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果
好吵的老东西！
他本以为学习战斗的方式，是记忆里那些故事书中的拳馆老师傅给学徒喂招、随着主人公慢慢地展示出自身的悟性的那样展开。
奥列格的教学，却是如此简单粗暴！
“你现在已经连躲也不会了吗？”
奥列格一拳打在梵羽的肩膀上，伴随着后者的身躯一顿，又满是破绽地在眼前展开。
[对方那副碰到敌人就想回避的错误应对方式，也成功卸下来了。]——奥列格暗想。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又继续接连地左勾拳右勾拳的快拳连续击打，让梵羽那具身体的本能在狂风骤雨般渐渐地失去了所有灵活性。
他的身体像是计算机出现了错误，一次次发现无法回避格挡，身体动态反应已经出现失衡。
然而，这就是奥列格所想要的。
“以这一拳落下帷幕！”
突然之间。
奥列格一声深沉呼吸的厉喝，手中的拳头紧握，青筋鼓起，一记上勾拳轰击而来。
几乎也在同一时刻，身体的疼痛已经完全无法找到节奏的梵羽，本能地感知到了这一拳所带来的那种远超之前任何一拳的威胁，他的手臂同时动了。
他的手臂挥了出去，击打在奥列格挥来拳头的臂膀。
嘭！
拳头与臂膀的撞击声。
奥列格瞳孔微凝，在下一秒碰撞之后，他的手臂顿时传来了阵痛。
他的眼中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惊讶，然后随着梵羽那道处于下意识地反应挥拳，被击退了几步之外。
奥列格没有再次进攻，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投过来的那双锁定自己的目光，不仅没有感到不快，反而脸上还很高兴：“这不是很好地出拳了嘛？”
他就像是目的已经达到了一样。
梵羽脸色丝毫没有对方那样的心情，认真地问：“所以这场拳击的本意，是为了把我身上一些固有的反应习惯，先全部击碎？”
听到这句话的奥列格很惊讶：“你能够很快领悟到这一点，可比我当初教卢卡的时候要轻松多了。
这一课简单来讲就几个字——「想要挥拳，就要先学会挨揍！」”
第23章 把你的衣服脱了
奥列格口中的简单几个字，实际上却并不简单。
把一个人的行动习惯在战斗当中彻底碾碎，让大脑习惯的一系列神经反射变得错乱以外，其实后续还有更深层的一种‘把行动交给身体的本能’
最后奥列格那一拳明显不同于之前，带有杀意的一击成功让自己身体的‘预读’变成了一种本能，出拳。
因为当时大脑意识到，身体却反应不过来继续挨揍会死。于是没有退路的结果，求生的渴望直接令大脑启动了最合理的手段。
这也可以在某种科学程度上解释为‘唤醒潜意识反应’的机制了！
“之前的拳头，奥列格先生都留有了余力么？”梵羽低声询问。
奥列格听到这句话，大概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在想什么，他哭笑不得地说：“怎么，你以为我是故意教训你吗？”
梵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丢掉了心中的一些‘等这个老登以后……’想法，转而换了一个话题：“我大概找到了一些感觉，现在重新开始？”
奥列格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摇了摇头：“今天就到这里吧！想要一次把你的身体原来的习惯丢掉没有那么容易，你现在应该是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回忆最后对拳时的那种感觉。”
他没有细致地讲，但这个年轻人脑筋一定会明白。
梵羽若有所思起来。
奥列格说的，应该是指让自身逐渐抛弃掉原来记忆里那些影响自己的行动。
像第一次在矿洞战斗时，干掉第一只怪物是依靠本能，但等第二次反应过来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素质配合矿镐，完全可以凭借速度与力量，击溃那些移动反应远不如自己的敌人。
‘速度即是力量’，‘集中于一点’、‘后撤步’……这大概就是当时的想法，且一直保留到了今天从铆钉镇回来之前。
但刚刚战斗，奥列格却给予了直接的行动反馈。
[不需要让自己控制大脑如何去操作身体，而是让身体自身感知外界进行反应，把一切交给本能，然后进行微操吗？]
这种方式……
仔细想想的确是奥列格所说的最适合梵羽的方式！
他的年龄不足以像小孩子那样可以慢慢学习，而靠单纯的说教，对于他这种杂念较多的成年人来讲就算得知也无法小孩子那样单纯去学侠侣。
原来的世界有一句话他记得很清楚——「一次教训，让人学会一件事。」
这句话的前提是基于一个不喜欢学习的人，在自己学习的事情上被人骗了钱，最终有深刻领悟。
它也可以换一种说法「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表达了一种经验性的成长。
只是……
梵羽不免神色怪异地看着对面的银发老头，这种单纯挨揍来学习，似乎有些类似于记忆当中某位太阳神学习‘见闻色霸气’的方法。
“还有一点就是，我毕竟老了，体力可跟不上你这种年轻人。”奥列格舒缓了一口气：“要控制力气打人，也是很累的。”
梵羽无言：“好吧，那明天继续？”
奥列格嗯了一声：“只要我有空的话。”
当两人结束了这场行动，位于娜塔莎诊所后门恰好打开的声音传来，梵羽和奥列格看过去，发现娜塔莎已经推门走了出来。
她看到两人，面带微笑：“看样子是教习结束了。”
梵羽觉得她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
青色的头发在后巷里吹动的冷风轻轻摇摆，娜塔莎朝着两人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奥列格捂住的右手，有些奇怪：“奥列格，你的手……”
奥列格有点没好气地说：“这小子最后一拳的力气很大，恐怕需要你的帮忙了。”
“没问题，刚好我结束了今天的诊断。和我先进去吧！还有梵羽先生……”
说到后半句话，娜塔莎已经把目光转向了梵羽身上，虽然奥列格没有往他脸上打，但战斗过程当中身上的衣服几乎是每一处都有灰尘，脸上还带着对奥列格的挑眉，感觉就像是每天在磐岩镇玩了一下午的虎克现身诊所时、总是脏兮兮的样子那般。
[不过对比起来，比这个月所见那种明明站在你面前却感受不到对方贴近的感官，现在的梵羽先生，似乎要更加真实一点。]——娜塔莎心想。
她面带微笑：“你也一起来吧！”
两人跟着美丽的女医生进入了诊所。
……
十几分钟后。
娜塔莎为奥列格处理完手臂上的瘀青，把药物涂抹在上面，然后用纱布缠了起来。
“要好得快一点，晚上用热水在周围敷一下。明天早上应该不会影响你继续工作了。”娜塔莎说。
“那我就先回去了。”奥列格起身从娜塔莎诊所离开，不过在出门之后又把准备治疗的梵羽叫出去了一趟，然后来到之前的统计地点，指了指几个箱子。
“这些是孤儿院以前的东西，待会儿你治疗完后记得交给她。”奥列格说。
梵羽一怔：“为何需要我？”
奥列格：“因为这些东西本来是在预计之外，她如果清楚大概也是不赞同我做的。由我来转交，大概我这个老年人都会被骂不成熟吧？但今天，我们没有遇到太多障碍，所以在物资的考量以外也能够拿回一些属于孤儿院过去东西。”
梵羽看着那个箱子处，有一些玩偶，有一些画笔。
他有一些明悟：“知道了。”
“总之，你小子懂了就好。娜塔莎对于新人还是比较友好，就拜托你小子承担啦，这就当是学费吧！”奥列格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笑意转身离去了。
留下了原地，肩膀被拍得隐隐作痛的梵羽。
他呼出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娜塔莎诊所里面。
娜塔莎已经调配好了他的药物，坐在诊疗台前的长椅上：“奥列格说了什么吗？”
“只是一些琐事。”
娜塔莎眼神动了动，拿着几瓶药物朝着梵羽走了过来，打量着他的身上：“把你衣服脱了。”
梵羽：“？”
第24章 夜间，诊所，女医生
“脱衣服？”
娜塔莎反问：“怎么，有问题吗？”
梵羽看了一下诊所周围，已经是入夜，除了病床上侧躺着的老婆婆，基本没有其他人。
短暂的迟疑过后，迎着娜塔莎那对眸子，还是默默地解开了自己衣服的纽扣。
他露出了自己的上半身，肚子、背部、肩膀上、双臂的肌肉都多多少少有一些被击打而发红的痕迹。
娜塔莎在梵羽上半身周围扫了一圈，认真地在上面标记。
迎着对方那双粉色的瞳孔里所展现出来纯粹的医师观察，梵羽原本裸露上身把自己毫无防备一面暴露出来的绷紧神经也得到了缓解，同时对自己刚刚内心生出的一些不健康念头而自惭形秽。
也对……
自己光溜溜地出现在诊所，对方该看到的都看过了。
对一个有医德的医生而言，他的身体可能就是一个活体实验病例。
娜塔莎观察了一下，收回目光，长出了一口气：“奥列格也真是不知轻重。”
“奥列格先生的教导，还是很有启发的。”梵羽回应说。
根据对方最后那一下所感觉到的杀意，奥列格要撂倒自己，很可能只需要一拳就足够了，而不用这样在全身留下记忆的经验。
娜塔莎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那奥列格就是增加我的工作了。”
抱怨了一句，娜塔莎整理了一番，然后还是恢复了情绪，对梵羽指了指另外一边角落看牙齿的椅子：“你这样的伤势，放着不管明天起来肯定会酸痛，搞不好还会导致一些淤血。去那边坐下吧！”
梵羽老老实实拿着衣服，走到了医院角落虎克她最害怕的地方。
不到一会儿，娜塔莎拿着一盒棉签，还有瓶瓶罐罐地走了过来，把一切东西放到梵羽面前的手术盘前，然后对着他轻声温和地说：“待会儿很有点痛，你忍一下。”
话是这么说，梵羽就已经看到了娜塔莎调出来的绿色药剂，倒在了棉签上，直接按压在他左肩的第一个伤口。
在触碰的瞬间，饶是一向忍耐力强的梵羽，也不禁身躯挺直，深嘶了一口气。
强烈的痛觉，宛若像是一个烙铁忽然印在了自己的肌肤之上，取而代之下一秒马上又迎来一种温润的感觉，随着娜塔莎的擦拭，那些翠绿色的药剂在肌肤上宛若渗透着治愈的微光，慢慢地进入到皮肤里面。
“感觉有点强烈吧？”娜塔莎微笑地看着他的反应。
梵羽：“还能够忍受得住。”
“很好，虎克他们有时候磕破了膝盖，我只能够上药剂的百分之一稀释，那孩子才不会抗拒。是你的话，说不定刚好能够帮我测试一下药剂调配的剂量极限。”娜塔莎笑意更甚。
梵羽：“？？？”
“开玩笑的哦，这类型的药剂因为地火他们经常用到，所以测试的极限早已经清楚了。”
和梵羽说着话的娜塔莎已经拿起了第二个棉签，重新浸透药水，开始了治疗第二轮。
嘶！
诊所的角落，又是响起了一道长长的嘶气声。
随着时间的走过，一处一处地用药剂涂抹修复治疗，渐渐地梵羽对于这个强劲药水的刺激感也已经习惯。
这样强烈的痛觉，也已经明显看到了肩膀上的一些红色都已经减退了不少。
当治疗的过程临近尾声时，
娜塔莎的手掌上拿着镊子夹住的棉签，在梵羽胸口上的一些发红皮肤上覆盖疗愈。
两个人已经彼此正面相对几分钟，娜塔莎的脸上表情有点微妙，尤其是看到梵羽胸口前因为尴尬而绷紧的肌肉时，更是忍俊不禁。
对比梵羽此前保留的那份理性，这种‘稚嫩’则很有趣……
她并不介意这样持续地观察，可惜作为一个医生诊疗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她把梵羽身上左胸口最后一处覆盖干净，慢慢地收回了手，同时从椅子上起身。
“好啦，治疗完毕！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梵羽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拿起旁边的衣服重新系上了纽扣终于得到了一丝安宁感。然后，他对着娜塔莎道谢：“谢谢你，医生。”
娜塔莎笑着说：“不用如此，你如今加入「地火」是为了镇子上的人而行动，所以，受伤就尽管到我这里来好了。”
自己受伤可不是为了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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