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形圆帽
尽管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他的神情却异常紧张，目光紧紧锁定着那自云层中缓缓抬起的龙首。
“陛下竟然也莅临这东夷小国。”
龙首微微一抬，仿佛是在回应杨戬的惊叹，而后忽地一缩，瞬间化为与人类无异的大小。
紧接着，一道昂藏英俊的身影，在杨戬的注视下缓缓浮现。
他拥有着人身龙角，身披帝王冕服，英俊冷漠的面容与赤金龙角皆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气息没有丝毫外泄，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仿佛他本身就是天地的一部分，极为平静地踏空而立。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他似乎便令众生看到了天地的暴雨倾盆，无数山川对其跪拜，宛如朝圣一般虔诚而敬畏。
“你是元始天王那小儿的外甥。”他斜睥了杨戬一眼，声音冷漠而威严。
杨戬闻言，点了点头，“我该如何称呼您？您的神格似乎统合祖孙三代的神话。”
那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称我为‘夏后启’便是。”
随着这三个字的落下，其作为不从之神的自我锚定，庞大的命运引力笼罩天地。
“夏后启，虽然说是和无支祁有着深厚缘分的神明，没想到竟然把这样的大人物招惹了过来。”
鸣弦的声音悠然响起，他身轻如燕，踏风而行，转瞬已至云端之上，与杨戬、夏后启形成鼎足之势。
夏后启斜睨了鸣弦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仿佛是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区区地上的魔头，也敢觊觎天界，与我比肩！”
话音未落，他猛然一掌拍出，苍穹之上，赫然显现一只庞大的赤金龙爪。
其势惊天动地，仿佛能撕裂虚空，将天地间的宁静瞬间打破。
鸣弦见状，亦是毫不示弱，对着那赤金龙爪轰出一拳。
拳头所过之处，空气震颤，仿佛连天地都为之一震，群山颤抖，海啸翻腾，太古战鼓的轰鸣隐约可闻。
砰！
四周一望无际的广大云海，寸寸湮灭，露出大片大片的斑驳空洞。
云雾飞腾，空间震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场战斗而颤抖。
须臾之间，残云褪去，现出鸣弦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毫发未损，宛如一尊战神般屹立不倒。
只是，原本平坦整齐如砖石铺砌般的云海，已经荡然无存，只留下一片狼藉和震撼人心的力量余波。
夏后启目光一凝，“马神的权柄和玄女的战鼓，原来不是普通的魔头，而是沐浴众神之血的魔头，报上名来。”
语气依然傲慢。
“鸣弦。”
报出名字之后，鸣弦忽地问了一句：“你被命运牵引，来到大地之上，是为了阻止‘不灭的灵性’诞生吗？”
夏后启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他仔细打量鸣弦，尔后倒吸一口凉气。
“是孤眼拙了，你竟然将自己作为战士的命运具现，以大无畏、大勇气妄图以力证道，打开第四个结，成就自己的‘不灭灵光’！孤必须斩杀你！”
“果然。”鸣弦丝毫不觉得意外，“还是和同文化的神明说话舒服。”
“物质不灭，不过粉碎！”
“你降临大地的目的就是防止那个偶然诞生的妖精，占据这个世界的物质！”
夏后启冷笑一声：“原来如此，明明有着其他神明的几缕不灭灵光，自己也半只脚踏入了门槛，却没有封闭自己的灵性，没有尝试占据宇宙的物质，是因为已经知道多元宇宙的禁忌。”
物质是标志客观实在的哲学范畴，这种客观实在是人通过感觉感知的，它不依赖于生命的感觉而存在，为人类的感觉所复写、摄影、反映。
灵魂、思维、感觉……
一切都是依赖物质存在的。
物质是一切表象的载体，是客观实在。
物质是不能被创造和消灭的。
世界上各种事物的存与亡，只是物质具体形态在一定条件下的转化。
这里的物质不是物理学的概念，而是一种哲学上的概念。
物质不灭，不过粉碎。
【系统】这个来自主神空间的残骸，其将生命称为“变量”，其所谓的四阶变量，就是灵性和物质一样——不灭的存在！
鸣弦悠悠道：“不灭灵光，真是个好词语。”
“你已经说出了太古神明的真实样子，那是不灭的灵性，你们和物质一样，都是客观的存在，是一切主观意志的载体。”
“所谓的神明，就是和物质一样，宇宙的客观存在，这股灵性是不灭的。”
“但是也和物质一样，会粉碎！”
“不灭灵光只是意识，想要扰动物质世界，还是必须有物质载体。”
“灵性不灭，物质不灭。”
“不灭灵光所占据的物质，化为扰动宇宙的权柄，这就是权能！”
“但是，这也意味着这部分被不灭灵光占据的物质，将不再参与宇宙的变化。没错！宇宙永远地失去了一部分物质！”
夏后启语声悠扬：“正是如此，弑神者！我等众神占据的物质越多，宇宙就越是会走向灭亡，直到【神话】的确立，我等诸神舍弃占据的物质，所有的【神格】都在没有物质的【不死领域】！”
“不灭灵光和物质一样，都有着运动和变化的根本属性。”
“我等神明无法容忍不变与静止！”
“但只要我们继续占据物质，宇宙就总有一天会彻底灭亡，所有的物质都会粉碎，宇宙再无生命的痕迹。”
“我等舍弃所有的物质，但是作为代价，那个‘变化和运动’也将由你们人类提供！”
夏后启的双手张开，似是在展示这个世界。
“至此，宇宙没有了尽头，多元宇宙会不断地扩张，会有更多的物质出现，化为一个个新的宇宙！”
鸣弦语气也有些佩服：“我想在很古老的时候，宇宙还不是这幅多元宇宙的样子，你们确实改变了宇宙，你们也不愧神明之名。”
“万兵王，孤不需要你的敬佩，在这里死去吧。”夏后启再次抬手，赤金龙爪遮天蔽日，向着鸣弦笼罩而来。
铮！
【昆仑剑】转动，指向夏后启的龙身，将浩大的龙爪融化。
“圣王，你对我有些偏见，我可还想和你聊聊，毕竟我可是准备去天外天封闭外景，结成道果的。”鸣弦负手站在云层，语气淡然。
夏后启只是冷冷道：“我过来的时候，得到了一段记忆。”
鸣弦洗耳恭听。
杨戬大半身躯从云海探出，手上三尖两刃神峰末端立在大海中，似是神话中支撑天穹的柱子，也忍不住侧耳倾听。
夏后启说道：“我等众神【神格】汇聚为天道，不断地制造出物质，让多元宇宙变得富有，变化和运动永远没有尽头。”
“为了增加物质，除了无中生有，【神话】也会将其他宇宙纳入天道之中。”
“3092号宇宙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宇宙在被【神话】捕获之前，也有着地球，也有着人类。”
“那个宇宙的法则和我等多元宇宙存在差异，最开始‘物质的变化（空间）’是十纬的，之后宇宙中的文明对宇宙进行改造，也就是降纬。”
“于是宇宙被打的千疮百孔。”
“这不怪他们，当宇宙的物质有限之时，生命只能这样相互掠夺物质。”
“但是，当宇宙已经无可救药的时候，宇宙中的所有生命作出了决定，归还所有小宇宙的质量，大宇宙坍缩为奇点，并发生新的创世大爆炸，诞生一个新的宇宙。”
鸣弦听到这里，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个设定怎么有些熟悉……
夏后启续道：“最终，这个宇宙因为缺少了五公斤质量而没有坍缩，由封闭变为开放，永远膨胀下去，整个宇宙变得空荡荡。”
“直到亿万年之后，被【神话】所捕获。”
“虚无化的宇宙被重塑，物质的变化和运动遵循我等众神规定的天道。”
鸣弦嗯了一声，说道：“听着很完美。”
夏后启却问道：“你难道不好奇，3092号宇宙为什么少了五公斤质量？”
“为什么？”
“因为人类的自私！”
“你们已经可以无中生有，自虚无中生出物质，难道还关心这区区五公斤质量？”
“所有的地球人类，都是我等诸神的孩子，但是这个因为自己而导致全宇宙生灵自救的宇宙的人类……不是！”夏后启语气变得粗暴，虚空也生出一道道雷霆，似是要撕裂整个天穹。
“所以我等诸神主动改写了那个宇宙人类的历史！”
“我等以大洪水毁灭那个世界，让其变成介于物质宇宙和神域之间的存在，这个世界也是‘被神明的愤怒摧毁的世界’的后果。”
“人类确实有着不可思议的价值。”
“你们让远古的不灭灵性聚合，让宇宙的物质无穷无尽，但是，人类也是自私的，想要去占有宇宙，去驯化宇宙，去改造宇宙！你们要将属于众生的宇宙变成独属自己的宇宙！”
“在宇宙规模的救世伟业前，就缺那五公斤的质量吗？”
夏后启的质问声响彻。
青面獠牙的杨戬手摸了摸下巴，望着云层之上的夏后启，“没想到，有着救世伟业的您，竟然如此看待人类，厌恶着人类的自私。”
鸣弦的表情有些微妙，勉强发出哈哈声。
“因为对人类的自私深信不疑，所以不相信人类可以维持公天下，选择用家天下的方式统治人间，你还真是奇怪的圣王。”
感觉华夏神话出来的圣王都有些脑子不正常。
紫薇大帝认为人类的价值就是前往星辰大海。
而夏后启则对人类的自私深信不疑。
“天下为公”必然会毁于“自私自利”。
不过夏后启说的3092号宇宙稍微让人有些在意。
那个宇宙因为人类不堪入目的行为，导致众神在将那个宇宙并入天道之后，选择毁灭那个宇宙的人类。
也是……
毕竟这个多元宇宙如今的情况，就是占据宇宙物质的不灭灵性放弃所占据的物质而形成的，结果这个因为膨胀而接触到《弑神者》多元宇宙的宇宙里，人类竟然因为自私而导致宇宙的毁灭……
代入一下，也会觉得生气吧。
杨戬插话道：“我对于其他世界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而且3092号宇宙，那已经是多元宇宙的极北之地了。”
“那种穷乡僻壤我完全没有兴趣，不过我有些好奇。”
“在毁灭之前，那个宇宙的人类到底为什么私藏五公斤的质量？”
“我怎么知道！”夏后启冷哼一声，“不过倒也不是穷乡僻壤，那里如今是一个【神域】，虽然确实很荒凉。”
鸣弦忽的说道：“私藏五公斤质量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不想自己曾经生活的小宇宙变成没有生命的黑暗世界吧……”
不是，自己在说什么？
也不一定是过去看过的小说里的宇宙吧？
没那么巧。
杨戬说道：“听着也是人之常情。”
鸣弦点了点头，“这是爱，大概……”
“这是自私！”
夏后启怒吼一声，化为赤金巨龙，尾巴上的利刃甩动，向着鸣弦斩过去。
“这种渺小的自私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弑神者，我可不会像其他神明一样，坐视你从大宇宙夺取物质，形成自己的权能！”
眼见龙尾大刀如巨岳压顶，斩击而来。
鸣弦挥动【回响声刃】，【玄女战鼓】随之共鸣，犹如月夜下一抹最灿烂的光辉，骤然一闪，朝着龙王，倏然斩落！
音刃剖开虚空，仿佛是无边杀意的凝聚，挟带着狂暴之势，滔滔而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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