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的九霄
‘她其实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在江陌的恍然思考之中,他便已经来到了那片竹林的外围。
“来了?快过来坐下,陪为师喝上几杯。”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陌的到来,月御连连招呼他入座,而江陌也如她所愿,踏过长长的青石板路来到了幽静竹林深处的观赏亭当中坐下。
月御见他前来并没有说话,只是从自己的酒葫中倒出了一杯酒放在他的眼前,随后又将腰间的那块玉佩摘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能藏得住话的人,但这句话我真的藏了三年了,实在是藏不住了。”
月御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玉佩推到了江陌的面前,那双苍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
“认得出这块玉佩上的星图吧?这是你母亲亲手给我制作的防御法器。”
“如今,我把这块玉佩交给你,就当做是我完成了对她的承诺。”
第三十八章 已经要谈婚论嫁了?/不,你来的正是时候(5k)
“我的...母亲?”
月御的话让江陌略微有些恍惚。
他想过月御叫他来的各种原因,有过段时间要打仗的,有调侃他跟飞霄之间的关系的,甚至还可能是单纯的来找他喝酒的...
但唯独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很惊讶?觉得你在太卜司工作的母亲和我这征战沙场的将军搭不上边?”
看着眼前表情惊讶的江陌,月御微微一笑,随后便猛的咽下一口酒,那张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我和你母亲很早之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狐狸,就跟飞霄那姑娘差不多大。”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战场后方,我是一名普通的青丘云骑,而你母亲则是跟随太卜司的高级卜者来观察学习的学徒。”
“我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我们征讨的是由众多造翼者以及被奴役的各个种族组成的大型聚落。”
“在太卜司的测算之中,帝弓的光矢会在两个系统时后降临,连同造翼者与那些被奴役的长生种、狐人,还有其他的智慧种族一同湮灭...”
说到这里,月御那双苍色的眸子微微垂下,她又闷了一口酒,随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在这个时候,她的老师问了她一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身为云骑策士的他们应该给出什么样的方案?」”
“而对于这个问题,你的母亲所给出的答案...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月御微微抬起头,看着头顶那皎洁的圆月,轻声复述道:
“「当然要用尽全力去营救更多的同类与智慧生命,尽可能的用云骑的武器剿灭丰饶孽物,而非一直仰仗着帝弓神力」”
“「若是一直仰仗祂的力量,那因祂的领导而形成的云骑军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而终有一日,仙舟要站在帝弓身侧应对寿瘟祸祖,那时的祂会与星神交战,从而无暇顾及我们,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你母亲的回答引起了当时的曜青将军,也就是我未来师傅的注意,她下令让云骑军救助尽可能多的被造翼者奴役的同类或其他智慧生物...”
说到这里,月御微微偏过头,看着那表情认真地听自己讲故事的江陌,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从这一点上来看,你和你母亲真的挺像的,都想要救下更多的人,但...”
月御脸上微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叹息和隐藏在苍色眼底的恨意。
“但结果就像这三年你所见的绝大部分情况一样,在战斗的最后阶段,这些丰饶民要么将那些奴隶送上战场当人肉盾牌,要么就把他们吞服腹中,以供他们继续战斗下去。”
“等到帝弓光矢降临,原本的大型聚落化作死寂的深坑,残留的造翼者和侥幸逃过一劫的智慧生命都死在了光矢余威之中。”
“就跟你所看见的绝大部分战局一样,「无人生还」便是那些营地与星球的最终结局。”
“在那一次战争之后,我在后方的一座人迹罕至的小山坡上找到了她,那时候的她跟你一样,看着那死寂的深坑怔怔出神,而我...也跟她说了同样的话。”
“我们无法救下所有人,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的去救助他们。”
“终有一日,我们会比帝弓的光矢更快、更有力;终有一日,我们不必再亲眼目睹光矢落下。”
说到这里,月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自己心中那汹涌的情感,沉默良久后才再一次开口说道:
“在那场山崖边的交谈以后,我就和你的母亲认识了,我们共同约定——她负责在后方制定能够超越光矢速度的计划,而我在前方胜过光矢的威力。”
“你的母亲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一次两次的失利打不倒她,但...若是长此以往,即便是道心再怎么坚定的谋士也会有自我怀疑的一天。”
“经历了数十次的无人生还之后,你的母亲最终选择了退居二线,从前线战地回到了太卜司之中,从排兵布阵转移到了为曜青推衍航路。”
“而我则是带着赫赫战功与天赋被上一任的将军选中,成了她的弟子,然后在她身死之后继承她的衣钵,成为了如今的「勇烈将军」。”
“只可惜在我成为将军以后就一直在忙,不是在将军府处理文书就是在带着青丘军远征,也没能和你母亲再聚一聚。”
说到这里,月御稍稍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柔和,那看向江陌的眼神也向着「慈爱的长辈看着有出息的晚辈」的方向逐渐靠拢。
“在她离开青丘军的驻地之前,她给我留下了这个镌刻着防御阵法的护身符,希望它能帮我挡下一劫,不过...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受过伤。”
“现在,我将这块承载着她的祝福的玉佩交给你,希望继承了母亲意志的你,能够继续践行你的诺言。”
“终有一日,我们不必再亲眼目睹帝弓光矢坠落在地。”
说罢,月御便再一次将那块玉佩推到了江陌面前,旋即便拿起自己的酒葫,开始大口大口的喝酒。
对于此时此刻的月御来说,积压在心中三年的事情终于能说出口了,那股淤堵在心口的郁结之气也在此刻缓缓消散。
她终于可以爽爽快快的喝一次酒了。
而江陌则是低头看着那块在石桌上闪烁着别样光芒的玉佩,心中浮现出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传承」么?’
江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缓缓拿起那块玉佩,学着月御的样子将其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看着那在月华之下闪闪发光的星图,江陌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了然之色。
相同的经历造就了相同的理念,相同的理念促使他们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更为庞大的力量。
对于每一个云骑军来说,类似于刚刚那种心路历程的诞生是一个必然,因为现在的他们注定要面对光矢的降下而感到无力。
但在这种无力之后,他们依旧要拿起手中的武器,努力的保护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孽物不除,巡猎无已」
宇宙中的丰饶孽物一日不死尽,巡猎便永远不会停下祂的脚步。
云骑军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的剿灭丰饶孽物,这不仅仅是要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不会受到牵连,更是要让未来的仙舟人不必再踏上征讨丰饶孽物的脚步。
「我们多用点力气打仗,只要把那些该死的丰饶孽物都赶尽杀绝,我们的后代...也就不用再为继续奔赴战场了」
只要让帝弓的光矢停下,他们就永远不必看见光矢落下。
看着眼前露出些许恍然之色的江陌,月御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这小子...悟性还是挺不错的嘛,还挺像你母亲的...’
这位英姿飒爽的将军一边放下手中的酒葫,一边微微转过头看着那仍然在思考着什么的江陌,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个叫凝梨的小姑娘天赋也不错,反应力很快,已经被我那个在天舶司工作的老友收为徒弟了,除了每天的训练之外...她还是住在你那里。”
“哦对了,我看你跟那个叫飞霄的小姑娘相处的还不错,好像都发展到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还没等江陌有所反应,月御便将自己的玉兆放在了石桌上,随后便一边喝着酒一边打趣道:
“你不仅仅继承了你母亲的意志与天赋,还继承了你老爹那点能耐,呵...刚跟人家小姑娘认识没多久就带着人去领证?”
“...我说想领证的人不是我,您信吗?”
“你喝了这杯酒我就信你。”
“......”
江陌不语,只是一味地拿起眼前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知道,这只不过是月御想要让他喝酒的手段罢了。
“哈哈哈哈哈,好小子,来!咱们接着喝!”
......
比起那位量小瘾大的「天击将军」飞霄来说,她的师傅「勇烈将军」月御可是实打实的能喝。
天知道她那个酒葫芦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里面的那个酒就跟喝不完一样不停的往嘴里灌。
你要说她光给自己灌也就算了,她还给不怎么会喝酒的江陌灌酒,直到他的头脑发昏了以后才停下了那迈进的魔爪。
可以看得出来,她不仅仅是想要把江陌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她还想把江陌培养成自己的酒友。
想到这里,江陌不由得晃了晃自己那因为酒精而有些昏沉的脑袋,随后便缓缓的扶着路边的青墙,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家所在的地方挪动。
值得庆幸的是,他先前购置的小院距离勇烈将军府和青丘军的演武场的距离都不算远,只是比平常稍稍多用了点儿时间便回到了那温馨的小院之中。
‘也不知道之后多了个三杯就拆家,四杯就倒地的飞霄以后,那片竹林能撑多久...’
‘不过话说回来了,凝梨这个点儿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希望天舶司那边有好好地把她送回来吧...’
江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推开屋门,令人有些牙酸的摩擦声打破了略显寂静的夜空。
随着一缕暖色调的柔光从门缝之中流出,江陌微微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没弄清楚现状。
“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是关了灯的啊...?”
几乎是在江陌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就看见了那只趴在四方桌上睡着了的黑毛小狐狸。
“唔...江陌?你回来惹?”
似乎是被那木门开合的声音给吵醒了,凝梨那小巧可爱的黑色狐耳朵微微抖了抖,随后便抬起小脑袋,揉了揉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嗯,回来了,怎么睡在这里?飞霄呢?”
听到飞霄的名字,凝梨马上抬起了头,那双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飞、飞霄她...她...”
“她怎么了?躺在我床上睡着了?”
江陌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既定的结果。
毕竟飞霄的噩梦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失的,这个点了...这姑娘大概也扛不住,所以肯定会睡觉。
而她唯一能够寻求安宁的办法,就是躺在一个「能够让她安下心来的地方」入睡,以此来避免噩梦的侵扰。
“是、是这样没错,但...”
凝梨那双黑色的眼睛稍稍显得有些彷徨无助,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江陌形容自己看到的那个场景。
“...?我看看怎么个事儿。”
看着眼前凝梨这怪异的反应,江陌那因为酒精而略显昏沉的大脑此刻也恢复了清明。
他倒要看看,今天白天那个想要跟自己签订结婚申请书的小狐娘到底整了多大的活儿,让凝梨这个乖顺可爱的小家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念及至此,江陌当即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而凝梨见状也是快速地跟了上来,似乎是有些...小纠结。
吱呀——
随着房门被缓缓推开,借着透过窗棂洒入房间的月华,江陌这才看清床上的情况——更准确的说是飞霄现在的情况。
这只可爱的银色小狐狸一如既往的将自己蜷成一团躺在床上,乍一看好像没什么,但若仔细看去...就能看见她凑在鼻尖处的一抹白色。
那是江陌的枕头。
此时此刻,飞霄的枕头是江陌先前盖的被子,而江陌的枕头则是被这只小狐狸当做了抱枕抱在了怀中,而她的小鼻子则是时不时的耸动一下,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充能一样。
对于嗅觉灵敏的狐人来说,沾染他人气味的东西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当做这个人的代餐,而飞霄似乎就是现在的这个状态。
在经历了美梦与平和的梦境之后,估计没人想让自己一直做噩梦。
但...
这样的方式对于飞霄来说,好像收效甚微——因为那流露出些许英气的眉毛在此刻拧成了一团。
代餐毕竟是代餐,远远达到不了真人的所能带来的效果。
“...果然是这样么...”
江陌微微扶额,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早就料到了会有现在的这种情况,所以...他的内心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江、江陌,我觉得飞霄她...”
“我知道她确实很缺乏安全感,这一点我在回来的星槎上就知道了,所以...”
江陌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坐在了床上,随后便动作轻柔的将那之可爱的小狐娘搂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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