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叫魔法？ 第12章

　　“哦呀，小小年纪，你还在乎这个？”一股温和的气息从手心传入他的大脑，很快就让他带着几分惊惶的内心平静了下来，“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他从未想到过，那个平时不着调的芙莉莲，也有着如此温柔的一面。

　　“没……”

　　“放心吧，有师父在呢，即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累了，向师父撒娇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哦。”

　　伊森根本看不到芙莉莲的表情，他只能怔怔的看着夜空中的满天繁星。

　　曾经，在蓝星的时候，他对芙莉莲的了解一直都是……似乎不怎么懂人心。

　　但现在看来，好像和动画里说的不太一样。

　　真实世界的芙莉莲，比他想象的更有人性。

　　“我发誓，师父，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还是个孩子，再来几次师父也能借你哭哭的肩膀哦。”

　　“……我掉眼泪了吗刚才？”

　　“没有呢。”

　　“那你说个毛啊！”

第一卷 葬送的芙莉莲（一） : 第二十三章 他们本不必经历战争

　　芙莉莲并没有花时间跟伊森讲大道理，用她的话来说，只有海塔才会这么做，她能做的，就只有陪着伊森，让他能够尽快的习惯这一切罢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次被芙莉莲膝枕之后，他就再也没做过噩梦，随着见到的人事物多了起来，他与其说是习惯了，倒不如说是麻木。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芙莉莲和赛丽艾关于魔法的分歧能如此之大。

　　前者敬畏并厌恶战争，后者则是只有战场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依然活着，是纯粹的从战争中走出来的魔法使。

　　当然不是说赛丽艾有什么大问题，她可以说是从战场的死人堆中爬出来的，能活到现在，纯靠她锻炼至今的魔法能力，这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系，反而她现今没有主动掀起战争，而是在一千年后的现在，依然选择创建大陆魔法协会，向人类传授魔法，以此对抗强大的魔族，无论她的初心如何，她都是一名伟大的大魔法使。

　　君子论迹不论心，如是而已。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伊森也终于从那种麻木的心态中恢复了过来。

　　两人也已经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即被米奴丝摧毁的第一个国家的王都。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站在城门口远远望去，国王的城堡也被炸塌了一半，没有进行任何修缮，鼻尖甚至还能嗅到火焰肆虐之后的味道。

　　和中央王国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只是，伊森却发现，依然留在这里的人们并没有放弃，无论是平民，还是穿着破烂铠甲的士兵，大家不分你我，挖掘废墟，修复房屋和道路，清理垃圾，搬运尸体……一切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这些灾民的眼中，绝望只占极小的一部分，但更多的却是生存下去的意志。

　　不仅如此，除了伊森和芙莉莲，还有许许多多的魔法使和冒险者也和他们一样进入了这个国家，大部分都是领了冒险者公会发布的支援任务前来的。

　　还是那句话，君子论迹不论心。

　　就算是为了钱，但光是冒着被折返而来的米奴丝杀死的风险，也愿意前来的这份心，就已经值得尊重了。

　　“看来，海塔来过这里。”看到这样的场景，芙莉莲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安抚人心，组织救灾，带来希望，这些是僧侣的必修课，也是他们向女神发誓一定会做到的事情。”芙莉莲不由得莞尔一笑，“果然，无论过去多长时间，那个酒鬼还是一如既往呢。”

　　人只要有信仰，就会存在希望，的确如此。

　　“伊森，你又打算怎么做呢？”芙莉莲向伊森投以询问的眼神。

　　“当然是，一边打听海塔主教的消息，一边帮忙咯。”伊森笑了笑，倒不如说，他老早就想动手了。

　　“那我就陪你一起吧，海塔的确是这么做的。”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芙莉莲和伊森便前往了受灾最严重的地区，芙莉莲会使用治愈的女神魔法，由她来治疗伤患，而伊森则利用自己作为战士的力量和身体素质四处奔波。

　　同时，他们自然也打听到了和海塔有关的信息。

　　如芙莉莲所说，海塔的确是这支救灾队伍的领头人，一共十多名僧侣，甚至现在还有逗留在这里的，根据那名僧侣所说，海塔确实是跟踪着米奴丝的步伐一路南下，用他的话说，自己这把老骨头，能多救一个是一个，这样的话天国的辛美尔也会高兴的。

　　确认海塔的路线之后，两人继续上路，而从这里开始，强盗草蔻的数量开始呈几何倍数的上升，基本上都是活不下去的地痞流氓，对于这些人，伊森是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尤其是看过前面王都里努力重建国家的那些人之后，这些落草为寇的人他是一点都看不起。

　　怎么，有力气打劫，没力气往王都走过去是吧。

　　对此，芙莉莲只是冷眼旁观，或许辛美尔会给他们一次机会，但伊森不是辛美尔。

　　“果然，这帮混账已经不是人了。”再次砍杀一名强盗之后，伊森检查了他们的行李，里面装着大量的财物。

　　“看来有不少人遭到他们的毒手……这就是战争带来的必然结果。”

　　“师父，如果米奴丝没有掀起动乱的话，南方诸国会开战吗？”

　　“根据传闻的话，暂时没有那个可能呢，辛美尔去世不过十来年，魔族尚未完全消灭，南方诸国作为后勤，物资大概都支援到北方诸国的前线去了吧。”

　　“也就是说，米奴丝若是没有动手，他们本不必经历战争，对吧。”

　　闻言，芙莉莲看向了伊森的背影，似乎有着几分惊讶。

　　“……伊森，你不会是想干点什么吧？”伊森第一次从芙莉莲嘴里听到几分急切的意味，微弱得让他都以为是错觉。

　　“啊？”伊森懵逼的回头，“不是，师父别乱想，我哪有那实力啊，要我能干掉米奴丝，我现在就往南边冲了，哪可能还在这。”

　　也对。

　　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这小子，差点就以为他要自不量力一波了，现在看来算是杞人忧天了。

　　七天后，两人到达了第二个国家的边境城市。

　　这里比之前的国家更加惨烈，据说米奴丝才刚离开半个月，现在别说重建了，逃跑的占据了大多数，还剩下的基本都是走不掉的，在姑且完好的少数建筑里苟延残喘的，以及……一个令伊森感到意外的人物。

　　“你好，伊森，快两年不见了呢，久疏问候了。”

　　上下打量着站在眼前，感觉和过去完全不同的莱维，伊森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也是来这里救灾的？”

　　金发男人剪去了长发，留着看上去相当年轻的短发，气质和之前的花花公子大有不同，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名认真上进的好青年。

　　一个人的气质居然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也就是说，之前的那个他也只是伪装。

　　“完全正确，不过我倒是觉得很惊讶，您居然也会来到这里，还是和这位传说中的魔法使大人一起。”莱维笑眯眯的看向芙莉莲，语气中尽是恭敬。

　　“看来这是你的朋友呢，你们聊吧，我先去别处逛逛。”芙莉莲没有给伊森拒绝的机会，转身走远。

　　伊森知道，估计是待在这种特别装的人身边，让芙莉莲感觉有些难受吧。

第一卷 葬送的芙莉莲（一） : 第二十四章 绕开米奴丝就行了

　　“你到底对芙莉莲怎么说的啊，就算是我，被传说中的魔法使大人这么对待也是会伤心的呢。”

　　莱维笑得很是优雅，从表情上还真的看出了几分心虚。

　　这人也太能演了，至少伊森是完全看不出破绽，还好他早知道这人什么成色。

　　魔法帝国的人都是这么怪的吗？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些年，伊森很奇迹般的很少遇到这种骨子里很阴的角色，可以说接触到的人都淳朴过头了。

　　自从从列鲁宁那里知道他们负责赶走了帝国人，伊森就知道自己的态度已经暴露给莱维了。

　　但从莱维现在的态度看来，他是真的没打算和两人为敌。

　　或许是没感觉到莱维的杀意，芙莉莲才放心的离开，而这个行为的信号也说明了芙莉莲无比信任伊森的实力。

　　“所以，这次真的是巧合是吧？”

　　“是啊，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太多，无论是海塔大人，还是芙莉莲大人，都不算是我们的目标……你可以放心了吗？杀意很吓人哦。”

　　莱维有些唏嘘：“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想和你这样前途无量的少年为敌……喂，我都说了我不是来杀他们的，可以先收起你的杀意了吗？”

　　“所以，你应该不是为了叙旧才来跟我打招呼的吧？”

　　伊森困惑的问道。

　　莱维的面色忽然变得平静下来，他转过身，随便选了一块废墟上的石头坐下，从腰后取下一个酒壶，用力拧开猛灌了一口。

　　“伊森，看到周围的场景，你有什么想法？”莱维的语气有些飘忽，似乎他也正在思考着什么。

　　“……”

　　“我认为，这种事是不应该发生的，实力强大的魔法使，无论他们想不想，他们也拥有制造如此惨状的能力。”莱维摊开手，“赛丽艾，芙莉莲，米奴丝，甚至是神话时代的贤者埃维希……都是如此！”

　　莱维紧紧的握拳：“他们口口声声的想要钻研魔法，但他们只要一念之差，就能造成如此的惨状，普通人活在这样的存在身边就是纯粹的走钢丝，你难道不觉得这一点都不合理吗？”

　　伊森对此无话可说，因为莱维说的都是真实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力强大的魔法使，就是随时可能爆发的天灾。

　　魔法天赋，不看善恶。

　　“伊森少年，我问你，米奴丝做的这些事，和魔族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面对这样的问题，伊森摇摇头：“灾难已经产生，对于受害者来说，是谁动的手并没有任何区别。”

　　“完全正确。”莱维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你我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点误会，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和我身后的魔法帝国，为何会做这些事，我们的理念又是从何而来，又将如何贯彻。”

　　莱维来到伊森面前，平视着他：“我也不是打算让你现在就对芙莉莲下手，而是如果某一天，当你认为，芙莉莲会犯下如同米奴丝这等罪孽之时，便尽快动手消灭她。”

　　“所以，你们一直以来的做法，只是冷眼旁观，等一切都无法挽回之时，再对她们痛下杀手吗？”伊森看着莱维越来越激动的表情，忽然道。

　　莱维突然停住。

　　“孩子不经过教育，任其野蛮生长，最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无人知道，一国之主，若是没有大臣进言劝谏，被权力所迷也只是时间问题。”伊森盯着莱维，笑了，“就连普通人都知道的道理，你们都没打算效仿一番？”

　　“我不会让芙莉莲变成那样，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永远不可能走上那样的道路。”伊森叹了口气，“米奴丝为何会如此，我不知道，我只会在最差的结局出现之前，便掐断那样的可能性……这样的努力，你们有哪怕做过一次吗？”

　　“更重要的是，谁给你们这种权力，在还没有犯下过错之时就擅自审判他人的？”

　　两人对视良久，莱维也笑了：“看来我们都无法说服对方呢，不过……如果你失败了，我们的邀请依然有效。”

　　“不过更可能的结局是，魔法帝国都亡国了，芙莉莲还是像现在这样一成不变呢。”

　　“那你和我呢？”

　　“早成一抔黄土，不知道埋哪去了吧。”

　　今天的对话，证明了他们两人绝对不可能走到同一条路上。

　　“不过，说不定轮不到那时候，我就成黄土一抔了。”莱维摊手，“接下来，我要去和米奴丝拼命了。”

　　伊森怔住了，他压根没想到他们两人的对话结果会是这样。

　　“喂喂喂，别这个表情好吗？事实证明，米奴丝的身边并没有像你这样的人，对吧？”

　　莱维转过身，顺着已经看不真切的道路离开：“这次应该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我死了，还会有更多人来对抗米奴丝，毕竟，我们可真不是什么坏人啊。”

　　这最后一句话，是直接冲着伊森说的。

　　不是坏人……吗？

　　伊森不知道，但至少，对着这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还是生出了几分敬意。

　　大魔法使米奴丝已经疯了，放任不管势必会造成更恐怖的杀孽，魔法帝国虽然不怀好意，但为了终结这场战争去和大魔法使米奴丝拼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聊完没？”清冷的声音在伊森身后响起，芙莉莲带着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来了，“先说好，我偷听了。”

　　“这么理直气壮的吗？”伊森无奈道。

　　“哼哼，那种事无所谓的吧。”

　　看上去，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我们也走吧，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根据那边的几个僧侣说，海塔就在这里。”

　　芙莉莲掏出地图，指了指上面的一座城市。

　　这个说法……

　　伊森双眼微眯：“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米奴丝的军队还没离开。”芙莉莲面无表情的看着伊森，“正面遭遇那个‘叛逆的魔女’，你真的已经做好觉悟了吗？”

　　“实话是，没有。”伊森苦笑着摇头，“面对世界最强的魔法使，有几个人能立刻做好觉悟的？”

　　“那要回头吗？”

　　“但海塔主教在那里。”伊森深深的叹气，“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把他带回去。”

　　反正有人正面和米奴丝战斗，只需要绕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