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威尔艰难地咽了咽唾沫，“难……难道你们是想让我去轰炸基亚瓦尔？”
“放心，让你帮的忙没有危险。你以前是开货船，现在也只需要帮我们运货。”
威尔缓缓低下头，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内心究竟是如释重负，还是怅然若失。
要是能给他轰炸技术行会的机会，就算是让他开轰炸机扔炸弹他也愿意啊！
“这活我能干。”
威尔点点头，“虽然这条腿不好使，但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乱子。”
布兰尼:“威尔，你还认不认识其他会开货船的人？会修理的也行。”
威尔缓缓摇头，“我确实认识一些人，也可以帮你们找人，但说实话，他们支持你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布兰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为什么？”
威尔:“因为他们有家人，因为他们不敢相信你们能赢。”
布兰尼:“那你为什么帮我们？你刚才明明可以不站起来。”
“我相信你们是好人，你们夺取太空港时也没有滥杀无辜。”
威尔敲了敲自己锈迹斑斑的义肢，“你知道我这条腿怎么断的吗？”
布兰尼:“技术行会？”
威尔摩挲着膝盖，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对，一个技术行会的公子！”
“因为你拦了他的路？”
布兰尼的眼神充满同情，他的父亲也是因为拦了监工的路被活活打到吐血，最后不治身亡。
威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个音节都浸着恨意:“因为他抢走了我的妻子，还给我的时候只剩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
布兰尼的手掌在威尔肩头顿了顿，最终只是沉默地收回了动作。
威尔过去能成为货船的驾驶员，家境肯定已经脱离底层平民的范畴，沃普老师称这种人为中产阶级，日子过得比较体面。
但在技术行会眼里，无论是中产阶级还是底层平民都一样。
……
沃普:“基亚瓦尔有什么反应？”
“没有反应，他们似乎尚未察觉太空港已落入我们手中。”
科拉克斯伫立在沉思者终端前，逐条检视着闪烁的通讯信号，屏幕上的静默令人不安。
“他们怎么可能没发现？”
阿加皮托的声音压得很低。
“反常的安静，”
科拉克斯断言，“他们在谋划什么。”
占领太空港后，他抣反复推演过技术行会可能采取的对策。
最终归纳出三种可能性:武力威慑，外交谈判，或是沉默。
武力威慑暴露了技术行会的愚蠢，在起义军明显处于优势时，威胁只会加速他们的灭亡。
外交谈判昭示着技术行会的恐惧，所以他们才会对‘奴隶’表达妥协的意愿。
而沉默，是最危险的信号。
核打击通过重力井实施这一事实，无疑向技术行会传递了一个致命信号:吕凯厄斯已经沦陷。
而太空港的失守更是让局势雪上加霜。
但凡他们还有半点脑子，一定会主动寻求和谈。
技术行会的沉默比任何回应都更令人不安，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在暗中调动力量，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而太空港必然成为首要打击目标，因为基亚瓦尔无法绕过太空港进攻吕凯厄斯。
沃普:“或者他们到现在还在争论不休。”
“那也太蠢了。”
这个可能性科拉克斯也考虑过，但他实在很难相信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沃普轻蔑地扯了扯嘴角:“那是你的标准，在他们眼里，说不定正为自己的高明决策沾沾自喜呢。”
如果基亚瓦尔拥有统一的政府，哪怕是民主政体此时也该拟个章程出来了。
但基亚瓦尔并未统一，大量错综复杂的技术行会统治着这个世界。这些技术行会遍布各行各业，有大有小，甚至在同一座城市都有大量技术行会。
即使大敌当前，资本家最先盘算的也是怎么在这场危机中攫取最大利益。就算不能大发战争财，至少也要确保自己的金库分毫不损。
倘若连这些都做不到，他们便会立即转换策略——千方百计确保自己比竞争对手少流一滴血。
当每个人都执着于这精明的算计时，整个集团就会陷入一场致命的囚徒困境。
在这场零和博弈中，所有人都在互相撕咬，却让真正的敌人坐收渔利。
科拉克斯也在无意间还为这种困境推波助澜，他手上有几十颗原子采矿炸药，却只引爆了五颗，目的也仅仅是摧毁重力井。
他在几个小时内占领了太空港，但既没有乘胜追击进行轨道轰炸，也没有向地面发出任何外交照会。
这种战略留白会导致技术行会做出战略误判——即起义军没有进攻基亚瓦尔的意图，不主动发出外交照会是在欲擒故纵。
这就跟渣男渣女PUA另一半一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然而，科拉克斯的按兵不动并非出于战略考量，而是力不从心。
尽管太空港的货舱里堆满了未启封的武器装备，但科拉克斯只有三千人，连固守太空港都捉襟见肘。
按照他的计算，想要攻陷一座巢都至少需要二十万人，否则面对巢都错综复杂的立体防御体系无异于羊入虎口。
即便能把这二十万人从吕凯厄斯运到太空港，起义军也缺乏策划大规模登陆行动的能力。
他们既没有足够的运输舰船，也缺乏能驾驭这些钢铁巨兽的飞行员，更没有能调度指挥军队的指挥官，基亚瓦尔也不止一座巢都。
起义军的软肋此刻已经赤／裸裸地展现了出来。
科拉克斯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如果局势真如你所料，那我们……”
沃普:“现在算是彻底尬住了。”
战争现在形成了诡异的平衡，科拉克斯无力染指基亚瓦尔的地表，技术行会同样无法从他手中夺回太空港的控制权。
太空港的战略价值正在于此，它是科拉克斯手中唯一能威慑基亚瓦尔的筹码。
占领太空港，起义军便获得了与基亚瓦尔玉石俱焚的能力，彻底改变了吕凯厄斯只能被动防御的局面。
然而威慑终究只是威慑。
即便掌控了太空港这个战略支点，起义军依然被困在攻守失衡的困境中。
他们能够威胁毁灭，却无力真正征服。
科拉克斯:“这样的僵局对我们来说刚刚好。”
吕凯厄斯的奴隶和基亚瓦尔的技术行会，他们的科技代差太大了。
眼下的战略僵局，已经是起义军能争取到的最好的局面。
吕凯厄斯的补给可以支撑一年，他们现在也在加紧把太空港的补给储备运往吕凯厄斯，粗略估算可以支撑五年左右。
五年以后吕凯厄斯就会弹尽粮绝，不攻自破。
但五年时间也足够让科拉克斯把起义军锻造成一支真正的军队。
然而，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不会那么顺利。
基亚瓦尔庞大的贸易舰队仍在深空中游弋，科拉克斯调阅了太空港的航行日志，最早的一批舰队将在721个标准日后回归，所以他实际拥有的战略窗口期也只有两年。
科拉克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两年内占领基亚瓦尔，但值得尝试。
“救世主，鸟卜仪侦测到一个目标正朝太空港前进！”
阿加皮托站在一台鸟卜仪阵列前发出警告。
“武器系统锁定目标。”
机仆依旧忠实的执行命令，要是没有他们，科拉克斯也不能这么轻松地控制太空港。
阿加皮托:“我们要开火吗？”
“不。”
科拉克斯的沉思者终端发出刺耳的蜂鸣声，一条明码通讯信号粗暴地闯入了系统界面，通讯标识在屏幕上不断闪烁，没有任何加密措施。
全息投影突然凝实，显露出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影像。
“我是克里斯惠特尼，惠特尼技术行会的会长，我请求与你们的军事首领交涉。”
科拉克斯:“我是科拉克斯，你们想要什么？”
克里斯惠特尼突然向前倾身，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科拉克斯阁下。我代表惠特尼技术行会向你们求援，我们需要您的支援！”
科拉克斯与沃普的目光在半空中短暂交汇，他们都在对方眼中读到了同样的困惑。
他们想过很多种可能，威胁，交涉，谈判，妥协，但唯独没料到对方上来就求援。
他们是起义军，你是技术行会。
如果技术行会是皇帝，那起义军就是乱臣贼子。
但乱臣贼子这还没进京呢，怎么皇帝居然沦落到了向乱臣贼子求援的地步了？
……
沃普:“我承认我错了，我还是低估了人性。”
科拉克斯算到了各种战略，沃普算到了人性。
但他们都漏了一件事，核威慑。
核威慑这个词过于古老，即一个国家利用核报复威胁来阻止对手采取敌对行动。
在M2时代，泰拉就差点死在彼此毁灭上。
当时只要有任何一颗核弹被引爆，别管是意外还是蓄谋已久，都会引发全世界范围内的核战争。
而现在基亚瓦尔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
当吕凯厄斯的五颗原子采矿炸药分别落到五个城市时，技术行会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吕凯厄斯造反了，因为吕凯厄斯发送的加密通讯字字铿锵地保证局势完全在控制之中。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其他技术行会的核打击！
这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虽然技术行会的确一直在彼此防备，军备竞赛也从未停止。
但他们早在一千年前就约定了销毁彼此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自我毁灭。
原子采矿炸药的生产也早已停止，现在用的也都是以前的存货。
可技术行会都不喜欢守规矩，并本能的认为其他人也不守规矩。
虽然一千年前签了协议，但万一有人私藏呢？
指不定这五颗核弹就是其他技术行会私藏的！
既然有人核打击，其他技术行会也立刻做出反应。
他们没有核打击能力，那就只能发动全面战争——这不是谁的命令，而是一开始就预设好的。
所以当起义军占领太空港的时候，地面也在爆发全面战争。
技术行会的高层在得知太空港被占领时，他们已经意识到是吕凯厄斯叛变了，核打击是吕凯厄斯制造的，而不是其他敌对行会。
然而，战争在你愿意时开始，却并不在你乐意时结束。
基亚瓦尔的全面战争既然打响，现在根本停不下来。
在战争开始的最初一个小时内就有数十万人死去，现在的死亡人数已经不可计数。
你说停就能停？
况且双方都用科技手段屏蔽了前线的通讯，高层的通讯也被切断了，连话都说不上又怎么停？
惠特尼技术行会就是在战争中率先崩溃的势力，但他们又不甘心家族的千年积累毁于一旦，所以他们干脆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来向起义军求助！
“我也错了，错得离谱。”
科拉克斯骨节分明的手指深深插入发间，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还是荒谬的让原体都觉得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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