会麻早一声。不巧的是,我家里没有座机,麻早更是没有手机(至少我昨晚没在她身上搜到)。看来我得先抽空回一趟家,跟她说上一声。
正好,我也有些问题,必须当面问问她。
我肚子也饿了,回家也可以吃个饭。
……话说回来,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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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家的门口。
通过房间里的“萤火虫”,我在开门之前就已经先看到了麻早。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挽起的袖子和裤腿层层叠叠地卷着,宽大松弛的衣服令她显得愈发娇小。
她没有开灯,也没有打开电视。仅仅是一言不发地坐着,眺望落地窗外的风景,令人联想到进入待机节能模式的小型家电。
而此刻落地窗外的天空正处于暗蓝色与昏黄色渐变的傍晚时段,更是把她小小的背影衬出了一股淡淡的伤愁感。
我把钥匙插入了门锁,细微的响动立刻就让她像是被按下了看不见的开关一样急速苏醒,脑袋极其警觉地转向了玄关处。
当我把门打开之际,她已经迅捷地跳下沙发,然后没站稳,摔了一跤。
“……你在做什么?”我哑然。
“……”她撑着旁边的茶几站起来,像是掩饰尴尬一样板住了面孔。
然后,她慢吞吞地走到了我的身前,绕着我走了两圈,目光上上下下地观察。又上前凑近距离,更加仔细地查看,似乎想要从我衣服布料的缝隙里观察出什么迹象。还时不时地抽抽鼻子,意图闻出某些气味来。
我不解其意,配合着她的观察举起了两条手臂,又问了一遍:“你在做什么?”
她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接着后退了两步。
“……你回来得真晚啊。”她像是在刺探着什么,又好像藏着些许不满。
我在出门前跟她说过自己只是稍微出门一趟,结果大半天都待在了外面,确实是我不好。话虽如此,我总不能和她说出实情,只能含糊其辞:“跟朋友有点事情。”
“你该不会是在外边遇到了什么吧?”她皱着眉头询问。
“遇到了什么——是指?”我明知故问。
她开始逐条列举:“比如说,有没有遇到应该已经死掉的人突然活着出现在你的面前,或者在某些不应该出现道路的地方出现了道路,亦或是自己的身上突然莫名其妙地长出了人类不应该长出来的肢体和器官……”
最后说的是什么东西,原来她可能会吸引来的种种灾祸里还包括这种听起来像是人体基因突变一样不可名状的现象吗……我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面不改色地回答:“没有。”
她不放心地询问:“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我睁眼说瞎话,但其实“洞穴”就非常符合她列举的第二条例子。
“那就好。”她似乎是觉得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在这件事情上弄虚作假,便流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旋即,她又迟疑了下,看向了我身后的门,“但果然我还是先离开吧,如果一直留在这里……”
“不行!”我反射性地发出了声音。
“啊?”她被吓了一跳。
“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一个无法保护自己的女孩子在外边到处乱走呢?”我连忙降低音量,尽可能让自己显得靠谱,“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出意外的,也会在这段时间尽可能地掩护你。”
“呃,谢、谢谢?”她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我也感觉自己确实反应过激了,但是没办法,我是发自内心不想放走她。不光是还没有解开关于她本身的秘密,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怪异事件,说不定就是托了她“扫把星体质”的福,我恨不得在网购软件上买个抱娃背带把她像是婴儿一样挂在自己身上,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如影随形紧密贴合。
我承认自己对于小几岁的青春期异性萌生这种想法实在是令人看不过眼,就算真的给我这个机会,我可能也不会真的这么做,这么说纯粹只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心境而已。
不过说起麻早招引灾厄的体质,我还有件事情必须询问。
虽然这会使得她对于我之前的情况产生怀疑,但是出于责任,我必须尽早做好确认。
我把背包放在了鞋柜旁边,又打开了客厅的灯开关,然后看向了她。
“麻早,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吧。”麻早谨慎地说,“至于是否回答,这要视你的问题而定。”
“你身边的人会被你的特殊体质所影响,变得很容易与怪异之物相遇,之前你是这么说的吧。”
“是。”
“这种现象是仅仅局限于你身边的人吗?”我问,“还是说会进一步向外扩散,就连身边人的身边人都会受到波及,连带着遇到诡异凶险的怪事?”
第14章 帚星2
果不其然,在听见这个问题之后,麻早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观察着我的表情,“难不成你之前……”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不紧不慢的口吻回应,“只不过是为了防范于未然,我需要事先做个确认。”
“这种事情要怎么防范于未然?”她皱眉,“而且你不是完全没有相信过我此前说过的话吗,现在却突然问得这么深入……”
“我难以相信的仅限于你关于末日的言论,而不是你对于自己会招引灾厄的描述。看你对于自己可能带来的厄运那么介怀,我也无法完全当成玩笑话看待。而且……”
她怀疑地问:“……而且什么?”
“我无法相信你,但是,我想要相信你。”我真心实意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麻早,可以让我相信你吗?”
这的确是真心话。无论是末日,还是她的扫把星体质,都是我难以全信,却想要相信其真实存在的事物。
但是,再让我说一句心里话吧,我是真没想到这么狗血的台词,有朝一日居然会从自己的嘴巴里跑出来。也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人在扮演自己不熟悉的角色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体现出自己对于这种角色的刻板印象。或许是我漫画看多了,当我想要扮演老好人的时候,说出来的总是这种用力过度的台词。
不晓得是不是被恶心到了,麻早再次情不自禁地后退。这次她都后退到背靠墙壁了,目瞪口呆地说:“你这个人真的是,真的是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所以,你招引灾厄的体质到底会不会连累到身边人的身边人?”我也忍不住逃到了自己一开始的问题上。
她定了定表情,思考片刻之后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
“连你自己都不清楚?”我奇怪,“这种事情,你自己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你只要稍微想象就会明白了。在我生活的末日时代,怪异之物遍地都是。生存者们虽然会尽可能地避开怪物们,但是谁都有可能会在下一刻被怪物发现,陷入危险之中。”她解释,“在这种情况下,我其实无法分辨哪些怪异是我的扫把星体质吸引而来的,哪些怪异是纯粹自己运气不好才遭遇的。”
“既然所有人都有不小的可能被怪异之物袭击,你又怎么能够确认其中存在着因为你的错而袭来的怪异之物?”我没有错过这个问题。
“……是统计。”她的语气变得低落,“结合与其他生存者交流得来的信息,我发现自己遇到怪异之物的频率明显很异常,并且这种异常还会逐渐带给与我合作的人……其中有些人,原本或许可以活得更久的。明明应该去死的是我才对……”
说到最后,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消极和沮丧。
看来这件事情对她造成的创伤真的很严重,她浑身散发出了脆弱和厌世的气息。
见此,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明白了,就好像黑色的颜料要画在白色的纸面上才最显眼,而画在黑色的纸面上则朦胧,你招引灾厄的体质在充满灾厄的环境下只能被观测出一个雾里看花的结果,是这个道理吧?”
话虽如此,或许就算是在那种环境下,只要实验次数足够多,依旧可以得到更加精确的结论。只不过那也意味着需要消耗更多的人命,显然不是麻早会做的事情。
“是的……”麻早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疲惫。
忽然,她双腿一软,摇摇欲坠,差点再次跌倒在地。
我连忙上前把她搀扶住了。之前她也昏迷过,现在似乎又要出现这种症状。
好在她这次没有昏迷过去,而是扶住了我的胳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我把她搀扶到了沙发旁边,让她坐下。
“你没事吧?”我回忆起了她一开始穿着的病号服,“你是不是有病在身?如果需要什么药物……”
“不,这不是身体上的疾病。”她严肃地说,“我之前不是有说过吗,我的灵魂受到了末日大魔的重创,连赐福之力都无法用出。现在动不动就会昏迷也是因为灵魂……”
话音未落,她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唤。
她陷入了沉默。
“你肚子饿了?”我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回家前感觉忘记的事情是什么。
我忘记给麻早吃东西了!
从昨晚捡到她到现在,我都没见到她吃过什么东西,而她则一直处于虚弱状态。
我自己还是第一次把人留在家里这么久,所以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吃喝问题。就好像是第一次养猫猫狗狗没有经验,忘记给家里的猫猫狗狗准备饲料,就这么把人家放置在了家里,大摇大摆地跟着长安走了。
难怪刚才麻早见到我回来会有不满的态度,她大约原本以为我很快会回来,没想到我会把她饿着肚子放在家里这么久。
我对此感到非常惭愧。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你现在肚子很饿吧?”
“没什么,我习惯了。”她脸色习以为常,手却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么一说,我就感觉自己更加对不起她了。
“没想到你会饿到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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