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铜侠
为此，他算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
“那种人就得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辛德拉文闻言默了一会儿，而后忽然对弗拉基米尔道：“你很会折磨人？教教我。”
第439章 星星之火
默契这种东西，就是很多事情哪怕不明说，你也知道对方会做什么。
而对方也能知道到底想要什么，并给出适当的配合。
无论是辛德拉还是弗拉基米尔，跟自己都是极有默契的。
因此莱恩并不担心锤石能落得一个好下场，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弗拉基米尔折磨人的手段比自己要多得多。
至于辛德拉，她只需要对着黑雾一通乱砸就行了。
这两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在干着自己的‘老本行’，而自己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毕竟茂凯并不是什么邪恶的树灵，作为福光岛第一个自然之灵，它的根须早就已经跟生命之水连在了一块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就是这座岛屿的‘生命之源’。
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二还在抵御着诅咒的影响，试图让这座岛屿重回最初景象的存在之一。
莱恩不知道福光岛时期的茂凯有多么强大，但在经过了近千年的折磨后，茂凯的手段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多少有些中看不中用的意味。
那不断隆起的地面以及破土而出的巨大枝条或许能轻松绞杀黑雾中的怨灵，但要用它们来打‘黑暗’，无异于是想要用阵风战机去对抗歼35。
至暗双翼让莱恩能轻松避开地形攻击以及不断掠过的枝条，他甚至还得收敛一下自己的黑暗气息，以免让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茂凯伤上加伤。
在后方的弗拉基米尔正在对锤石的记忆进行筛选重映时，莱恩已经来到了茂凯的面前。
这位‘大树’的身形其实并没有远处看起来那么高耸魁梧，其本体大概也就两层楼那么高，但它的周围有层层叠叠的枯枝环绕，这些不知道枯败了多少年岁的枯枝依旧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拱卫它们的‘源头’。
整座暗影岛的丛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由茂凯的‘子孙’们构建的，当一株大树在某个地方盘踞了一千年后，它最初落下的枯枝败叶也会慢慢繁衍出一片森林。
在普世认知中，植物是没有灵魂的，但在这个魔法的世界中，植物却拥有一种堪比灵魂印记的‘本能’。
这种本能让它们哪怕死去了数百年，依旧知道什么是‘守护’。
也是这时莱恩才意识到，茂凯的虚弱程度比自己想象中更加严重。
它并不是在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战斗，而是在唤醒‘子孙’的某种本能，以它们的尸骸去守护它们的家园。
外界的人类或许根本无法想象，在这座暗无天日的暗影岛上，死去的‘人们’正在破坏，而死去的‘植物’正在守护。
这一幕让莱恩想起了那首称霸幼儿园和小学的歌曲。
或许那句‘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就是在阐述世界的某种真相。
无论是在哪一个世界，在大多数人无法察觉的阴暗角落中，总会有人在替大多数人生活中的每一个理所应当而负重前行。
又一次避开一道枯枝后，莱恩在茂凯的面前落了下去。
早就已经内心悸动的树奸迫不及待地从莱恩的肩膀上跳了下去，化作了一个半人高，浑身呈现出暗紫色的幼小树人。
“吼！”
足以搅动空气的嘶吼声从茂凯的躯干内响起，它的整个树躯都由锋利、狰狞的树皮、树枝构成，而刻印在身躯最上端的‘脸颊’几乎是照着反派的样子去刻画。
意志模糊的茂凯分不清自己周围到底是什么，它本能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臂，而后对着附近那一道忽然出现的矮小身影砸了过去。
然而就在茂凯抬起手的瞬间。
树奸从它体内掏出了一朵花。
那一朵被树奸精心喂养了许久的夜之花在暗影岛的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暗淡的光芒在弗拉基米尔的庄园里显得朦胧模糊，但在此时的暗影岛上犹如夜空中的皎月。
在无尽的灰色世界中，它的出现仿佛能驱散空气中缠绵的阴冷。
那一根有成年人腰身粗细，上面遍布着狰狞尖刺的‘手臂’在距离树奸的‘头’还有几厘米时，忽然静止了下来。
远处不断隆起的地面，也在同一时间陷入了某种绝对的安静当中。
似乎整片残败的丛林都在害怕它们的动静惊醒了这一场美梦。
莱恩站在树奸身后，看着那高耸身影的脸孔从愤怒慢慢变成迷茫，又从迷茫渐渐变成了失落、彷徨......
良久的沉默过后，茂凯巨大的身影忽然‘萎缩’了下去。
那些将它拱卫起来的死去枝衩在落到地面时，一部分化作了荆棘，另一部分则直接化作了灰烬。
而茂凯的目光则像是被那一朵夜之花深深地吸引住，粗大的手臂慢慢往下移动了一下。
一滴晶莹的水滴慢慢从其‘指尖’凝聚出来，似乎是想要滴到那一朵夜之花上。
在漫长到已经无法记忆的岁月中，它无数次想要在这破败的土地上重新种植出新的夜之花。
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一朵夜之花在刚刚呈现出生长的趋势后，就会立刻被诅咒的气息侵蚀。
它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过夜之花绽放的微光了，以至于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偏执......偏执到只要能让那微弱的光芒维系住，它甚至不惜用生命之水作为交换。
但树奸却在此时往后退了一步，让那一滴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水滴没能滴下去。
“？”
茂凯看着面前长相奇特的同类，暴怒状态下的记忆慢慢在它的脑海中浮过。
它能看出来这群人和自己的同类似乎对自己抱有着某种善意。
但当下对于它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究根问底，而是维系住这宝贵的光芒。
茂凯：“没有生命之水，它很快就会消散。”
树奸摇了摇头，它将那一株夜之花慢慢地放进地上的坑洞中，而后伸出了几道根须，一抹阴郁的力量将夜之花包裹住。
随即。
在茂凯错愕的目光中，那一朵夜之花绽放出了更加璀璨的光芒。
一粒粒细微的种子像是月辉般落在了附近的地面上。
而在阴郁气息的照拂中，一朵又一朵夜之花缓缓盛放，宛若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第440章 填补遗憾
“一。”
“二。”
“三......”
......
“七！”
茂凯一朵一朵地数着，在此时似乎就连最基本的数数都被赋予了某种幸福。
等对方数完最后一朵夜之花后，树奸看向了茂凯。
枝叶在它的脑门上摇曳，似乎是在用植物的方式跟茂凯进行沟通。
后者用自己狰狞的树脸看向了树奸，而后又看向了后方的莱恩。
崎岖的树皮在此时扭动了好几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亲切和善一些。
时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让许多曾经拥有的事物，慢慢变得无法触及......
曾经和善的自然之灵，在此时无论如何去调整，依旧显得恐怖狰狞。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文明被驱赶的暗影岛上并没有类似镜子的东西，蛮荒让这座岛屿上最后的善良不至于接触到某种冰冷的现实。
莱恩对茂凯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当初的海边少年就是依靠这份笑容，获得了本地居民的好感，顺带还‘捕获’了脑瓜子跟笨蛋美人有的一拼的瑞萌萌。
茂凯的巨大身影又停顿了一下，像是一个在疯人院被关久了的正常人骤然看见了同为正常人的莱恩后，眼睛反应过来了但脑子还没有跟上。
过了好几秒，它才在自己的树躯上裂出了一个更加恐怖的笑容作为回应。
“我们从艾欧尼亚来......”
莱恩想要自我介绍一下。
他没有说‘皮尔特沃夫’，因为在福光岛时期，建造皮尔特沃夫的第一块砖都不知道在哪。
但艾欧尼亚就不一样了，虽然背景故事里面没有明说，但想来热衷于魔法研究的福光岛人不可能对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精神领域的地方不感到好奇。
或许福光岛人曾经就踏足过那块最古老的初生之土。
“嘘......”
茂凯竖起尖锐到足以当作长矛的指尖，在示意莱恩和树奸保持安静后，将之前凝聚出来的那一滴生命之水滴在了种植夜之花的土壤周围。
灰白色的土壤在瞬间仿佛被唤醒了生命力，被黑暗魔法催熟的夜之花上分泌出了晶莹的水珠。
光芒照耀在水珠上，而后又折射出了彩色的虹。
树奸有点急了，它看着暴殄天物的茂凯，似乎是在说什么。
但后者却摇了摇头，“只有能帮助生命的生命之水，才能被称之为生命之水。”
茂凯说完后伏低了身躯，巨大的躯干发出了树枝弯折的声响。
它的动作无比的小心谨慎，像是在靠近熟睡的幼儿。
丑陋扭曲的树脸在某个位置无比克制的停了下来，它小心翼翼地嗅着那一抹自然的气息，堪比车轮大小的眼眶则是紧盯着被水珠折射出的色彩。
这一瞬间对于茂凯而言就像是幻觉。
仿佛那虚无缥缈的希望终于露出了一点尾巴。
“你们瞧，这彩虹像不像希望的形状？”
树奸还在急。
莱恩拍了拍它的‘头’，“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树奸在树里头算是聪明的了，但到底还是没有突破‘树’的桎梏。
或许还要再过许多年，它才能懂茂凯的行为。
但莱恩能理解茂凯。
它已经在诅咒中徘徊了太久太久，以至于一道微弱的光芒也能令它如获珍宝。
对此。
莱恩只能给予一点点鸡汤安慰。
“所谓的彩虹不过就是光而已，你之所以能看见希望，是因为这道光在你透明的内心上折射出了希望的形状。”
茂凯抬起身躯，看着莱恩道；“谢谢。”
莱恩：“不用这么着急就说谢谢，这才刚开始呢。”
这番话让茂凯从感性中瞬间脱离，一个能独自在绝境中坚持千年的自然之灵，不可能是那种会被情绪操控的存在。
刚刚那种短暂的失态，算是狂躁后的后遗症。
而此时茂凯重新坚毅了起来。
它看着莱恩，又看了看更远处的三个人，终于问起了对方的来意。
“能说说你们来暗影岛是为了什么吗？”
......
一座巨大的身影安静地坐在地上。
在其身边围绕着五个较小的身影。
莱恩把他们的目标稍微优化了一下，从替弗拉基米尔出口气，改成了来暗影岛拨乱反正。
至于理由......他把自己的好人好事简单说了一下。
短短几年的时间，黑太阳的名号已经从艾欧尼亚一路辐射到了皮尔特沃夫。
而暗影岛将会是下一个沐浴在黑太阳光辉之下的区域。
茂凯对莱恩的说法没有任何质疑，永远不要怀疑自然之灵对气息和善恶的敏锐。
它能看出来这个操控着黑暗力量的年轻人，内心有着足以照亮整个暗影岛的光明。
而比这更为重要的是，莱恩拥有让这些光明散播出去的能力。
千年来茂凯见过了许多误入的探险者，其中也有怀揣着正义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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