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纳瑞
“是咬不动？”
“嗯！咬不动。”
“好。”
照顾小孩子真麻烦，尤其是还没换牙的那种孩子，吃什么还要考虑一下牙口。
乐奈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只有被照顾的体验，她暂时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已经成为【能够照顾未成年人的成年人了】这一事实
乐奈隔空对着千岁的小嘴比划了一下，发现确实对方吃不了那么大一个汉堡。
这倒是她的疏漏了。
【我还特意点了又贵又大的，就怕岁吃不好又吃不饱。】
乐奈放下自己手中的食物，走到厨房用切刀将汉堡切成小块状。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是吃夜宵的最佳时间点。
不过作为小孩子吃晚饭的时间就有些晚了。
自从独自出来住之后她就没怎么关注过自己的作息了。
饿了才吃饭，困了也要看会手机再睡觉，每天的活动时间段都不固定。
“现在能咬的动吗？”
“嗯嗯！”
看着小孩子在吃小小的汉堡包碎块，乐奈感觉就像是在用芭比娃娃玩扮家家酒。
所以、这就是，当年能代千岁的既视感吗？
乐奈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镇了三天有余的啤酒，毫无顾忌地就开始畅饮。
千岁姐走后自己的第一次饮酒是被小岁教唆的，那一日的夜晚荡漾着浓稠的迷离，以至于乐奈到了现如今也会时常咋舌回味那晚的余韵。
而再饮酒，则是出于对她们的愁思？
回忆突然又闪过一帧，要乐奈又在幻想中见了她们一面。
啤酒苦涩如同她的人生，她大口大口喝着希望将一切淡忘。
悲惨的人生、已故的伙伴、无法再见的引路人…都给要乐奈让让路吧！现在是喝酒的愉快时光！
“妈，我吃完了哦！都吃完了，是不是很厉害？”
“嗯嗯…很厉害。”
乐奈闻言一愣，刚才又忘记自己养了个女儿。
自己这是怎么了，脑袋都不好使了。
【酒精对我的影响…不至于这么大…还是因为没做好心理准备…归根结底，是我的错。】
“那个那个，我…”
看着面前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话的要千岁，乐奈只觉得不对劲。
这孩子直到几分钟前为止和她聊得都很愉快，岁很可爱，不至于想要说什么还如此遮遮掩掩。
“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说吧。”
【这就是自己当了母亲后第一次被女儿请求呢！】
她甚至感到了久违的兴奋。
【快点请求吧！就和当年我请求千岁姐带我吃抹茶芭菲一样！】
“吉他！我想要弹吉他！就和！就和之前在后台看到的一样！”千岁彻底不装了，满眼闪烁着星星在要乐奈身前一蹦一跳：“乐奈妈妈！教导我吉他吧！”
“我想要成为和你一样闪耀的人！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求求你了啦！”
装做是小姑娘去撒娇可是能代千岁的拿手好戏，这些年来她不知道多少次当过别人的妹妹或者女儿。
“我…”
【好简单的要求。】
乐奈傻眼，她第一次被拜托去教别人弹吉他。
这些年来她独来独往，遇到想要请教问题的人她会在早有预感的时刻就回避话题。
“弹吉他，是很私人也很危险的一件事，很多时候弹了吉他只是在徒增烦恼。”
乐奈尽可能让自己的话语保持委婉：
“你确定想要学么。”
成为和我一样闪耀的人？
算了吧，只有她要乐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闪耀的人。
“嗯！真的想要学。”
“那…”
突兀的，要乐奈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孩子。
她还那么小，就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年幼。
但她却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欲而走上了不一样的人生——如果不是要乐奈一时动了收养的念头她们的人生轨迹应该是不会重叠的。
“那，除了想要成为和我一样闪耀的人，你还因为什么原因想要学吉他？为什么那天会偷偷溜到后台去看演出？”
“欸？”要千岁似乎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很快就脱口而出，“哪来的这么多原因，我只是想要弹罢了！妈妈笨笨的！”
“啊…”
“那么妈妈，”千岁撑起脑袋望着乐奈，“你又是因为什么弹吉他的呢？”
为了什么而弹吉他的呢？
“我忘记了…不过，真要学吗。”
乐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出过多的解释。
不要继续深入思考了！这是大脑给要乐奈下达的指示，不然，一切都会变得不幸起来的。
“和我走。”
啤酒还有一小半，但，乐奈不想喝了。
好苦，难喝。
就和她的人生一样糟糕。
……
早秋的能代宅地下室内，二十二岁的要乐奈正在用浸染樱花香的手帕擦拭吉他。
那是能代千岁留给她的吉他。
六岁的要千岁躲在乐奈背后探头探脑，白色发丝自然脱落沾在乐奈的衣服上像是猫毛。
“呼。”
要乐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她一时间分不清香味是从手帕上传来的还是千岁身上传来的。。
“要来试音吗？”
乐奈将琴身转向千岁，她们的面容反射在吉他身上。
仔细一看，似乎能看见能代千岁将吉他递交给要乐奈时的影子。
“嗯！”
当要乐奈教幼童按下第一个和弦时，她又回忆起来了小时候的那一天。
那是早春，飘落的樱花花瓣恰好卡在琴弦间被琴弦割出细小的血痕。
这个瞬间永远烙印在乐奈记忆里，成为了现如今让乐奈时常恍惚的噩梦之源。
“SPACE…也离我而去八年了呢。”
“什么呀！”
千岁教乐奈调音时，黑色吉他背面的红色樱花刻痕被地下室灯光映成血色。
抚摸要千岁的脑袋，要乐奈摇了摇头：“没什么。嗯…”
“等以后我无法演奏时，我就把吉他送给你。”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而现在，我已经把千岁姐送给我的话送给你了。
我的…岁。
Ch399.只是瞬间，便已崩溃
“弹吉他的感觉怎么样？”
小小教了一手后要乐奈发现千岁很有天赋。
真的是很有天赋的那种…比她要好起码。
简直就和记忆里的能代千岁一样的优秀，就和已经离开她的灰冢千岁一样的好…简直…
“真出色啊，岁。”
“欸？出色？”
“嗯，比我第一次学的时候要出色。”
“妈妈第一次学的时候是多大啊。”
“也是…六岁哦。”
帮女儿洗澡、给女儿擦头吹头、哄她入眠，女儿真乖一点也不闹腾。
【这就是我养的千岁吗…】
不多时，已经收拾完毕的她们上了床榻。
“喜欢这个家吗，岁。”
“喜欢…谢谢妈妈收养了我。”
她还说谢谢呢，完全不知道身为大人的自己到底藏了多少肮脏的想法…小姑娘就是单纯。
要乐奈眼神复杂地咬了下唇瓣，在暗淡灯光中无人看得清她的忧伤。
“不怪我就好了。”
“才不会怪你！毕竟！我最喜欢乐奈妈妈了！”
“！！！”
那一瞬间不知是否是错觉，要乐奈听见了要千岁的声音但不只听见了要千岁的声音。
她…好像还听见了一道更成熟的嗓音以及一道更稳重俏皮的声音。
【是、是你们吗…】
“唔…”乐奈捂住嘴不让自己的情感爆发出来，她又一次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伸手关灯、互道晚安，这就是初识。
黑暗之中乐奈久久无法睡去，她现在很后悔把岁收养回家后又自作主张地给她改名字。
尤其是用了那个名字…但，这还不是最让要乐奈后悔的。
【最后悔的事情是我睡不着后还不转过身去，反而是直勾勾盯着岁的侧脸看。】
真像啊…太像了吧。
简直，就是一个人吧。
待到小女孩在疲倦中陷入沉眠，要乐奈才敢小声地支支吾吾：
“我…”
【我想和你们睡在一起，千岁姐…还有小岁。】
【不，小岁，你不要误会我…我说的不是发生关系，我也不想亲吻你的唇瓣了，我…我说的只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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