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莫塔里安嘶哑的声音中透着难以名状的震颤:“我的养父，那些霸主，还有这个世界的苦难，难道都只是为了得到我？”
沃普:“没错。”
莫塔里安指节爆出森白的骨响，嗓音低沉嘶哑:“那他们失败了，我绝不会如他们所愿！”
莫塔里安缓缓垂下头颅，用危险的眼神凝视着陌生人，“那你呢？你又在暗中谋划什么？”
沃普摇头:“我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我，什么也没有。”
“我不相信！”
他喉间滚动的低吼如闷雷炸响。
“即使你拒绝相信，我的信任仍会是一面向你敞开的单向镜，你尽可透过它检视我的真心。”
沃普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拂过伤口，仿佛在安抚一个捧着破碎玩具的孩子。
第119章什么是爱？
沃普本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
他可以先告诉莫塔里安，这个世界有好人坏人，灵能者也有好有坏。
就和他教安格隆的那样，法无正邪，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只要给他时间，沃普相信莫塔里安能想明白，但沃普不会对他有所保留。
莫塔里安已经长大了，他读了很多书，懂得很多道理。
即使莫塔里安在黑暗中依然心向光明，但他也有执拗的一面。
倘若沃普只将真相的碎片递给他，莫塔里安一定会认为沃普在用真相精心编织谎言。
帝皇就是这么干的，他对莫塔里安比对其他原体都要坦诚，甚至坦白了他的宏伟计划:彻底消除人类对灵能者和亚空间航行的依赖。
帝皇说的都是真的，但也都是有选择的真相。
如果人类能控制网道，就可以摆脱对亚空间航行的依赖。
如果人类飞升成了灵能种族，全员都是灵能者，也就无所谓依赖与否。
甚至连那场注定载入史册的尼凯亚会议，帝皇也提前跟莫塔里安进行了商议。
帝皇内定了莫塔里安作为会议的恄主持人，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次会议会变成对马格努斯和千子的审判。
这是其他任何一位原体，包括荷鲁斯在内都没有的殊荣。
所以莫塔里安最后还是背叛了，因为他察觉到帝皇对他有所隐瞒。
即便帝皇所言句句属实，但只要他话语中流露出的保留与隐晦令莫塔里安察觉，他便会陷入偏执的泥沼。
在他眼中，所有冠冕堂皇的真相都将沦为精心编织的谎言。
因此沃普选择了一种危险的启蒙方式——不是将真理层层剥开，而是直接将最灼热的核塞进他手中，任其在血肉中冷却成认知的形状。
“若真相能轻易取信于人，那它便配不上真相之名。”
“不论真相是什么，我会自己判断。”
莫塔里安声音沙哑，“神妄图得到我，那你呢？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沃普的声音平静而深邃，“告诉你真相，教导你，仅此而已。”
“你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
“我不相信！”
莫塔里安向前踏出一步，身形如山岳倾轧，将沃普完全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
他死死盯着这个陌生人，粗重的呼吸嘶嘶作响。
他不信沃普别无所求，不信所谓的真相毫无代价，更不信沃普给他的温暖是免费的施舍！
沃普与他四目相对，可莫塔里安凝视良久，那双眼睛干净得近乎透明，没有畏惧，没有算计，也没有躲闪，只有一片澄澈的真诚。
“说下去！”
他沙哑的声音压得很低，像闷雷般在空气中震颤。
沃普缓缓低下头，沉默地皱起眉。
“你在犹豫什么？”
看吧，陌生人在编织谎言！
沃普从阴影中抬起脸，“我在想该从哪段开始。”
莫塔里安低吼:“从神开始，告诉我，祂是谁！”
“亚空间有四大邪神，奸奇，恐虐，纳垢，色孽，祂们每一位都想要得到你。”
“色孽是最年轻的一位，纷争年代席卷银河的亚空间风暴正是祂降世前的胎动，当色孽破茧而出时，这场风暴才渐渐平息。”
“而把巴巴鲁斯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纳垢。”
谎言！别相信！
莫塔里安冷冷地问:“祂是什么神？”
沃普:“纳垢象征着腐化，瘟疫，死亡，重生，祂钟爱生命，但对瘟疫病菌的爱胜于对生物的爱。”
“除了色孽，其余三神很可能诞生于数千万年前的天堂之战。”
别信他！慈父爱你！陌生人在骗你！
“祂们以凡世众生的情绪为飨宴，也从情绪中诞生。祂们的本质是亿万凡世生灵的原始情绪在亚空间不断沉淀，堆砌，发酵，孕育，最终升华而成的可怖实体。”
我爱你！我的孩子，我爱你啊！
“亚空间中也会诞生其他实体，然而四神会在其他实体诞生之前将其瓜分殆尽，化作维系自身永恒饥渴的养料。即使偶尔有实体侥幸逃生，也只能在祂们面前仓皇逃窜。”
我会向你展示，孩子，他根本不爱你！
“更可怖的是，其他实体的诞生或许也是混沌诸神精心编织的阴谋。”
谎言！都是谎言！他在用真相编织谎言！
“我说的都是我所知的真相，不敢说面面俱到，但基本无误。”
沃普谨慎地打了个补丁。
沃普的目光落在莫塔里安苍白的脸上:“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糟透了。”
他不爱你！他爱你的兄弟！只有我是爱你的，来我这里吧！
莫塔里安的面容骤然扭曲，他死死闭紧双眼，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
他的颅骨内回荡着无数的声音，苦口婆心的劝诫如钝刀割肉，慈父痛失爱子的恸哭似寒夜呜咽，手足至亲的呼唤夹杂着哽咽，更有那嬉笑的小精灵们，它们欢快的絮语如同垃圾短信一样不断轰炸他的大脑。
“砰！”
莫塔里安轰然跪倒，嶙峋的躯体如折断的镰刀般蜷曲。
“帮……帮我……”
他想要呼救，像个无助的孩子在呼唤他的父亲。
但剧痛如铁钳般扼住了他的咽喉，只能从颤抖的唇间挤出无声的喘息。
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残忍地剥离他，仿佛被抛入无边的虚无。
无数双黏腻湿滑的手缠绕着他的四肢，那些非人的东西发出尖锐的嬉笑，它们拖拽着他的身体，一寸寸坠向那不可名状的深渊。
刹那间，万籁俱寂。
所有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一片空茫的寂静。
而后，他感到有人轻轻环抱住了他。
那双手臂纤细却坚定，带着不可思议的暖意。
他的额头抵在那人的胸口，听见一声声沉稳的心跳，像是黑暗里唯一的锚点。
他从未被这样拥抱过。
没有算计，没有怜悯，甚至没有言语。
只是纯粹的，温暖的……救赎。
“没事了。”
沃普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我能感受到混沌的低语曾在你耳畔萦绕，你的兄弟洛迦也曾经历过同样的时刻。”
当沃普提及洛迦时，莫塔里安那张刚刚恢复平静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皱眉，如同湖面被微风拂过的瞬间涟漪。
“继续。”
他的嗓音如同砂纸摩擦般粗粝，“告诉我真相，所有。”
沃普的声音如同轻柔的耳语，“我会告诉你全部真相，但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很好，把真相告诉我，求你……”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声音在胸腔里炸开成惊雷，却最终化作一缕颤抖的喘息。
他指节攥得发白，连带着声音也扭曲成卑微的哀恳，像即将溺毙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沃普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虽然我向来很宠孩子，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我的宠溺也是有限的。”
为什么？
莫塔里安胸腔里翻涌起一股灼热的不甘。
为什么唯独对他的纵容是有限的？
为什么只有他是大人？
倘若他已然成年，那他那些任性的兄弟们呢？难道他们就能永远做个孩子？
“错的是你，是你来晚了！”
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哽咽，却像头受伤的困兽般嘶吼出声。
他看见了！
慈父在他眼前展开了画卷，他看见了沃普与他的兄弟们其乐融融，他们相视而笑的温情，举手投足间的默契，亲密无间的相处，他们像真正的父子一样！
他全都看见了！
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他们，可留给他的呢？
只有永夜般的痛苦与折磨！
现在就连施舍给他的那点宠爱都要精打细算！
“是我的错。”
沃普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指节擦过他湿润的眼角，“我来得太迟了，但我会用余生弥补。现在，闭上眼睛吧。等你醒来，我的过去，现在，未来都任你审问。”
莫塔里安死死攥紧沃普的衣领，“不准走，不准消失，你还没告诉我真相，我还没有长大……还没学会独自活着……”
沃普的指尖穿过他汗湿的额发，像梳理受惊幼鸟的羽毛般轻柔。
“我看出来了，”
沃普低笑一声，“你也只是个会扯着衣角哭鼻子的大男孩，在你长大之前，我哪儿都不去，我保证。”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沃普的双眼，像是要穿透那对瞳孔直抵灵魂深处，而那里确实没有一丝谎言的阴霾。
他比谁都清楚沃普绝不会欺骗他，可唯有这样四目相对，才能让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稍稍平息。
攥着衣领的指节松动了几分，却仍固执地揪着那片布料，仿佛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看我的日记，别走，求你，父……”
但疲惫终究击垮了他，眼皮如同千钧重闸，不受控制地缓缓垂落。
……
“砰！”
就在科兹恍惚的刹那，科拉克斯灌注着怒意的拳头狠狠砸在兄弟的颧骨上。
骨骼碎裂的脆响中，科兹整个人如破布娃娃般摔进人群，接连撞翻了十几名慌忙上前接应的午夜领主和暗鸦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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