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纳瑞
乐奈的再一次呼唤仍旧没有唤来千岁的呼应,她接着向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张大床时却被什么东西给绊倒、险些摔了一跤。
“嘶,什么东西——”
弯下腰揉搓脚踝,回眸一望乐奈的瞳孔便瞬间颤动起来。
绊倒她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能代千岁吉他。
【这,就是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这把伴随着能代千岁一路走来的传奇乐器现如今却和废铜烂铁一样被肆意摆放在地面之上。
“怎么会这样?”
乐奈眼前闪过回忆的碎片:
樱花尚未凋零之际的SPACE后台,千岁在指导乐奈调音时,黑色吉他背面的品红色樱花雕刻被舞台灯的橘色映染成血红色。
能代千岁抚摸要乐奈的脑袋,语气和蔼而亲切说:“等以后我无法演奏时,我就把它送给你,你好好替我演奏下去吧。”
可现在…
乐奈不可置信的想要把那把吉他捡起来,但床上的动静却吓了她一跳。
“谁…乐奈吗?”
昏暗的灯光让要乐奈看不清楚室内的完整光景,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子才终于看清楚。
“千岁…姐?”
酒瓶子摆放在床铺的四周,酒水将被单侵湿,也将要乐奈的世界侵湿。
能代千岁就托着脑袋侧躺在床垫上,她的头发蓬乱,衣衫褴褛,往日的英气不复存在。
她就是能代千岁,货真价实的能代千岁。
但她似乎不是能代千岁了…乐奈试图在那双空洞的红色眼眸中找到往日她的千岁姐的影子。
但找到的,只剩下失落与…迷茫?
哈?
能代千岁?迷茫?
“千岁姐,还好么。”
能代千岁似乎是没有睡醒,晕乎乎的撑坐着。
她的手上和脸上有长时间不变化姿势压制出来出来的红色印记,仿若是被一片片的樱花给缠绕住了。
“谁…我么?我…很好哦?”
袒露出一角的香肩,削瘦而苍白的面庞让乐奈看得心惊胆颤。
【这还是那个在舞台上闪耀…追寻着自己的梦想、无所畏惧的能代千岁吗?】
她的千岁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啊哈哈,真抱歉…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模样…这几天过得昏昏沉沉的,都分不清楚日夜了…谢谢乐奈帮我拉开窗帘哦。”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道谢。
“千岁姐,乐队…”
“乐队?解散了哦。”
明明千岁说出口的时候很是轻飘飘的,但乐奈只感觉到了沉重。
六个字却比六千个字更让乐奈心里发堵。
她努力思索能说些什么,最后问出自己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不是千岁姐的错!千岁姐…那么厉害,千岁姐拯救了…一切,最后怎么、最后怎么…”
“欸?你个小孩子说话口吻怎么愈来愈像是大人了?嗯,就像…”
千岁下了床,歪歪扭扭地走到乐奈面前又因为体力不支跪坐而下。
一如她们初见那天一般姿势呢。
乐奈只觉得恍惚,过去那个英姿飒爽穿着演出服的千岁和如今这个落魄凄美身着浴衣的千岁的模样在不断交织、重合。
“你就像是一个大人,就像是…我了。真好啊…但千万别和我落到一个下场哦。”
能代千岁欲要再说些词句,可她突然动作一滞开始咳血。
千岁咳出的血珠落在吉他上,血花渗入,成为吉他琴身永不褪色的暗斑。
“千岁姐!你这是…怎么了!”
“啊哈哈,没事,只是身体最近喝酒喝得有些差啦,快,帮我把一边的铁盒子拿过来。”
“嗯嗯!这是治疗的药物吗。”
“治疗吗?”无力瘫软在地毯上,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是哦,不过不是治疗咳血的,是治疗别的什么的。”
“什么?治疗什么?”
还有病?怎么这么多病!
乐奈不是很理解【病】的概念,也不清楚【生死】的意思,她只有一个迷迷糊糊的感知。
她只知道,病了,会难受。
要乐奈不希望能代千岁难受。
“啊,抑郁什么的吧。那天灰冢带我去看医生…不过问题不大,不是很严重。”
【抑郁?】
那是什么病?
今日的乐奈再次接触到了无数让她感到后怕的知识,她束手无措地想要扶起千岁。
能代千岁好轻盈啊,为什么会这样?居然连一个几岁的小孩子都能帮忙搀扶起一点了吗?
“千岁姐,我帮你拿药,你别难受了好不好。”
“嗯嗯,谢谢你,小乐奈。”
装薄荷糖的铁盒子里装有抗抑郁药物,这款糖果盒似乎是限定的,因为盒子底部刻着一行小字:
【没有音乐,没有人生。】
眼看千岁服用完药物后乐奈才勉强的放心,她小心翼翼地想要用自己的袖子擦去地上的的血迹,却发现能代千岁已经靠着墙壁沉沉睡去。
乐奈凑上前,看着因为千岁的削瘦而显得宽大的衣服,她心里没有由来的又悲哀起来。
“姐姐,好好睡,乐奈帮你取暖。”
在千岁的怀中找了个熟识的位置,乐奈团成一团就像是野猫找到了猫窝。
她不知道如何陪伴病人,也不怕被病人传染。
思来想去,也就只能陪着、贴着对方了。
“不要生病,千岁姐,我会照顾好你的。”
千岁的悲伤让乐奈也悲伤起来,带着忧郁乐奈闭上了眼。
“呜。”
Ch360.如果我是泡沫,你会是什么?
心悸。
糟糕的睡眠。
呼吸困难。
寒冷…
乐奈猛然睁开眼,她睡得一点也不舒服。
不过自己不舒服倒是没事…能代千岁呢?能代千岁舒服起来了吗?
如果用自己的不舒服换取千岁姐姐的舒服、换取千岁的痊愈…那还是让千岁的不幸与苦闷通通转移到她身上来吧。
“姐?”
揉搓眼睛的同时思绪开始放开,屋外已经是一片的漆黑现在差不多有九、十点了吧。
乐奈看不清,但她发现自己被抱到了床上。
本以为会因为有泼洒出来的酒水所以身体变得湿漉漉的,但出乎意料的是身下居然垫着一条毯子。
毯子上依稀可见一只小熊,据说这是能代千岁出生时裹着她的小毯子。
“姐?姐!姐?”
一连三次呼唤都未曾得到答复,乐奈小心翼翼地下床去推开卧室的侧门。
她听见了雨声。
她希望在露台上看见能代千岁。
“姐姐…怎么在,淋雨?”
睡觉后本是很舒缓的精神在瞧见双手撑着栏杆淋雨的能代千岁时瞬间消失。
不过能代千岁未曾搭理她,依旧背对乐奈眺望远处。
“姐姐,在雨里不会冷吗。”
不是说,生病了吗?
“嗯?不冷哦,很舒服。”
能代千岁渺远的声音让乐奈感到不适,似乎是下一瞬间能代千岁就会和她的父母一样远走高飞了。
“抑郁会好嘛,吃了药了,是不是好了很多了?”
“啊…这种事情,已经快要痊愈了哦。”
能代千岁偏转脑袋安静盯着身后的少女。
她撒谎了,没有什么抑郁症,铁盒子里装着的也只是薄荷糖。
但是没有关系。
病弱了是真的,乐奈的感觉也没有错。
她们真的快要分离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痊愈了也…不能淋雨,是奶奶教我的。”
“嗯嗯,很对,很对…”
【肉眼可见的敷衍起来了吗?怎么会这样…】
乐奈不甘心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被雨水所浇灌的地方。
在雨水中,少女望着前方的女人不再吱声。
“千岁姐,抱。”
一下子就窜到千岁脚跟前,又快速抱住千岁的大腿。
冰凉的雨水之下,少女的体温能够融化世间的大部分寒冷的心。
“快回去,在下雨,不要和我一样。”
“才不要,我就要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成为一个失败者吗?”
要乐奈没想到能代千岁会这么说,她抱得更紧了。
“乐奈…我已经失败了,我的梦想彻底结束了。”
雨水还在下坠,但乐奈莫名感觉滴落在她脑袋上的水珠热乎乎的。
那似乎不是落下的雨,而是下落的眼泪。
“才没有,还有机会的…”
“没有了,乐队解散了,评选结束了,经纪公司那里也没有出路了…都结束了,我的梦想彻底结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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