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的丰川祥子 第15章

　　她和柯西都该出发了。

　　2024年1月3日，是丰川祥子最后和朋友们见面的日子……

第十八章：最糟糕的人选

　　当南空直美赶到‘自杀现场’的时候，树海上空也下起了小雨，

　　寒冷的空气和‘森林的气息’透过雨衣的空隙往身上钻，令在大城市生活惯了的人感觉非常不适，

　　可跟着警察走进泥泞，满是杂木荆棘的树海没多久，又热得令人烦躁。

　　在这没有道路的树海中行走，是一件艰难的事，

　　或许是心理作用，明明还有着相当远的距离，南空直美却感觉好像已经嗅到，蛋白质被烧焦了的气味。

　　这里相当隐蔽，南空直美惊讶于，警方这么快就能找到‘自杀现场’。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带路的警员解释道：“有一个出租车司机，报警说一个狼狈的女孩，在这附近下了车，他怀疑对方是不是要自杀。”

　　“但在这树海里，很难找到一个人吧，”南空直美折断了一根拦路的树枝，“你们是通过焚烧的烟雾找到的吗？”

　　“不是，”那个年轻警员摇了摇头，“我们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熄灭了，”

　　一行人艰难地钻过一丛灌木，前方开阔了起来，

　　那是因几颗大树倒下，而出现的空地，一个红色的帐篷立在空地中央，

　　帐篷保护的，就是自杀现场，

　　几个披着宽大雨衣的少女，被警员们拦在警戒线外，她们的眼眶红肿，正用沙哑的声音同警员交流，好像是希望让她们进去。

　　带路的年轻警员压低了声音，对南空直美道：“是她们，准确的来说，是那个灰色头发的女孩，带我们来到这里的，说是带也有些不准确，

　　那个叫高松灯的女孩，根本就没有管我们，我们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才跟着她找到了这里。

　　我们粗略了解了，失踪者和她们说过的话，失踪者原本似乎，是打算和高松灯一起自杀的……”

　　“以下这些话，请别记录，也别和别人说是我说的，”

　　南空直美挥了挥手，让两个手下的人，离远了一些，

　　年轻的警员四下看了几眼，用很小的声音道：“那个失踪者，叫丰川祥子，是丰川家的大小姐，

　　在半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和父亲一起被赶出了丰川家，虽然好像还维持着最基本的联系，但没有经济上的往来，

　　丰川祥子的父亲，丰川大和因此一蹶不振，依靠酒精渡日，

　　没有经济来源的丰川祥子同时打着好几分工，而最近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不光生了病，还向以前乐队的朋友借了25万日元。

　　我敢断定，她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实在是很难想象，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会有那样的决心。”

　　南空直美并不意外，年轻警察能猜到自己一行人的目的，

　　因为Oblivionis宣言的时候，讲的都是11区语，而且最起码在11区行动过一次，

　　因此怀疑她是11区人，再自然不过，

　　而和Oblivionis的年龄接近，又突然失踪的丰川祥子，理所当然是可疑目标，

　　他们这一行人，一亮证件的瞬间，就暴露了来意，

　　毕竟Ave Mujica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年轻警员告知的情报，与南空直美所知的大同小异，

　　但是南空直美的结论，却与他不同——

　　‘正是因为她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所以才会有着这样的决心，做这样的事…’

　　大多数调查人员都认为，丰川祥子这个落魄的大小姐，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

　　可南空直美却不这么认为，她从近期的监控视频和照片，以及他人的描述中，看到的是一个执拗而又坚强的灵魂，

　　她明明可以选择接受朋友的援助，那样或许可以继续自己乐队的活动，

　　或者把退出乐队的缘由告知朋友，这样至少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她就是选择了最糟糕，最极端的方式，

　　为了自己在朋友们眼中的形象不会崩坏，仍旧是那个像太阳一样的女孩，

　　她退出了最喜欢的乐队，远离了朋友们，

　　这样一个固执的人，会在她打算自杀的时候，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先是和朋友借钱，又像是要拉着另一个朋友自杀一样吗？

　　南空直美心中的那个丰川祥子不会这样。

　　忽地，南空直美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清来电者的瞬间，她快速接通电话问道：“怎么样？结果如何？”

　　“现场找到的毛囊细胞DNA，与目标家里找到的一致，是同一个人。”

　　加急让人把警方在现场找到的头发，和派人去祥子家收集的头发送去检测，得到的结果，却并不是南空直美想要的，

　　“有检测出现场的头发是什么时候掉的吗？”

　　“是，稍等，”电话那头传来了翻页的声音，“第一批送检的5根头发里，有三根是离体时间在12小时以内的，另外两根，一根在24—36小时之间，另一根难以判断，”

　　警方还查出，丰川祥子购买过很多燃料，多次往返树海，

　　再加上在现场发现的头发，可以说，‘丰川祥子失踪案’，

　　在法律程序上，已经可以下定结论了——

　　丰川祥子，2024年1月3日下午，死于早有准备的自-焚。

　　一切的证据和线索，都指向这个答案，可南空直美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是有一点她是确定的——

　　‘丰川祥子，如果是你…如果Oblivionis是你的话……’

　　如果是她这种‘天真浪漫’，却有决心不惜抛弃一切‘死去’，也要去‘改变世界的人’，

　　‘那真是最糟糕的人选！’

　　让世界陷入混乱的，往往不是罪犯或者杀人狂，而是能鼓动人心，又掌握力量的人，

　　毫无疑问，Ave Mujica的Oblivionis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Oblivionis就是丰川祥子这种执拗的人，那在死之前，她都不会停止行动……

　　她（他）不计得失，不问因果，为了达成自己的‘理想’甚至不惜向全世界最大的暴力组织‘宣战’。

　　‘世界…要更乱了……’

　　南空直美，有着这样的预感，

　　她又在电话里交待了几件事，便朝那几个丰川祥子的朋友走去，

　　平时没什么表情的她，挤出温和的笑容，柔声道：“我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之一南空直美，你们都是失踪者，丰川祥子的朋友吗？”

　　“是…是的！”棕色头发的女孩连忙道：“怎么样，查出死者的身份了吗？他一定不是小祥吧？！”

　　长崎素世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殷切的期盼，仿佛落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南空直美的目光，隐秘地越过她，看向那个灰发的女孩，

　　她此刻低着头，像是随时可能会倒下，而支撑着她的，是一个哭红了双眼，却倔强的挺直腰，仿佛决意要保护什么重要之物的黑长直少女，

　　南空直美看过那个黑长直少女的资料，她叫椎名立希，

　　而现场的最后一个紫发女孩，祐天寺若麦，南空直美恰好认识，

　　她是南空直美的朋友，祐天寺海梦的妹妹，

　　南空直美现在没有，和朋友的妹妹打招呼的打算，

　　‘抱歉了……’

　　她在心里同丰川祥子的几个朋友道了一声歉，露出了那种，仿佛要通知病人家属，病人抢救无效死亡的表情，

　　“丰川祥子同学她，死……”

　　话说到一半，南空直美便沉默了，她的脸上，是一副后悔说出了真相的表情，

　　棕色头发的少女，长崎素世无法承受这样的噩耗，

　　她胸膛急速起伏，却没有吸到一点空气，身体一抽晕了过去，

　　南空直美像是拥抱一般，扶住她缓缓地蹲了下来，目光却是越过素世的肩头，朝低头的灰发少女看去，

　　能看见！

　　从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灰发少女高松灯的表情！

　　最有可能知道，丰川祥子究竟有没有死的人，不是青梅竹马的若叶睦，也不是温柔的长崎素世，

　　而是这个一直缠着丰川祥子，在她出事后，准确找到自-焚现场的高松灯！

　　南空直美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

　　经过特别训练的她，能从人细微表情的变化上，读到很多东西，

　　如果丰川祥子是假死，而且高松灯还知情，那绝对逃不过南空直美的眼睛，

　　像她这种内向的女孩，在突然受到这种巨大的冲击时，是不可能镇静地管理表情的。

　　‘高松灯同学，你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第十九章：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一些

　　‘高松同学，你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南空直美屏住呼吸，视线聚集在高松灯的脸上，

　　0.2秒后，她不由得呆住了，

　　那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啊？！

　　地球毁灭了，被黑洞捕获，所以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吗？

　　又或者，存在于那里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任哪个表情解读大师来到这里，看着高松灯的脸，都会得出同一个结论——

　　她…放弃了思考！

　　……

　　南空直美脸上的呆滞只维持了一瞬，她将长崎素世放平躺在地上，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或许是人在昏迷的时候，能够使一颗心免于哀伤吧，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呼吸渐渐从急促转向了规律，

　　“帮我去叫一辆救护车！不，直接联系医院，我送她们过去！”

　　明明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且也这么做了，

　　但南空直美，还是焦急无比，

　　她可是高贵的阿美丽卡人，而且还是FBI监察员，

　　在11区这个经济和军事的双重殖民地，她的‘人权’是几乎无限的，

　　别说因为告知‘家属’真相，害得两个女孩‘昏迷’，

　　就算是她醉驾撞死了，这两个没什么背景的女孩，了不起就是调离和降职的处罚，

　　但南空直美还是担心她们，并感到自责，

　　因为在是阿美丽卡人之前，她是一个人，一个想让世界变得美好一点的人。

　　…………

　　……

　　“那么，Oblivionis酱，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夜深了，海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游艇在浪潮中摇摇晃晃，

　　Oblivionis，或者说夏娅·伊莎贝拉的手，感受着红茶渐凉，却没有喝的打算。

　　她带了手套，不会留下指纹，假发下的发网裹住了真正的头发。

　　在茶桌的另一边，金眼金发的女孩，与将大半张脸都藏在假面下，声音也没什么起伏的夏娅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