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的九霄
看着眼前流露出些许震惊的江陌，月御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没错——按照它所说，它们想要狙杀的其实是你的母亲，那位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指挥使。”
“结合那段时间同时发生的袭击惨案来看...很多太卜司的卜者都遭到了步离人的猎杀，而这些卜者的共同特征是曾经都上过战场，参与过某场战役的卜算指挥工作。”
“结合刚刚「十王律令」没有预警以及事实情况的分析，这一套言论是成立的。”
“至于那时的步离人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卜者...我们也没有一个合理的推测，或许是为了削弱仙舟在指挥层面上的战力？”
说到这里，月御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便用一种有些复杂的情绪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江陌。
那其中的情绪有骄傲、有怜惜，以及些许的...担忧之色。
“说完了之前的基本情况，我们再来说说关于「凿齿猎群」的预言。”
“在它们的预言当中，你，江陌，会成为毁灭他们整个族群的梦魇。”
听到这话，在场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瞪大了双眼，流露出了些许难以置信的神色。
“师尊，您的意思是...江陌他、他以后会带领仙舟彻底剿灭整个步离族群？！”
飞霄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讶之色，但这一抹惊讶很快就变成了担忧。
只需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知道，被这样预言的人要面对的未来就只有一个——无穷无尽的袭杀与针对。
没人会放任一个未来的心腹大患继续这么成长下去，步离人现在想的肯定是趁江陌没有接过「巡猎威灵」之前把他扼杀在摇篮当中。
自从步离战首「呼雷」被罗浮剑首镜流打败并生擒以后，步离人彻底失去了与令使抗衡的最后一丝希望。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被灭族，它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尝试击杀江陌...
“放心，为师也不是吃干饭的，在丰饶令使下场之前，保你无忧还是很简单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飞霄的担忧，月御轻轻地拍了拍江陌的肩膀，看似是在安抚江陌，但实际上是在安抚飞霄。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徒弟到底是什么德行，步离人的暗杀也好，狙杀也罢，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更好锻炼自己的机会罢了。
更何况...就现在步离人的这个战力情况来看，有几个能奈何江陌的？
再别提他身边还有一只战斗力爆表，跟他一样对步离有天然仇恨的小狐狸，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这里，月御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温柔的笑意，随后便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江陌的耳边闪过，那张流露出些许令江陌感到不安的诡异笑容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月御则是上演了一出川剧变脸，她脸上的表情在短短一瞬从温柔的微笑变成了无比严肃的威严之色。
她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被悬挂在审讯室顶部的「十王律令」已然散发着些许青色的光芒，随后才开口问道：
“我问你——作为白狼猎群的人，为什么会把自己送进幽囚狱，将这些对步离人无比重要的信息全部都告诉我们？”
“如果你不告诉我们的话...兴许步离人针对江陌的暗杀或狙杀还有成功的可能，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听到月御的话，这白狼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缓缓靠在了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哈...您还真是有意思，对于白狼来说，「背叛」不就是最基础的底色吗？”
“白狼背叛了步离从而得到独立与自由，又通过背叛狐人得到了资源与力量...这种事儿还算新鲜吗？”
“我只不过是为我自己打算罢了，三大猎群所组成的联军仅仅用一天就败在了青丘军手中，为了给我自己谋一个相对光明的未来...背叛又何妨？”
“不求自由，只求在我死后能够有机会进入狐人的青丘，好让自己的灵魂有一个安息之所。”
白狼微笑着看着陷入思考中的月御稍稍顿了顿，随后便抬起头，看着坐在月御身边的江陌，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更何况...一个拥有类似「月狂」力量的仙舟人，我可不觉得这是蚀月猎群的那帮疯狼可以抵抗的。”
“不过说来也有趣...是长生主聆听了蚀月猎群的恳求么？选择将如同步离战首一般的力量给予一个仙舟人，是想要让他成为另一个战首么？”
……
……
哎，试了一下语音码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熟练的原因，写的超级慢，好不容易写完了又得回头改，要不是腱鞘炎疼的我动都懒得动我是真不想琢磨这个玩意儿。
第五十二章 飞霄：我？我是他未婚妻！（5k）
听到这匹白狼的话，江陌双眸微眯，死死的盯着观察窗另外一侧的诡异微笑。
“你最好把事情都讲清楚，否则你除了一个混入曜青的白狼探子的身份之外...还要多加一层「污蔑」的罪名了。”
“我本来就没想过你们会放过我，所以从始至终我所寻求的，就是能在自己死后进入狐人的青丘之中。”
那白狼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靠在审讯椅上，他抬起头看着悬挂在审讯室最上方的那一抹青色，低声道：
“我出身于白狼猎群，狐人、步离人我都当过，所以分辨狐人与步离人之间的差异对我来说很简单，当然——你是仙舟人，这个我们可以单另再谈。”
“但你的身上却有一股与蚀月猎群的狼人无比相似的味道——那是属于月狂的味道。”
“虽然相似，但又不尽相同，或许这是长生主降临在你身上的另外一种形式的赐福吧...”
说完这句话，这匹白狼便再也没有开口过，只是面色平静看着那用来测谎的「十王律令」，任凭江陌和月御怎么追问他都一言不发。
在意识到白狼不会透露更多的信息之后，江陌便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
‘步离的力量...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所指的应该是阿哈所给予的力量吧？’
他想到了先前得到的那个「血色凝刀」的紫色词条，心中闪过了些许明悟之色。
‘增强力量的同时会带来一种嗜血的冲动...如果从这个角度分析的话，好像还真挺像「月狂」的？’
啪——
就在江陌思考的时候，月御轻轻地打了个响指，那道白色的帷幕再一次落下，将那批白狼与他们完全隔绝开来。
“看你的表情...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应的线索？”
月御那双苍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身边的江陌，轻声问道。
她不相信自己最中意的大徒弟能整出来什么背叛仙舟的活儿，但她不相信不代表「十王司」的人不相信。
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儿最好在这里就说清楚，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或许吧...自从我踏上战场并第一次亲手斩杀了一只步离狼人以后，每当我入睡的时候都会有一只猩红色的步离人出现在我的梦中与我战斗。”
“说来也好笑，我清醒的时候在训练，睡着的时候依旧在与步离狼人厮杀，这或许就是我进步这么快的原因之一？”
“至于所谓的「月狂」...说句老实话，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痛觉依旧和以前一样，还分得清敌友，应该不至于到那一步。”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步离战首呼雷也有同样的情况，那我觉得...这匹白狼说的其实没错。”
“只不过战首是带领步离人游牧星海的，而我则会带领仙舟彻底剿灭步离族群——这不就是它们预言中的内容么？”
江陌轻笑着耸了耸肩，那轻松的神态预示着他根本没把这个“指控”当回事。
而月御则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神态自若的江陌，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
身为曜青仙舟的将军、身为狐人，月御可太熟悉「月狂」的情况了。
月狂源自于步离人对鲜血、对恐惧的渴望，痛觉消失、嗜血狂暴、敌我不分...这些症状都有可能在启动月狂的个体身上出现，但...
从上一次战争结束以后的情况来看，江陌在结束战斗后依旧很冷静，一丁点「月狂」的迹象都没有。
基于这一点出发，月御是觉得自己的宝贝徒弟跟这俩字儿八竿子都打不着，充其量是有点特别的天赋。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的，该做的检查和基础排查还是不能少的，以免染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月御看向眼前的江陌，在短暂的措辞以及思考后才开口说道：
“作为你的师傅，我很相信你，江陌，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今天的事情在十王司那边有个合理合规的解释，我觉得...你还得去丹鼎司一趟。”
“一方面是打消其他人的顾虑，另一方面则是刚刚好查查你身上有没有什么暗伤，为了之后的战斗做足准备。”
“不要等到下一场战斗开打了以后暗伤复发，那到时候...问题可就大了。”
月御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松一点，似乎是不想让江陌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知道了，多谢师尊。”
江陌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身后的两小只离开了这里。
看着江陌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月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都算什么事儿啊...”她低声喃喃道，“预言、疑似月狂的能力所带来的异样气息，这两件事儿为什么能同时砸在他的身上？”
“难不成江陌他真的有什么吸引步离人的体质？”
在短暂的思考以后，月御摇了摇头，随后便同样起身离开了这个审讯室。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比如...
告知联盟关于江陌的那一则预言，看看其他仙舟的将军以及华元帅是怎么考虑的。
与此同时，在仅仅一墙之隔的审讯室内部，那只一直低着头的白狼在此刻终于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狂热笑容。
“成功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成功了。”
那双竖瞳之中闪烁着些许诡异的狂热之色——那是与其他白狼如出一辙的皈依者狂热。
它微微抬起头，看着那原本闪烁着青色光辉的十王律令转变为黄色，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猖狂。
既然律令已经关闭，那他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它并不像自己所说的一样，想要在自己死后进入狐人的青丘之中，而是单纯的来执行一个计划。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即便你们再怎么相互信任，在一些人的眼中也有可能成为「相互包庇」...”
“接下来，我只需要等待一个时刻，一个那股近似于「月狂」的力量爆发的时刻，让怀疑的种子彻底萌发，化作根植在每个人心中的「恐惧」...”
“这样一来...即便是凿齿猎群的占星师们共同的预言也会不攻自破，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踏足战场。”
它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进入狐人的青丘，与其这样，倒不如用自己的生命与自由来换取走入步离人的灵魂安息之所的资格。
“就让这场火，烧的更旺盛一些吧...”
白狼如是说道。
......
在离开幽囚狱以后，江陌微微抬起头，看着头顶那接近黄昏所造就的橘黄色，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觉得自己的计策很高明？看上去是用各种各样的重要信息来投诚，但实际上却是为了最后这一句话进行各种各样的铺垫...’
‘不得不承认，白狼猎群的这帮杂碎确实工于心计，这种拿自己当筹码来执行阴损计划的招数都想的出来。’
‘可惜，仙舟人的信念感没有那么强的话，或许这头白狼的计划还真能成功，但...’
‘这里是仙舟，他没有成功的可能。’
‘即便再怎么猜疑、再怎么怀疑，到了危急关头，只要能够剿灭孽物的，甭管你用的到底是什么力量，那都无人在意。’
‘岚，就是最好的例子。’
念及至此，江陌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便微微偏过头，对着身后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两小只，轻笑着问道：
“不会害怕我么？毕竟我可是疑似拥有步离战首力量，搞不好那天就会变成步离人把你们两个嗷呜一口全吃掉。”
“不怕啊~为什么要害怕？我和凝梨都是从窟庐的尸体堆里面爬出来的，对步离人熟的不能再熟了，你这种性格——一点也不步离。”
飞霄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拉住了江陌的手，转而便轻声补充道：
“再说了，师尊她不也很相信你吗？身为曜青的将军都对你投以接近百分之百的信任，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让你去丹鼎司做个验明正身的环节罢了。”
“我们的云骑骁卫永远是我们的云骑骁卫，对吧？”
听到这话，江陌一时间有些愣住，看着眼前那站在夕阳正前方的少女，一时间有些愣住。
少女的银发在黄昏余晖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那双灵动的翠色眸子也被暮光染上了些许独特的温柔之色，似乎彰显着少女那大咧咧的行为之下的细腻内心。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陌那略显呆滞的目光，飞霄的脸颊一时间有些发红，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偏移目光，而是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自己能够看清楚江陌脸上那细密的绒毛时才算停下脚步。
“告诉我，对是不对？”
看着眼前脸颊微微发红但表情认真的少女，江陌微微眨了眨眼，随后便轻笑着点了点头，象征性的弹了一下飞霄那光洁的额头。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我永远都是曜青的云骑骁卫，是你和凝梨的云骑骁卫~”
“那就走吧，去丹鼎司！”
飞霄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随后便一手拉着江陌，另一只手拉着凝梨，马不停蹄的前往丹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